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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開局龍象般若大圓滿》第558章 殿下?
淬心觀內,屍橫遍地。
 水魂之陣下,演繹的是一幕人間煉獄。
 江嵐本不清楚這變故從何而來。
 他領著身邊這些人,一路廝殺,原本殺的好好的,暗龍堂的弟子忽然就變成了這樣。
 彼此殺戮,糾纏,對他們視而不見。
 這咄咄怪事可謂離奇。
 而不管是作為暗龍堂副堂主,亦或者是作為禦前道高手。
 他都沒有理由放任這種情況不管。
 所以才帶著身後這群人,想要查看這變故的起因。
 只是現如今也不用再查了。
 這群渾身上下,流淌著水漬,無知無覺的暗龍堂弟子,將他們盡數包圍,口中不住呼喝。
 只因為蘇陌想要讓自己試試……
 這試個錘子!
 敢試試,就得逝世!
 當即他環顧一周,深深點頭:
 “誤會,都是誤會!
 “蘇掌印,咱們之間是什麽關系,淵源都連到了祖上好幾輩。
 “可莫要開這個玩笑了。”
 “是嗎?”
 蘇陌似笑非笑的看了江嵐一眼:
 “蘇某怎麽不知道,自己和江副堂主原來還有這麽深的淵源?”
 林沐聽著二人說話,卻是有點不明白了。
 這兩個人不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嗎?
 怎麽現如今,卻又好像是仇人一樣?
 這是鬧得哪一出?
 江嵐乾笑了兩聲:
 “蘇掌印,這話是什麽意思,在下聽不懂啊。”
 “既如此……”
 蘇陌一笑:“那你還是試試吧。”
 這話音落下,所有的水鬼轟然踏前一步,有的嘴巴張開,水毒於其中醞釀就要噴出水劍。
 江嵐卻是臉色一變,如今島上風雲變幻至此,所有情況全都被蘇陌一手拿捏。
 連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全都聽命於他。
 這等情況之下,自己的價值早就已經用盡了。
 蘇陌此人野心極大,並且心狠手辣。
 他若存心殺人滅口,自己這一趟只怕是要懸。
 心念運轉之間,卻是長出了口氣,趕在水鬼動手之前,大聲喊道:
 “皇子殿下饒命!”
 這一聲呼喊,頓時將在場所有人都喊的一愣。
 周叔才和徐廣傑兩個也是面面相覷。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皇子殿下?”
 蘇陌似笑非笑:“江副堂主,這又是什麽意思?不是掌印嗎?”
 “那一夜,是屬下未曾直言相告。”
 江嵐長歎一聲,沉聲開口:..
 “不過料想皇子殿下聰明智慧,也早有所查。
 “您實則根本就不是什麽掌印官的血脈……
 “您一直都是大玄王朝玄帝的皇族血脈!!”
 話說至此,江嵐忽然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跪了下來:
 “禦前道副統領江嵐,參見皇子殿下!!”
 這一幕來的唐突離奇,眼瞅著身後的人沒有動靜,江嵐忍不住回頭怒喝:
 “還等什麽呢?
 “你們眼前站著的這位,正是昔年大玄王朝皇族血脈!
 “還不快快參見?”
 聽到江嵐這般說法,徐廣傑和周叔才這才趕緊領著人跪下,口中呼喊:
 “參見皇子殿下!”
 林沐瞪大了雙眼:
 “這不可能……玄帝血脈當真還有流傳世間?”
 江嵐抬頭,正色說道:
 “玄帝血脈至今為止,只剩下了這一條。”
 話說至此,他看向蘇陌:
 “當夜有心隱瞞,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此事茲事體大,不管是對禦前道,還是對您來說,都非比尋常。
 “若是貿然相告,但凡消息走漏,驚龍會必然不計一切代價派人來殺您!
 “而且此事難以取信於人,您若是不相信的話,當中種種險惡,更是難以細數。
 “再有……您雖然貴為玄帝血脈,但究竟有沒有一統山河的氣魄和本事,咱們也不敢確定。
 “所以,想要先暗中輔佐,給您一切便利。
 “否則的話,屬下何至於將安龍令雙手奉上?
 “待等確定您當真有宏圖大志,複辟大玄基業的時候,禦前道上上下下,必然成為您掌中利刃,為您開疆拓土,收復山河!!”
 蘇陌看他一本正經。
 雖然對於這番話,一個字都不信。
 但是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顯露出來,只是輕輕點頭:
 “當夜未曾直言相告,今日卻直言不諱?

 “是怕蘇某殺你?”
 “江嵐死則死矣,從未怕過。”
 江嵐大聲說道:
 “然而屬下身為禦前道之人,可以死在為殿下披荊斬棘的路上。
 “而不應該隨隨便便,死的這般毫無價值。
 “再有,當日屬下無法確定,您是否能夠成為一代雄主,收拾天地四方,重建大玄王朝。
 “可現如今,屬下知道了。
 “您正是有這樣的魄力,也有這樣的本事。
 “這才實言相告,請皇子殿下明鑒!”
 蘇陌看他姿態,險些笑出聲來。
 聽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實則不過是一張巧舌如簧的嘴而已。
 不過現如今他倒是不介意,暫且將這個身份接下。
 此行西州,若是苦尋驚龍會而不得。
 那就亮出這所謂的‘前朝皇子’的身份,想必到時候就如同這江嵐所言,驚龍會這幫人必然聞風而至,倒也算是一個辦法。
 只不過想要做到這一點,還得需要這江嵐幫幫忙。
 心念至此,他微微揮手:
 “行了,起來吧,這話蘇某暫且記下。
 “是真是假,其後自有明辨。
 “伱若是謊言騙我,自有你的下場。”
 江嵐聽著蘇陌這話,偷眼看向蘇陌。
 發現他這話雖然說的嚴厲,但是嘴角卻是壓抑不住的喜色。
 不禁心頭松了口氣,暗忖一聲:
 “蘇陌果然野心極大!”
 嘴裡則是連忙說道:
 “屬下萬萬不敢。”
 “諒你也不敢。”
 蘇陌哼了一聲。
 如此表現,更是讓江嵐心中穩當,繼而笑道:
 “殿下好厲害的神通,卻不知道這是什麽手段?”
 說這話的時候,他盡可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
 讓自己好似只是為此手段而震驚,並非是打算探詢根底。
 蘇陌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
 “說與你聽,卻也並無不可,此為水魂之陣……嗯,你既然來了,那也隨我一行。”
 說完之後,當先就走。
 林沐光是聽這兩個人對話,就已經聽了個頭皮發麻。
 此時看蘇陌離去,哪裡還敢停留?
 連忙跟在了他的身後。
 心中卻在算一筆帳。
 南海盟少盟主,龍王殿大殿主。
 掌下統領多少人物?
 若是蘇陌當真是這前朝皇族血脈,一旦真的起了爭霸天下之念。
 到時候會有多少人響應?
 雖然南海盟的組成跟龍王殿不同。
 本身是松散,其內長老繁多,人數更多。
 高天奇的高壓之下,擰成了一股繩,但是海戰之上,江湖廝殺,卻仍舊有些散兵遊勇之態。
 不僅如此,他們加入南海盟,歸根結底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利益。
 守護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
 但要說為了旁人打天下……他們真的能乾嗎?
 可縱然如此,哪怕只有半數人響應,這都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再加上龍王殿的八部誅魔令。
 那是真正的百戰之師。
 昔年龍王殿創派祖師,只怕本就志在天下。
 才會以這種方法來打造八部。
 八部誅魔令一旦掌握在某一個人的手中,劍鋒所指,誰人能擋?
 更別說暗龍堂背後的禦前道。
 此等龐然大物,放眼天下,又有幾人能敵?
 倘若全都被蘇陌一手掌握,縱橫天下,收拾四方,也不過是指日可待而已。
 想到此處,忽然就感覺堂主的謀劃,在蘇陌的面前,卻又不過爾爾。
 堂主說白了,就是想要自立門戶。
 撐死了志在南海,為自己博得一席立身之力。
 可蘇陌卻不同啊……
 他一旦接受了皇子殿下這個身份。
 那將來圖謀的必然是整個天下!
 想到這裡,他腦袋微微低垂,看蘇陌行走方向,忽然心頭一動:
 “殿下,您是想要去尋淬心觀機關所在吧?”
 “……”
 蘇陌納悶的看了林沐一眼:“嗯?”
 “小的前頭帶路。”
 說完之後,踏前一步,確確實實的是在給蘇陌帶路。
 雖然蘇陌也不需要……
 而且還很迷茫,這是鬧的什麽玄虛?
 耳邊廂就聽到江嵐笑道:
 “恭喜殿下,他這是想要投誠啊。”
 “??”
 蘇陌回頭看江嵐。

江嵐一笑:
 “殿下,您是大玄血脈,將來征戰天下,重現大玄輝煌,便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想來這暗龍堂堂主,區區謀算,於您面前,不值一提……
 “此人這才生出棄暗投明之念。”
 “哦?”
 蘇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沐:
 “林主事,當真如此?”
 “這……”
 林沐聽到身後二人說話,連忙回頭看了蘇陌一眼,點頭哈腰的說道:
 “殿下……小人自知罪不容赦。
 “不敢祈求其他,隻想求殿下給小人一個機會。”
 大玄血脈雲雲,若是旁人說來,林沐也只是將其當成笑話。
 但是他身為暗龍堂弟子,本就知道禦前道一直都在尋找前朝血脈。
 這話由江嵐來說,倒是讓他信的死死的。
 今日落入蘇陌手中,本就再無余地。
 可如今蘇陌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前朝皇子。
 反倒是讓他看出了一線生機。
 蘇陌若有所思的擺了擺手,讓他繼續前頭帶路。
 心中卻是多了點不同的感覺。
 僅僅只是一個口頭上的所謂皇子,便讓暗龍堂的一位主事臨陣倒戈。
 這果然是有些不可思議。
 所謂的征戰天下,一統山河,蘇陌其實從未放在心上。
 他不過是一介江湖武人,這種事情又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江嵐對他說的話,他是一個字都沒信。
 而且,縱然是相信了。
 其後又會如何?
 不僅僅只是驚龍會!
 一旦做實了這個身份。
 自己將會成為一個靶子。
 昔年玄帝七次馬踏江湖,造成的影響,至今未曾消散。
 如今倘若玄帝血脈仍舊在世。
 等待自己的必然是天下圍攻!
 原本建立起來的東荒鏢盟,可能會瞬息之間崩隕。
 南海盟成分複雜,更是可能會刹那間煙消雲散。
 北川和西州也各自掀起亂局。
 整個天下也就徹底的亂了。
 這所謂的大義名頭,實則也代表了天大的麻煩。
 蘇陌不相信江嵐,就是因為這一點。
 禦前道倘若忠於大玄王朝。
 江嵐倘若當真甘心效忠,於情於理,縱然是今日死在蘇陌手裡。
 也絕不可能當眾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他不會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麽。
 卻偏偏為了活命,而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但……真的僅僅只是為了活命?
 江嵐絕不簡單。
 此人看似荒唐,實則心有玲瓏七竅。
 心機手段武功,一樣不缺。
 從他最初見到自己開始,就始終都在設計自己。
 今天借天時地利人和,正好將他編制的謊言,撕去了外層的偽裝。
 露出了越發真實的內在。
 可實則,這仍舊是以謊言編織。
 若非是彼此之間仍舊還有互相利用的余地,蘇陌現如今就打算讓他領教領教痛人經的厲害。
 只不過,驚龍會未除,尚且還不是動彈這禦前道的時候。
 而且,就算是除掉了驚龍會。
 是否要動這禦前道,也仍舊在兩可之間。
 至少從現在看來,彼此尚未到那圖窮匕見之時。
 蘇陌心中思緒千變萬化之間,耳邊就傳來了林沐的聲音:
 “殿下……到了。”
 蘇陌一抬頭,前面正是那一處地道。
 這地方算不得多隱秘,在這島上隨便抓一個暗龍堂的弟子,也就打探到了。
 周圍暗龍堂弟子,已經被一掃而空。
 因此水鬼也未曾尋蹤殺來,倒是一處難得的清淨之地。
 此時看著地道入口深邃,蘇陌卻是輕輕揚眉:
 “原來早有不速之客。”
 “什麽?”
 林沐一愣。
 江嵐也是眉頭緊鎖:“好高明的斂息之法。”
 “這類斂息之法,我似乎在何處見過……”
 蘇陌心中微微一動,輕輕揮手:
 “江副堂主,我這皇子殿下的話,可還好使?”
 “這自然好使!”
 江嵐單膝跪地:“殿下但有所命,屬下甘心效死。”
 “那就去將這道路打掃打掃……”
 話音至此,江嵐豁然起身,一抖手,銅煙袋叮的一聲,便已經磕飛了一把短劍。
 一個白袍劍手倒飛而去的當口,蘇陌身後又竄出了兩個人,將此人拿在掌中。
 正要折返,卻見得又是一道白影。
 暗處還有一個白袍劍手隱藏。
 此時飛身而起,劍鋒一抖,直取這二人後頸要害。
 就聽得江嵐輕喝一聲:
 “著!”
 手中銅煙袋一抖,直接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正中此人眉心。
 煙袋借此倒飛而回,落入了江嵐的掌中。
 那白袍劍手卻好似被流星砸中一般,整個人跌飛而去。
 落入草叢之中,沒了氣息。
 至此那接住了白袍劍手的兩個人,方才緩緩落地。
 蘇陌扭頭一看,微微點頭:
 “原來是他們……”
 說意外卻也不算意外。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此處見到。
 當即心中念頭一動:
 “你們進去清理老鼠,若是見到一個不會武功的壯漢,不可傷害。”
 江嵐雖然不知道這不會武功的壯漢又是個什麽意思。
 不過卻還是點頭答應:
 “屬下遵命。”
 說完之後,領著身後一群部署,直接衝入了地道之中。
 他們浩浩蕩蕩,三百多人。
 若是一口氣衝進去,這地下都容不下。
 余下的人則由那周叔才引領,等在蘇陌身邊。
 蘇陌卻是一揮手:“各自隱藏,不可露出痕跡。若再見人來,不必攔截,阻其退路即可。”
 “是。”
 周叔才答應了一聲,當即領著這些人分左右,隱藏在了周圍。
 蘇陌至此方才踏步往那地道裡面走。
 就聽得地道之內,殺聲不斷。
 不過片刻之間,便已經來到了那扇門前。
 此處,江嵐的那些手下,將白袍劍手的屍體,拖到了一處。
 江嵐自己則跟一個中年人打的有聲有色。
 空處一角,一個壯碩的男子,手裡不知道又從何處拿到了一根雞腿,吃的有滋有味。
 凝望眼前戰況,有些莫名其妙,卻也安之若素。
 蘇陌一看到他,頓時哈哈一笑:
 “居士,許久不見了啊。”
 那壯漢聞聲回頭,嘴巴一張,雞腿都掉地上了:
 “蘇總鏢頭!?”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隱劍居士!
 蘇陌劍匣之內的龍吟劍,便是此人所鑄。
 此時一見到蘇陌,連忙朝著他這邊趕來:
 “你怎麽會在此地?”
 “這事說來話長。”
 蘇陌一笑:“蘇某來南海許久,至於來淬心觀……實則也是為了押一趟鏢。”
 “蘇總鏢頭來南海,我倒是知道。”
 隱劍居士笑道:
 “您可是有大能之人,龍木島上斬殺龍木島主的事情,我偶爾路過島嶼,聽那說書人,分成了十七八段來講。
 “我百聽不厭……
 “後來便讓那大掌櫃的,乾脆抓了一個說書人上船,讓他給我講了個痛快。”
 “大掌櫃?”
 蘇陌看向了那中年人。
 隱劍居士搖了搖頭:
 “不是他,自從隱劍小築一別,我花費了一些手段,這才混到了大掌櫃的身邊。
 “只可惜,這一路行來,始終未曾找到機會殺他。”
 “什麽?”
 正在跟江嵐打的那個中年人。
 本來看蘇陌跟隱劍居士有說有笑,就已經很是詫異。
 此時在聽隱劍居士直言不諱要殺大掌櫃。
 更是瞠目結舌:
 “先生……你,你在說什麽?”
 (本章完)
 江嵐等人忽然出現,大開殺戒,倒是未曾出乎這中年人的預料。
 他本就是見到江嵐登島,鬧出了好大的動靜,這才趁機前來此地,謀取心羅傘。
 只是他沒想到,江嵐竟然會來的這麽快。
 暗龍堂竟然如此不濟事。
 連一個江嵐都擋不住。
 但是隱劍居士這話,卻是讓他頭皮都炸了。
 忍不住看向隱劍居士:
 “先生,大掌櫃待你不薄……你,你何以生出此心?
