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ri軍侵入根據地之初,軍民們確實顯得有些被動。( )一方面,ri軍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能深入根據地進行“圍剿”了,要打也往往是從北面的三分區開始打,等打一分區的時候早成了強弩之末;另一方面,則是ri軍的新式裝備和新式戰術確實讓大夥兒有些始料不及。不過隨著戰事的發展,根據地軍民對戰爭都表現出了良好的適應能力。
俗話說得好,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一些腦子靈活的基層指戰員很快爭鋒相對地搞出了不少“新式打法”,使得ri軍傷亡人數呈直線上升。
炸死田中勤少將算是意外之喜,就連黃營長他們也沒想到會逮到這樣一條大魚。除了這支小部隊以外,其它各部也沒閑著,偷襲、設伏、打悶棍是花樣百出。僅在當天就斃傷ri偽軍三千多人,把督戰官山下奉文氣得暴跳如雷。
岡村寧次卻顯得老神在在,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還反過來安慰道:“山下君用不著生氣。鄭胡子的部隊不能用普通支那軍的標準來衡量。冀中又是他們的老巢,攻打起來有難度是很正常的。”
山下奉文不敢放肆,忙道:“索多斯內,可是這樣打下去會對我們很不利。您是知道的,帝國的重心不可能一直放在華北。”山下奉文的意思很明白,若不趁著這個機會把冀中打趴下,等ri軍主力下南洋之後就更沒機會了。
“索多斯內!”岡村點點頭表示讚同,又歎了一口氣。自打華北鐵路系統被破壞之後,華北的戰略價值就大幅下降。華北的價值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礦藏,二是地利,也就是作為攻擊華中和西北的前進基地。可現在就算挖了煤也運不回去,總不能用汽車運煤!前進基地就更不用提了,就眼下這情形,想在華北構築一個穩固區域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種情況下,讓ri本再在華北大規模投入是不太可能了,因為就連一直跳得很歡的那些ri本財團都失去了信心。他們寧願在開灤、本溪等地加大開采力度。也不願意在華北開新礦了。
不過岡村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他定了定神,接著說道:“山下君說得沒錯,接下來我們將面臨巨大的困難。不過支那軍的困難更大,因為他們要背著冀中這個巨大的包袱。不出一個月。勝利就將屬於我們!”
山下奉文疑惑地問道:“將軍閣下。冀中是鄭胡子所部賴以生存和發展的根本。您為什麽說是包袱呢?”
岡村寧次冷哼一聲,解釋說:“很簡單,馬上就是三夏大忙時節。我們每拖一天,他們就將有大量農田歉收,還會有大量的農民失去住所……這些情況會讓冀中不堪重負,最後被活活拖垮。”
……
衡水,周參謀長恰好也在分析敵情。他敲了敲桌子,說:“不知諸位發現沒有,ri軍近段時間並不急於打通保(定)-滄(州)一線,而是步步為營,穩扎穩打。我想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岡村是想把這次會戰長期化,把我們冀中生生拖死、餓死、凍死!”
蔡文治處長質疑道:“ri軍方面只怕也拖不起!岡村不怕把自己先拖垮囉?”
周參謀長解釋說:“若是打個三年五載,岡村自然消耗不起,不過華北方面軍現在得到了ri本各方面的大力支援,三五個月是不成問題的。而我們卻不敢這樣打,畢竟農業是我們的根本,耽誤一時,就耽誤了一年。”
程政委讚許地點了點頭,擰著眉毛想了一下,說:“要是等秋收之後,跟小鬼子磨上幾個月我們也不怕。眼下的農活兒怕是耽擱不起啊!”
楊教授用繃帶包著個腦袋,心情沉重地說:“不光是農活兒的問題。小鬼子喪心病狂地焚毀了幾十個村落,眼下數萬鄉親只能住在地道裡,時間一長鐵定會出事兒啊!依我看,這個問題必須盡早解決。”
其他幾名幹部也連連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地道裡面濕氣太重,不能在裡面呆得太久,否則會生病的啊。”
“要是任由事態惡化下去,不等小鬼子來打,咱們自己就要崩潰!”
……
聽大家討論了一陣,鄭衛國沉聲道:“情況就是這樣,也不用多說了。大家還是說說該怎麽渡過眼前這道難關!”
