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的關城上，苟延殘喘的日軍殘部看到援兵到來士氣大震，竟然接連反撲，差點兒沒把三營從城頭上擠下來。

　參謀長焦慮道:“團長，現在形勢對我方不利，我建議立即把部隊撤出來，以免遭受更大的損失！”

　政委也勸道:“對啊，團長！俗話說得好，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不然就算把部隊拚光了，也完不成任務。”

　王化久團長斷然道:“不行，命令二營和三營繼續攻擊，一定要拿下關城。告訴同志們，再堅持一會兒，我們的援兵也快到了！”

　參謀長疑惑道:“我們哪兒來的援兵?第97才剛到撫寧縣呢，天黑之前怕是到不了！”

　王化久團長終於揭開了自己的底牌，說:“我已經提前通知了冀東第十二團，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說著看了看手表，肯定地說:“最多還有兩個小時就能趕到！”

　政委和參謀長大喜，連聲叫好，又埋怨道:“嘿，老王，你怎不早說啊！你這保密工作做的，害得我們白擔心一場。”

　王團長歉意地笑了笑。日偽特務在冀東滲透得很厲害，冀東第十二團說不定也會有間諜潛伏。為了保密和相互尊重，他和曾克林團長約定僅限於機要通訊員和他們本人知曉。

　正說著，團部電訊員匆匆趕來，遞上一份由第二戰區長官部直接發來的急電。大家都感到非常驚訝，鄭總司令向來不乾預下級指揮的。更別說直接將命令下達到團。

　王化久團長疑惑地打開電報一看，不禁大喜。原來鄭胡子在電報中講讓他們務必再堅持一段時間，因為杜立特中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到時候，空軍將直接給他們提供支援。

　“太好了，有空軍增援，這會咱們贏定了！”參謀長看了看關城，見上面的戰鬥還是很激烈，又對王團長道:“團長。困獸猶鬥，小鬼子也在拚命了。我親自帶人上去，免得陰溝裡翻船！”

　王團長點頭道:“好，那你小心一點！”

　參謀長點點頭，立即率領團部直屬警衛連衝了上去。

　“同志們，援兵馬上就要到了，跟我衝啊！”

　“殺啊！拿下山海關，挺進大東北！”

　……

　在山海關東側，由日軍聯隊長鐮浦留次大佐親自指揮的部隊也開始從另一面爬上關城增援。兩軍將士在城牆上迎頭撞上。立即爆發一場激烈的城頭爭奪戰。雙方的戰鬥力比較接近，兵力也相差無幾。一時間勢均力敵，隻得在城頭上反覆拉劇。這種戰鬥往往是最殘酷的。最考驗部隊的意志力。

　苦戰一個多小時。城頭上很快堆滿了雙方將士的遺骸。戰鬥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王化久團長和鐮浦留次大佐也親自率部衝上了關城展開血戰。

　就在這時，關城東側的公路上突然塵土飛揚。王化久團長的瞳孔猛然一縮，心中暗叫不好，日軍又有援兵到來了。原來，鐮浦留次大佐得知山海關遭到攻擊。擔心關城有失，於是在增援的同時還向師團部請求增援。

　師團長赤柴八重藏中將正在為第40聯隊失去聯系而煩惱，聞訊後立馬親率師團主力趕了過來。作為關東軍唯一一支機動預備師團。第25師團已經實現全摩托化了，所以來得很快，大大超出了王團長的預計。

　正著急的時候。突然聽見警衛員喊道:“團長快看，俺們的援兵也到了！”

　王化久團長忙往關城西側看去。果然，山坡上幾面紅旗招展，公路上數千大軍正在跑步前進。冀中第十二團本來只有五六百人，但盧龍、撫寧、昌黎等縣相繼光複以後，部隊迅速壯大起來，現在已經多達五千人，而且兵力還在不斷增加之中。

　“同志們，快！兄弟部隊正在跟日寇血戰，每一秒都有同志在犧牲！”