 “伱到底是什麽人?”
 隱劍居士卻不理他,只是給蘇陌介紹說:
 “這人是大掌櫃身邊三個親信之一,他叫胡濤,劍法不錯。
 “原本是出身隱殺樓。
 “後來就徹底追隨了大掌櫃。
 “這些白袍劍手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除此之外,大掌櫃身邊還有兩個高手。
 “一個叫曾福,一個叫曾壽。
 “這兩個名字,應該都不是真名。
 “料想原來也是一方高手,後來才拜服在大掌櫃的手下。
 “追隨已經多年。
 “只是我在大掌櫃船上這許久時間,始終未曾探查出這兩個人的底細。
 “另外……大掌櫃的本身也不是一個普通人。
 “否則的話,我早就已經得手。
 “他應該已經看出來,我對他有殺心。
 “卻始終未曾對我出手,料想還是心存幻想。”
 蘇陌微微點頭:
 “居士辛苦了。”
 “當不得辛苦。”
 隱劍居士歎了口氣:“今日與你細說,也是看到你在此地。若是不在,早早晚晚,我必然有辦法弄死此人。方才不枉我和老計相交一場……
 “我早就想好了……若是能夠得手殺了此人,我也不等他這些手下來殺我給他報仇。
 “就直接往海裡一蹦。
 “吃夠了魚蝦蟹,便去會龍王。
 “跟龍王討要一壺好酒,再去找老計。
 “他雖然一根筋,是個蠢材,為了一些不要緊的事情,白白浪費了自己的性命。
 “但交朋友還是有一手的。
 “待等我到了下頭,隨便找個鬼打聽打聽,應該就能找到他。
 “然後我過去,嚇他一跳,看能不能將他嚇得活轉回來。”
 說到此處,他又忍不住笑了笑:
 “哎,平日裡胡思亂想,讓蘇總鏢頭見笑了。”
 蘇陌微微搖頭,一時之間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而在此時,江嵐驟然一抖手,那一杆銅煙袋頓時嗡嗡嗡,虛空接連轉動。
 緊跟著送出一掌。
 就聽得砰的一聲。
 那個名叫胡濤的中年人,應聲而飛,撞在了對面的牆壁上。
 跌落地下,未及起身,便已經噴出了一口鮮血。
 再抬頭,兩側早就兵器加身,橫在脖子上,讓他不敢妄動。
 胡濤卻只是看著隱劍居士,咬牙切齒:
 “可恨我胡濤識人不明,竟然看不出來你狼子野心。”
 隱劍居士一笑,並不在意,而是拉著蘇陌來到了那扇門前,沉聲說道:
 “這扇門的機關極為巧妙。
 “雖然簡單,卻大道至簡。
 “當中存有一物,想要挪動,便需要一門極為特殊的內力。
 “以外力加身,固然可以擊碎。
 “但是稍有不慎,便會露出當中的西州火神油。
 “而這西州火神油藏匿之處,更是厲害。
 “想要先取油,再破門,也是一條死路。
 “此等機關不能說構思極巧,就是讓人拿它沒轍。
 “蘇總鏢頭千裡迢迢來到這裡,對這裡面的東西,只怕也是志在必得吧?
 “只可惜,我也打不開這扇門。”
 “沒關系。”
 蘇陌笑了笑:“居士不必放在心上,能夠打開這扇門的人,估摸著很快就會被送過來。”
 “哦?”
 隱劍居士一愣,繼而微微點頭:
 “如此說來,你早就已經算計好了?
 “不愧是你。
 “那我就拭目以待。”
 接下來隨口閑談,不過是離後別情。
 隱劍居士跟蘇陌說,他是如何混到了大掌櫃的身邊。
 而歸根結底,仍舊是這鍛造之術引起了大掌櫃的注意。
 隱劍居士說:
 “此人尋求當中能手,似乎並非志在南海。
 “我旁敲側擊許久,才知道他似乎是圖謀北川。
 “與北川一個名叫養劍廬的地方,有些關聯…

 “然而北川養劍廬是個什麽所在,我卻是不知道了。”
 “北川養劍廬?”
 蘇陌一愣,感覺這名頭好生耳熟。
 想了一下,這才趕緊扒拉自己的布口袋,就聽到叮叮當當,連串響聲。
 隱劍居士聞聲去看,忍不住嘴角一抽:
 “你怎麽這麽多牌子?”
 “可能是人緣太好……大家你也送,我也給。最後莫名其妙的,就越來越多。”
 蘇陌一邊嘟囔,一邊扒拉著找,最後從這包袱底下,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劍。
 其上鐫刻‘分劍’二字。
 “這是?”
 隱劍居士微微一愣。
 卻聽得旁邊有人驚呼出聲:
 “分劍令!?”
 蘇陌回頭,喊話的卻是那江嵐。
 江嵐滿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這把小劍:“蘇……殿下,您這是從何處而來?”
 心中過於震驚,差點就給說漏嘴了。
 蘇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瞥隱劍居士:
 “說來,這件事情跟居士還有關系。”
 “哦?”
 隱劍居士一愣:“願聞其詳。”
 “居士可還記得匣裡龍吟?”
 “這自然忘不了。”
 隱劍居士一笑:“鋒芒太盛不得不藏,匣裡龍吟不過戲稱而已。”
 蘇陌微微點頭:
 “當日計書華計大俠,行至落霞城,委托蘇某將這匣裡龍吟送給玉柳山莊柳莊主。
 “途中便有一人,為此劍吸引,想要借劍一觀。
 “然而這匣裡龍吟乃是蘇某押送鏢物,豈能隨意示人?
 “本以為他必然出手掠奪,卻沒想到,此人既不搶,也不爭,就是默默的跟在蘇某身後。
 “無論蘇某如何甩脫,怎麽用手段,明明白日裡已經將其甩脫到了幾百裡之外。
 “待等第二日清晨起來,他必然就在客棧門前等候。
 “手段可謂厲害。
 “當年那一鏢牽連出幽泉教圖謀西南一地,於玄機谷內大搞其鬼。
 “也是蘇某出道江湖,鳴啼一戰。
 “他觀此戰之後離去,只是委托朋友,將此物送我。
 “說有朝一日,我若有機會前往北川墨蒼山,分劍崖,持此令,可為我鑄劍一柄。”
 “嘶!!”
 隨著當中事情娓娓道來,江嵐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注意到蘇陌,其實也是在這之後。
 在這之前的事情,江嵐也不甚了解。
 這才知道,蘇陌竟然還跟養劍廬有過一段淵源。
 一時之間表情亂動,顯然是拿捏不住主意。
 幾次欲言又止,卻又強行忍住。
 這對江嵐來說,極為少見。
 此人心機深沉,少有心事形於色的時候。
 最後他低聲問道:
 “殿下可知道這養劍廬到底是什麽來頭?”
 “曾經聽朋友談起過。”
 蘇陌一笑:“說天下十大名劍,其中有五把出自養劍廬。”
 這事是魏紫衣跟他說的。
 當年魏紫衣借著冷月宮藏經閣內的前輩手劄,可沒少在他面前裝高深莫測。
 自己初出江湖,楊小雲負責押鏢的路線,也全都是楊易之給她規劃的。
 兩個人都算是沒有多少江湖見聞。
 以至於魏紫衣這虎妞,總是人前顯聖,賣弄見識。
 江嵐微微點頭:
 “殿下知道就好,此物極為重要,您……您還是好好收著吧。”
 蘇陌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放心吧,這許久時日也未曾丟失。”
 說完之後,扔進了那口袋裡,發出了叮的一聲響。
 聽的江嵐齜牙咧嘴。
 凝望蘇陌的眼神,多少有些埋怨的意思。
 蘇陌見此一笑,隨口問道:
 “怎麽,北川禦前道赫赫威名,拿不下一個養劍廬?”
 “養劍廬……不是凡俗之地。”
 江嵐說完這一句之後,猶豫了好久,方才低聲說道:
 “縱然是昔年玄帝馬踏江湖,對養劍廬也是高看三分。
 “廬前下馬,以示敬意。
 “天下各門各派,玄帝都從未放在眼裡。
 “唯獨對此地,秋毫無犯。
 “禦前道縱然於北川可稱王,對養劍廬,也不敢有半分薄待。
 “道主前後往養劍廬去了六次,希望廬主可為他鑄劍。
 “可……廬主都未曾同意。”
 蘇陌聽到這裡,倒是有些意外。
 從江嵐這
話裡來看,這位養劍廬的廬主或許不僅僅只是不同意。
 說不得還對這位道主動過粗吧?
 該不會是被趕出來了?
 卻不知道,依靠的到底是什麽?
 再問之下,江嵐也隻說自己也不清楚。
 最後告罪一聲,走到一邊,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蘇陌看他這模樣,倒也沒有追根究底。
 反正北川太遠,當中縱然是有些什麽事情,跟自己也沒有太大關聯。
 何必一探究竟?
 此後又跟隱劍居士閑話兩句,就聽得腳步聲自地道響起。
 一抬頭,就見得一群人已經下到了地道之中。
 這一夥人,正當中的是一個錦衣男子。
 年齡不小,面白無須。
 看上去有些養尊處優之態,凝望這地道環境,滿臉不悅。
 在他身後,跟著的是兩個低眉垂目的男子。
 做下人打扮,但是眼神深邃,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所修武功非同凡響,以至於身有異象。
 除此之外,跟前身後則全都是白袍劍手。
 與之格格不入的,卻是一個年輕人。
 渾身水漬,好是水鬼……尚且昏迷不醒。
 被一個白袍劍手拿著,渾渾噩噩的拖到了這地道之中。
 正是西門懷。
 這一夥人,一跟蘇陌他們照面,當中那錦衣男子頓時臉色一變:
 “你們?”
 話說至此,江嵐這一乾手下紛紛亮出兵器。
 同時,地道另外一頭,也傳來了喊殺之聲。
 顯然他們這些人進入地道之前,在外面也有布置。
 如今正在跟周叔才率領的一乾人等動手。
 當中錦衣男子看了看蘇陌,又看了看身後的方向,不禁歎了口氣:
 “蘇少盟主,好手段啊。”
 “可是大有錢莊的大掌櫃?在下於此,久候多時了。”
 蘇陌一笑,微微抱拳拱手:“咱們都是東荒之人,沒想到會在南海相逢,這也算是老鄉了吧?”
 大掌櫃的歎了口氣:
 “既然是老鄉,不如蘇少盟主將此地讓給我如何?”
 “那卻不能。”
 蘇陌搖了搖頭:
 “蘇某本就有一筆帳,想要跟大掌櫃的清算。
 “義氣千秋計書華計大俠,為了一塊奇鐵,身死紫陽鏢局。
 “這件事情,可是大掌櫃的手筆?”
 “義氣千秋不過是一個笑話。”
 大掌櫃的冷笑一聲:
 “人在江湖,哪有什麽真講義氣的?
 “他這樣的人,本就是江湖上的異類,縱然我不殺他,他也早晚會死於非命。”
 蘇陌歎了口氣:
 “這話其實也沒錯,可終究讓人心中難忍怒氣。
 “哪怕他早晚會死於非命,也終究會有人為他報仇。”
 “蘇少盟主打算為他報仇?”
 大掌櫃的看向蘇陌。
 蘇陌一笑:“為何不可?”
 “今日你若放我一馬,我可將此人交還給你。”
 大掌櫃的說到此處,拿手一指那西門懷。
 “大掌櫃的覺得,在我面前,所謂人質有用?”
 蘇陌一笑:“我想要的人,你留不住,我要殺的人,你護不住。
 “還得多謝大掌櫃的將他送來,平白省了我不少功夫。”
 這其實是實話。
 蘇陌今日隨著江嵐登島,一個人來輕松自如。
 誰也察覺不到他的蹤跡。
 帶上一個西門懷反而麻煩。
 可是想要拿到心羅傘,總得讓這西門懷走一趟。
 既然自己帶著麻煩,那就索性讓別人幫著自己一把。
 最好的選擇,自然就是驚龍會的這批人了。
 他早就料到,驚龍會為了心羅傘,必然會去搶奪西門懷。
 不過,就算是料錯了,其實也不打緊。
 大不了殺光了這島上的人之後,再回去接應一趟就是。
 只不過此中道理,卻是沒有必要跟大掌櫃的細談。
 此時話音說完,地道之中,平地生風。
 大掌櫃的頓時一聲怒喝:
 “殺了!”
 手握西門懷的白袍劍手也未曾有絲毫猶豫。
 當即劍鋒一抖,就要將西門懷斬殺當場。
 可就在此時,手中短劍一沉,便再也動彈不得分毫,下一刻不由自主的從西門懷咽喉拿開。
 就聽得叮的一聲響。
 卻是蘇陌屈指一彈。
 短劍頓時脫手而出,嗖的一聲直奔大掌櫃而去。

大掌櫃身後那兩個做下人打扮的曾福曾壽同時躍出。
 一左一右各出一掌。
 就聽得嗡的一聲。
 無形掌力於虛空凝結,短劍於半空之中扭曲,發出哀鳴之聲。
 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腳下一跺。
 內力轟然打出。
 周遭的白袍劍手未曾被蘇陌所殺,卻被他們兩個的內力激蕩,各個口噴鮮血,四散崩飛。
 而此時此刻,大掌櫃的卻是身形一晃,直奔地道之外。
 曾福曾壽兩個人把守地道出口,不讓蘇陌越雷池一步。
 蘇陌微微一笑,一甩手,將掌中的西門懷往後一扔,嘴唇翕動囑咐了兩句。
 隱劍居士當即連連點頭。
 至此,蘇陌抬眼看向了曾福曾壽:
 “讓開。”
 曾福曾壽對視一眼,同聲開口:
 “早就聽聞蘇少盟主神功蓋世。
 “咱們弟兄早想領教,卻始終沒有機會。
 “今日得此良機,正想請蘇少盟主賜教一番,咱們新學的這一門【乾坤心意不死功】!”
 話說至此,卻是勃然大怒。
 抬頭所見,蘇陌根本就沒有聽他們說完的意思。
 亙古鍾鳴繚繞而起,金鍾虛影籠罩在身,蘇陌招式全無,只是悶頭猛衝。
 二人同聲冷笑:
 “找死!!”
 他們所修的這一門功夫,心意相通,乾坤變換,奧妙無窮。
 同時出手,威力絕非兩人相加這般簡單。
 初得這門神功,他們便以為天下無敵。
 其後越是鑽研,越是感覺奧妙精深,絕非凡俗可比。
 如今兩人出手之時,就見得一個陰陽轉輪,隱隱出現在兩人身後。
 嗡!!!
 剛柔並濟的力道,轟然送出。
 直奔蘇陌而來。
 本以為蘇陌如此莽撞,必然身遭重創。
 卻不想,力之所及宛如擊山!
 他們打出來的力道,不等落到蘇陌的身上,就被蘇陌周身籠罩的金色大鍾紛紛化解。
 下一刻,手掌便已經盡數落在了那金鍾之上。
 卻聽得哢嚓哢嚓接連碎聲響起。
 兩個人的手臂竟然是寸寸斷裂。
 至此蘇陌腳步不停,一路衝上,直接撞在了他們的身上。
 好似是被山撞了一般,但凡跟蘇陌身體相觸之處,盡數崩碎。
 兩個人的面孔自自信,大怒,到駭然,不過一瞬之間。
 緊跟著他們就已經倒飛而去,狠狠地撞在了地道兩旁。
 口中哇哇噴血,眼看不活,再回頭,蘇陌早就已經從這地道之中衝了出去。
 兩個人不禁同時開口:
 “這不可能……他老人家傳授的神功,怎麽可能一觸即潰?”
 這一番話,說來話長,實則不過一瞬。
 在場眾人只是看他們說了一番廢話之後,蘇陌合身一撞,就聽得砰砰兩聲,方才還大放厥詞的兩個人,就被各自撞碎了半邊身體,要死不活。
 江嵐看了徐廣傑一眼:
 “殺了就是。”
 繼而回頭看向了那悠悠醒轉的西門懷,眸子裡明滅不定。
 而那曾福曾壽兩個人,眼瞅著徐廣傑到來,卻是對視一眼。
 完好的一隻手伸出,跟對方碰在一處。
 內力如絲,自傷處探出,竟然彼此糾纏,驟然收緊。
 兩個半人,一下子就貼合在一處,成了一個人。
 只是還有兩個腦袋……
 這一幕屬實是看的徐廣傑瞠目結舌:
 “這……這是什麽鬼東西?”
