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扇鐵門被推開了,兩名身材魁梧的士兵押著一位個頭矮小的青年走了進來,然後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將他摁到一張椅子上。矮個青年慌亂地抬了抬頭,見隻前面擺著一張辦公桌。桌子後面坐著兩名中年人,正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才對視不到一秒鍾,青年就慌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姓名?”
“我,我們日本皇族沒有姓。”
“沒有姓?你蒙誰呢,老實交待!”
“這個是真沒有……”
“沒有?那總得有個稱呼吧!”
“三笠宮崇仁。”
“哼,這還差不多。認識這牆上的字嗎?”
“認,認識。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認識就好!老實告訴你,配合審問是你的唯一出路。”
“哈依!”
“職務?”
“觀察團大尉參謀。”
“嗯,交待一下你的反人類罪行吧,我警告你,不要試圖隱瞞,每一個作案細節都必須如實交待。”
“納尼?反人類!”崇仁親王緊張地說:“不,不,我才剛到中國,我沒有傷害過中國人。”
砰!審訊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噌的一下站起來,戟指怒目地喝斥道:“好你個頑固分子,這麽說你是要與中國人民對抗到底了!”
另一名審訊員也跳起來喝道:“你要認清現實,不要逼我們上手段!”
……
鄭衛國和程政委站在審訊室窗外看了看,相視一笑便離開了。鄭衛國有些好奇地問道:“老程,那兩名審訊員是從哪個部門調過來的,我以前怎麽沒見過?”
程政委嘿嘿一笑,尷尬地說:“他們其實早就調到冀中來工作了,只是因為在肅清托派的運動中犯了錯誤,一直在接受勞動改造。”
“哦,是他們啊!”鄭衛國失笑道。原來這些人都是紅軍時期的老特派員,專門搞肅反工作的。整起人來特別有一套。因為鄭胡子的關系,這樣的人在冀中特別不受待見,一直在下放勞動。但近段時間抓到的日軍俘虜越來越多,實在是審不過來。程政委沒有辦法,隻好從下面抽調一批表現較好的幹部接替審訊工作。
“對,就是他們!”程政委笑道:“這些人在審訊方面還是很有一套的,所以我打算讓他們審理有關日軍暴行的案件,不讓一個惡人漏網!”
鄭衛國點頭道:“嗯,好!這就叫以毒攻毒。不過那個三笠宮崇仁別整死了,留著他還有用。”
程政委忙保證道:“請司令員放心!”又好奇地問道:“司令員打算怎麽對待這個日本親王?”
鄭衛國想了一下。說:“近段時間俘虜和投誠的日軍是越來越多。我打算組建一支由日本人組成的反戰救**。如果那個崇仁識相的話。我想讓他來擔任這支部隊的司令。”
程政委笑道:“這敢情好!天皇的親弟弟都反對戰爭了,必定對日軍士兵的心理造成極大地衝擊。不過這件事情非同一般,最好先請示一下延安。”
鄭衛國點頭道:“嗯,這是當然。我打算先整理出一個完整的思路。然後再向延安匯報。”
程政委讚許道:“還是司令員想得周到。”
兩人邊說邊往外走,很快到司令部院內,恰好撞見周參謀長和蔡文治處長,還有熊泰宇處長正在商議什麽。張文白副總司令現在兼任冀中軍校校長,鄭衛國就把熊泰宇從軍校裡調了出來,安排在秘書處處任處長,以協助他處理二戰區的公務。
周參謀長抬頭一看,歡喜道:“哎,總座。老程,你們來的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們呢!”
程政委打趣道:“又有什麽好事兒啊?”
周參謀長解釋說:“是這樣,我們打算派幾支小部隊去敵佔區活活動動,搞幾塊遊擊根據地,或者秘密聯絡點。為以後反攻做好準備。”
鄭衛國點頭道:“這個當然可以,不過暫時不要過度刺激日軍。像冀東、察哈爾、熱河一帶要以秘密聯絡點為主,武工隊為輔,不要急於行事。咱們這一劫雖然扛過去了,但是樹大招風,接下來的主要任務還是恢復和發展。”
幾人聞言都點了點頭。
鄭衛國又問道:“冀中內外的敵情如何?”