　曾克林團長也發現了前方的戰局艱險，忙親自率部增援了上來。

　“同志們，跟我殺啊！”

　第十二團這回帶來了最精銳的三千部隊，這些戰士大部分都在冀東當過遊擊隊，雖然接受正規軍事訓練的不多，但個個有一身好槍法，有一身好武藝。

　這支生力軍一衝上來，日軍很快支持不住了。因為雙方都在關城上肉搏，重裝備都用不上，比得就是人多。

　眼見日軍漸漸落在下風。就在這時，日軍陣營裡突然傳來幾聲號響。關城上的日軍愣了一下，然後如蒙大赦，紛紛向城下逃去。王化久團長親自率部殺散日軍一支殿後部隊，突然大叫道:“不好，小鬼子要炮擊關城，馬上分散隱蔽！”

　第25師團的師團長赤柴八重藏中將也是一員宿將。他見關城上兩軍糾纏在一起，帶來的重炮根本不敢用，便佯裝不敵，把關城上的部隊全部撤了下來。然後就可以集中炮火猛轟了。

　山海關雖然非常堅固，但畢竟是冷兵器時期修築的工事，對付現代火炮還是力有不逮。想當年東北軍何柱國部就曾在此地與日本關東軍激戰，最終傷亡慘重，不敵敗退。

　“目標前方工事，炮擊！”

　日軍已經部署好炮兵陣地，隨著指揮官紅旗一下，二十多門大炮一齊怒吼。煙霧中，幾十發炮彈呼嘯著撲向了關樓。幸好，第一波炮彈大多落在了關城前方。

　“修正彈道，開火！”

　日軍調整了一下射擊目標諸元，又轟了一輪。這一些炮彈又飛過了一些，落到在關樓的西側。不過照這樣下去，再轟一輪肯定就要直接命中關城了。

　“快，分散隱蔽！”王化久團長焦急地大喊道。

　第274團還好。畢竟訓練了好幾年，怎麽規避炮火早就記到骨子裡去了。可冀中第十二團沒有接受過這樣的訓練。特別是近段時間才征招入伍的新兵，一聽見小鬼子開炮就嚇懵了。老兵怕機槍，新兵怕大炮。一個個都嚇得像沒頭蒼蠅一樣在關城上亂竄。更讓王團長鬱悶的是，新兵們這一亂，把第274團也給衝散了。

　“修正彈道……”眼見日軍的炮兵又在調整射擊目標諸元，指揮官已經舉起了手上的紅旗。王團長一看，冷汗都嚇來了。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轟鳴聲——杜立特中隊終於趕到了！

　“快把對空聯絡板拿過來！”王化久團長歡喜地大叫道。

　本來大夥兒還覺得那幾塊板子太重，帶著累贅，要不是上級嚴令不得丟棄，只怕早就扔給老鄉們當柴火了。戰士們七手八腳地將對空聯絡板打開，還有士兵則搖旗向空中示意，免得杜立特他們搞錯了目標。其實不用這麽麻煩，鄭胡子給每個機組都配備了幾名中國士兵。因為在美國人眼裡，中國人跟日本人沒有太大區別。

　呼呼……杜立特中隊在空中盤旋一圈，然後迅速拉低。當時的高空轟炸技術不成熟。想要炸得準，最好是貼著頭皮飛過去。

　“目標日軍炮兵陣地，投彈！”

　幾枚集束炸彈從天而降。硝煙和彈片瞬間吞沒了那個山頭。這種集束炸彈雖然比不上美軍的惡魔之卵。但殺傷力也是相當驚人。炸彈母體的著彈點半徑百米以內，任何暴露的有生力量都將被撕成碎片。

　轟……也就是幾秒鍾的事兒，剛才還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日軍炮兵聯隊已經不複存在。硝煙散去，陣地上隻留下了大炮的殘骸以及血肉模糊的遍地屍骨。

　乾掉炮兵陣地之後，美機並沒有離開，而是利用機載機槍對著日軍拚命掃射。別看b25是轟炸機。可上面竟然喪心病狂地裝了18挺12.7毫米大口徑機槍。16架飛機就是288挺，如果不算炮火的話，這個火力都快趕得上日軍一個師團了。