 (本章完)
 地道暗門之前發生的事情,姑且不提。
 蘇陌自地道之內,追將出來,就見得滿地屍身。
 周叔才滿身是血,仍舊率眾廝殺。
 對面則盡是白袍劍手,二人一隊,掌中短劍各有出神入化之能。
 遠非當日錦陽城,以及隱劍小築中所見的那些能夠相提並論。
 只是在場並無大掌櫃的蹤跡。
 而待等蘇陌出來,這些白袍劍手便好似得到了命令一般。
 想都不想,直接舍棄了對手,撲向了蘇陌。
 任憑拳風掌力加身,也不動搖分毫。
 蘇陌眉頭微微一挑,探手一抓,白刃入手,就聽得哢嚓哢嚓兩聲響。
 那短劍落入掌中,便好似面條,被蘇陌輕易拿捏。
 同一時間,身背後探出四把短劍。
 直取蘇陌腰間,後頸要害。
 蘇陌卻是理都不理,任憑短劍加身。
 就只聽得叮叮叮,接連聲響不斷,白袍劍手各自隻覺得手臂顫動,劍刃卻無法刺入分毫。
 低頭去看,就見到虎口流血,已經被震得破裂開來。
 可縱然如此,他們也未曾停下掌中動作。
 一次殺不死,就多殺幾次。
 一直到殺死為止。
 余下的白袍劍手,此時也已經擺脫了各自的對手,衝向了蘇陌。
 有的取下三路,有的取上三路,有的自天而降,有的自身背後出手。
 殺招齊聚,想要拿下蘇陌的性命。
 周叔才眼見於此,縱然是想要救人,這一時之間也無處下手,只能怒聲喝道:
 “救駕!!!”
 蘇陌嘴角一抽,神尼瑪救駕!
 這讓他不免想起,電視劇裡那些拔尖了嗓子的太監。
 便在這無數利刃加身之際。
 悠遠鍾聲響起。
 一口好似亙古永存,不破不磨的金色巨鍾,驟然籠罩蘇陌周身。
 白袍劍手雖見於此,卻是半分不曾動搖。
 手中短劍施展,只是越發的狠辣,更加的孤注一擲。
 卻在這短劍加身,與這金鍾碰撞的刹那。
 所有刺中的白袍劍手,都感覺到一股浩瀚到了極致的力道,驟然逆襲而上。
 一層金色波紋蕩漾開來,盡掃四面八方。
 叮叮叮!
 接連聲響不斷,卻是斷劍破碎之聲。
 緊跟著,衝在最前面的這些白袍劍手,各個口噴鮮血,倒飛而回。
 有的跌落地上,有的撞在了身後白袍劍手的短劍上,還有的直接撞在了他們的身上。
 這漫天白袍劍手的姿態,頃刻之間好像天女散花一般,四散崩飛。
 再也不成氣候。
 唯獨蘇陌身上那金鍾永存,更是隱隱有盤龍繚繞其上。
 只是抬眼間,卻不見了那位大掌櫃的蹤跡。
 不禁有些驚訝:
 “當真如此油滑?”
 自此人轉身離去,到自己衝出來,再到白袍劍手舍棄對手,專心刺殺於他,前後不顧須臾之間。
 哪怕此人輕功如神,也絕不該這般輕易消失無蹤。
 當即看了一眼那周叔才:
 “可見自地道逃出之人,去了何處?”
 周叔才一愣,當即指點了一個方向:
 “那人輕功古怪高明,屬下已經著人去追……”
 “不必了。”
 蘇陌腳下一點,身形如風,直奔那一處而去,唯獨聲音留下:
 “將他們全都殺了。”
 “屬下遵命。”
 周叔才長出了口氣,環顧一眼:
 “殿下有令,殺無赦!!”
 而蘇陌此時已經追出了淬心觀范圍之外。
 此時再看,果然便見到了方才脫身而去那位大掌櫃的身影。
 發現此人的輕功,確實是古怪至極。
 這江湖上的輕功雖然多種多樣。
 但總歸來講,仍舊是以雙腿為主,提氣縱躍的要旨是萬變不離其宗。
 然而大掌櫃的不知道從何處弄來的輕功身法,卻是手腳並用。
 明明是人,然而此時行動起來,卻好像是一隻靈活的猴子。
 一躍之間便是數十丈遠,腳下縱跳如飛,剛看的時候尚且還近,一眨眼便已經竄出去好大一塊。
 看的蘇陌差點沒笑出聲來。
 “大掌櫃的慢來,待等蘇某抓了你之後,便將你賣給耍猴的。”
 蘇陌聲音遠遠傳來,大掌櫃的頭也不回,更是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可縱然如此,再一抬頭,蘇陌已經就在他頭頂之上,單掌一拿,一掌轟然落下。
 大掌櫃的臉色駭然大變。

 卻是不跟蘇陌硬碰硬,只是身形揉成一團,驟然和蘇陌掌力碰撞,整個人便真的好似一個球一般,稍微一磕,便即崩飛出去。
 在地面上接連滾了十余丈之後,他翻身而起,張嘴便是噴出了一口鮮血:
 “蘇陌!!!
 “你我之間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伱如此糾纏不休!
 “你想要那心羅傘,你盡管拿去就是!
 “我已經處處退讓,如今隻想脫身,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那計書華跟你恐怕連朋友都算不上,又不是你的家人親朋,你有什麽好報仇的?”
 說到此處的時候,他身形一轉,腳下一竄,又飛躍出去。
 蘇陌足下一點,人影如飛而至,探掌一拿,取他左肩。
 五指扣下,卻感覺手指抓的地方不是人的血肉,而是一塊滑不留手的冰,又好似一條魚。
 指力未及探入,肩膀便已經脫手而去。
 再抬頭,這大掌櫃的又飛躍出去十余丈的距離。
 蘇陌眼睛一亮:
 “好身法啊,大掌櫃的深藏不漏。”
 “昔年東荒有宵小之輩,試圖圍殺劫掠一任大掌櫃。
 “蘇少盟主不會以為,咱們自那之後只能躲藏起來吧?
 “畢竟你縱然是藏的天衣無縫,除非你再也不去過問大有錢莊的買賣,否則的話,總是會留下痕跡,為人所知。
 “更何況,這個身份和七大派之間還有許多牽連。
 “瞞得了旁人,瞞得了他們嗎?
 “別以為他們都是什麽好人。
 “天大的財富當前,縱然是你父母親人也靠不住,更何況是他們這群外人。
 “我不想受製於人,只能強大自身。”
 話說至此,大掌櫃的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只因為再往前,便是斷崖峭壁。
 他看了看腳下急促的海水,回頭看了蘇陌一眼,歎了口氣:
 “你我之間,當真再無緩和余地?
 “為了一個計書華而已,何必如此?
 “我能給你的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只要你這次放我離去,我可以將船上一半的財富,全都送給你。”
 “糊塗啊。”
 蘇陌微微搖頭:“殺了你,我能拿到全部。”
 “……”
 大掌櫃的大怒:“你果然不是為了給計書華報仇!
 “滿口仁義道德,實則就是為了我船上的錢!!”
 “你非要這般說法,蘇某倒也無可奈何。”
 蘇陌笑著說道:
 “不過,這就是大掌櫃的遺言?”
 “蘇陌……我再問你一句,真的沒有轉圜余地?”
 大掌櫃的看向蘇陌:“我說的不是你和大有錢莊,而是紫陽鏢局和驚龍會!”
 “不裝了?”
 蘇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說的沒錯,天大的財富面前,縱然是父母親人也未必靠得住。
 “這世道,賣兒賣女求得榮華富貴之人數不勝數。
 “然而大掌櫃的將自己僅僅只是當做一介商人,卻多少有些言過其實了吧?
 “這些年來,你們作為驚龍會之人,隱藏東荒攪動風雨。
 “多少人因為你們而死,難道僅僅只是一個計書華?
 “更何況,大有錢莊蔓延東荒各處。
 “這百余年以來,積累的龐大財富,全都流向了驚龍會。
 “你船上那些,恐怕連零頭都算不上。
 “這才是你的取死之道!
 “大掌櫃的……你今日必死無疑。
 “有疑問的只有一處,那就是,好死,還是不得好死。
 “你若想好死,蘇某可以跟一個痛快,但是你得回答蘇某一個問題。”
 “……蘇陌,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大掌櫃的哈哈大笑:“我生死只在我手,縱然是龍門第一驚,也無法掌握,你算什麽東西?”
 話說至此,忽然飛身而起,直接跳下了那斷崖。
 卻不想,蘇陌竟然隨著他一起跳。
 四目相對之間:
 “你!?”
 “是不是很感動?”
 蘇陌一笑。
 這斷崖不高,一人一句之間,兩個人便同時跌入水中。
 而就在入水的這一刹那,四面八方水流湧動,直襲蘇陌周身各處大穴。
 蘇陌眉頭一挑,念頭微微湧動之間,那水流驟然一緩。
 可是卻並未自此消散。
 蘇陌運轉周流水勁,探掌一拍,那流水這才散去。
 同一時間,一把長劍無聲無息已經到了蘇陌的身後。
 就聽得叮的一聲響。
 劍鋒抵在蘇陌後頸之上,卻不得再入分毫。
 持劍之人似乎也很震驚,眸光愕然之時,蘇陌已經回頭。
 水中波瀾驟然而起,化為道道水劍,自四面八方取此人周身要害。
 持劍之人卻是長劍一抖。
 一抹鋒芒繚繞周身。
 水中遮蔽聲音,水劍和劍鋒碰觸,隻激起水流湧動,那人每接一招水劍,身形便會倒退一大塊。
 口鼻之中隱隱有鮮血流淌。
 只是剛剛脫離出來,便已經融入海水之中不見蹤跡。
 正所謂,久守必失。
 蘇陌於水中,便是天然主場,水劍無窮無盡。
 此人倒是有些門道,可以在水中任意騰挪,全然不受影響。
 可是想要借此拿捏蘇陌,卻是不可能。
 而就在此時,水流驟然激蕩。
 蘇陌猛然回頭。
 便見得再遠處暗流之下,竟然還有數人。
 手中長劍卻是跟方才那人一般無二。
 這幾個人掌中長劍同時落下,於水中掀起好大波瀾,形成了一道龐大無比的水流劍氣。
 直奔蘇陌而來。
 尋常水流壓迫,劍氣奔襲,蘇陌憑借周流水勁,便可以輕易化解。
 然而集眾人之力,形成的這一把水流劍氣。
 卻極難消解。
 解得了水流,卻解不了劍氣。
 他周流水勁可以禦水,卻無法禦旁人的劍氣。
 倘若連這一點都能夠做到,那這周流水勁就可以堪稱是天下無敵的神功了。
 當即蘇陌探出一指。
 指尖跟那水流劍氣一觸。
 霎時間,有流水波動自兩者之間蔓延開去。
 水中無辜的遊魚,岸邊的礁石,海底的珊瑚卻是倒了霉。
 被這一股水流波動侵襲。
 魚死了一大片,礁石崩碎,珊瑚更是破裂的點滴不存。
 縱然是水面之上,也為此掀起好大波瀾,水柱迸發,竄起十余丈高。
 而蘇陌被這股劍氣推動,卻是越發朝著水中深處而去。
 環顧四周,已經深沉可怖。
 他卻並不在意,驟然松手,屈指一彈那正要壓下的劍氣。
 整個水中頓時翻滾起了大批白色泡沫。
 那劍氣已經蕩然無存。
 而圍繞在蘇陌身邊的,手持長劍之人,包括大掌櫃的在內,卻已經有足足九人之多。
 這九個人所用的劍,幾乎全都是一模一樣。
 持劍環顧,所處位置各有講究,顯然是一門有趣的陣法。
 只是如今九個人彼此之間,也是相顧愕然。
 蘇陌入水至今,始終未曾換氣。
 幾番手段加身,卻也無法傷他分毫。
 這人……怎麽在水中也有這樣的本事?
 這根本就不合情理!
 他們能夠在水中做到此等程度,是另有原因。
 蘇陌卻是憑什麽?
 而且,他好像還在笑?
 這有什麽好笑的?
 落入了咱們的陣法之中,難道是笑自己可以早登極樂不成?
 一個恍惚之間,就見得蘇陌伸手指了指水面。
 幾個人連忙對是一眼,都知道不妙。
 當即同時出手。
 絕不想讓蘇陌離開水下,到水面換氣。
 卻不想,這劍氣縱橫之下,蘇陌身形忽然不見,再抬頭,已經快要浮上。
 當即九把長劍,同時出手。
 九道劍氣交錯縱橫,直襲蘇陌周身。
 蘇陌卻是身形一轉,就聽得呼啦一聲,人已經從水下躍出。
 人離開了水面之後,腳步一點就已經騰空而起。
 劍氣脫離水面,則是颼颼作響,只可惜,連蘇陌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一下。
 蘇陌點頭瞥了一眼,卻是不在搭理他們,一步一步借著風神腿登天而上。
 負手而立之間,身上的水汽盡數蒸發出去。
 包括大掌櫃的在內,於水中看向蘇陌。
 就見他周身雲氣湧動,登天而去,好似是被雲朵拖拽,又好像是想駕雲而走。
 這……這莫不就是騰雲駕霧?
 一愣之下,就見到蘇陌忽然眼前一亮。
 緊跟著腳下於虛空連點,直奔一個方向趕去。
 九個人相對一眼,初時都是愕然,到底是大掌櫃的非同尋常。
 腦子比他們快了一步,卻是臉色大變,連忙於水中一個轉身,便追著蘇陌的方向而去。
 余下八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趕緊跟上。
 卻是不明所以……
 為什麽忽然這般急切?
 雖然於水中未曾斬殺蘇陌,確實是有些可惜。
 不過料想此人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才對。
 這忽然之間急急而奔,又是為了哪般?
 為了哪般很快他們就知道了。
 不過片刻之後,他們就看到了自己的船。
 同時恍然大悟。
 這蘇陌……登天而去,好似騰雲,卻是在半空之中發現了自家大船的痕跡。
 這……這賊子莫不是想要掠奪大船?
 這豈能讓他得逞?
 怪不得大掌櫃的如此急切!
 且不說大掌櫃的了,他們自己也很著急。
 他們於水下行動,速度奇快,根本無需換氣,不過頃刻的功夫,就已經到了船上。
 抬眼所見,船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泛起了一層層的迷霧。
 迷霧化水,看不真切。
 待等他們從這水中鑽出,這才聽到了船上傳來的慘叫之聲。
 大掌櫃的在水裡氣的連連拍水:
 “蘇陌,你有本事下水與我們一戰!!”
 話說完,抬頭就看到一個腦袋自船舷邊上探出來,低頭瞅了瞅他們:
 “要臉不?”
 除了大掌櫃的之外,余下八人都有點訕訕。
 確實是有點不要臉。
 他們仗著手中神劍,可以在水中自由行動。
 借此主場對付蘇陌。
 如今還想要將人家拽入水中廝殺,確實是有點不要臉皮。
 大掌櫃的卻是義正言辭:
 “豈有此理,我為何不要臉?
 “這禦水劍乃是我尋到的!
 “同樣也是我著人鍛造。
 “仗此劍之威,又有什麽不對?”
 “禦水劍?”
 蘇陌眨了眨眼睛:
 “這又是什麽名頭?”
 “你孤陋寡聞,在所難免。”
 大掌櫃的冷哼一聲:“這禦水劍乃是天下十大名劍之一,只可惜,我找到的時候,禦水劍已經碎了。
 “本想尋能人巧匠,借助上好的材料,重新鑄成。
 “卻沒想到,能人巧匠難尋。
 “這上好的材料,也因為你從中作梗,與我失之交臂。
 “這才無奈退求其次,借禦水劍碎片,打造了九把長劍。
 “雖然無法再現禦水劍真正的奇能,卻也讓手持此劍之人,皆有禦水之能。”
 “這就是你的依仗?”
 蘇陌微微一笑:“你一路將我引到水中,就是因為這個?”
 “你總不會以為,我當真對你沒有絲毫防范吧?”
 大掌櫃的咬牙說道:
 “你帶西門懷來淬心觀,我的人如此輕易將西門懷帶來,倘若說不是你有意縱容誰能相信?
 “我早就已經做好了會在淬心觀地下遇見你的準備。
 “這才以身犯險,將你引入水中圍殺。”
 “那你繼續在水裡玩玩吧,等我將這船上的人全都殺光,再下去殺你們。”
 蘇陌笑了笑,然後把腦袋縮了回去。
 大掌櫃瞪大了雙眼:
 “簡直豈有此理!!”