蔡文治處長忙答道:“報告總座,眼下各軍分區正在積極反攻,收復失地,不過日軍還是死守平漢、平大、津浦、平津、保滄、德石這六條交通乾線。”
程政委歎了一口氣,說:“這是給我們套了六道鎖鏈啊!”
鄭衛國冷笑道:“哼,我倒不這麽看!這六條交通乾線,與其說是套住了我們,還不如說是把日軍自己給套住了。”
周參謀長讚同道:“總座說的不錯,眼下這六條線上也就平津之間有鐵路,其它幾條線全靠汽車在硬撐著,每天的給養和損耗都大得驚人。我倒要看看小鬼子能撐多久。”
熊泰宇處長忙插嘴道:“這麽說的話,那幾條線暫時還不能動?”
“哎,那倒不是!”鄭衛國擺擺手,解釋說:“給鬼子放放血還是有必要的,繳獲不算什麽,關鍵是鍛煉隊伍。跟日軍相比,我們最主要的差距還是兵員和軍官的軍事素養上。”
熊處長笑道:“歸根結底,都是人的問題嘛!不過繳獲也不少,這段時間129師和晉察冀的八路軍不斷出擊,還真撈著了不少日式裝備。因為六五口徑的武器太多,八路軍總部已經在考慮把製式步槍統一更換成三八大蓋了。”
眾人一聽,都不禁呵呵笑了起來。歷史上八路軍改為六五口徑還是在四五年之後,現在看來這個時間要大大提前了。
程政委笑道:“怪不得八路軍總部提議攜手打通冀西-冀南-冀中-冀東的交通線,原來在暗中竟然撿了這麽多便宜。”
熊處長點頭道:“近段時間,八路軍各根據地的形勢都在逐漸好轉,但各交通線都還是在日軍的掌控之中,給我們各根據地之間的物資交流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如果能夠重新打通,對我們也有莫大的好處,起碼經濟能夠早日複蘇。”
在這個時空裡,鄭衛國能以冀中一隅之地養活數十萬大軍。除了冀中本身確實富庶以外,商業和金融也是關鍵所在。商業嘛,最重要的就是流通,金融的要求更高,所以這次戰役對冀中的經濟損害也很大。
以往還可以通過製造假“聯銀券”和假日元來維持收支平衡,但日本人也不是傻子,在發現市面上流通著大量假鈔之後,立即著手印發新版貨幣。為了防止再次出現假鈔泛濫的情況,他們在印鈔的紙裡面加入一種日本本土出產的植物——三椏皮。這種植物又稱為結香,摻入這種材料後。紙張顏色偏黃、厚實挺括、水印清晰。而且還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鄭衛國已經過東北民眾救國會和地下黨等關系。四處打探這種植物,但目前得到的消息很令人失望——起碼華北是找不到的。
周參謀長見鄭衛國沒有發話,問道:“總座是怎麽看的?”
鄭衛國想了一下,說:“可以先開辟幾條臨時通道。大的反攻暫時不要搞,還得等!”
程政委疑惑道:“還是等日本人在太平洋動手?”
鄭衛國點頭道:“嗯,算算日子也該是時候了。”
周參謀長讚同道:“那就再等等。”
……
延安,太祖拿著電報笑道:“好嘛,冀中這一仗算是扛下來了。”
朱老總也笑道:“是啊,真是沒想到啊!日軍調集那麽多部隊竟然打不下小小的一個平安縣。不過跟山地獨立師相比,我們八路軍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學習。這次反掃蕩,幾大根據地的損失都不小啊!”
太祖深深吸了一口煙,感慨地說:“這裡面確實有很多東西值得八路軍去學習。等下回電跟老彭他們說一下。部隊不要盲目發展,一定搞出幾支拳頭部隊來。要像冀中的主力部隊那樣,來之能戰,戰之必勝。”
劉副主席笑道:“主席,這麽說。您是同意鄭胡子精兵簡政的建議了?”
太祖點了點頭,沉吟道:“嗯,早就應該搞了!事實證明,冀中模式才是我們取得勝利的保證。”
坐在一旁的任主任也跟著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糧食問題呢?鄭胡子是堅決反對向蘇聯捐助,並建議由我們陝甘寧邊區政府出面,統一收購農民手中多余的糧食,然後建立應急糧庫。”
太祖也有些拿不定把握,反問道:“那你們的意見呢?”