　於是，整個戰場上就聽到突突突……大口徑機槍沉重的嘶吼聲，12.7毫米子彈的強大動能。絕對是挨著的傷，碰著的亡。日軍第25師團的增援部隊都暴露在空曠的平原上。很快被追殺的哭爹叫娘，隻恨爺娘少生了兩條腿。可是跑得再快，也快不過機槍，很快，山海關以東的地面上就鋪滿了屍體……

　有人可能要問，第274團和冀東第十二團到哪兒去了?趕緊展開攻擊啊！好吧，杜立特中隊到來之後，第274團和冀東十二團一下子就淪落為打醬油的了。只能一邊打掃戰場，一邊在城頭笑看美機蹂躪日軍。沒辦法，這個空地協同大家都不會啊！貿然衝上去添亂不說，還有可能被美機誤傷。於是隻好“坐壁上觀”一回了。當然，這種場面可不多見，著實讓大夥兒開了一回眼界。

　曾克林團長看得目瞪口呆，一臉震驚地說:“飛機怎這麽厲害！”又有些心疼地說:“哎呀，就是可惜了那些炮！要是讓俺們打一個衝鋒，說不定還能搶上幾門呢！”

　王化久團長笑道:“用不著可惜，等我們光複了東北，這種炮想要多少門炮就有多少門！”

　曾克林團長眼睛一亮，忙道:“去東北，算我們十二團一份不?”

　王化久團長搖頭說:“這我可說不準，得看上級怎麽安排。”

　曾團長暗想，不行，回去就向上級請戰，說什麽也得到關外走一遭。

　杜立特中隊直到把子彈打光之後才返航。第25師團的殘余部隊早已嚇得屁滾尿流，見飛機一走，慌忙往東北方向逃走。至於山海關，誰愛佔誰佔吧，反正他們是打死也不來了。

　參謀長放下望遠鏡，報告道:“團長，小鬼子的殘兵敗將已經撤了，我們要不要派部隊追殲殘敵?”

　曾團長聞言大喜，這種棒打落水狗的活他最是喜歡了，忙道:“王團長，你們跟鬼子打了這麽時間，戰士們想必疲勞得很。不如就讓我們冀東第十二團去吧！”

　王化久團長想了一下，點頭道:“好，那就有勞曾團長了！不過，你們盡量拖住鬼子，別讓他們撤得太快！”

　曾團長疑惑道:“這是為啥?”

　王化久團長拿來一封密電，解釋說:“剛剛第97軍35師發來電報，說是已經殲滅一片石關附近的日軍，並準備伏擊日軍第25師團。不過他們還在行軍途中。希望我們幫忙爭取一下時間。”

　“行！”曾團長一拍胸脯，爽快地說:“這事兒就包在我們十二團身上了！”

　第35師就是之前在平安縣重挫日軍的山地師，最擅長在山區機動和作戰。此次會戰他們奉命沿燕山山脈東進，以突襲日軍側後。抵達一片石關之後，恰好碰到日軍第40聯隊第一大隊與第274團一營相持於此。

　於是在與一營取得聯系後，第35師一部悄然向東北方向迂回，然後向日軍發起突襲。一個師打一個大隊，而且還是頭等精銳師打一個殘破的大隊，自然是手到擒來。王化久團長接到電報的時候。第35師已經在打掃戰場了。

　一片石關以東，硝煙滾滾，濃濃的血腥味兒嗆得人隻想作嘔。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日軍的屍體。戰士們正在指揮俘虜們挖坑。八月份。天氣還很熱。屍體必須得埋掉，不然惹來瘟疫就糟了。

　“報告師長，戰場已經清點完畢，請師長過目！”

　“不用了！”胡翼煊師長擺擺手，又問道:“日軍第25師團殘部現在逃到了哪裡?”

