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略顯隱秘之處。
那女子連帶著兩個在山洞之中埋伏的三十二律,還有那青衫男子第七律,或躺或站。
黎莫生探首看向山洞方向,這個位置,正可以將那山洞,以及周遭的情況,收入眼底。
毒尊則蹲在一邊,手裡拿著一個鹵雞腿,啃得正香。
吃喝之間,就聽到蘇陌笑著問道:
“方才我問了一個問題,不過你們這所謂的第七律,卻並沒有回答我。
“如今,同樣的問題,我也問諸位一遍。
“你們所謂的三十二律,便是有三十二個像諸位這樣的人嗎?”
那女子當即跟兩個同伴對視了一眼,繼而冷笑一聲:
“第七律未曾回答的事情,咱們豈能告訴你?
“事到如今,我也勸你一句……
“你雖然可以拿下咱們,武功確實是不錯。
“不過,島主神功蓋世,天下無雙。
“你縱然是有天大的本事,最後也不免落入他老人家的手裡。
“到時候局勢逆轉,問問題的,恐怕會變成咱們。”
“哦?”
蘇陌聞言不免一笑:“姑娘此言何意?”
“我只是想要勸你一句。
“對咱們客氣著點,到時候你落入咱們掌中,咱們也不會讓你太難過。”
女子眸光森冷,言語之中卻有無盡自信。
蘇陌笑了笑:
“原來姑娘竟然是一片好心,蘇某謝過。
“不過,這島上竟然全都是些硬骨頭,也是讓蘇某有些意外。
“罷了罷了……”
他話音落下,忽然伸手在那第七律的身上點了一下。
下一刻,第七律猛地深吸了一口長氣,整個人狠狠地抽搐了兩下。
再看蘇陌那笑眯眯的臉,已經滿眼都是恐懼之色:
“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不僅僅是眼神裡全都是恐懼之色,就連語氣之中也全都是惶恐之意。
在場眾人之中,不管是剛剛被擒的三律,還是黎莫生毒尊,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看向了這第七律。
窮此三律這一生,還是第一次聽到第七律語氣之中竟然充滿了如此的惶恐。
仿佛眼前所站著的,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尊擇人而噬的魔!
第七律哪怕是面對島主的時候,都沒有過此等駭然。
這……發生了什麽?
倒是黎莫生和毒尊記得,蘇陌之前說過,莫要怪他手狠……
當時未曾見到有什麽變化,如今看來,這變化已經發生了,只不過需要一點時間發酵而已。
現在,這是發酵完成了?
可是……這狠手到底是什麽?
何至於讓一個鐵打的漢子,忽然之間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蘇陌則笑著說道:
“其中滋味,兄台已經領受過了吧?
“實不相瞞,尊駕身上的傷勢,我也可以幫你治好。
“讓你長命百歲……然後余生都在方才那般境地之中度過。
“並且……”
他伸手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這裡會一直保持清醒……嗯,從剛才到現在,時間過去了大概半柱香。
“如今我且問你,三十二律,是有三十二個像你這樣的人嗎?”
“是!!”
第七律毫不猶豫。
“七律大人!!”
另外三人眼見於此,不禁愕然:“您,您這是……”
“我,我再也不想承受那種痛苦了!”
第七律牙根打顫,抬頭看向蘇陌:
“你,不管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
“我不求其他,只求你問完之後,給我一個痛快。
“不要再用那種手段折磨我了。
”“混帳東西!”
那女子怒視蘇陌:“你到底對七律大人做了什麽?”
“你想知道?”
蘇陌一笑。
“……”
女子臉色一白,下一刻,蘇陌便已經屈指連彈。
分別點在了這三人的玉堂穴。
三人的身體登時僵在當場,動彈不得,只是眸子一下子充斥血色。
這絕非是常人能夠忍受的痛苦。
宛如岩漿地獄之中掙扎,又仿佛經受萬箭穿心,好似凌遲炮烙。
這份痛苦,讓他們喊也喊不出來,叫也叫不出口。
卻偏偏精神極其清醒。
也因此越發的體會到這切膚之痛。
蘇陌並未在意這三個人。
痛人經確實是奇學,只是想要發揮效果,總得稍微等上一小會。
否則的話,未曾體會到這其中痛楚,又豈能乖乖聽話?