 (本章完)
 九把禦水劍,就是大掌櫃最後的底牌,也是最重要的底牌。
 他最初之所以到處苦尋鑄劍名師,探尋材料,也都是因為此事。
 憑借這九把劍的奇能。
 任憑你武功滔天,又如何能夠在水中與他們一戰?
 卻沒想到,千辛萬苦,甘冒大險,將蘇陌引入水中,落入了他們九人圍殺之下。
 竟然仍舊叫蘇陌逃出生天。
 更是直接來到了他的大船之上,一路掠奪廝殺。
 再這般下去,可該如何是好?
 大掌櫃聽著船上的喊殺之上,一時之間恨不能咬碎後槽牙。
 讓他上去跟蘇陌拚命,那是萬萬不敢。
 可若是任憑蘇陌如此劫掠殺人,船上的人死傷一空之後,自己多年積蓄,不就得化為烏有,盡數為蘇陌所得嗎?
 這……這該如何是好?
 他眉頭緊鎖,正要下定決心。
 忽然蘇陌又探出頭來:
 “對了……”
 “什麽?”
 大掌櫃的開口回應,都隻覺得心驚膽戰。
 蘇陌一笑:
 “你們既然可以避水,想必也可以避毒吧?”
 “避……”
 大掌櫃的一愣,繼而大恐:
 “你要作甚?”
 “看來不行。”
 蘇陌又樂了:“本以為是打地鼠遊戲,現在看來,是炸魚啊。伱這禦水劍,似乎也不過如此……”
 說完之後,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打開蓋子就倒,全然沒有半點公德心。
 大掌櫃眼見於此,連忙斷喝一聲:
 “速退!!!”
 他們手持長劍,身形一轉,連忙離開了所在區域。
 遠遠回頭,就見到蘇陌站在船頭,笑而不語,看模樣,這艘船好像是他的一樣。
 大掌櫃的連連點頭:
 “好好好,好你個蘇陌!
 “我看看你能夠得意到什麽時候。
 “咱們確實是奈何你不得,不過如今左右這禦水劍已經為你所知。
 “那咱們索性就直奔你那艘大船而去。
 “你在我船上廝殺,我去你船上廝殺,且看看誰殺人更多。”
 蘇陌聞言啞然一笑:
 “這人怎麽還急了呢?
 “我勸你最好莫要妄動,否則的話,只怕不用我出手,你們就得盡數死在水中。”
 大掌櫃的眉頭緊鎖,不知道蘇陌這話到底是故意虛張聲勢,還是確實有這樣的自信。
 卻忽然聽到蘇陌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找到這艘船已經可以了。
 “大掌櫃的,計大俠英靈不遠,蘇某也確實是不該於此之間再做遊戲。
 “如今便送爾等上路。”
 話說至此,蘇陌忽然腳下一點,凌空而至。
 大掌櫃的當即一擺手:
 “入水!!”
 蘇陌身形落下,卻是凝立海面,腳下隨著海浪起伏。
 水面波瀾不休,水下竟好似全無動靜。
 蘇陌負手而立,更是仿佛對周圍一切不聞不問。
 而就在此時,他忽然身形一轉。
 便有劍氣掠空而起,正是擦著他衣袂而去。
 如此便算是一個開始。
 蘇陌身形於腳下海面方寸之地,接連變化。
 層層劍氣交織如網,牽纏如絲。
 但是這並非是想要借這劍鋒絞殺蘇陌,而是想要將蘇陌拖入水中。
 時至今日,蘇陌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年紀輕輕,無人知道根底。
 到現在,蘇陌的一身武功,雖然不能說所有人都清楚,但是也知道,他有一門天下無雙的護體神功。
 且不說尋常的武器,縱然是天下十大名劍,也未必能夠破開他的護體神功。
 所以,想要仗著寶劍之利,殺他性命,那是絕無可能。
 但是如果將其拖入水中,不給他半分脫離的機會。
 那任憑你護體神功天下無雙,也照樣得活活淹死。
 隨著劍氣勃發,越來越密集,蘇陌腳下寒冰總算是被這幫人的劍氣給擊碎。
 身形不由自主的落入水中。
 下一刻,驚天劍芒便已經自天而降。
 蘇陌探手一抓,便被這劍芒壓迫,頃刻之間便已經沉入深海之中。
 這地方卻又比方才那一處更加的深沉。
 隨著身形不住沉入,大掌櫃的等人也逐漸感覺不適。
 這越往下,壓力越是沉重。
 他們手中這把禦水劍,雖然極為奇妙。
 內力與之交互,互相轉換,可以達到呼吸之
能。
 正好似由外呼吸,便為內呼吸,口中無需出氣,氣息便於此流轉。
 但出此之外,並無多少神異。
 也無真正的禦水之能,否則的話,何至於擔心水中劇毒?
 大掌櫃的聽說過禦水劍真正的威能。
 據聞手持此劍之人,於海上行止坐臥全無影響,踏海如履平地,深入海中遨遊,可一日千裡。
 更可以引水為用,以水化劍,每一滴水都好似劍鋒一般。
 只是這一點,他這一分為九的禦水劍,卻是做不到的。
 更是無法借此抵抗水下壓力。
 一路將蘇陌拖拽至此,已經是極限。
 蘇陌抬頭看了看身邊九個人,又是一笑,水中無法說話,但是他的眸光之中卻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讀懂了蘇陌的眼神之後,大掌櫃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些許不安。
 他知道,蘇陌也有一門禦水的神功。
 名為無相天罡劍!
 只不過,這無相天罡劍,卻不知道能不能在水下施展?
 當即跟其他人對視了一眼,意思是,不用跟他交手,只要阻止他,不要讓他脫離水中即可。
 然而這目光剛剛一轉,頓時眸光大駭!
 只因為他看去之時,就發現,自己手下那人的身後,正漂浮著另外一個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蘇陌!
 可是……蘇陌不是被他們圍繞在中間了嗎?
 大掌櫃的連忙回頭再看場中,卻哪裡還有蘇陌的影子?
 血花驟然於海中畫出一線,飄飄忽忽,渺渺茫茫。
 或曲折,或牽纏,如紅綾飛舞,妖豔異常。
 余下幾人看去,便見到當中一人的腦袋已經被蘇陌一拳打碎。
 鮮血正是由此而來。
 蘇陌隨手接過了那人手裡的禦水劍,劍鋒一抖。
 嗡的一聲!
 水下縱然是能夠掩蓋無數聲音,但是這一聲鋒鳴卻是讓所有人都聽的真真切切。
 劍鋒所指,兩個手持禦水劍之人,連忙聯手抵擋。
 可不等長劍橫胸,劍氣便已經自他們的脖子一掃而過。
 兩顆頭顱再次於水中滾落。
 讓這一處海水之中的鮮血越發濃重。
 蘇陌一抬手,兩把禦水劍驟然自那兩具屍體掌中脫出。
 大掌櫃的至此早就已經駭的面無人色。
 深海之中仍舊奈何不得蘇陌。
 自己以為是依仗的九把劍,在蘇陌看來仿佛只是一個笑話!
 當即轉身便要借著禦水劍,脫離此處。
 可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到不對勁。
 手中禦水劍嗡鳴陣陣,散發出了許多白色泡沫。
 好似有什麽東西,正在跟自己爭奪這把劍的所有權一樣。
 但是水中明明沒有其他的東西。
 難道是水中惡鬼?
 心中莫名的越發膽寒,再回頭看蘇陌,就見到蘇陌身邊正有三把長劍漂浮不定,圍繞著他接連旋轉。
 頓時心中恍然:
 “是他!!”
 可是,這又是怎麽做到的?
 禦劍之術?
 聯想到方才蘇陌舉步登天,雲氣繚繞……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此人……莫不是個神仙!?
 一念及此,就見到一把禦水劍忽然流轉,飛到了蘇陌的跟前,加入了那三把劍之中。
 “難道……”
 大掌櫃的連忙去看,果然就見到自己一個手下,掌中已經失去了禦水劍。
 此時此刻,正掐著自己的脖子,賣力的想要往水上去。
 可惜,終究沒等他浮出水面,就再也憋不住氣。
 嘴巴一張,咕嚕嚕,咕嚕嚕……氣泡接連冒出,他連連掙扎不休,最終失去一切力氣,屍體逐漸下沉。
 這本應該是蘇陌的下場才對!
 可如今……
 他下意識的看向蘇陌,這到底是人是鬼還是仙?
 而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與自己爭奪長劍的那股力量,消失無蹤。
 這讓大掌櫃的心中忽然又萌生出了些許念想。
 難道……蘇陌力竭了?
 連忙回頭去看,就見到蘇陌人在水中,微微一笑,右手拿捏劍指,抬手一點,身後四把禦水劍,嗖嗖嗖嗖接連飛出,於水中劃出一道道痕跡,直奔另外四人而去。
 這又是什麽妖術?
 大掌櫃的心頭駭然,連忙看向那四人。
 這四人也連忙作勢抵擋。
 只是探手之間,掌中長劍總是比原先慢了好多。
 待等他們將長劍橫在跟前的時候,蘇陌飛出去的那四把劍,已經各自穿透了
他們的咽喉。
 但並非是一穿而過……
 非要說的話,與其說是穿透,不說是釘死。
 長劍至此似乎已經到了極致,再想往前也頗為困難,最後蘇陌一抖手,釘死在脖子裡的長劍,怎麽進去的,又怎麽出來了。
 隨著心念一動,那四具屍體手中的禦水劍,也各自脫出,跟原先的那四把合在一處,然後一把一把的飛向了蘇陌。
 在他的身後以扇形羅列。
 大掌櫃的再看蘇陌,以及他身後懸浮的八把禦水劍,隻覺得心膽俱裂。
 這樣的人……自己怎麽可能是對手?
 當即再也不敢多想,掌中長劍一抬,直奔水上。
 蘇陌見此一樂,腳下劃水,帶著那八把劍,追了上去。
 一邊追還一邊抬指去點,身後的八把劍一把一把飛出去,從各處截殺大掌櫃。
 大掌櫃的左支右拙,對於蘇陌的‘飛劍’全然不去理會,能避則避,能閃則閃,實在是躲不了的,才想辦法抵禦。
 只是不知道為何,每當自己以禦水劍抵抗蘇陌的時候。
 就感覺掌中長劍十分沉重。
 好像有什麽東西拖拽一般。
 以至於屢屢失卻先機。
 這般難受的感覺壓抑心頭,屬實是難以暢快。
 唯一慶幸的是,蘇陌似乎無心殺他,所以這‘禦劍術’也沒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威力巨大。
 估摸著只是在戲耍自己……果然可惡至極!
 卻不知道,這所謂的禦劍之術,根本就是蘇陌牽強附會,弄出來好玩的。
 他以周流水勁中的禦水一訣,用來以水禦劍。
 實則是做出姿態,本身就沒有多大威力。
 那四個人之所以無法抵擋蘇陌的‘飛劍’,是因為蘇陌施展這‘飛劍’的時候,以禦水之術,借海水之力拖拽了他們的長劍。
 正是現如今蘇陌對大掌櫃所用的這手段。
 讓他們原本應該可以擋住的長劍,硬是失卻先機。
 否則的話,一旦真的讓他們抵擋,隨手一磕,蘇陌的‘飛劍’就得飛出去。
 經此一攔,這四人實則是被禦水劍本身的鋒芒,再加上水中推力所殺。
 而到此程度,便已經是極致。
 若當真是禦劍之術,豈能沒有貫穿他們咽喉的本事?
 大掌櫃的不知道,其實以此法將這四把劍從他們的咽喉取出,對蘇陌來說都極為困難。
 更遑論什麽神通?
 只不過,現如今大掌櫃的早就被蘇陌鬼神莫測的手段給嚇住了。
 當然,就算是嚇不住其實也無妨。
 自他們選擇在水中對蘇陌下手的那一刻,他們其實就已經是在自取滅亡。
 蘇陌若是想要殺他們,不過就在一念之間而已。
 而在此時,大掌櫃的發現頭頂上光芒隱現,顯然就快要自水中出來。
 心中頓生出萬分希望。
 可就在他心中生出希望之後,一隻手便捏住了他的後脖頸。
 一刹那,大掌櫃的就感覺自己的頭皮都炸了。
 蘇陌什麽時候追上來的?
 可不等回頭,便感覺周身上下,一陣陣劇痛鑽心而至。
 先是右肩,其後是左肩,繼而後腿,其後左腿。
 四肢接連炸開血花,為水劍戳穿。
 可憐大掌櫃,想要回頭也做不到,脖子仍舊被蘇陌一手拿捏。
 不由自主的身形越發快捷,不過片刻就自水中衝出,凌空一轉,重新落在水面。
 大掌櫃的低頭一看,九把禦水劍,除了自己手裡這一把之外,其他的都在海面上漂浮著呢。
 這合理嗎?
 海水縱然浮力再大,這長劍入水也應該沉沒其中。
 怎麽可能這般漂浮?
 蘇陌踩在這長劍之上,心念一動,一手捏著大掌櫃,直奔他的那艘大船而去。
 到得跟前,隨手將大掌櫃的扔到了船上。
 然後蹲下來開始將這九把禦水劍,一把一把的撈起來,最後抱在懷裡,飛身跳到了船上。
 此時此刻,船上已經沒有活人。
 要麽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要麽也只剩下了行屍走肉的水鬼。
 蘇陌方才上船,隻用了一招手段,便是玄冥鬼霧。
 當日獅蒙旗五十多艘大船來犯,當中十幾艘大船上的海盜都是死在了這一招之下。
 大掌櫃的身體已經無法站起,看著船上淒涼景象,再回頭看蘇陌,忍不住又是駭然,又是恐懼,最終咬牙說道: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好端端的,不帶罵人的。”
 蘇陌隨手將這長劍仍在的地上問道:
 “有沒有劍鞘?”

 “……”
 要不是實在打不過,大掌櫃的都想罵人了。
 你不是能禦劍嗎?
 剛才在水裡,這些禦水劍不全都任你調遣嗎?
 這會功夫還要什麽劍鞘啊?
 然而這話到底是不敢說。
 只能深深歎了口氣,給蘇陌指點方向。
 片刻之後,蘇陌將這九把禦水劍收劍入鞘,然後找了根繩子,打了個包。
 隨手背在身後,然後拉著大掌櫃的飛身而起,又朝著淬心觀趕去。
 ……
 ……
 地道之中,暗門之前。
 鏖戰還在繼續。
 屍體堆積如山,周叔才和徐廣傑兩個早就已經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江嵐帶著幾個手下仍舊在跟那有兩個腦袋的怪物,廝殺不休。
 然而縱然是江嵐,這會功夫,也是越打越是絕望。
 眼前這怪物,好似不死不滅。
 乾坤心意不死功,竟然比當年的那門【陰陽不死令】更加邪異。
 陰陽不死令,縱然是砍頭不死,也有道理可循。
 如果砍完了之後,把腦袋給搶走,陰陽脫離一段距離之後,到底還是得死。
 所謂的陰不離陽,陽不離陰,便在於此。
 但是這乾坤心意不死功卻遠遠沒有這般簡單。
 縱然是斬斷了他們的手足,他們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反而是看準時機,奪人肢體,生吞入腹之後,不過片刻就能夠將殘肢長出來。
 這種事,別說見過,聽都沒有聽說過。
 這已經脫離了武學范疇,好似妖術一般。
 而且,一路廝殺到現在。
 這兩個人的武功,也是越發的厲害。
 同時,也是越發的瘋狂。
 他們好似已經失去了神智,兩個腦袋四隻眼睛,裡面滿是猩紅一片。
 兩手拿捏,分明是兩個人,卻真的可以做到心意相通,好似一個人一般,全然沒有半點滯澀之感。
 江嵐越打越是心驚,至此已經隱隱萌生退意。
 他再強也是人,怎麽可能跟妖怪交手?
 而就在此時,一連串奇詭的笑聲自曾福曾壽的口中發出。
 “乾坤……乾坤!
 “心意……心意!
 “不死神功!
 “不死神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們口中桀桀而笑,身形倏然遠近,步履詭譎,卻又極端奧妙。
 江嵐心頭一沉,腳下一變,手中的銅煙袋悍然一打。
 卻聽得砰的一聲!
 這一銅煙袋直接打在了曾福曾壽兩人的腦袋中間。
 被這兩個人的腦袋一夾,頓時動彈不得。
 江嵐猛然瞪大了雙眼,縱然是走遍江湖,恐怕也無人面對過此等詭事。
 這兩個人的脖子中間,到底算不算是要害?