劉副主席想了一下,說:“我也不讚成向蘇聯捐助。咱們國內現在也是嚴重缺糧,而且還要用糧食償還從蘇聯購買武器的款項。咱們在這個時候向蘇聯搞什麽捐助,國民政府和民眾肯定會有意見,甚至會質疑我們的立場。國民政府甚至有可能以我們糧食有富裕為借口停掉我們的經費。”
朱老總笑道:“還是古人說的好,財不露白,就是這麽個道理。”
劉副主席笑道:“這樣的話,咱們就趕緊把應急糧庫建起來吧!”
任主任有些擔心地問道:“萬一黨內有人反對怎麽辦?”
太祖大手一揮,說:“不去管他!誰要捐糧,讓他們自己背到綏遠去。” 眾人一聽,都哈哈笑了起來。
朱老總指著電報說:“那這個三笠宮崇仁親王怎麽辦?”
太祖開玩笑說:“唔,這可是寶貝啊!不光是我們和日本人想要,委員長也想要。你們覺得鄭胡子提出的建立日本民眾反戰救**的想法如何?有沒有可行性啊?”
朱老總想了一下,說:“日軍士兵都是幾代人接受效忠天皇的軍國主義思想,想要改造恐怕不太容易。不過這件事情意義重大,再難也要搞。哪怕這個救**只有一個人,對日軍的心理也是一個沉重打擊。”
太祖讚許地說:“老總說的對啊!這件事情我們中央要大力支持。弼時,散會後你親自去反戰同盟安排一下,幫他們把這個架子先搭起來!”
劉副主席忙道:“可是日本人正在滿世界找人跟我們談判,表示只要能夠釋放這個什麽親王,什麽條件都可以談。”
任主任笑道:“那就談嘛,看是組建救**的好處大,還是日本人交的贖金好處大。價高者得嘛。咱們不吃虧就行!”
劉副主席想了一下,說:“那也不能就這麽送回去,必要的思想改造還是要的吧?”
眾人又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
電報很快發回到冀中。鄭衛國一看,發現自己的絕大部分建議都被采納,不禁大喜。照這樣發展下去,此消彼長,敵強我弱的形勢必將發生根本性地變化。
程政委指了指電報後面,問道:“司令員,延安既然同意我們組建反戰救**,為何又要我們跟日軍談判?”
鄭衛國笑道:“想賣個好價錢唄!”
周參謀長呵呵一笑。說:“我估計日本人這回會不計代價地來營救這個崇仁親王。這樣的話。咱們還真得跟日本人好好談談!”
程政委疑惑道:“有什麽好談的?”
周參謀長解釋道:“要談的地方多著呢!首先是釋放中**隊被俘官兵。前幾個月**各部都有不少官兵被俘,有些遇害,還有些被日本人抓去做苦力。如果能換一部分回來,自然是再好不過。”
眾人一聽。都連連點頭。
周參謀長又道:“這第二個方面,咱們現在不是物資緊缺嗎?我看也可以爭取一下!”
程政委有些興奮地問道:“那能不能換上一批武器啊?”
眾人一聽,都是搖頭,感覺不太可能。
鄭衛國擺手道:“不管能換到什麽,談一談總是可以的。第一是被俘人員,最好能夠先調查一下,看到底有多少人被日軍俘虜。交換時,以女戰士優先。再就是物資,軍火的可能性恐怕不大。但是其它的民用物資,特別是我們根據地緊缺的電池、化工原料,盡量多弄一些。”
程政委點頭道:“那好,我就按司令員這個指示去安排。”
……
很快,雙方就在津南的一個破廟裡接上頭了。可能是日本方面太著急了吧。談判出奇地順利。經過一番交涉之後,日本方面同意釋放大約一千名**(包括八路軍)俘虜,其中有五十多名晉察冀軍區國際醫科學校(即歷史上的白求恩學校)的女學生。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這幾個月的反掃蕩作戰被俘的。
此外日軍還“贈送”了一大批軍火和其它物資。真的是一大批,其中有日軍此次繳獲的三千多枝步機槍。還有一批日式武器,不過沒有火炮。
因為日本給的東西確實不少,鄭衛國沒理由拒絕,隻好放棄讓崇仁親王當救**司令的打算,將他放了回去。不過救**還是如期成立了,司令官就是索庫高助。他得知妹妹櫻子的死訊後終於選擇跟日本決裂,帶著兩名老鄉殺死了帶隊軍官投誠。
然而,讓日本人哭笑不得的是,那個三笠宮崇仁親王還真被“洗腦”了。回去之後就對中國派遣軍的高級軍官們做了《作為日本人對中國事變的內心反省》的演講(注:歷史上他就乾過這事兒)。他在這個講話中列舉日本自甲午戰爭以後侵略中國的事實,揭露日本軍人的殘暴行為,說日本對中國是“無所不取,掠奪殆盡”,這樣的話中**民又怎麽會不反抗?
