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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佑四年,四月
洛陽城西
黃麟頭頂高冠,一身黑白馳冥道袍,手持黑鞘長劍,一路行至安業坊。
丐幫總舵,便位於此處。
“您是...黃大俠?”
才到門口, 值守的丐幫弟子便認出了黃麟,去歲在鷹愁峽,黃麟從天而降的身影他們可以一直記得。
“正是黃某,喬幫主可在?”
黃麟笑著打了個招呼。
那弟子神情有點激動,連忙說道:
“在的在的,黃大俠請,我這就去通知我們幫主。”
“有勞!”
隨著丐幫弟子進得大門, 穿過前庭,進了一間偏廳, 那弟子上好茶水後,便急衝衝的離去。
黃麟從進門起,便一直在四下打量這丐幫總舵。
雖說簡樸了些,但布置的頗為大氣,不虧是天下第一大幫。
“哈哈哈哈......”
人還未至,喬峰的笑聲已然傳來。
黃麟轉頭便見一高大魁梧的身影正跨過門檻,邁步而入。
“黃兄弟,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哈哈,比不得喬兄,這近一年時間,喬兄這北喬峰的名頭更響了。”
黃麟起身抱拳,和喬峰見了一禮。
喬峰大笑著擺了擺手。。
“嘿...都是江湖朋友抬愛,比不得黃兄弟閑雲野鶴。”
嘴上謙虛著,可黃麟看出得, 他心裡頗為受用。
見完禮,兩人重新落座後, 喬峰便問道:
“黃兄弟這次來洛陽,是......”
“洛過洛陽,想著丐幫總舵在此,便來找你喝酒,怎麽?不歡迎?”
見黃麟故作生氣,喬峰哈哈一笑。
“哈哈哈,喬某高興還來不急,怎會不歡迎?只是喬某這裡的酒水,可比不得黃兄那些佳釀。”
黃麟聽了這話,心下高興。
他正想找個借口將喬峰拉出去單獨談談,沒想到對方直接就遞了個梯子過來,他便順著話說道:
“這有何難?黃某在薛神醫的莊子裡還放了批好酒,不如......”
聞言,喬峰心念疾轉,心中已然有數。
果然不是來找他喝酒的,肯定是有要事想和他單獨談談。
當即便大手一揮,起身說道:
“黃兄這酒可是想死我了,走,咱們這就出發,今天不醉不歸!”
“哈哈,喬兄爽快,咱們這就出城,坐小金發出!”
一聽到小金,喬峰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過。
他可是還記得去年在薛莊,差點和那大雕拜把子的事。
安排好幫主事務,喬峰便同黃麟出了洛陽。
“雕兄,好久不見!”
見到緩緩而下的小金,喬峰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小金。
“咕咕咕咕咕...”
而小金看到喬峰後,雙眼神光大放,興奮的叫喚個不停。
它可是記得這個很能喝的兩腳獸。
...
薛莊,前院
米老頭正在院中,躺在躺椅上曬著太陽。
他和沈劫時有書信往來,每次收到信,都會拜托莊中識字之人念給他聽,然後再委托人幫他寫信。
沈劫好幾次都在信中提起,請他去飄渺城,那樣爺孫倆見面也方便些。
可米老頭一直在猶豫,他總覺得那樣太過麻煩黃公子,可心裡也確實想念沈劫。
“唳~”
一聲高亢的鷹唳,將米老頭驚醒,他連忙從躺椅上起身。
這特殊的雕聲,他可是記得清楚,是黃公子的坐騎。
難道,是黃公子來了?
當即便四下張望。
果然,南邊的天空,一隻巨大的金雕正疾速飛來。
見此,米老頭邁開老腿,朝莊園大門行去。
“米老爺子,好久不見,身體可還好?”
才一落地,黃麟便上前和米老頭打了個招呼。
米老頭咧著嘴,笑道:
“托黃公子的福,老頭兒一切都好!”
“哈哈,待我忙完手頭之事,就接你去飄渺城,小劫兒可是叨念了好久。”
聞言,米老頭心中一喜,既然連黃公子都開口了,他便不再猶豫。
“多謝黃公子!”
當即便行了一禮。
黃麟擺擺手,說道:
“你是小劫兒的爺爺,接你過去也是應當,莫要客氣。”
“讓下人給準備些吃食,搬到後院湖邊。”
交待好事情後,黃麟便帶著喬峰和小金進了莊子,直接行至後院。
那處臨湖小院還空著,黃麟進去搬了幾壇酒出來,便和喬峰在亭中對坐。
“好酒,喬某這一年也四處找了些酒來喝,但怎麽都沒黃兄這酒夠勁。”
一口將碗中酒水喝完,喬峰長舒口氣,滿是讚歎。
黃麟笑了笑,喝完了碗中酒水後,朝他亮了亮碗底。
喬峰提起壇子,將兩個酒碗摻滿,而後一臉正色的問道:
“黃兄此次去洛陽,不只是找喬某喝酒這麽簡單吧?”