 一愣之間,曾福曾壽已經是兩掌同出。
 一者為乾,一者為坤。
 心意相通,乾坤相合。
 江嵐無可奈何,只能撒手松開了珍如性命的銅煙袋,緊跟著兩手一翻,碰碰兩聲響!
 便已經跟這曾福曾壽的兩掌碰在了一處。
 卻是一觸即潰!
 江嵐悶哼一聲,整個人倒飛而去。
 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再抬頭,就見到曾福曾壽五指抓下,要取自己性命。
 事到如今,江嵐已經無法可想,只能閉眼等死。
 卻不想,眼睛是閉上了,死期卻沒到。
 反倒是一股大力一拽,再睜眼已經移形換位。
 耳邊廂就聽得一個聲音響起:
 “你們之前說這武功,是叫個乾坤心意不死功?
 “但是在蘇某看來,你們這一門武功,好像是某個老不死的創出的一門詭譎功法?
 “美其名曰……乾坤真解?
 “傳授你們這門功夫的,莫不是龍門第三驚?”
 江嵐連忙回頭,身邊站著的,果然便是蘇陌。
 (本章完)
 魑魅林中,魍魎院下。
 枯骨堆積如山。
 那是因為幽泉教多年之前,曾經將龍門第三驚關在其中。
 日夜以人喂養。
 龍門第三驚於其中啖人近萬。
 其後結合陰陽不死令,創出了一門乾坤真解。
 後來為蘇陌所得。
 只不過這門武功詭譎至極,縱然是憑借蘇陌如今的見識來看,也絕不可貿然修煉。
 其中自相矛盾,難以自圓其說的地方實在太多。
 卻沒想到,今日在這裡,倒是真的看到了修煉這一門功夫的人。
 只不過,一套乾坤真解,卻是被一分為二。
 改頭換面,變成了什麽乾坤心意不死功。
 但是根子仍舊沒有變化。
 仍舊是以陰陽不死令和那乾坤真解之中的要義來運行真氣。
 這一點,在蘇陌的生死劫眼之下,根本無所遁形。
 江嵐聽聞蘇陌這話,不禁臉色一變:
 “龍門第三驚?
 “乾坤真解?”
 倒是對面的曾福曾壽對蘇陌的話,充耳不聞。
 兩手一探,一者天高雲淡,一者沉著如山。
 兩者分合化一,直奔蘇陌前心。
 蘇陌見此不禁微微一笑:
 “也好,正想看看你這乾坤心意不死功,有何等能為。”
 身形一晃,便已經躍入場中。
 單手一扒拉,就聽得啪的一聲響。
 好似搬山而行。
 曾福曾壽兩手之間裹挾豈止千斤之重?
 蘇陌隨手挪移,那兩個腦袋的怪人,便即身形一晃,腳下顛倒,霎時間自蘇陌跟前消失。
 再探目,卻是已經到了蘇陌的身後。
 腳步於地面一點,身形分光化影,又一次消失不見。
 蘇陌負手而立,站在場中,任憑他千變萬化,卻是不動不搖。
 倏然一掌,自蘇陌後腦探來。
 蘇陌微微歪了歪頭,這一掌便已經落空。
 一擊不中,緊跟著身形消失不見。
 蘇陌也不追擊。
 任憑其施展。
 便如此,倏然在前,忽焉在後,飄忽難測,乾坤不定。
 時而呈現隻鱗片角,皆是威力巨大的招式。
 只可惜,打到現在,卻是連蘇陌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圍觀者卻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心中不禁泛起了複雜滋味。
 別看蘇陌於場中這般舉重若輕,方才這曾福曾壽就是仗著這一套步法和一套掌法,將他們這邊的人幾乎殘殺殆盡。
 身形縹緲難以捉摸,驟然出現,便是一條性命。
 可惜,這一套對蘇陌來說全然沒有意義。
 好似這玄妙的步伐,在蘇陌的眼中,本就無所遁形一般。
 卻聽到蘇陌忽然歎了口氣:
 “原來如此……”
 話說至此,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就見到蘇陌忽然一探手。
 眼前本是空空如也。
 隨著他這一探手,卻是直接掐住了曾福曾壽的脖子。
 曾福曾壽兩個腦袋上的表情,同時現出了驚駭詫異之色,異口同聲:
 “你怎麽可能做到?”
 “為什麽做不到?”
 蘇陌輕輕搖頭:“這所謂的乾坤心意不死功,於蘇某看來,尚且不算完整。
 “想來是這位龍門第三驚的遊戲之作……亦或者是一次嘗試吧?
 “你們空有乾坤真解的根基,卻並無克敵製勝的手段。
 “據我所知,這龍門第三驚於乾坤真解之中,可沒少大肆吹噓其中的絕技何等厲害。
 “但是伱們卻一招都沒用。
 “可見此功不過是乾坤真解的隻鱗片角,不值一提。”
 江嵐聽的臉色一黑。
 這還隻鱗片角,不值一提?
 那完整版的乾坤真解,到底得厲害到什麽程度?
 一時之間哪怕是他,都有點心癢難耐,恨不能一睹為快。
 而蘇陌說話的功夫,這曾福曾壽也未曾停止掙扎。
 兩掌如風,不住的在蘇陌身上落下勢大力沉的殺招。
 然而蘇陌身形連一絲變化都沒有,任憑他們絕招盡出,卻是打不動分毫。
 反倒是有點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意思。
 此時聽蘇陌說完,卻沒有出言反駁,只是更加惱怒,各施辣手,想要將蘇陌打死。
 可蘇陌卻已經失去了耐心。
 “練功練的腦子都壞掉了。”
 話說至此,忽然兩掌一變,一左一右扣住了這一具明顯不貼合的身體左右兩肩,緊跟著兩手一拽,就聽得撕
拉一聲響。
 卻是將他們這一具借由乾坤心意不死功,強行粘合在一處的身體,給硬生生撕開。
 淒厲至極的慘叫聲,自這兩個人的口中發出。
 鮮血嘩啦啦撒了一地。
 虛空之中隱隱有某些絲線繃斷之聲。
 蘇陌隨手將他們扔在地上,就見到兩個半截屍體滿地打滾,哀嚎不止。
 還想要朝著一起聚攏,再施展手段。
 卻見得蘇陌彈指一點。
 砰的一聲,當中一人丹田崩碎。
 然而對兩者目前的情況來看,並沒有任何改變。
 江嵐吃驚不已:
 “丹田氣海?殿下你這一指落下他們必然是廢了,怎麽還能掙扎?”
 蘇陌看了他一眼:
 “因為他們的納氣之所,不在丹田。”
 “那在何處?”
 江嵐連忙問道。
 蘇陌表情古怪的說道:“眉心紫府。”
 在場不僅僅是江嵐,就連不會武功的隱劍居士,聽聞此言,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這怎麽可能?”
 西門懷如今也早就被救醒了。
 方才屬實是受到了不少的驚嚇。
 明明還跟上官菁菁,在船上看那無色之魚。
 怎麽好端端的,忽然天移地轉,再睜眼就到了黑漆漆的地道門前?
 不僅如此,還看到了一個兩頭怪物,大開殺戒。
 隻殺的滿地鮮血淋漓,著實是駭人聽聞。
 他還以為自己這是被無色之魚吃了,已經陷入了地府閻羅殿中。
 否則人間豈能有此景象?
 後來才明白,自己還活著,只是被人給擒來此處。
 對面那也不是怪物,只是修了一門邪功。
 此時聽蘇陌說,這人的納氣之所,在眉心紫府,忍不住開口說道:
 “世人皆知,眉心紫府納氣,固然可行,卻是取死之道。
 “當中凶險,無可盡數。
 “世間武學千變萬化,歷代前輩高人,將這一門中的細節,都鑽研到頭了。
 “下丹田氣海,浩然廣袤,可納氣無窮。
 “中丹田膻中,為人身死穴,納氣有度,若無度,頃刻之間天人永隔。
 “上丹田紫府,更是為武人所不取。
 “以氣海丹田納氣,縱然是與人交手,稍微震動一番,也無礙於自身。
 “但是紫府所在非同小可,氣息一亂,輕則神智失常,重則當場身亡。
 “記得昔年有一段時期,以紫府納氣,可登臨仙境的說法,甚囂塵上。
 “結果……卻是演繹一幕人間煉獄。
 “這些以紫府納氣之人,隨時隨地可能炸腦袋。
 “走在路上好端端的,腦袋炸了,跟嬌妻雲雨恩愛,到極處時,腦袋炸了,與人會談,商量大事,不等大勢底定,腦袋炸了……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其後有人統計,當年以各種方式,嘗試由紫府納氣的人,全都死於非命,無一例外。
 “時至今日,怎麽會還有人以這種方法納氣?”
 西門懷到底是西門家的大少爺,這一番話娓娓道來,可見見識不淺。
 蘇陌一笑:
 “那是因為,創出這門功夫的人,本就是一個瘋子。
 “不過,我說紫府納氣,卻不僅僅只是如此……這門乾坤真解,是以上中下三處丹田連作一處,方才能夠修煉。
 “以紫府為主,膻中氣海為輔。
 “否則的話,單純以紫府納氣,斬掉腦袋,這武功也就廢了。
 “這本身其實是陰陽不死令當中的妙招。
 “只不過被人硬是糅合在了乾坤真解之中。
 “更是加入了血肉造詣之術,可能是因為那老不死的食人太多,從而生出的些許手段吧?”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地上這兩個半人,還妄想湊在一處。
 蘇陌便又飛出一指,點在了兩個人的膻中穴上。
 經此一擊,兩人仍舊可以動彈。
 只看得在場眾人都忍不住連連皺眉,莫名的生出了一種惡心之感。
 他們修煉這樣的武功,給人的感覺就已經不是人了。
 蘇陌最後飛出兩指,落在了他們的眉心之上。
 至此,三處丹田盡數破碎。
 兩個人也就徹底的沒了氣息。
 蘇陌一笑:
 “以後若是遇到了修煉這類武功的人,想要斬盡殺絕,便得記得,從下丹田開始要害開始,一路毀他三處丹田。
 “他的這一身武功,也就不攻自破了了。
 “若順序有失,乾坤再變,可無中生有,憑空再塑,隻增徒勞。”

江嵐聽的嘴角一抽:
 “殿下……他們的武功高強,豈容咱們輕易毀他們丹田?”
 “這倒也是。”
 蘇陌點了點頭:“不過他們修煉這類武功,最容易毀掉腦子。方才我看他們出手,體內氣行之處,至少有十七個破綻。他這套步法倒是有些精妙,可惜,須得以乾坤心意不死功催動,否則的話,就沒有當中的神異了。
 “到時候他們渾渾噩噩,未必就找不到機會。”
 說到這裡,蘇陌也是輕輕搖頭,看了西門懷一眼,微微一笑:
 “西門兄。”
 西門懷頭皮都炸了:“蘇少盟主有話直說。”
 雖然蘇陌慈眉善目,但是不知道怎麽的,西門懷一日比一日更怕他。
 不過卻也難怪。
 同為年輕人,他隨著蘇陌這一路走來,先是平定齊家之亂,被高天奇看中,選為少盟主。
 其後一路行來,先有衛龍城內,龍王殿四部歸心聲勢浩大。
 又有黑島之上,一人獨戰群雄。
 南海眾多高手,不管是單打獨鬥,還是聯手群攻,竟無一人是他對手。
 南海武尊石勝天,說得好聽了是他的結義大哥,實則為其馬首是瞻。
 玉坤宮又如何?
 章宮主更是恨不能天天伺候在蘇陌身邊。
 凡此種種,都可以見得。
 蘇陌一身武功智慧遠超常人。
 縱然是這些縱橫江湖多少年月的老江湖,也不是他的對手。
 有此印象之下,哪怕他再怎麽笑的平易近人,西門懷也總是不免擔心,這人會不會轉手就把自己給賣了?
 畢竟他料事如神,怎麽可能不知道會有人前來捉拿自己?
 而如今自己身在此地,蘇陌也身在此地,便已經說明了很多了。
 蘇陌卻是啞然一笑:
 “西門兄見諒,此地乃是淬心觀地下一處密室。
 “這扇門須得憑借西門兄的一身玉冠淬心經方才能夠打開。
 “今日至此,總不能入寶山空手而歸,還請西門兄成全。”
 西門懷聽到這裡,總算是歎了口氣:
 “蘇少盟主……這件事情,您在天齊島上的時候,是不是就知道了?”
 “正是。”
 蘇陌也沒有隱瞞。
 “所以……我當日跟本就不用求著您讓我上船?”
 西門懷又問。
 蘇陌又點了點頭:
 “沒錯,如果西門兄不上船的話,就算是綁,也得將你綁上來。”
 西門懷聽完之後,不禁挑了挑眉:
 “蘇少盟主這般直言不諱,就不擔心在下不願意為你開門嗎?”
 “事到如今,西門兄顯然也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
 蘇陌一笑:“這不是隱瞞就可以含糊過去的事情,既然西門兄心中有疑,那我索性直言相告。至於最後西門兄開不開門,自然是在你自己一手掌握。
 “你若開門,咱們便進去見識見識。
 “你若不開,咱們轉身就走……”
 西門懷哈哈大笑:
 “果然不愧是蘇少盟主。
 “如此磊落胸襟,讓在下佩服。
 “正好,此地我西門家也幾次探索,其後卻又絕口不提。
 “當中之物只怕早就引人覬覦……
 “今日借蘇少盟主的本事,正可以揭開當中面紗。”
 說到這裡之後,他來到了門前,看向了眼前的大門,內力運轉,緩緩便要出手。
 卻聽到隱劍居士喊了一聲:
 “且住。”
 本來正在全神貫注的西門懷,嚇得一哆嗦,差點沒驚呼出聲。
 驚魂稍定之後,這才怒氣衝衝的問道:“什麽事?”
 “錯了錯了。”
 隱劍居士隨手從自己隨身的小箱子裡拿出了一支毛筆。
 又在墨盒之中,蘸了點墨水,然後在這門上畫出了一道上下起伏的線。
 然後指著一處說道:
 “你以玉冠淬心經的內力,從此處起始,一路緩緩運轉,到得彼端。
 “當中記得聽動靜,動靜若是有變化,就得重來。”
 “……”
 西門懷將信將疑,看了蘇陌一眼,見他點頭,這才出了口氣,運起一掌,按照隱劍居士所說,開始緩緩搬運。
 掌勢一動,頓時就聽到門內傳出‘空空空’的聲音。
 顯然是有東西在其中移動。
 西門懷一聽這門內當真有動靜,不禁心頭一喜。
 掌勢又快了三分。
 結果就感覺手上一輕,緊跟著門內傳出嘰裡咕嚕的聲音,最後哢嚓一聲。
 西門懷詫異的看向了隱劍
居士:
 “這是?”
 “失敗了而已,無妨,再來就是。”
 隱劍居士擺了擺手:
 “本來就在預料之中,你拿捏內力必須得精妙,不可急躁,不可緩慢。多嘗試幾次……
 “嗯,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
 “也不能一直這般嘗試下去。
 “這密室周圍裹挾的全都是滿滿當當的西州火神油。
 “一次兩次重頭開始,當不得什麽。
 “次數太多,說不得會破壞這門內的微妙平衡。
 “到時候西州火神油宣泄而出。
 “那……這密室就算是廢了。”.
 “!!!!”
 西門懷瞪大了雙眼,這當中竟然還有這種事?
 忍不住回頭看向蘇陌。
 就見到蘇陌一笑:
 “西門兄盡管放手施為……不必緊張。”
 西門懷頭皮發麻,這更緊張了好不好?
 然而事到如今,卻也無可奈何。
 只能咬著牙硬上。
 當即重新拿捏姿勢,一掌緩緩送出,內息落入門內,頓時便有一種被某些東西牽引的感覺。
 緩緩移動掌勢,讓這東西跟自己的內力始終保持聯系。
 這當中,速度如果太快,內力與之的聯系就會薄弱,最終脫落。若是太慢,內力消耗太多,只怕難以到達目的地。
 想要掌握其中的度,就得心無旁騖。
 西門懷索性雙眼緊閉,忘了眼前周圍的一切,只有自己和這門內的石頭。
 而隨著門內那石頭越發靠近目標,西門懷就感覺越發沉重。
 內力消耗成倍劇增,一時之間眉頭緊鎖,腦門上全都是汗水。
 尤其是到了最後一小段距離的時候,他隻覺得每進一分,都宛如搬山。
 眼看著就差一絲,體內的內力卻是先消耗一空、
 忍不住睜開雙眼:
 “不好!”
 兩個字落下的刹那,就感覺一隻手已經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下一刻,一股內力轟然湧入,順勢一推,就聽得哢嚓一聲。
 緊跟著就是門內機括運轉之聲。
 西門懷幾乎傻了眼:
 “開……開了!?”