程政委想了一下,說:“我建議主力部隊盡快跳到外線作戰,根據地內部則由地方部隊和民兵牽製、遲緩敵人,逐步消耗敵軍的力量。等到時機成熟主力部隊再打回來,和地方部隊一起消滅敵人,恢復根據地。”
說著,他抬起頭來看了看,解釋說:“這也是我們之前擬定好的方案,我認為還是盡快執行為好。雖然現在主力跳到外線作戰,有各種各樣的困難,但是這個困難並不是不能克服。而且這樣拖下去,不僅不能有效地解決困難,反而還會使困難進一步加劇。”
楊教授當即反對道:“我不同意!老程,我還是那句話,你讓主力部隊都跳到外線作戰,根據地怎麽辦?根據地兩千萬父老鄉親怎麽辦?都丟給鬼子?”
程政委有些惱火地說:“怎麽是丟給鬼子呢?ri軍是衝咱們主力來的,主力轉移,就能大批ri軍引開,從而減輕根據地的壓力。一舉兩得,有什麽不好?”
楊教授反駁道:“萬一ri軍主力沒有被引開,反而趁勢向根據地發起猛攻呢?就憑地方部隊和民兵,怎麽頂得住?到時候,我們辛辛苦苦發展起來的根據地就會淪陷!”
程政委沉默片刻,說:“現在敵強我弱。想不付出代價就打贏這一仗是不可能的。實在不行,我建議搞兩面政權,白皮紅心,先拖過這一陣再說。”
楊教授堅持道:“就算要付出代價,也不能讓根據地百姓來承受。我們是什麽軍隊,要是見到鬼子就轉進,跟常凱申的部隊有什麽不同?我的意見還是要學紅軍的打法,集中兵力殲其一路,只要能打小鬼子打痛了,他自然會退走!消滅敵人才能保存自己。這個時候不能光想著保住元氣。必須敢於做出犧牲!”
程政委生氣地說:“如果犧牲部隊能保證根據地和鄉親們的平安。那把部隊拚光了也值!可現在我們有這個能力嗎?要是把部隊都打光了,拿什麽來爭取勝利?”
……
兩人越說火氣越大,最後都把頭扭到一邊,誰也不理誰。其他的幹部基本也分別兩派。總體上。行署的幹部都支持楊教授的觀點。不希望在這個時候放棄根據地;而政工幹部則恰恰相反,認為敵強我弱,硬拚是行不通的。
其實這兩種觀念都有道理。也談不上對錯。所謂保存自己,消滅敵人,這是同一個目標的兩個方面,看似互相排斥,實則互為依托,關鍵是要在中間尋找一個平衡點。一味追求保存自己,就會喪失戰鬥的勇氣,畏敵如虎,退縮不前,失去存在的意義;一味追求消滅敵人,則會讓自己實力驟降,從而喪失持久戰鬥的能力。
鄭衛國突然發現周參謀長一直沒吭聲,便問道:“老周,你怎麽看?現在大家的意見不統一,談談你的看法!”眾人聞言,都向周參謀長看了過來。
周參謀長猶豫了一下,抬頭說:“我的看法還是之前的觀點,岡村寧次不是想拖死我們嗎?那我們就跟小鬼子再拖上一陣!”得,在程政委和楊教授的分歧中又冒出一個觀點來!
程政委質疑道:“參謀長,你剛才不是還說拖下去對我們不利嗎?”。
楊教授也反對說:“是啊,老周。難道你不明白,每拖上一天,根據地就要蒙受巨額損失!這樣拖下去,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周參謀長解釋說:“我是從軍事的角度來考慮的。相信大家也看到了,ri軍這回的攻勢實屬近年來罕見,甚至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這個時候,ri軍鋒芒正銳,主力部隊無論是跳到外線作戰,還是在內線反擊恐怕都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我認為還得跟ri軍磨上一陣,等他們實力嚴重下降之後,再視情況來決定是在外線反擊,還是內線反擊。”
程政委眉頭微皺,說:“嗯,參謀長說的也有道理!”