文中還特別指出華北的**(指鄭胡子的部隊和八路軍)“男女關系極為嚴肅,強奸等於絕無僅有;對民眾的軍紀也特別嚴明,決非日本軍隊所能企及”,在這種情況下,華北反抗勢力若不“猖獗”,那將成為世界七大奇跡中的第一大奇跡了吧!
他最後總結道:“在我看來,這樣的日本軍隊,是無法與中**隊對陣的!”
此話一出,頓時在日軍內部引起了軒然大波,差點兒把一些頑固侵華派,比如岡村寧次等人氣出血來。不過身為裕仁天皇的親弟弟,那些將領們也不敢動他,隻好將他送回國內。
回國之後,崇仁還是不安份(別忘了,他的老師是豺狼參謀辻政信),又秘密跟“和平派”勾結,準備乾掉首相東條英機,然後自己來組閣。雖然最後沒搞成,但也嚇了東條和裕仁一身白毛汗。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還是接著說華北的戰事。隨著“珍珠港”事件的日益臨近,日本國內逐漸減少了對華北方面軍的補給。用東條英機的話講,再也不想用有限的資源去填華北的無底洞了。這對岡村寧次來說,簡直是釜底抽薪。補給困難的日軍不得不放棄了一些新佔領的地盤,從各根據地腹地退了出來。
不過鄭衛國和八路軍也沒有趁勢反攻,八路軍是元氣大傷,得先喘一陣,鄭胡子則是想等等看。等“珍珠港事件”爆發後再動手。這個事情要是一出,日美之間就再沒有了轉寰的余地。
值的一提的是,鄭胡子的“老朋友”,幫他在美國賣青霉素的卡爾遜再次來到了中國。在他的幫助下,駐守北平和天津的美軍(兩地分別有美國陸軍一個團和海軍陸戰隊一個營)在撤離中國之前,悄悄把武器“遺失”在中國。雖然裝備不算多,卻很有政治意義——這是鄭胡子接收到的第一筆美援。
鄭胡子也是投桃報李,將日軍即將發動“珍珠港事件”的情報告訴了卡爾遜,並通過他的身份及時反饋到了美國總統羅斯福案前。
有很多資料裡面信誓旦旦地稱羅斯福早就知道日本要轟炸珍珠港了,為了壓製國內的“孤立主義”才故意裝作不知道。其實這個猜測完全不靠譜。如果是這樣的話,羅斯福完全可以在珍珠港設伏,一舉打垮日本聯合艦隊,然後照樣可以名證言順的參戰。因為重要的不是損失有多大,而是日本對美國動手了。從建國以來,美國人還沒有被揍不還手的先例,僅此一點就足以壓製“孤立主義”了。
還有的資料說羅斯福提前把航空母艦調走了,以減小損失。這也是胡扯,當時各國還是以戰列艦為主力艦的, 航母的地位尚未確定。而且戰列艦比航母可難造多了,價格也貴得多,必要時還可以改成航母。
此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珍珠港內存有450萬噸重油。歷史上日軍轟炸時給漏了,要是沒漏,那就沒有珍珠港了。美軍只能後撤到3500公裡外加利福尼亞的聖迭戈去防守,整個太平洋都將被日軍控制。羅斯福怎麽敢冒這麽大的險?
鄭胡子認為,羅斯福很可能接到過這種情報,甚至不只一次,但是情報來源不可靠,沒有采信。因此,他決定把這個消息透露給美國佬,好讓小鬼子栽一大跟頭。為了讓羅斯福確信此事,他甚至把青霉素的專利和一年的收益壓了上去,要是鬼子沒去,這筆錢算是補貼美國佬調動部隊的軍費。
時間很快到了1941年12月7日,鄭衛國看了看手表,該來的總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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