 他回頭看去,站在自己身後的正是蘇陌。
 蘇陌一笑:
 “多謝西門兄成全。”
 話音至此,大門已經上下兩分。
 一股陳腐之氣從門內撲面而來。
 蘇陌一卷袖子,隨手一甩,這股難聞的氣味就已經被他卷出了地道之外。
 抬頭看去。
 這密室不大,一箱箱金銀珠寶堆積在密室一角。
 旁邊兩側都是書架,其上竹簡堆積,琳琅滿目。
 正前方一處案台之上,放著兩件東西。
 一把黑色的雨傘。
 雨傘之前,則還有兩卷竹簡。
 (本章完)
 隱劍居士稍微查看一番,便輕輕點頭:
 “密室之內,沒有機關了。”
 “有勞居士了。”
 蘇陌一笑,並不意外。
 能夠打開這扇門的是淬心觀傳人。
 門內再有機關,確實是出其不意,可如此一來,豈不是坑死了自己的後輩弟子?
 蘇陌看了西門懷一眼:
 “西門兄,請吧。”
 “這……”
 西門懷略微猶豫,最後搖了搖頭:
 “此地雖然跟我西門家有千絲萬縷的關聯。
 “不過時移世易,往事早已不可追。
 “蘇少盟主盡管拿取自己想要之物就是。
 “在下就不進去了。”
 “……西門兄是擔心蘇某殺人滅口?”
 蘇陌看西門懷滿臉便秘之色,就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麽了。
 西門懷自問自己的價值只在於開門。
 但如果說,打開了門之後,還覺得自己可以分一杯羹。
 那多少有點看不起蘇陌了。
 所以,現如今明哲保身最好的辦法,就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任憑蘇陌他們愛幹什麽幹什麽。
 當一切跟自己全然沒有關系就是。
 如此一來,倘若蘇陌還有良心,饒他一命,倒也未必不可。
 只是這番念想,卻是被蘇陌一眼看破。
 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蘇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西門懷一哆嗦,生怕這一掌直接拍死自己。
 確定沒事之後,就聽到蘇陌笑道:
 “西門兄將蘇某當成了什麽人?
 “此地確實是有蘇某想要之物,但要說將這裡的東西,全都席卷而空……
 “蘇某尚且沒有這般貪心。”
 “這……”
 西門懷看蘇陌表情,不似作偽,這才將信將疑的跟蘇陌一起走進了密室之內。
 江嵐等人也緊隨在後。
 蘇陌目光先是瞥了瞥那些金銀珠寶一類的財物,想來便是淬心觀多年以來的積累。
 而這數量看似不少,實則不多。
 可見這淬心觀頗為清貧。
 其後又看兩側書架。
 書架上的竹簡不少,幾乎全都是武功秘籍。
 從入門到精深,應有盡有。
 只不過對於這些,蘇陌他們並不感興趣。
 倒是西門懷對此頗為在意,翻看幾卷之後,臉上逐漸興奮。
 西門家是貨真價實的淬心觀傳人。
 家中所仗著的絕學,也正是玉冠淬心經。
 然而玉冠淬心經隻傳主家,嫡系傳人,旁人所修,多是一些邊角料。
 更遑論尋常的弟子了。
 如今這些秘籍,倒是能夠為他西門家,填充空白。
 一時之間心癢難耐。
 蘇陌則是直接來到了那把傘的跟前。
 略作沉吟,探手將其取來。
 入手微沉,傘面漆黑,隱隱可見其上有針腳孔星羅棋布。
 伸手去觸及,卻又感覺這傘面絕非是用尋常布藝製成。
 拿在手中微微一抖,灰塵頓時彌漫。
 引起在場眾人關注。
 蘇陌卻是啪嗒一聲,將這心羅傘打開。
 抬頭看去,倒也未見奇特。
 又翻轉過來,查看手柄之處,也不見異常。
 不禁眉頭微微皺起。
 心羅傘,指天輪再加上麒麟劍客的七尺玄光劍。
 最終指向的正是一處玄機扣所在。
 不過從眼前這一點來看,卻又看不出來,這心羅傘跟這玄機扣之間又有什麽關聯。
 重新尋摸兩眼,最後目光落到了傘面上那些星羅棋布的針腳孔上。
 目光微微停頓。
 這些針腳孔,彼此之間有絲線牽連,看上去極為巧妙。
 仔細看去,當中又有一定規律。
 可要說是地圖,卻又不像。
 江嵐抱著胳膊,站在一邊跟著看,但是眉頭緊鎖,顯然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忍不住說道:
 “光是拿到一個心羅傘也沒用啊。”
 “哦?”
 蘇陌一笑:“江副堂主可知道剩下的兩件,又在何處?”
 “七尺玄光劍失蹤多年,近年來東荒屢現痕跡,但最近這兩年,卻又毫無動靜。
 “不知道去了何處……”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向蘇陌的眼神,略微沉凝。
 見蘇陌略有驚訝,這才問道:
 “殿下難道知道?”
 “不知道啊……我只是沒想到,這把劍竟然在
東荒出現過?”
 蘇陌眉頭緊鎖:“可惜,失之交臂了。”
 “確實可惜。”
 江嵐點了點頭:“最後一件指天輪,一直都在驚龍會。被驚龍會內的一個高手,當成了隨身兵器。”
 “指天輪到底是什麽東西?”
 “一個輪子……”
 江嵐說了一句沒有營養的,眼瞅著蘇陌眼神變得危險,這才趕緊說道:
 “通體以金屬鍛造,當中有極為精巧的機關。
 “看似一輪,實則遠遠不止如此。
 “一經激發,滿天亂飛,不好應付……”
 他本還想說點例如強搶會有什麽下場一類的話,畢竟這事他曾經聽說過。
 有人想要強搶指天輪,結果一把抓過去,手指頭全都被這指天輪攪斷。
 但是這話跟蘇陌說,其實意義不大。
 他堪稱金剛不壞,指天輪再怎麽鋒利,對他來說,也沒有太大影響。
 索性就閉上了嘴。
 蘇陌若有所思,最後將這把傘收好,扔到了江嵐的懷裡。
 江嵐大吃一驚:
 “這……殿下是要賜給我?”
 “幫我拿著。”
 蘇陌橫了他一眼。
 江嵐頓時訕訕……
 蘇陌不理他,又看向了桌子上的那兩卷竹簡。
 一卷是大化明心經。
 一卷是玉冠淬心經。
 蘇陌微微猶豫,將這兩本秘籍拿起,這才發現,秘籍之下還壓著一封信。
 一抖手,信封就已經破碎,裡面現出來的卻是一卷金箔。
 入手去看,上面介紹的正是淬心觀由起到落的過程。
 並且又說明了這心羅傘是從何處來的。
 此物並非是淬心觀傳承之物。
 原本也並不叫心羅傘。
 只是因為那一代淬心觀傳承的弟子,於南海之上,遇到了幾個人。
 他們隨身攜帶此物,並且一直都在為人追殺。
 當時南海之上混亂不堪,淬心觀那一代的弟子,則各個心懷俠義。
 路見不平,出手相助。
 其後便跟這幫人做了朋友。
 再往後,兄弟相稱,相交莫逆。
 只可惜好景不長。
 當時南海混亂,群雄並起。
 淬心觀弟子心懷仁義,總是難免闖禍,一不小心就得大打出手。
 那些攜帶心羅傘逃亡南海的,雖然想要隱姓埋名。
 可每當這種時候,也是不免出手相助。..
 最終自然是不免引來追兵。
 幾番廝殺於江湖,勉強脫身之後,這才逃回了淬心觀。
 淬心觀所在隱秘,倒是可避一時。
 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最後仍舊不免為人找到。
 一場亂戰之後,整個淬心觀幾乎付之一炬。
 眼看著淬心觀,就要煙消雲散。
 當年那些攜帶心羅傘逃亡的人,再不忍連累的朋友如此淒涼。
 索性便跟淬心觀當時的主事商量。
 想要攜帶心羅傘逃離此處,引開這幫追兵。
 淬心觀主事不肯,認為他們這是自尋死路。
 最後強爭不過,也只能任由他們行事。
 只是在他們離去之前,還拜托了淬心觀這邊一件事。
 那就是請他們保護心羅傘。
 雖然未曾跟他們說明心羅傘的主要用處,卻直言,此物若出江湖,天下必起波瀾。
 他們會想辦法,逃往東荒,盡可能的引走這幫人的注意。
 希望可保住淬心觀。
 淬心觀主事也就此答應下來。
 這件事情到了此時就陷入了分叉口。
 這幫人本是自東荒而來的守玄一族。
 自此折返東荒,再不知所蹤。
 也不知道是被人截殺於南海,還是成功返回東荒,隱姓埋名。
 而淬心觀這邊,收了心羅傘,又有守玄族人引開了追兵注意。
 自此也確實是過了一段平靜安寧的日子。
 但是有一節……
 淬心觀所在終究為人所知。
 一時半會固然可保安寧,但長此以往,難說是否會有身死之險。
 有道是居安思危,當年那一代淬心觀主事索性就借此於這淬心觀地下,開辟了這一處密室。
 將淬心觀多年積累,以及傳承所學,盡數留在其中。
 算是留下根苗。
 最後將此地隱藏。
 這封信到這裡,就戛然而止。
 其後淬心觀又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被人滅了滿門,西門一家是怎麽於南海稱雄,又為何會有
傳人流落東荒……
 這些事情,上面卻是並無記載。
 可見,當年寫這封信的人,估摸著也沒有想到,其後會有這許多變化。
 “當年發生的事情太遠,早已不可深究,盡數埋入歷史塵埃之中。”
 蘇陌輕輕歎了口氣,伸手將這金箔交給了西門懷:
 “東荒還有一支淬心觀傳人,名為無生堂。
 “當代無生堂堂主以及大公子,跟我之間相交莫逆。
 “若是西門兄信得過在下,這一卷大化明心經,我可以代為轉交。”
 “這……”
 西門懷微微猶豫,沉聲開口說道:
 “蘇少盟主此事可自行定奪。
 “只是另有一件事情……我,我不想讓此地之物,盡數得見天日。
 “至少,至少這些秘籍,我不想帶出去。”
 “哦?”
 蘇陌一愣:“這是為何?”
 “蘇少盟主果然是義薄雲天,願意將此中秘寶與我分享。
 “但……我方才查看當中秘籍,確實是我西門懷最想要的東西。
 “可如果這些東西被我得到,西門家的實力大增。
 “到了那會……菁菁他們家,恐怕就不是我家的對手了。”
 西門懷呐呐的說道:
 “兩家結仇多年,彼此之間都有對方的血仇。
 “一方若強,另外一方必然衰亡。
 “我不想讓菁菁傷心……因此,還不如就維持當前局面就是。
 “蘇少盟主若是喜歡的話,盡可以將這些秘籍帶走。
 “只要不給我,不要給西門家就好。”
 蘇陌心說,你爹要是聽你這麽說,估計都不知道該怎麽謝你了。
 但是仔細想想,卻又覺得,西門懷這話,未必就沒有道理。
 而且這個年齡的年輕人,情情愛愛,遠遠大於仇恨。
 否則的話這兩個人又怎麽可能,打破重重阻礙,彼此傾心呢?
 雖然現在看來,原本被打破的阻礙,又一次建立了起來。
 想了想這兩個人的事,蘇陌就感覺很累腦子。
 最後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這些秘籍我先幫伱收起來。
 “到時候全都送回無生堂。
 “你們西門家也是淬心觀正統,將來若是有什麽問題的話,可前往東荒無生堂尋求幫助。”
 “多謝蘇少盟主。”
 西門懷用心謹記無生堂這三個字,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蘇陌微微點頭,將這大化明顯經和玉冠淬心經全都揣進了懷裡。
 這才一揮手:
 “全都搬出去。”
 江嵐的手下現如今死的就剩下十幾個人了。
 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就趕緊又開始忙活。
 從這地道裡出去,蘇陌便是眉頭一揚,站在那裡靜靜等待。
 不過片刻,就聽到腳步聲陣陣而起。
 江嵐心頭一緊,難道又有波折?
 抬頭看去,頓時臉色一黑。
 就見到大批人馬轉眼到了跟前,有人扛旗,旗上書寫碩大的一個‘離’字。
 這幫人各個伸手飛足,速度極快,不過片刻就已經到了蘇陌他們的跟前。
 這是龍王殿八部眾,離部之人!
 江嵐很明白自己作為暗龍堂的人,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最不受歡迎的那一類。
 如今人家大軍壓境,自己哪怕渾身是鐵,估計也不是對手。
 想到此處,目光一掃,就想要逃走。
 卻見到為首兩個人,眼見蘇陌之後,連忙大聲參見:
 “龍王殿離部第五掌令顧青松。”
 “龍王殿離部第七掌令王帥。”
 “參見殿主!!!”
 說話之間人已經到了跟前。
 漫山遍野都是!
 隨著兩位掌令跪下參拜,身後各個弟子,也全都單膝跪地。
 這場面著實是波瀾壯闊,讓人心頭髮麻。
 蘇陌微微點頭,一揮手:
 “來的正好,幫我搬點東西。”
 顧青松和王帥一扭頭,就看到了蘇陌身後的那些金銀珠寶,以及武功秘籍之類的。
 當即連連點頭,親自過去幫著搬。
 蘇陌擺了擺手,讓他吩咐手下就是,一邊隨口問道:
 “此去如何?”
 “回殿主,此去極為順利。
 “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房銳已經被殿主拿下。
 “當中不少人,還在做夢為房銳平反。
 “屬下將那鐵證拿出,他們全都沒有反抗,就被盡數扣押。
 “一直到聯手合圍斬殺禦海王船部署的
時候……他們方才如夢初醒。
 “只可惜那會為時已晚。”
 顧青松說到這裡的時候,眉頭緊鎖: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屬下未曾料到的。”
 “哦?”
 蘇陌看了顧青松一眼,眉頭微微一揚:
 “讓我猜猜……沒拿到禦海王?”
 “殿主料事如神。”
 顧青松微微點頭:
 “一日之前,禦海王駕船出行不知所蹤。
 “這一趟雖然將禦海王船親率二百艘大船的海盜,盡數斬盡殺絕。
 “卻終究是沒有拿到這個心腹大患。
 “還請殿主降罪。”
 說到這裡,他跟王帥單膝跪地。
 蘇陌擺了擺手:
 “都起來……他既然一日之前便已經逃走,你們又能如何?
 “而且,他算什麽心腹大患?
 “不過是癬疥之疾而已,早晚取他性命。”
 “謝殿主。”
 顧青松和王帥當即起身。
 蘇陌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微微一笑:
 “這一趟差事辦的不錯,正好帶你們去見見四海龍頭,讓他們論功行賞。
 “走吧,這島上之事到此為止。”
 其後蘇陌一行人便搭乘離部戰船離開了這座島嶼。
 前往紫陽鏢局大船之前,蘇陌先過去了一趟。
 見到了楊小雲他們,其後才讓顧青松和王帥,率領眾多戰船趕來。
 否則的話,按照蘇陌先前的吩咐。
 一旦看到離部大船,就怕楊小雲他們撒腿就跑。
 自己人追自己人,這可就有意思了。
 而眼看著蘇陌這一行人回來的浩浩蕩蕩。
 楊小雲也是有點傻眼。
 雖然先前她就對蘇陌這戲法很是感興趣,也對其充滿信心。
 但仍舊沒想到,這戲法竟然會變成這樣。
 跟江嵐兩個人走的,回來的時候,竟然能帶著三百艘戰船。
 哪怕楊小雲聰明伶俐,一時之間都感覺腦子有點不好使了。
 相比之下,從淬心觀內尋到的這點東西,倒是不值一提。
 四海龍頭眼前離部尚且還有可用之人,卻是非常高興。
 尤其是知道顧青松和王帥原本的打算,就是見到蘇陌之後,立刻趕來投奔,更是哈哈大笑。
 連聲稱讚不絕。
 而西門懷回到船上,重新看到上官菁菁。
 也是滿臉喜色。
 雖然上官菁菁並未有多大心神波動,但是看他平安,也算是松了口氣。
 滿場之中,最難受的,莫過於江嵐了。
 自己現如今,是不是算是又落入了蘇陌的魔掌之中?
 先前是想要利用蘇陌跟暗龍堂相爭。
 那會自己雖然身受重傷,但是仍舊感覺一切盡在掌握。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今後的路該怎麽走?