楊教授則問道:“那還要拖上多長時間?時間長了恐怕不行,我們自個兒就先撐不下去了。”
周參謀長笑道:“呵呵,不光是長了不行,短了也不行。我分析了一下ri軍的作戰規律,一般在一個月之後士氣就會急劇下降,後勤供應也會開始出現問題,所以我建議先按一個月的時間來部署。現在從ri軍發起圍剿開始,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星期,再拖上三個星期就可以了。”
“三個星期。”楊教授想了一下,感覺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這個年頭的百姓最能吃苦,個把月的時間應該能熬得過去。又對鄭衛國問道:“司令員看呢?”
鄭衛國想了一下,說:“嗯,我看是可以的。行署方面有難度嗎?”。
楊教授搖頭說:“一個月當然不成問題,就怕一個月之後形勢更加險惡啊!”
程政委也讚同說:“是啊,現在ri軍的火車不斷從東北拉來給養,天津、青島的碼頭每天都有從ri本國內調來的新兵。而我軍卻不得不與ri軍苦戰,照這樣發展下去,只怕一個月以後敵我實力更加懸殊。”
鄭衛國點了點頭,又問道:“參謀長怎麽看?”
周參謀長坦率地說:“兩位的看法都有道理,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消耗ri軍的實力,同時盡可能地恢復我軍的戰鬥力。”
鄭衛國追問道:“具體措施呢?”
周參謀長歸納了一下,說:“現在ri軍把主要矛頭都對準了我們冀中根據地,對綏遠、中條山、晉西北、晉西南、太嶽、太行等根據地的壓力就減輕了。可以請這些部隊適當發起一些反擊。分散ri軍的注意力,加速他們的消耗,增加戰爭壓力。”
鄭衛國點頭笑道:“嗯,此計可行。綏遠和中條山我親自聯絡,八路軍和山西新軍各根據地就請程政委代為安排。”
在這個時空裡,閻老西兒下野之後,延安方面並沒有取消山西新軍的番號,而是重組了晉綏軍,由徐老總統一指揮。目前共有七個師(半遊擊化)的兵力,分駐在晉西南、晉東南等根據地。
程政委也點頭道:“就包在我身上了!”
周參謀長又道:“我軍自己也要加大襲擾力度。不光是小股敵軍。敵人的一些重要補給點也要列入攻擊范圍。這個時候不能太估計傷亡。只要有機會,就要狠狠地收拾小鬼子。”
鄭衛國默默地點了點頭,以往他一直提倡“不對稱作戰”,比如用狙擊手對付敵軍的普通部隊。用炮兵對付敵人的兵站和重要據點。用特種兵對付敵人的炮兵。像神槍手對狙。炮兵對轟等,一直是要求盡可能避免的,因為將士們的軍事素養與ri軍還存在差距。但現在看來。拚命的時候到了。
楊教授又問道:“那我們根據地的內部問題如何解決?”
周參謀長想了一下,說:“根據地建設我是門外漢,不過我認為有一些工作,特別是農活兒不能停下來。ri軍襲擾的區域可以讓民兵們掩護,然後組織村民們搶耕、搶播、搶種、搶收。”
楊教授點了點頭,說:“好!回去我就組織幹部走村入戶,幫助鄉親們恢復生產。”
鄭衛國見大家都統一了意見,拍手道:“好!那我們就按這個思路先執行下去。”
……
沒過幾天,綏遠、中條山、晉西北等地的中**隊先後發起了大規模反擊。事實上,自打ri軍入侵冀中起,華北各地的反擊就此起彼伏,但是力量過於分散。現在就不同了,各戰區統一調度,反攻的浪cháo愈發凶狠,搞得ri軍都有些頂不住了。
冀中及其附近區域,第四十一集團軍主力和根據地的軍民也加大了襲擾的力度,一些小部隊甚至跑到敵佔區打起了遊擊,讓ri軍倍感頭痛。
北平,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山下奉文放下一枚棋子,皺眉道:“支那人似乎很沉得住氣,看來我們以往對他們戰爭潛力的評估是不準確的。司令官閣下,我們是否應該調整一下之前的戰略?”