　“據偵察營報告，敵人已經過了孟薑鎮。正在向萬家鎮逃竄！我351團正在前往攔截。”

　一片石關並不在主乾道上，上一回日軍是為了保密才走那裡運送補給。第25師團主力南下時由於輜重太多，就沒有繞到一片石，而是走的與北寧鐵路平行的公路。現在日軍逃跑也是走的這條路。

　胡師長想了一下，說:“窮鼠噬貓。命令351團切不可大意！”

　“是！”

　……

　不出胡師長所料，日軍第25師團被逼到了絕路上。果然爆發了極強的戰鬥力。他們一路拚命攻擊前進，多次施展壁虎斷尾的戰術，終於擺脫了第12團的糾纏。如果他們之前就有這麽勇敢，重佔山海關也說不定。不過歷史不能假設，第25師團再怎麽回光返照也挽救不了他們全軍覆滅的命運。

　“參謀長閣下，我們終於擺脫了支那人的追擊！”一名日軍軍官興奮地報告道，臉上洋溢著劫後余生的欣喜和激動。

　此時師團長赤柴八重蔵中將早已在空襲中喪生，接替他指揮的是參謀長加藤憐三中將。

　“喲西！”加藤憐三中將滿意地點點頭，又命令道“通知各部隊繼續往東北方向前進，這裡並不安全，支那人很有可能再度追上來！”

　“哈依！”

　然而命令下達之後，日軍士兵們並不買帳。這些士兵早已不是侵華之初的那一批了。他們出生之後，日本國力已經顯著提升，生活環境也要好得多。雖然文化素質不錯，但吃苦耐勞的能力就明顯不如之前那些士兵了。

　而且剛剛被美機摁住腦袋狠揍了一通，這些大和武士們早就把“武士道”精神嚇得爪哇國去了。加上這一路奔波，確實非常疲勞。不少士兵躺在地上就不肯起來，氣得軍官們破口大罵，結果弄了半天，隊伍還是亂糟糟的。

　日軍官兵們並不知道，就在附近的林子裡有好幾雙眼睛正盯著他們。

　“哼，這德性！”一名偵察兵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了！”

　“別磨蹭了，馬上向上級報告！”

　接到偵察營的報告之後，第351團決定放棄伏擊計劃，改為直接進攻。因為日軍的已經開始渙散，隊伍拖拖拉拉，排得老長。這種情況下，伏擊很難達到效果，還不如直接攻擊。

　“吹衝鋒號，全團突擊！”

　嘟嘟嘟嘟嘟……嘹亮的衝鋒號聲突然響徹山谷。“殺啊！”戰士們以連為單位，分為十余路迅速向敵軍撲去。

　“敵襲！”

　“不好，支那人又追來了！”

　……

　日軍一聽到衝鋒號，頓時嚇得到處亂竄。剛才逃跑的時候，他們不僅耗盡了力氣，也耗盡了僅存的一點兒勇氣。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他們想的不是如何戰鬥，而是怎麽才能逃走。

　“殺啊，別放走了小鬼子！”

　“一個鬼子也別放走！”

　“血還血，命還命！”

　……

　沒過多久，第十二團也追了上來。剛才被鬼子走脫，讓十二團的將士們感覺傷了面子，大為惱火。加上這支部隊長年與日軍血戰， 雙方的仇恨更是數不清、說不完。於是一衝上來，就是好一通廝殺，就連跪地求饒的小鬼子也是一刀。

　“現在想投降?晚了！”

　哢嚓，又一個小鬼子被鬼頭刀砍成了兩半兒！

　殘余的日軍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向第351團的方向逃去。

　“嘿，敢情把俺們當成軟柿子了?機槍準備！”351團的將士們冷眼看去，沒想到這些日軍士兵竟然紛紛跪地乞降。第351團也跟日軍打過不少仗了，這還是第一次碰上日軍在戰場上投降呢！隨著最後一批日軍鬥志瓦解，戰鬥終於結束了。

　次日，第97主力第33師、34師也抵達山海關，並繼續向東北挺進。光複東北的序幕終於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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