此時蘇陌的目光看向了第七律:
“詳細說一下吧,孽律,律將什麽的。
“我對你們島上的這些東西,還是很感興趣的。”
蘇陌笑著說道。
“孽律……
“孽律是失敗之作。”
第七律深吸了口氣,開口說道:
“以尋常的肢體,拚接而成。
“沒有神智,唯有殺戮本能。
“需要依靠失魂引才能讓其聽從命令,而且,時有失效之時。
“不過勝在數量極多,一旦群起而功,絕非尋常江湖人物可擋。
“當中實力強者,縱然是成名江湖已久的人物,也難以與之匹敵。
“其次,便是律將……
“律將也分三六九等。
“這是與最初進行此等嘗試的方法有關。
“最初的時候,是肢體拚接。
“一個人有三隻手,四隻手,五條腿,六條腿……
“腦袋仍舊是自己的,可以保持神智不失。
“骨頭會自己長好,經脈則通過補天功來接續。
“一旦接上,就能夠化為己有。
“只是……一則補天功難以修行成功。
“二則,此法仍舊容易迷失神智。
“一旦神智迷失,便會淪為孽律。
“唯有保持清醒狀態,才能夠成為律將。
“並且,在其後的嘗試之中發現……並非是手越多,腳越多,就越厲害。
“所以,他們又開始進行不同的嘗試。
“將人的肢體拚接是第一步,其後又分別進行了各種動物的嘗試。
“虎豹蛇蟲……皆有涉獵。
“可最後卻發現,仍舊是本末倒置。
“人體原本的結構,就是最適合人的狀態。
“拚接出來的任何東西,都是累贅。
“附帶之物,不僅難以補足所缺,更會造成負擔。
“所以……其後的律將,都是替換掉了原本的肢體。
“換上了更好的。
“如此一來,才能夠發揮出更加高明的武功。”
他說到這裡,忍不住看了蘇陌一眼,繼而沉聲說道:
“三十二律便是所有律將之中真正的佼佼者。
“而島上的律將,卻並非只有三十二人。
“頭前七律,則是各有所長。
“我擅長大梵金身,一身體魄取自於黎莫生口中的那位空明禪師。
“在我之上,尚有五律。
“此五人武功比我都高出一線,卻也只是一線之隔。
“真正可怕的是第一律!”
“第一律?”
“你見過。”
第七律看了蘇陌一眼:“便是那提燈老鬼。”
蘇陌恍然大悟:“原來是他……既然連你都自承不是對手,那此人的武功,看來確實是有出類拔萃之處,卻不知道,他所學的到底是什麽武功?”
“第一律的武功……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
“只是,論內力,我不是他的對手。
“論招數精妙,我也在他之下。
“我這一身,唯一能夠與之一較長短的,唯有體魄。”
第七律說到這裡的時候,眸子裡似乎帶著一絲絲的不甘心,最終卻是長歎一聲:
“按理來說,不該如此的!
“他明明只是大醫官身邊眾多仆役之一。
“自從大醫官……失蹤之後,那些仆役一哄而散,那會更是有人趁勢作亂,以至於有部分人借著當夜暴雨,逃出了龍木島。
“唯獨他,不僅僅沒有走,反而成為了島主身邊的紅人。
“自此接掌孽律的一切事宜,更是一躍成為了三十二律之首。
“我等雖不甘心,可是一場比試之後,卻也只能屈尊其下。
“料想,定然是大醫官尚且在世時,在他的身上做了手腳。
“以至於讓他擁有了超越尋常律將的實力!
“如此方才得到了島主的重用!”
蘇陌聽到這裡,卻是忍不住看了第七律一眼,微微一笑說道:
“大醫官,真的失蹤了?”
