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前線，正如崇禎所想，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卒，精神狀態都明顯很差，士氣也相當低迷。

　　而與之相對的，前來圍攻的闖軍全都是白天已經吃飽睡足，衝殺的勁頭不知道多足。

　　有的明軍戰士甚至登上城樓之後，拄著長槍直接又睡了過去，然後，在睡夢中直接被爬上城牆的闖賊當場殺死！

　　“殺啊！”

　　闖賊猙獰地衝鋒！

　　慘烈的廝殺在城牆邊與城牆上不斷發生，闖軍的屍體在城牆下排出厚厚的一層，但是前赴後繼的闖軍卻仿佛無窮無盡，讓本就疲憊的明軍士氣更加低沉。

　　有著城牆為依憑，一個明軍能換掉好幾個甚至十數個闖軍，但是城牆上被闖軍佔據的陣地已經越來越大。

　　當前的對陣，明軍都已經隱隱處在下風，一旦闖軍再次佔領了完整的城牆段，同時登上城牆的步卒更多，城牆就更難守了。

　　這一點，看清戰局的將領都不會不清楚，畏懼的念頭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心中。一次的太祖加持，也就只是對他們造成了一定影響，本質上的東西沒那麽容易被改變。

　　如果局勢繼續惡化，等到城牆即將失守，該逃跑的，絕對一個都不會留下死守。

　　但是。

　　太祖加持到了！

　　“殺！”

　　如同無聲中一道驚雷！

　　原本精神不振，體力不支的明軍，突然之間仿佛全都打了雞血，瞬間振奮。

　　而畏畏縮縮的守將們，也突然變了主意，沒有半點猶豫，帶著身邊親兵便往上衝:

　　“眾將士，隨我上城殺闖賊！”

　　被加持的明軍此時對抗闖軍明顯更加強勢，闖軍在城牆上佔下的陣地，此刻肉眼可見地緩緩被縮小。

　　等到守將帶著精兵殺來，加入戰局之中，闖軍更是蹭蹭後退！

　　要知道，明朝末年，兵卒之間的差距相當之大。

　　不僅在不同陣營之間如此，哪怕是同一支部隊裡，差距也是天差地別。

　　一支部隊中，普通的士卒可能比起流民好不到哪裡去，但是軍官的親兵、家丁，卻一定威武雄壯。

　　此刻，以軍將的精銳親兵為刃，其他守軍護衛左右，大明守軍，就仿佛是一把大明利刃一般，在這窄窄的城牆上暢快斬殺！

　　“頂住，前面的兄弟頂住，打下昌平三日不封刀！”

　　“殺啊！殺明狗，賞銀子！”

　　闖賊身後，不斷有各種刺激軍心的話語傳來，但是雙方原本素質差距不算大，太祖法寶的加持一上，又豈是區區幾句激勵能夠抵擋?

　　闖軍已經佔下的陣地，很快就被掃掉，局勢一下扭轉！

　　明明就要打下，又被守軍硬生生打了出來，闖軍自然不會甘心，蓄力又是一輪輪猛烈衝擊，但是這次卻連佔一小塊陣地都做不到了。

　　闖軍的督軍見此情形，立刻將前線消息傳到後方，不一會的功夫，闖軍鼓號突變。

　　“咚咚咚！”

　　“撤軍，撤軍！”

　　撤退的鼓角聲中，闖軍步卒迅速往後撤去，一撤就是數裡。

　　見此，城牆之上立刻一片歡呼！

　　“打退闖賊了！”

　　“大明必勝！”

　　......

　　將領們同樣松下一口氣，迅速調整城牆上的士卒，用增援將負傷的將士換下去，並稍稍打掃戰場。

　　但是，不待他們清理完屍體，負責警戒的守卒便突然大喊:

　　“闖軍大炮動了，

又往城牆來了！”　　只見城牆外的空地上，一簇簇火把正從闖軍大營中往城牆挪來，視力好的隱隱能夠看到一些炮身的反光。

　　難怪闖軍夜襲卻那麽輕易就撤軍，原來是要再轟一輪炮火！

　　“撤！趕緊下城，除了傷員，什麽都別管！”

　　軍官趕緊下令，城牆上的所有人都立馬成群結隊往城牆下趕去。

　　等他們在相對安全的地方躲好，驚雷一般的炮聲便接連響起。

　　“轟！”

　　“哃！”

　　夜裡更加安靜，映襯得炮火轟鳴更加可怖。

　　一發發炮彈砸在城牆上，或者直接打入城內，離城牆近的地方，甚至能夠感受到微微的震感。

　　在黑暗之中，遇到這般的情況，士卒本能便會心驚膽戰頭皮發麻。

　　換做是一般的軍隊，天色漆黑，神疲力乏，周遭再是天威一般的炮火轟炸，當場炸營自相殘殺都是正常。

　　事實上，很多夜襲大勝之戰，也都是一小隊的精銳突然襲擊大營，讓對方大營發生營嘯。大多數情況下，真正被偷襲殺死的士兵，甚至不到自相殘殺而死士兵的十分之一！

　　就算在太祖法寶加持之下，炮火轟了半柱香的時間之後，軍陣裡也明顯有了騷動。

　　“都把火把點燃，讓周圍亮起！諸位將士不要害怕，本將與你們同在！”

　　守將見此，趕緊站了出來，大聲安撫並且安排分發火把讓士卒安心。

　　這樣一番操作之後，城中明軍恢復了鎮定。

　　等到炮火撤下，闖軍再次蟻附攻城，這些養精蓄銳的守卒便在軍官帶領之下，迅速布滿城牆，再次攻防。

　　盡管闖軍再次攜著炮火轟擊的優勢殺了上來，但是這次的衝鋒卻連上一次都不如。

　　眾志成城的昌平守軍，將城牆撐成了一面鐵壁，哪怕頂著刀尖，也硬是不肯退後一步。

　　在這樣的情況下，闖軍甚至連衝上城牆，佔領一塊小小的陣地，都仿佛奢望。

　　反而昌平這邊，因為有軍隊將敵軍壓製在城牆之下，反而可以不斷扔下城防物資殺傷敵人，甚至組織一次次的弓箭拋射。

　　攻打了好一陣之後，闖軍實在受不住這樣巨大的傷亡，隻得再次退下，轉換炮火轟擊。

　　就這般，一夜的時間裡闖賊炮火轟擊昌平足有五次，甚至連城牆都打得坑坑窪窪。

　　但是，數輪攻防下來，別說攻克昌平，他們甚至連一個成功殺進昌平城中的人都沒有，反而在城牆底下留下了至少大幾千的屍首。

　　攻城戰，對攻擊方的消耗就是這般驚人。

　　在闖軍已經特地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戰機，而且還有炮火相助的情況下，這個晚上闖軍死傷仍然過萬。

　　數萬大軍，如此夜襲，仍然拿不下一個昌平城，昌平之戰自今時今日起，便注定名載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