 一時之間到是有些迷茫。
 不過這會功夫,自然也無人搭理他。
 此時此刻,紫陽鏢局大船的小客廳之內。
 蘇陌高坐首位,楊小雲坐在他的身邊。
 左手邊坐著的正是隱劍居士。
 堂前跪著的,卻是那大掌櫃。
 蘇陌靜靜的看著這四肢破碎,只能趴在地上的大掌櫃,微微一笑:
 “大掌櫃的,蘇某有事相詢。”
 “……事到如今,你有話就說,我不求其他,只求一個痛快!”
 大掌櫃的倒也光棍。
 畢竟蘇陌痛人經的本事,旁人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
 蘇陌微微點頭,沉聲開口:
 “大掌櫃的可知道蘇天陽?”
 (本章完)
 蘇天陽,紫陽鏢局上一任總鏢頭。
 一身的俠肝義膽,滿腔的鐵骨柔情。
 與守玄相識之後,卷入守玄一族與驚龍會的鬥爭之中。
 其後為了幫守玄一族報仇,於東荒各處斡旋。
 只可惜,最後功虧一簣,身死江湖道左。
 而在蘇陌所有調查的事情之中。
 可以發現的是……
 蘇天陽在臨死之前,早就已經有所覺悟。
 至今為止,他死去之前留下的謎團仍舊未曾解開。
 大有錢莊大掌櫃的既然身在東荒多年。
 那關於蘇天陽身死江湖這件事情,會不會有些了解?
 蘇陌這一問,主要針對於此。
 “蘇天陽……”
 大掌櫃的抬頭看向了蘇陌,忽然臉色大變:
 “你知道……
 “你竟然知道!?
 “你早就知道了?
 “可笑,第六大人還以為伱之所以跟我們對上,是因為天齊島之變。
 “來淬心觀是因為你救了江嵐,與其達成交易。
 “蘇陌……你隱藏的好深!
 “原來,你這一趟出海……根本就是為了報仇!”
 蘇陌眉頭一挑,跟楊小雲對視了一眼。
 這樣的回應有些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點,蘇陌冷冷看著大掌櫃:
 “你既然知道,那便跟我說說吧。”
 “說什麽?”
 大掌櫃的冷笑一聲:
 “說我如何殺死你爹的嗎?
 “當中細節如何,其實我並不清楚。
 “我只知道,得到的命令,是設計殺死紫陽鏢局蘇天陽。
 “這件事情其實並不難。
 “雖然蘇天陽行走江湖,名聲不顯,但是武功不凡。
 “可是想要殺他,實在是太容易了。
 “只需要略施小計,他就會自縛雙手,引頸就戮。
 “如何設計殺他的過程,蘇少盟主難道還真的要我細說不成?”
 蘇陌面色平靜,淡淡的看著大掌櫃的:
 “你如此說法是為了激怒我,想要讓我早點殺你?
 “莫要再動這小心思了。
 “我問的不是你如何殺他,而是問你……
 “你為何殺他?
 “讓你出手殺他之人,又是什麽人?”
 大掌櫃的冷哼了一聲,這才開口說道:
 “殺他是因為他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
 “而這一類的情況,也經常遇到。
 “驚龍會行事隱秘,若是為人所知,要麽加入,要麽身死。
 “你爹是後一種。
 “若非是確定他身邊家人,以及親朋好友,皆不知此事,恐怕就沒有今日蘇少盟主的威風了。”
 “你如何確定……他身邊家人,親朋好友,都不知道此事?”
 蘇陌繼續追問。
 “莫要小覷了我驚龍會!
 “大人下令殺人自然會調查清楚。”
 大掌櫃的說到這裡,忍不住對蘇陌怒目而視。
 蘇陌雙眼微微一瞌:
 “這位大人……是誰?”
 “……”
 方才還很光棍的大掌櫃,聽到這話,卻陷入了沉默。
 房間裡一時之間落針可聞。
 隱劍居士驟然聽到這麽大的一個新聞,一時之間也是不敢妄動。
 他坐在這裡,其本來的目的,是為了好好審審這大掌櫃的,最後給計書華報仇。
 結果沒想到,竟然聽到了蘇陌跟這驚龍會之間的血海深仇。
 想到這裡,他看蘇陌那張平靜的臉,心中就有點於心不忍了。
 雖然蘇陌表現的很平靜,但是父仇不共戴天。
 料想如今他那平靜的表情之下,早就已經是翻江倒海了。
 楊小雲也有些擔心蘇陌。
 只是知道這會不是安慰的時候。
 但這兩個人不知道……
 蘇陌表情平靜,那是真的平靜。
 這便宜老爹的血仇確實是得報的,畢竟因果接下了。
 但要說這當中有多少憤怒,卻也不至於。
 現如今他隻想聽聽大掌櫃的答案,看看跟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是否能夠對應的上。
 終於,沉默了許久會後。
 大掌櫃的吐出了幾個字:
 “龍門……第三驚!”
 “是他?”
 楊小雲豁然看向蘇陌。
 卻見到蘇陌的臉上並沒有震驚的表情,好像對此早有預料。
 蘇陌回望一眼,微微點頭:

 “只能是他……
 “這老不死的在那魍魎院下,也不著消停。
 “怪不得太師父曾經說過,驚龍會的很多信息,會流入魑魅林內。
 “如此看來,未必是他老人家誆我,這當中只怕還有一些咱們不清楚的古怪於其中。”
 楊小雲點了點頭:
 “但如此一來,事情似乎越發的奇怪了。”
 蘇天陽曾經去過魑魅林,魍魎院,在下面也見過龍門第三驚。
 那會龍門第三驚容他全身而退。
 其後為何又耗費手腳,下令於大掌櫃的讓其斬蘇天陽於江湖道左?
 蘇天陽能夠從龍門第三驚的手中,全身而退。
 這當中必有玄機。
 難道是彼此之間達成了某些協議?
 後來龍門第三驚痛下殺手,莫不是因為蘇天陽違背了諾言?
 還是說……另有玄虛?
 蘇陌又重新詢問大掌櫃的當中究竟。
 而大掌櫃的連龍門第三驚都給供出來了,也就沒啥不能說的了。
 只不過,他對這件事情了解著實有限。
 他是一把聽命於人的刀,要切什麽肉,要炒什麽菜,卻是全不清楚。
 楊小雲卻忽然突發奇想:
 “當年……你們真的殺了蘇天陽嗎?”
 蘇陌豁然看向楊小雲。
 四目相對之間,微微點頭,又去看那大掌櫃的神色。
 就見到大掌櫃的哈哈大笑:
 “此事豈能有假?
 “要說的話,此人卻也真的仁義,不過是尋了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人做人質。
 “若是他不束手就擒,便要挨個殺人。
 “如此一來,他便老老實實的引頸就戮。
 “腦袋都給剁下來了,又豈能不死?”
 蘇陌微微閉上雙眼,好似不忍去聽。
 楊小雲也是面色陰沉,輕輕地出了口氣。
 事問到現在,也就差不多了。
 蘇陌睜開雙眼,看了隱劍居士一眼:
 “讓居士見笑了。”
 “哪裡哪裡……”
 隱劍居士連忙擺手,這血海深仇可比自己這邊的仇恨大多了。
 屬實是沒有什麽值得笑的地方。
 蘇陌點了點頭:
 “既如此,居士有什麽事情,也可以詢問了。”
 “其實我也沒什麽可問的。”
 隱劍居士看了一眼大掌櫃的,輕輕歎了口氣:
 “他為何要殺老計,怎麽殺的,我也都知道了。
 “我現在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情……
 “你如此討好於我,究竟是為了什麽?”
 大掌櫃的看了隱劍居士一眼,歎了口氣:
 “你也知道我待你不薄……
 “只可惜,終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蘇陌:
 “蘇少盟主已經知道了,我有九把禦水劍。
 “當年得到的時候,身邊無可用之人,亦無可用之材。
 “所以,那破碎的禦水劍,我便只能想辦法將其一分為九。
 “其後尋人才,尋奇鐵,無非就是一個目的。
 “讓它們合而為一。
 “只是這件事情說來簡單,卻哪有這麽容易?
 “天下匠人千千萬,能夠修複天下十大名劍的,卻屈指可數。
 “非要說的話,首推北川養劍廬。
 “然而北川養劍廬,在禦前道勢力范圍之內。
 “我雖然可以去,但是貿然前往,只怕不妥。
 “更何況,養劍廬乃是北川重中之重。
 “我身為驚龍會之人,想要讓他們幫我修複禦水劍,那也絕無可能。
 “因此,我便打算迂回一番。
 “尋鍛造技藝精湛的大師傅,入我座下,我奉之以上賓。
 “其後將收藏的鍛造之術,盡數交給他,讓他的技藝越發的厲害。
 “待到技藝長無可長之時……
 “便讓他看看能不能修複禦水劍。
 “若是不能,那就為其打造劍匣。
 “讓他背著這九把禦水劍,前往北川養劍廬。
 “我會想辦法安排他和養劍廬內的大師相遇。
 “取得對方信任……一步一步,到了最後,以修複禦水劍為引,料想可以激起養劍廬內大師傅們的興趣。
 “讓我達成目的。”
 蘇陌聽到這裡,微微皺眉:
 “可如此一來,又何必一定是隱劍居士?”
 “非是隱劍居士不可。”
 大掌櫃的說道:“但一定得是鐵匠,否則的話,養劍廬
內高人,豈非一眼明辨?
 “若是尋常人拿著禦水劍起來,無非就是求劍。
 “養劍廬百年分十劍,十年分一令。
 “分劍令萬金難求。
 “北川有豪強,賣十座城,隻為求一令而不可得。
 “可見珍貴。
 “若是登門求劍,養劍廬必然將其趕出門去。
 “但若是上門交流鍛造技藝,最後以禦水劍為題,一切便會順理成章。
 “而且,既然是我的人帶去的禦水劍,修複之後,養劍廬又豈有據為己有的道理?
 “所以,這般迂回成事,料想可以讓我得償所願。”
 隱劍居士聽的連連怎舌:
 “你們這些人啊,腦子裡都有山路十八彎,彎彎繞繞,讓人頭疼。”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蘇陌:
 “蘇總鏢頭還有什麽要問的沒有?”
 “沒了。”
 蘇陌輕輕一笑:
 “居士可自便。”
 “多謝。”
 隱劍居士點了點頭,看了大掌櫃的一眼。
 大掌櫃的下意識的說道:
 “自從你上船來,我就知道你和那計書華乃是朋友相交。
 “這一路走來,我自問跟你之間,也是坦誠相待,希望引為知己。
 “這一點,你應該能夠察覺到!
 “我知道你要殺我,卻從來都沒有難為你分毫。”
 “知道知道。”
 隱劍居士點了點頭:
 “我要殺你這事,又不是什麽秘密,不能說眾所周知,卻也瞞不過你。
 “但是你不動我,是因為還有事情要用我。而並非是心存憐憫,更不是因為你我之間的交情。
 “你所謂的坦誠相待,引為知己,其實就是互相利用而已。
 “我問你,若我沒有這一身技藝,無法幫你達成修複禦水劍的心願。
 “你可還會如此寬容?”
 “我……”
 大掌櫃的一時啞然。
 還有心開口說話,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他本想說,若是你沒有這一身本事,那計書華還能將你引為好友?
 但是就大掌櫃自己的印象中……那計書華還真的會。
 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縱橫天下的高手。
 計書華一視同仁,從無二致。
 這些朋友之中,固然絕大部分都只是泛泛之交,表面上仁義道德,背地裡落井下石的太多。
 可是,哪怕只有一兩個時候真的欣賞此人。
 願意在他死後給他報仇。
 那也是非常麻煩的事情。
 若非如此,今日自己何至於淪落到此等地步?
 想到這裡,大掌櫃的長歎一聲:
 “我沒什麽可說的了。”
 “那就好。”
 隱劍居士說到這裡一抬手,一枚鐵刺驟然飛出。
 頃刻之間,貫穿大掌櫃的頭顱。
 大掌櫃哼都沒哼一聲,就此失去。
 隱劍居士長出了口氣:
 “出門奔波快兩年光景了,總算是將這事解決了。”
 轉過身來,對蘇陌一揖到地:
 “蘇總鏢頭,若非是你出現,此事還不知道得拖延到什麽時候。
 “而且,縱然是能夠成事。
 “只怕我也得與之同歸於盡。
 “此番大恩,屬實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來世太遠不敢言說,今後余生,願意為蘇總鏢頭馬首是瞻,略盡綿薄以報大恩。”
 蘇陌聞言大喜:
 “居士言重了,報恩不報恩的並不重要。
 “只是居士此等人才,蘇某求之不得。
 “此番南海之行結束之後,蘇某便著人護送居士,折返東荒,入駐紫陽鏢局就是。”
 “多謝。”
 隱劍居士一笑:“說來此間之事到此就算結束,卻不知道總鏢頭接下來要做什麽?”
 “自然是武神殿!”
 蘇陌一笑:“這場戲,也該落幕了。”
 “武神殿。”
 隱劍居士眼睛也是一亮:
 “武神殿好啊,聽聞此地為南海極為隱秘的一處所在。
 “卻不知道其內是否有什麽機關暗道一類?
 “實不相瞞,相比起鍛造之術,我更喜歡機關之術。”
 蘇陌不禁一笑:
 “如此,我給居士介紹一個人吧。”
 他輕輕拍手,當即有人進來。
 先是將這屍體拖出去,確定有沒有死透,然後著人去請了石勝天過來。
 石勝天知道眼前之人,竟然是以機關鳥
給自己傳訊示警之人以後,也是連忙道謝。
 待等隱劍居士問這武神殿內詳情的時候,石勝天就有點呐呐的不好意思了。
 瞥了蘇陌好幾眼,這才說道:
 “其實當年闖入武神殿,屬實是……誤打誤撞。
 “我是駕船出海,本想去未來嶽丈家中暫住。
 “結果,那一日就有邪風古怪,我明明一路向東,最後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硬是偏離了原本的方向。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武神殿門口。
 “那座大殿龐大至極,高聳入雲,僅僅只是抬頭仰望,便讓人頭皮發麻,心頭髮杵。
 “我硬著頭皮來到門前,本以為肯定是沒辦法進去的。
 “結果就看到門上竟然有一個小孔……
 “這小孔,卻又恰好跟我妻子當年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一般粗細。
 “猶豫了一下之後,就拿著身上的笛子往裡面戳了戳……然後門就開了。
 “一股陰風將我拽入其中,好似陷入五裡霧中一般。
 “深一腳,淺一腳,都不知道踩的是什麽地方。
 “隻感覺到處都是獸口,一不小心落入其中就得粉身碎骨。
 “我一路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走到了何處,最終來到了一個寬大的房間之內,見到了一副壁畫。
 “似乎描述的乃是上古密辛,有人怒而戰天。
 “我為那戰意所攝,這才生出了天絕九式的種種妙招。
 “待等我將此中領悟之後,重新離去,卻也古怪……我明明是朝著裡走,最後不知道為何,竟然走出了大門口。
 “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在了小船上,飄飄搖搖的離開了武神殿所在的島嶼。”
 一口氣說到這裡,石勝天輕輕搖頭:
 “至今想來,當年發生的種種事由,都好似一場夢幻。
 “若非是這天絕九式,當真就在眼前。
 “我真的以為,那些經歷根本就不存在。”
 蘇陌和楊小雲聽的連連皺眉。
 欲往必返,向東則西?
 這是什麽機關?
 忍不住看了隱劍居士一眼,發現隱劍居士也是在凝眉苦思:
 “依我看,渾渾噩噩,如墜五裡霧中,應當是這武神殿內,有些毒氣?
 “昔年石前輩天絕九式未成,沒有現如今的這般本事和內功。
 “若是空氣之中有毒,想必難以防范。
 “可若如此一來,那這所謂的處處獸口,步步機關,恐怕就只是石前輩的幻覺了。”
 “這……”
 石勝天眉頭皺了皺:
 “感覺沒有這麽簡單。
 “昔年的經歷,至今為止仍舊讓我心有余悸。
 “總而言之,你們想去武神殿沒關系,我是不會進去的。”
 蘇陌則笑了笑:
 “你對武神殿諱莫如深,但實則武神殿卻是給了你天大的好處。
 “你進去一趟,完好無損的出來,還得到了絕世神功。
 “如今又這般說法,是不是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
 “誰說我什麽損失都沒有?”
 石勝天大怒:
 “我的定情信物沒了啊!
 “開門就開門,怎麽還把信物給吞了?
 “為此,我這婚事差點就沒成,險些給石城換個娘。
 “後來好說歹說,才得以入了洞房。
 “耽誤了我多少大事?