岡村寧次哂笑道:“用不著!山下君你多慮了。他們就跟我們一樣,咬牙堅持罷了。”
山下奉文惱火地說:“這個鄭胡子可真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啊!”又委婉地提醒岡村寧次,說:“東條部長(指陸軍部隊東條英機)剛剛來電,說是今天上午進宮陛見時,天皇陛下對華北戰事很是關切。”
岡村寧次愣了一下,隨手放下一枚棋子,感慨地說:“我知道陛下在關注我們,可是華北的戰事急不得。華北治安之惡化,實起於鄭胡子。那裡有鄭胡子,那裡就有噩耗傳來。未能將他的部隊的掐滅於萌芽狀態,實乃北支派遣軍最大的瀆職。現在鄭胡子已經坐大,急切之間如何能夠消滅?”
山下奉文讚同道:“將軍閣下說的有道理,可是……”
岡村寧次打斷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說著站起身來走了幾步,歎氣道:“唉,好,看來前線的攻勢還要繼續加強,下個周末之前務必打通保定到滄州的通道。”又命令道:“讓陸航每天多出動幾次,炮兵部隊也不要節省炮彈,發現支那人的村莊統統摧毀!”
站在一旁的副官忙躬身道:“哈依!”
岡村寧次重新跪坐在棋盤前,沉吟片刻之後又下了一步,微笑道:“該你了,山下君!”
山下奉文盯著棋盤看了一眼,發現岡村竟然打算屠掉自己一條大龍,不禁驚訝地說:“將軍閣下這個時候就放出勝負手了?”
岡村頗為遺憾地回答說:“唔,現在或許不是最好的時機,可是國內有很多人已經等不及了。我不得不給他們一個交待。”
……
衡水,二戰區指揮部。鄭衛國等人面sè凝重地看著地圖,幾道巨大的藍sè箭頭正從東西兩翼切入根據地,其兵鋒已經直逼根據地腹心。
周參謀長分析道:“很明顯,兩翼都增兵了,岡村寧次是想一舉打通保定到滄州的通道。”
蔡文治處長奇道:“奇怪,為什麽岡村放棄了之前的打法?”
周參謀長搖頭笑道:“這我怎麽猜得到,或許是他認為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用不著跟我們兜圈子了。也有可能是他受到了來自ri本高層的壓力。”
鄭衛國讚許地點了點頭,說:“恐怕後者的可能xing更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看可以成全一下他!”
周參謀長奇道:“怎麽講?”
鄭衛國解釋說:“ri軍若是穩扎穩打,以重兵保護補給線,那我們就很難打破僵局。相反,如果ri軍急於求成,快速推進,我們的機會不就來了?”
周參謀長笑道:“總座的想法總是出人意料。不過岡村是我們的老對手了,只怕輕易不會上當。”
鄭衛國點頭說:“嗯,這個老狐狸,指望他上當是不太可能的。不過可以利用ri本國內對他的壓力,來迫使他就范。”
“只要這回岡村屈服了,而且取得了不錯的戰果,那接下來再想回到穩扎穩打的路子上就難了。軍部和zhèng fu都不會答應。”
周參謀長笑道:“嗯,不錯,這種打法曠ri廢時,成本又高,只怕裕仁都不樂意!”
……
隨後,冀中各部隊主動放棄了任丘、河間兩縣,使得ri軍暫時打通了保定到滄州的公路。而且東西兩路大軍成功會師,將冀中根據地攔腰切成了兩段。
“將軍閣下!”山下奉文興衝衝地走了進來,恭敬地說:“軍部來電了,是對您的嘉獎電!上面還有天皇陛下對您的嘉勉之辭。”
岡村淡淡地說:“嗯,請放在那兒!有勞了,山下君。”
山下奉文愣了一下,疑惑道:“司令官閣下好像不太高興?”
岡村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唉,吞下鄭胡子的誘餌,有什麽好高興的?”又問道:“電報裡是不是要我盡快打通平大公路和德石公路。”
山下奉文敬佩道:“將軍閣下果然是料事如神,除了這些,軍部還要求您務必在兩個月內結束華北的戰事,並消滅鄭胡子的主力。”
“納尼?”岡村驚呼一聲,忙從桌上抓起電報,一連看了幾遍,臉上的神sèyin晴不定。過了半晌才道:“帝國要同露西亞開戰了?”
山下奉了看,見沒有人才回答道:“我們的盟友雖然沒有明說,但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分析,德蘇之間馬上就將爆發一場大戰。國內很多人都要求與德國東西並進,徹底消滅露西亞,所以華北的戰事必須盡快結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獲得更多的籌碼!”
ps:汗,今天是山人自己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