“……”
第七律一愣,忍不住看了蘇陌一眼:“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方才說到他失蹤的時候,有了一瞬間的停頓。
“其後再說的時候,便直言他已經離世。
“我且問你……他真的失蹤了嗎?”
“他……”
第七律聽到這裡,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死了。”
“為何而死?”
“他覬覦島主的秘密,也想要行逆天之術。
“最終為其反噬,成為了孽律。
“島主將其鎮壓在了無極寒潭之中。
“至此已經足足七年了。
“而所謂孽律,無非便是死去的行屍走肉罷了。
“仗著彼岸花的非凡之能,這才得以苟延殘喘。
“卻又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彼岸花……”
蘇陌眉頭輕輕一揚。
“那是天碑孕育出來的神花,有傳說之中,連接生死彼岸之功效。
“孽律之所以能夠行走無礙,便是借此花之能。”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奇妙之物?”
蘇陌笑著說道:“那如果直接服下的話,豈不是當場就要成仙?”
“……這世上哪有成仙路?”
第七律搖了搖頭:“若當真如此,島主又何必行此逆天之術?又何必籌謀幾番?引得這許多江湖中人,前往此地?
“直接吞服彼岸花,那不是更加方便?
“實則……彼岸花固然是有非凡之能,但僅僅只是一朵花,又能創造出什麽樣的奇跡?
“不過此花,可稱之為天下第一滋補之物,也是天下第一至邪之物。
“島主曾經有言,若是直接吞服此花。
“除非另有奇跡,否則的話,必然暴斃於當場。”
一番話說到這裡,蘇陌的心中已經有了幾番思量。
沉吟之間,他微微一笑:
“天碑,到底是什麽?”
“……”
第七律的表情微微一僵,最後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
“嗯?”
“我真的不知道!”
第七律連忙說道:
“天碑這兩個字,我們作為三十二律,時有聽說,卻從未見過。
“只知道,天碑奇能非凡,更有孕育之效。
“在其周遭之物縱然是一株尋常的野草,也會變成價值驚人的奇藥。
“其上所錄醫經,更是非比尋常。
“島主說,來到這島上的大夫,如果能夠解開醫經的話,哪怕只是一星半點,對於自身醫術都有非同尋常的提升。
“這一點,其實並非虛言。
“可是……它到底是一塊碑,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在下是真的不清楚。
“縱然是整個龍木島上,知道此事的也只有一人……
“便是島主。”
蘇陌聽到這裡,輕輕點頭:
“看來,留著你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
“來來來,你來幫我想想,還有什麽事情,是我今日沒有問到的?”
黎莫生和毒尊聞言,都感覺蘇陌有些荒謬。
讓一個被抓的人,去思考這種問題,對方怎麽可能去想?
然而第七律竟然真的在考慮。
最後沉聲說道:
“你若是想要獲得天碑,或許只有一個機會。”
“哦?”
蘇陌笑了:“說來聽聽。”
“待等選拔結束,挑選出最合適的那個人。
“在島主傳承一身神功的時候,天碑必然會在一旁。
“除此之外,任何時間,你都不可能見到此物。
“我能說的,僅此而已……
“另外,我們所學的補天功,並非是全本,我現如今將心法背於你聽。”
黎莫生和毒尊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感覺自己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蘇陌在這第七律的身上,到底用了什麽手段?
何至於將一個剔骨錚錚的漢子,變成了此等模樣?