 “再後來,這東西就不知道怎麽的,莫名其妙的,就到了你的手裡。”
 (本章完)
 石勝天這話倒是讓蘇陌有些詫異。
 墨霜笛竟然是他跟他夫人的定情信物?
 這還真是有些意想不到。
 石勝天如今說這個,顯然也不是想要找借口拿回去,只是擺了擺手:
 “當時我也未曾細想,如今想來,打開那扇門之後,這笛子就不見了蹤跡。
 “待等我出來之後,身後大門也轟然關閉。
 “更是未曾見到此物蹤跡……料想,打開這武神殿大門之後,笛子就會通過門內機關,悄然消失。
 “但具體是怎麽做到的,卻是不清楚了。”
 蘇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有點意思。
 不過這件事情無傷大雅,他也沒有繼續深究。
 其後又跟石勝天,隱劍居士閑談幾句,便將四海龍頭,以及顧青松和王帥叫了進來。
 這一趟蘇陌除了收獲淬心觀內的寶物之外。
 最大的收獲,其實是大掌櫃的那艘寶船。
 當中財富極多!
 顧青松和王帥差事做的比較漂亮,便索性讓四海龍頭籌措,按規矩論功行賞。
 除了財物獎勵之外,另有一篇玄冰七絕的功法傳授。
 引得顧青松和王帥連連磕頭感謝。
 這件事情做完之後,便是另外一件事情得去處理。
 抓了這麽多的人,蘇陌總不能不露面。
 禦海王船上的海盜全都被斬殺乾淨。
 可是房銳的那些手下,蘇陌卻沒有斬殺,而是將他們留了下來。
 這幫人是房銳掌中之劍,可歸根結底,仍舊是聽從蘇陌號令才對。
 因此當蘇陌出現,手持龍王鑒,身邊跟隨四海龍頭,又有八部龍女當前。
 最後問他們是降是死。
 終究是讓蘇陌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索性暫且取消了房銳這一掌令職務,將他原本所屬打散安插在了顧青松和王帥旗下。
 這件事情到此就算是徹底告一段落。
 而就在蘇陌做完這件事情之後,天水龍頭周素來到蘇陌跟前:
 “殿主,自牧部主等人那邊傳來的訊息。”
 自袖口中取出一個信筒交給了蘇陌。
 蘇陌拿出來掃了一眼,頓時一笑:
 “要開始了……”
 ……
 ……
 大海情緒不定,時而萬裡無雲,時而怒浪狂濤。
 南海所在一處海域之上,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烏雲密布。
 不過頃刻之間,就是雷霆陣陣,狂風怒嚎。
 就在這波瀾壯闊的大海之上,一行百余艘大船於此之間航行。
 被眾多船隻拱衛當中的一艘船上,豎起一面大旗,上書一個碩大的‘乾’字!
 龍王殿八部之中的幹部!
 這怒浪狂濤,對於尋常舵手而言,乃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然而對於幹部弟子而言,去是司空見慣,於暴雨之中各司其職,有條不紊。M..
 若不是風暴聲音太大,讓他們交流困難的話,只怕早就已經談笑生風。
 驟然一個浪頭湧起,遮天蔽日。
 舵手隨手一揮,百余艘大船,頓時爬浪而上,隨著眾多弟子一聲呼喝,攀至巔峰,一覽海面奇景。
 只可惜,這場景,他們早就看膩了。
 穆天野甚至沒有從書房裡出來。
 任憑船隻拔高落下,我自巍然不動。
 不動也就算了,他還在拿著幾張紙,眉頭緊鎖。
 最後又看了看坐在他對面的向天宗。
 向天宗趕忙賠了個笑臉:
 “這事不是早就跟您說好了嗎……這怎麽還得把老夫叫過來垂詢?
 “有這功夫,趁著天氣不錯,我也正好釣釣魚嘛。”
 他指了指那狂風怒嚎的天氣。
 他特別喜歡在這種天氣釣魚。
 總感覺會有倒霉蛋,撞在他的魚鉤上。
 穆天野瞥了他一眼:
 “茲事體大,總是得多查多探。
 “畢竟向部主……”
 “誒誒誒?可不敢!”
 向天宗趕緊擺手:“我如今就是一個老不死的,在咱們幹部這邊,稍微發揮一下余熱,可不敢說什麽部主……您才是幹部之主!殿主金口玉言,板上釘釘!”
 穆天野聞言,頓時忍不住嘴角泛起。
 微微一笑:
 “向前輩這話說得,倒是讓在下不好反駁。
 “不過,這件事情終究是茲事體大,不能小覷……
 “看行程,不過半日光景咱們就該抵達。
 “這場雨來的雖然蹊蹺,卻擋不住咱們的腳步。
 “只是,
這島上當真是暗龍堂的一處分舵所在嗎?”
 向天宗連連點頭:
 “那是自然!
 “哎呀,老頭子我也是老了,腦子不比年輕那會。
 “很多事情,要麽是想不起來,要麽是想起來的不是時候。
 “否則的話,也不能趁著旗下弟子,搜查南海,捉拿暗龍堂之人的當口,想起這麽一檔子事。
 “以至於咱們現在人手不太多……
 “不過部主盡管放心,雖然咱們人手不太充分,但是對付這一處分舵卻是綽綽有余。
 “實則有五十艘戰船,便可以將他們趕盡殺絕!”
 “哎……向前輩有所不知。”
 穆天野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自從殿主吩咐鏟除暗龍堂以來,明裡暗中皆有命令發出。
 “以至於現如今南海之內,各處暗龍堂弟子皆有得到消息。
 “很多地方,咱們按圖索驥,卻是人去樓空。
 “料想他們可能都在類似於前輩所提及的這一類分舵之中暫避。
 “故此,這些分舵之內的人數,說不得會比前輩預想的還要多。
 “百艘戰船,只怕也是剛剛足夠。”
 “原來如此。”
 向天宗乾笑了兩聲:“老夫現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釣水中魚。對於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已經不想理會了。隻盼著我偶爾立些微不足道的功勞,能夠被部主記在心上,回過頭來,給我二畝良田,茅廬一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給自足,便是心滿意足也。”
 老頭說到後來,索性搖頭晃腦,好像已經開始暢想自己過上了那般田園生活。
 穆天野瞥了他兩眼,輕輕一笑:
 “這話說得,您老人家可是咱們龍王殿的有功之臣。
 “殿主寬容聖德,若是知道您歷此汗馬功勞,且不說是二畝良田?縱然是二十畝,二百畝,也是說給就給。”
 “……”
 向天宗嘴角抽了抽,連忙笑道:
 “那可得多謝部主美言……那,老朽就先回去睡下了?”
 “去吧,一覺醒來隨我殺敵。”
 穆天野一擺手,看都不看他一眼。
 向天宗點頭哈腰,一步步退出了門外,順手將房門帶上。
 悄無聲息,似乎生怕驚擾了穆天野。
 門前兩個守衛瞥他一眼,也不放在心上。
 過去這高高在上的幹部之主,如今已經被徹底打入塵埃之中。
 向天宗對誰都是陪著笑臉,也沒有過去那冷眼冷臉,威嚴深重的架子。
 只是轉回頭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逐漸猙獰。
 “姓穆的……說的簡直就不叫人話!
 “二畝良田,還二十畝,二百畝?我好稀罕嗎?”
 他心中狂罵穆天野不當人子。
 一邊點頭哈腰的自甲板走過,一路所見,不管是船上的巡視弟子,亦或者是正在暴雨之中忙碌的弟子。
 他全都陪著笑臉過去。
 待等深入船艙底部,來到了一處又髒又亂的小房間裡之後,他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環顧一下周圍的環境,不禁慘然一笑:
 “為龍王殿奔波半生,老來老來,卻是落得這般下場。
 “這半生風雨,又是為誰奔波,為誰忙?
 “蘇陌小兒欺我太甚!
 “穆天野小人一朝得勢,好不威風?
 “且看你能笑到幾時!”
 口中碎碎念念,就聽得敲門聲,三長一短。
 接連三次之後,向天宗這才打開房門。
 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
 看到向天宗之後,微微躬身一禮:
 “部主……”
 “部主都是老黃歷了。”
 向天宗擺了擺手:
 “小二可是做好準備了?
 “人來了嗎?”
 “勞掌令暫時動彈不得。”
 來人低聲說道:
 “小人這一趟登船,也是為了匯報暴雨之下,船隻狀況,這才借口趕來與您見面。
 “勞掌令傳言,一切就緒。
 “便等著到了島上之後,圖窮匕見,讓這穆天野身首異處。
 “只是有一節……勞掌令還想問問。
 “這座島當真便是暗龍堂總舵嗎?
 “須得知道,現如今蘇陌暗下八部誅魔令。
 “雖然八部分而行事,但顯然已經有了聚合之意。
 “一旦八部聚集,不管是什麽樣的對手,都得土崩瓦解,
 “這當口,咱們殺了穆天野,重新收拾幹部倒是可行。
 “就怕當中再有什麽亂子,引得八部趕至,以至於咱們不是對手。”

 向天宗微微一笑:
 “勞鑫還是這般膽小,若是他膽子大一點的話,早就從第二掌令變成了第一掌令了。
 “你且放心就是。
 “這件事情出不了亂子。
 “勞鑫現如今擔心這些,全然沒有意義。
 “更何況,他以為自己還有退路嗎?
 “現在那蘇陌是用人之際,暫且既往不咎。
 “待等他將大局定下,勞鑫跟我那第一掌令之間的瓜葛,足以牽動蘇陌殺心。”
 “這……屬下明白。”
 那年輕人聞言連忙點頭。
 就聽得向天宗又說道:
 “至於說,這是不是暗龍堂總舵……哼,現如今整個南海之中,除了此地之外,又有什麽地方能夠容納這許多的暗龍堂弟子?
 “蘇陌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沒想到,他一發動,暗龍堂弟子自然往總舵牽引。
 “如今總舵之中,不知道盤踞了多少暗龍堂弟子。
 “只要穆天野敢來,便叫他有來無回。
 “至於說會不會引起八部注意……”
 向天宗說到這裡,微微一笑:
 “蘇陌現如今生死難料,但只要不死,必然會往武神殿一趟。
 “咱們殺了穆天野,取了幹部。
 “其後立刻驅船前往武神殿一行。”
 武神殿所在,驚龍會早就已經知道。
 彼此合作,自然也不會隱瞞暗龍堂和歸墟島。
 故此,這對於南海江湖而言算是秘密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卻是一清二楚:
 “因此,就算是引來了八部,想要追殺咱們,也未必能夠追得上。
 “我對他們知之甚詳……八部人心不齊,更何況離部還站在咱們這邊,如今也在這島上等候。
 “就算是真有人來,也不可能是八部齊聚。
 “單獨來一部兩部,還未必便是全員。
 “此等情況之下,離部大船劍鋒所指,反而可以將他們全都吞下。
 “所以說,不來還好,來了更好!”
 “原來如此。”
 年輕人連連點頭。
 就聽到向天宗歎了口氣:
 “只可惜啊,穆天野小人得志,如今好大喜功。
 “我將總舵說成分舵,說與他聽,他竟然未曾將這消息於八部之中流傳。
 “聚集八部勢力,一舉殲滅。
 “反而只是帶了百余艘戰船起來此地……”
 年輕人微微一笑:
 “如此倒也好……穆天野自作聰明,見過那蘇陌之後,便將幹部重組,自以為能夠打亂安排,卻不知道部主神通廣大,早就已經對他的小小伎倆,洞若觀火。
 “現如今他卻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向天宗神色複雜,輕輕搖頭:
 “若非是蘇陌欺我太深,穆天野小人得志。
 “這當口,我又何必掙扎至此?
 “他們想要讓我萬劫不複,那我只能讓他們……先死一步!”
 話說至此,那年輕人躬身一禮,起身告辭。
 說是不能於此久留,否則的話,穆天野可能會產生疑心。
 向天宗擺了擺手,任他離去,便即坐在這船艙之中靜靜等待。
 只需要半日,移天換日,自己又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幹部之主。
 得志的小人,終究只是小人。
 可得志一時,卻不可能得志一世。
 “且看半日之後,本座如何炮製於你!!”
 向天宗深吸了口氣,然後閉上了雙眼。
 卻不知道,此時此刻,方才還跟他推心置腹的年輕人,正在穆天野的耳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說了一遍。
 穆天野輕輕點頭:
 “勞鑫怎樣了?”
 “還活著。”
 年輕人一笑說道:“沒有殿主的吩咐,豈能讓他死去?”
 “嗯。”
 穆天野笑了笑:“既如此,那就傳訊吧。”
 “是,屬下告退。”
 年輕人說到這裡,轉身離去。
 施展輕功,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這才開始通過手段傳訊。
 這狂風飄搖,大雨傾盆,足足半日未曾消停。
 而到了此時,一座島嶼於暴雨之中朦朦朧朧呈現在了幹部弟子面前。
 不等抵靠太近。
 幾艘戰船便已經自岸邊開出。
 船上皆為高手,便有人在暴雨之中喊話:
 “龍王殿幹部?未見通報,何故來此?”
 “少說廢話!幹部奉命清剿暗龍堂!前方之人停船受死,若是放棄抵抗,尚且可以饒伱一命,否則的話……休怪咱們手下無情。”

 “豈有此理!!”
 對面船上當即有人怒聲喝道:
 “龍王殿和暗龍堂本為一體,何故絞殺我暗龍堂?
 “又是何人下此亂令?”
 然而幹部這邊卻已經不再與其廢話,當即便有旗令下達,百艘戰船當即變陣。
 隨著旗號一變,當即橫衝直撞而來。
 “不好!!”
 暗龍堂弟子當即驚呼一聲:“是幹部天矢陣!一旦卷入陣中,以一敵多,必死無疑!”
 幾艘船當即調轉船頭,想要脫身而去。
 然而幹部戰船得借風勢,速度之快遠超尋常,不過頃刻之間就已經掩殺而上。
 暗龍堂這頭慌忙調頭,卻是被一艘戰船狠狠撞在了船身之上。
 一旦接舷,當即便有龍王殿弟子飛身而上。落入暗龍堂的大船,再結天元陣。
 人少結小陣,人多結大陣,人數夠了就結天矢陣。
 幾個小陣法一組合,隻殺的暗龍堂弟子丟盔棄甲。
 一路自海上,碾壓到了岸邊。
 尚且還有幸存的暗龍堂弟子,飛身往島內掠去。
 穆天野卻並未冒進,留下一部分弟子守船,余者於岸邊結陣。
 向天宗也被請了出來,跟在了穆天野的身邊。
 一行人結天元陣趕赴島內。
 一路追殺,卻不見多少人蹤。
 穆天野眉頭微微皺起,開聲問道:
 “方才接舷戰,敵方戰船上有多少人?”
 “未見太多。”
 當即有人回應了一句。
 這一問一答之間,向天宗就注意到穆天野忽然臉色大變。
 頓時明白已經被對方察覺到了馬腳。
 卻是再無猶豫,猛然兩掌一提,狠狠朝著穆天野拍去。
 這兩掌猝不及防,雖然如今穆天野得幹部傳承,武功一日千裡,可是對比向天宗仍舊差了不少。
 兩掌之後,不禁連連後退。
 拿手點指:“向天宗……果然是你!你騙我來到此島,居心叵測!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殿主殺你?”
 “蘇陌黃口小兒,不知道江湖之險,真以為已經坐穩了龍王殿殿主的寶座?”
 向天宗哈哈大笑:“今日先送你上路,來日再斬那蘇陌。”
 話說至此,就聽到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向部主,何必與他廢話,殺了就是。”
 穆天野尋聲看去,就聽得腳步聲陣陣響起。
 周圍湧現出了大批人馬。
 除了高舉離部大旗的龍王殿弟子之外,還有漫山遍野的暗龍堂弟子。
 向天宗哈哈一笑,對著離部之主令狐白微微抱拳:
 “令狐老弟。”
 “向部主,好久不見。”
 令狐白微微一笑, 目光在穆天野等人的身上掃過,一揮手:
 “殺了。”
 離部弟子對視一眼,應一聲諾,正要衝殺。
 可就在此時,一道道火線驟然衝天而起。
 分別有七處方向亮起火花。
 火花炸開,對應的正是龍王殿七部。
 向天宗和令狐白對視一眼,各自面無人色:
 “八部……誅魔令!!”
 倘若自高處看,就見得一艘艘大船,自四面八方而來。
 密密麻麻,數千艘戰船將這一座小小的島嶼,圍繞了一個水泄不通。
 穆天野此時出了口氣,微微一笑:
 “有勞向部主帶路,否則的話,這地方還真的不太好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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