陳景輝看著鄭師師，知道她突破遇到了困難。

倒不是他觀察靈力流動發現的，而是鄭師師身邊，突然出現了許多個簡體漢字“走火入魔”。

這些“走火入魔”的漢字環繞她的身體，像火焰般灼燒著她，只有她頭頂有一個“鄭師師”的漢字，以及腦袋周圍還有少數“保持本心”的漢字，“保持本心”在苦苦支撐，正逐漸被同化成“走火入魔”。

突破神境很難，陳景輝是知道的，他能很順利的突破神境，是因為他一開始就走的順逆雙修路線，既順從了靈氣的意志，又磨滅了靈氣對自身的異化，所以才顯得水到渠成。

但無論是鄭師師，還是向碧霄，她們都是沒有陳景輝這樣條件的。

“走火入魔”的漢字越來越多，像上漲的潮水，淹沒了所有的“保持本心”，只剩下鄭師師頭頂的自身名字“鄭師師”還在水面之上。

陳景輝忽然感到不妙，若是她頭頂的名字被改變，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她被靈氣徹底異化，完全失去自我，成為靈氣的奴隸?

向碧霄凝望著這一幕，她微微捏緊衣角。

鄭師師顯得很痛苦，臉色扭曲，眼睛緊閉。

刷。

鄭師師頭頂，突然多出了一個新的漢語詞匯:

“神境妖魔”。

她緊閉的眼眸猛然睜開，痛苦的嘴角拉出一抹妖豔笑容，無盡魅惑之力散開，周圍天地間異像湧起，無數詩篇和歌謠籠罩此地。

那歌謠聲像海邊的少女，在黃昏下淺聲低唱，海浪為之和聲。

陳景輝一腳踏出，古神劍出鞘。

向碧霄閉上了眼睛，縮在陳景輝背後，下一刻，周圍的歌謠停下了。

向碧霄小心翼翼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周圍詩篇和歌謠盡皆消散。

她看到陳景輝走到了鄭師師身前，像是抱住了對方一樣，只是藍焰籠罩的劍刃穿過了她的身體。

鄭師師的屍體被輕輕放在地上，她體內的靈丹被抓了出來，鎮壓封住。

“你，你沒事吧?”向碧霄詢問陳景輝。

陳景輝鎮壓好靈丹，封入鐵盒，說道:“她失敗了。”

“我早該預料到的，她連續三次提及死亡，或許她的直覺已經察覺自己大概率突破失敗。我應該阻止她，讓她再去修行積累。”

向碧霄說道:“我想，她自己也有察覺，但天教隨時會進攻過來，我們都沒有太多的時間積累，若是到了神境，還能在戰場中發揮一些作用，只是極境的話，我們連牽製一位神靈都很難。”

“陳景輝，輪到我了，我準備好了。”

陳景輝站起，轉身，欲言又止。

他看著向碧霄的眼睛，她的眼裡彷佛倒映著星空的模樣，如果在南門二，陳景輝想，如果在南門二的話，她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會成為一位天文學家吧，她不應該上戰場，她會被好好的保護著。

沉默了片刻，陳景輝將自己用煉丹術提煉好的神境天之氣盒子，遞了出去，給了向碧霄。

她接過盒子，突然綻放了一個笑容，這種燦爛的笑容，陳景輝也是第一次在她臉上見到，純粹而美好。

“你放心，我不會失敗，我還要去更高的地方，看更遠的風景。”

她站到另一處空地中，和鄭師師的位置相隔不遠，陳景輝卻覺得不妙，兩人好像在接受行刑一般，而她站的地方是一處刑場。

打開封存靈氣的鐵盒，向碧霄服下了靈氣。

陳景輝看著她，余下的，僅剩下等待。

時間緩慢流逝，周圍天空逐漸出現了神靈的異像，藍天和白雲像被撕開了一道大口子，

露出了璀璨的星空。“不是多一顆太陽……”陳景輝想:“每個神境修行者的異像都不同，順修的神境天修是太陽，完成逆修後是星空嗎?”

星光與月光灑下，落在少女輕巧的羽衣上，她睜開了眼眸，伸手接住了落下的光。

“我成功了。”向碧霄對陳景輝說。

“恭喜。”陳景輝總算松了口氣，他問道:“你的異像很明顯，如果待在現實，容易被發現，我是想讓你藏一下，作為我們的後手，你是要選擇躲在一處靈境內，還是去夢洲?”

陳景輝現在掌握著兩處靈境，一處是血海，一處是劍塚，如果算上北山省那座還處在別人手裡的靈境，就是三處。

“去夢洲吧。”向碧霄沒有思考就作出了回答:“對外可以宣稱我突破境界死亡了，和鄭姐姐一樣。”

“好的。”陳景輝說:“你稍等片刻，我讓我的一道化身跟你進夢洲，我們對夢洲還不熟悉，多一個神靈保險些，確實也該派人去夢洲，夢洲中或許也有神境靈氣。”

“你已經化境了?”向碧霄微微驚訝:“好快！”

她不是齊蒼雲，她知道陳景輝最開始只有氣境，是坐火箭般到了神境，沒想到已經到了化境。

“化境其實只是一個過渡境界。”陳景輝道:“你要是收集到神境天之氣，也可以製造化身。”

陳景輝發送訊息，用科技設備通知自己的化身，隨後，他朔源易之氣，出現在此處，星空開始染上了黑白色，星星變為白色，夜空則是純黑。

“你倆先走吧。”陳景輝道:“我把屍體帶回去。”

目睹自己化身和向碧霄撕裂現實， 前往夢洲，陳景輝帶著屍體回到了南江城。

……

夢洲。

荒涼的土地上，向碧霄和陳景輝現身。

因為沒有道標，陳景輝也不知道自己出現在了夢洲的那一處地方，他還不知道夢洲的傳送機制，只知道如果有道標，可以準確前往某地。

陳景輝暗道:“或者不該叫此處為夢洲，如果元洲和天洲都是源之王座衍生出來的，那這裡合該是真實的地球才對。”

“我們到了那兒?”向碧霄到處在看，很好奇，周圍似乎有席卷的沙暴，但這種沙暴根本阻礙不了神靈的視線。

“真實的世界。”陳景輝回答:“走吧，我也不知道這裡具體是那裡。”

“有人類的腳印。”

向碧霄說，陳景輝其實也注意到了，這片荒漠上留有人類的腳印，這些腳印如果是明境以下的人，肯定注意不到，但逃不過兩位神靈的目光。

“和周圍的溫度不一樣。”向碧霄看著荒漠上的腳印:“才剛剛經過，要去追嗎?”

“嗯，去看看。”陳景輝說。

他們的速度很快，即使向碧霄沒有化為金烏，沒有坐上金車，踩上雷霆，光是乘風而行，也能輕易跟上朔源戰之氣後奔跑的陳景輝。

沙暴中，隱約露出了某些建築的輪廓，那是倒塌的摩天大樓。

“前面是一處廢墟。”向碧霄說:“等等，有人，不，是妖魔。”

陳景輝也停下腳步，他的目光穿透沙塵，望到了站立在廢墟前的人形妖魔。

陳景輝童孔驟然放大。

他發現，自己認識這個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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