不過卻也一起豎著耳朵,想聽這第七律背誦補天功心法。
卻沒想到,第七律一張嘴,卻沒有動靜。
竟然是以傳音之法,給蘇陌講述。
一時之間不免有些失望。
待等將這心法說完之後,這第七律又告訴蘇陌。
補天功一共有九重。
他們所學的不過是當中三重而已。
整個龍木島上,將九重補天功盡數練全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早就已經死去的大醫官。
另外一個,就是島主。
而全部九重補天功,到底會有什麽非凡之能,這件事情,恐怕只能去詢問島主了。
該說的到這也就差不多了。
蘇陌心中反覆思量了半天,又將另外那三律的痛人經給解開。
三人一時之間表情跟第七律一般無二。
看著蘇陌宛如看著一個行走於地上的魔頭。
滿眼都是恐懼之色。
蘇陌笑了笑,便將剛才詢問第七律的話,又問了他們一遍。
只是這過程中,他還將第七律的穴道給點了。
三人則是爭先恐後的回答,生怕回答晚了會再一次遭受方才的那種非人折磨。
而這三個人,恐怕是因為本身序列比較低。
知道的事情還不如這第七律。
不過單就他們所知道的事情而言,卻又全部都能夠跟第七律的話對應起來。
只是這些話,蘇陌仍舊未曾全信。
不是因為對自己的痛人經沒有信心。
而是因為……這島上之人,既然有失魂引這種東西。
誰能保證,這三十二律未曾吞服過此物?
他們心中所認定的事實,真就是事實嗎?
不過這些事情只能在之後,蘇陌自己去尋找答案,這會功夫,能夠得到的也就僅此而已了。
其後蘇陌看了黎莫生和毒尊一眼:
“兩位,可還有話要問?”
兩個人當即點了點頭,毒尊開口詢問的便是離島之法。
四個人所說的全都一般無二。
都是需要借助風雨交加之夜,海上波浪翻滾之時,裹挾風雨之威,趁勢離島。
否則的話,斷然沒有離去之策。
毒尊聽完之後,悵然若失。
而黎莫生的問題,卻是讓蘇陌有些意外。
就聽到黎莫生正色問道:
“二十年前,可曾有過一對夫婦來到這島上?
“男子名叫孟非凡,女子名叫曲含煙。”
這個問題,卻是問的在場四個人,全都面面相覷,最後一起搖頭。
蘇陌則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黎莫生。
見這老頭滿臉失望之色,便也沒有追問。
其後黎莫生又問了一些關於龍木島主的情況。
知道這位島主,病危雖然是假的,但是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只是,島主選拔仍未結束,他尚且還能勉力支撐幾日。
當即又打聽了一下張權等人的蹤跡。
知道這些人已經全都被一體擒拿,押送到了藥人匣中。
黎莫生至此,想知道的已經全都知道了。
回頭看向蘇陌:
“蘇少俠,可還有問題要問?”
蘇陌笑了笑:“現如今黎前輩有何打算?”
“我打算……前往藥人匣救人。”
黎莫生沉聲開口。
毒尊一聽,連忙搖頭:“這不行,那個地方有蛇,老頭子我可不去。”
“依我看,黎前輩也確實不用著急前往藥人匣。
“那邊我也尚且還有幾許安排。”
蘇陌笑著說道:“張前輩他們未必會有事……現如今,黎前輩和這位糟老頭子前輩, 還是以保全自己為上策。我知道一處所在,還請二位附耳過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湊了過去。
蘇陌便在他們的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蘇陌輕聲說道:“如今事不宜遲,還請兩位即刻動身。”
“好。”
黎莫生當即鄭重一禮:“多謝蘇少俠。”
毒尊卻是白了蘇陌一眼:
“老頭子這算是上了你的賊船了?我到底是誰你還沒告訴我呢。”
“等龍木島上的事情結束之後,蘇某自當與前輩詳述。”
毒尊沉吟了一下,倒也未曾過分糾纏,便跟黎莫生一起先行離去。
待等這兩個人走了之後,蘇陌才重新看向了第七律。
笑著說道:
“其實,我還有一問。”
“你,盡管問就是了。”
“大醫官這一生之中,可曾有過弟子?”
第七律一愣,不知道這一問從何而來。
不過卻還是如實回答:
“未曾。”
……
……
ps:難受死了,快要瘋了。
我是前天去看的大夫,加上之前的兩天,前後疼了快有五天了。
吃了兩種藥,一個叫潑西松,一個叫卡馬西平,昨天吃還有效果,今天又沒用了……
我打算明天如果還不好的話,去看看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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