黃麟一點都不意外,若是連這都看不出來,喬峰這丐幫幫主也白當了。
“多謝喬兄信任,黃某也不拐彎抹角,便直說了吧。”
見喬峰點頭示意,黃麟便接著說道:
“喬兄可知,你胸口那個狼頭刺青的來歷?”
喬峰端著酒碗正往嘴邊送,聞言頓了頓,然後將碗中酒水一飲而盡。
之後便皺頭眉,臉帶疑惑的問道:
“黃兄是如何得知喬某有這刺青的?據家父所言,喬某幼時體弱,他便在喬某胸前刺了個狼頭,取個茁壯成長的彩頭。”
黃麟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向喬峰。
“喬兄先看看這封信。”
喬峰疑惑的看了一眼,便被吸引過去。
劍髯吾兄親啟。
寫給恩師的信?看其顏色,有些年頭了。
抬頭看了看黃麟,見他自顧自的喝著酒,喬峰皺著眉頭將信拿起拆開。
裡面有兩張信箋,他隨手打開一張,
便見那信上寫道:
“字諭丐幫馬副幫主、傳功長老、執法長老、暨諸長老:
喬峰若有親遼叛漢、助契丹而壓大宋之舉者,全幫即行合力擊殺,不得有誤。下毒行刺,均無不可,下手者有功無罪。
汪劍通親筆。
大宋元豐六年五月初七。”
喬峰認得清楚,這確實是恩師汪劍通的字跡。
可恩師怎麽會下這種命令?親遼叛漢?他喬峰大好漢子,怎會如此行事?!
想到這,他滿腦子都是疑惑,不由問道:
“黃兄可知其中原因?”
“喬峰莫要著急,待你看完另一封信就明白了。”
黃麟搖了搖頭,沒給他解釋。
這信,便是他讓九翼偷出來的,至於馬大元發現後會如何,那時候喬峰估計已經辭去幫主之位了。
喬峰深深的看了黃麟一眼,將另一張信箋打開。
“劍髯吾兄:
數夕長談,吾兄傳位之意始終不改。然余連日詳思,仍期期以為不可。
喬君才藝超卓,立功甚偉,為人肝膽血性,不僅為貴幫中矯矯不群之人物,即遍視神州武林同道,亦鮮有能及。
以此才具而繼承吾兄之位,他日丐幫聲威愈張,自意料中事耳。
然當日雁門關外血戰,驚心動魄之狀,余無日不縈於懷。
此子非我族類,其父其母,死於我二人之手。他日此子不知其出身來歷則已,否則不但丐幫將滅於其手,中原武林亦將遭逢莫大浩劫。
當世才略武功能及此子者,實寥寥也。
貴幫幫內大事,原非外人所能置喙,唯爾我交情非同尋常,此事複牽連過巨,祈三思之。
愚弟玄慈親筆。
大宋元豐六年二月初十三。”
喬峰的臉色越來越差,待看到玄慈字樣後,倏得抬頭,盯著黃麟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不可能!”
喬峰雙眼通紅,怒氣升騰。
“喬某待你如兄弟,你怎拿如此假信來欺騙喬某?!”
看他似乎隨時都有動手的可能,黃麟卻一點都不緊張,慢悠悠的喝了口酒水,才抬頭和喬峰對視。
“玄慈的字跡你不認識,那汪幫主的字跡你也不認識?”
一句話,就將喬峰說的有些恍惚。
不由得再次拿起汪劍通的手書,這才注意到落款的日期,正是他接任丐幫幫主之日。
想到恩師一直待自己有若慈父,哪知道自己接任丐幫幫主之日,卻暗中下了這道遺令,心中不由得一陣酸痛。
對玄慈的那封信也信了幾分。
“你將此信給我,所為何事?”
聲音頗為沙啞,這事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唉...”
黃麟放下酒碗,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黃某給你講講當年雁門關之事吧,二十七年前......”
“......那嬰孩最後便被寄養在少室山下的農家。”
喬峰臉色有些灰敗,神情恍惚,心中一片茫然。
通過黃麟所說之事,再結合玄慈和汪劍通的兩封信,他已能確定,自己真的是契丹人而不是漢人了。
那樣一來,汪劍通不是他恩師,而是殺父仇人了?
那早些年時, 他的授業恩師玄苦,想來也知道他的身世,所以才在他幼時經常望著他歎息。
可是,喬三槐夫婦卻又對他視若己出,吃穿用度,都緊著他先!
一時間,喬峰可謂是心亂如麻。
就在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哼!契丹人也好,漢人也罷,有那麽重要嗎?!”
聞言,喬峰轉頭望去。
卻見一道魁梧的身影站在亭外。
那人一身黑袍,頭帶氈帽,須眉灰白,眼神慈愛的看著自己。
最重要的是。
那人長相和他幾乎一模一樣!
喬峰不由站起身子,雙眼大睜。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