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源盛在狹小的室內靈活地揮舞著刀劍。
人偶師一看便知,那動作中裹挾著明顯的殺意。被逼到走投無路時,他能采取的行動寥寥無幾。
恐懼和焦躁支配著人偶師。
而········一觸即發的緊張神經,被平源盛的一句話切斷。
“···肆意詛咒他人的你,早已成為詛咒本身。”
已經被殺意衝昏了頭腦的人偶,只能喊著無意義的話。
“殺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偶師衝著平源盛撲去。
他竭力揮舞著勉強剩下的肉身胳膊和無數人偶的手臂。
平源盛不為所動。
只是利用身體的慣性,身體逆流而上旋身迎擊,杜蘭達爾切割人偶師的骨骼時濺出刺眼的火星,像是電焊條在切割鋼鐵。
“身為大人,請你敢作敢當,這樣很難看。”
一刀斬下。
“——啊!!”
臨死前的呼聲都沒能發出來。
人偶師堅硬的骨骼終究是沒能抵得過刀劍之利,將人偶師的身軀從中切開。
分成兩半的身體栽倒在地,人偶和肉身的部分完美的分開,這是平源盛僅能給予他作為人類身份死去的最後的善意。
恐怕是以人偶師的靈魂為養分進行活動的,被切開的人偶的身軀發出了無機物的哢嚓哢嚓聲,很快就一動不動了。
隨後。
“·······啊······啊·····謝···謝······”
用語不成句的聲音微弱地呻吟了一陣,人偶師便像斷線的木偶般紋絲不動了。不一會,群蟲似的小型咒骸也如同臍帶被切斷的幼崽般,一個接一個地停止了動作。
諷刺的是,在臨死前的一瞬間,從人偶上切離的血肉之軀,可以說是以人類的身份死去了吧。
雖然真相不會讓任何人產生愉悅·······但平源盛的一劍,確實讓他變回了人類。
“乾的不錯,源盛。”
被五條悟拍了拍頭,平源盛緩緩地活動了幾下手腕來緩解酸痛。
“真是的,這明明是娜娜明的任務嘛!”
“你不是看起來挺上頭的嗎,再說了這等貨色,我出手的話,就不能以人類身份葬送了。”
五條悟發動了技能一,把偷懶的事說的冠冕堂皇。
“哎,又是打白工的一天。”
話雖是這麽說,但是平源盛的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七海。
“好了,這次旅行的費用我報銷好了,總之還是先把【帳】張開,交給別人處理吧。屍體沒辦法處理啊。”
七海心情還是挺不錯的,總是被五條悟白嫖勞動力的他,終於也白嫖了一次別人。
看著那些獅子擺件、疑似仿製品的木乃伊和蝮蛇標本,都一成不變地在失去主人的房間裡佔據著一席之地。
房間的主人,生前究竟是人類,還是人偶呢?
就咒術師們造訪的這個節點來說,真相模棱兩可。
只是,地上蔓延的血跡,仿佛他人類身份的錚鳴一般鮮紅奪目。
不就就連這個殘痕,也會如同無事發生一般,被不留行蹤地抹去。
最終唯有一片死寂,在地下深處沉澱。
“歐尼醬!”
是狗卷的消息,被五條悟打發出去驅散人群的他,看見了帳的展開,鈴聲就不要問了,問就是平源盛個人愛好。
“叮叮叮!”
平源盛剛看完消息的手機,
電話又響了起來,萬幸這次不是社死的鈴聲。 “莫西莫西,是真希啊,嗯嗯,和五條CC在一起執行任務,什麽任務,好像是一級吧,納尼見面要打我一巴掌,歪、歪、歪,地下室信號不好,先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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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者不自醫,有這種說法吧。”
五條悟在吧台前邊搖晃著酒杯邊不經意嘀咕道。至於超級戰隊嗎,小孩子早會酒店睡了,當然是七海付錢,五條悟從來沒有帶錢的習慣。
因為對方毫無預兆的切入話題,七海一瞬間沒意識到自己被搭話了。
“······你是再說人偶師?”
“是說整個咒術師群體。對付詛咒,歸根結底是對人類負面感情的處理。致鬱的工作也會越來越多。”
“你是說,自身會有積蓄詛咒的危險性嗎?”
“即使能習慣,心情也好不起來。還會變得想要賣醉。”
嘖,看五條悟說話的語氣,七海簡直就要信了。
“你點的不是【弗洛裡達】嗎,不含酒精的。”
“我今天就是單純的觀光,什麽都沒乾,不醉也沒事。”
五條悟又發動了技能二,胡攪蠻纏,無理辯三分。
“你唄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啊!”
看著把【Gimlet】一飲而盡的七海,五條悟笑了。
“七海你啊,意外地很重情呢。”
“突然說這個幹什麽,waiter,再來一杯。”
五條悟突然說這個,讓七海挺尷尬的。
“就算道理想通了,你也不能完全釋懷吧。針對這兩者之間產生的矛盾,大人多少都有些應付的手段呢。所以才說酒精是醫治心靈的特效藥。 ”
一個浪子突然和你講大道理,並不會讓人感動,七海隻覺得尷尬到腳指頭都快要摳出三室一廳了。
“這個話題並不有趣,你要繼續嗎?“
“我並不是在戲弄你。”
透過墨鏡,七海投以懷疑的眼神,在確認了五條悟的臉上並未浮現出往常那種輕浮的笑容之後,他便恢復了原先安靜傾聽的架勢。
覺察到這點,五條悟繼續往下說。
“既然催生詛咒的是人類,那麽我接管的學生們,總有一天也要面對渣滓不如的人類惡意。”
“······畢竟是咒術師啊,今天不就是你的學生出手的嗎。”
“·······比起那些殺人為樂的家夥來說今天並不算什麽。”
世界上充斥著各種不合理。
由人類的惡意,誕生的詛咒。不僅咒術師。人類都是通過咀嚼這些苦難,學會放棄,並在不斷積累的絕望中長大成人。
七海明白這一點。
五條悟也明白,七海就是經歷了這些一路走來的大人。
所以他才來找七海談心。
“像我們這樣的人。知道用什麽方法能把內心盤踞的毒吐出來。但是,處於多愁善感的年輕人不同。一時的猛毒就可能使他們內心崩潰。”
七海永遠都是靠譜的大人。
“處理孩提時代殘留的毒是大人的職責所在。作為教職人員的你應該明白吧。”
“我知道的,所以才來找你談。”
被大家所依賴的人,往往在受傷時獨自面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