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夫人跟我去見二位族老。”女人轉過頭來,態度客氣的邀請。
我媽謹慎詢問,“不知二老是有什麽事嗎?”
“主要是為了……咳~菀小姐的婚事。”女人抬眸瞄了我一眼。
我媽震驚臉,“菀菀的婚事?”
“既然和我有關,我合該在場啊。”我來了興致,想看看張家族老到底想做什麽。
女人眼神糾結了一下,“菀小姐若想去,一道來就是。”
於是,我和我媽跟著那個女人去見張家族老。
一路上我媽有些神經緊張,跟我嘀嘀咕咕。
張家是不是不滿意未來家主的丈夫,是蛇族的蛇君。
如果張家想要拆散我們夫妻,那該怎麽辦啊?
“要不是師父把我綁來,我才不來呢。”我壓低聲音對我媽道,“張家和禦龍霆,我當然選擇,禦龍霆咯。”
“你……你著孩子。”我媽嗔怪我,“讓你師父聽見,該傷心了。”
到了盛老和嘉老那,卻不見他們兩個人的影子。
就是一個偌大的空蕩蕩的花廳,時不時有人端上來茶水點心。
接著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人進來。
我著實覺得無聊,跟我媽說下五子棋玩。
我媽哭笑不得,說世家裡的人一般都下圍棋。
不過她也只是小時候下過,我更是只會玩五子棋。
於是我們拿著棋子下棋打發時間。
我說:“有這時間,我倒不如去牢裡,看看張書營。”
也不知道禦龍霆換眼換的如何,他三天之內雙目什麽都看不見。
給他發消息,他也看不到內容。
打電話又容易打擾他,只能硬忍過這段時日。
“按說,你澈叔會找機會把緣由告訴老祖宗,到時候書營那孩子應該就放出來了。”我媽心不在焉,被我連贏了兩把。
突然,一股檀香和梨香混合的味道闖進了房間裡。
我心裡還嘀咕兩個老頭還挺講究,把自己搞的如此香氣馥鬱,比絕色美人還香。
房間裡進來了一大堆年輕的男孩子,男孩子們都隻穿純白色的道袍。
面上化著素淨的妝容,手裡捧著不同的樂器、花器。
“菀小姐,你好,我叫張川。”
“我叫張泮,菀小姐。”
……
突然間,他們挨個自我介紹,跟我打招呼。
我這下才明白,“媽,他們……是來相親的嗎?”
“貌似是,這也太荒唐了,一下來這麽多人。”雖然相親的對象不是我媽,但是她也替我覺得尷尬。
張盛和張嘉這倆老頭才談笑走進來,一人拉了兩個男的到近前。
張盛:“菀小姐,他是我的孫子,他是我的侄子,你可還滿意。”
張嘉:“我的這兩個孫子好,長得好看,性格也溫柔。如果你喜歡,可以一起都跟了你。”
“二老是不是誤會了,菀菀是女孩子,一女怎麽能嫁二夫?”我媽急忙站起身,替我推卻婚事。
張嘉內傷沒好,咳嗽了兩聲,“不是菀小姐嫁人,是我的兩個孫子嫁給她。”
“菀小姐還沒同意,你就說的好像板上釘釘一樣,說不定菀小姐更喜歡我家的。”張盛吹胡子瞪眼,朝張嘉懟了回去。
“二位族老,你們別爭了,我誰都不選。”我隱隱覺得頭大,他們倆是把我當什麽了,居然往我這塞男人。
張嘉眼神如冰,“一個都不選?族裡年輕一輩的俊傑都在這裡,你一個都看不上?”
“看不上沒關系,我還有其他的,雖然是旁支,但只要菀小姐喜歡足矣。”張盛變通的道。
一時二人互看不爽,居然擋著我的面爭執起來。
張嘉眼紅脖子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你就想討好了菀小姐,將來從六大族老裡脫穎而出。”
“說的你好像不想從她這裡得到好處,把自己最得意的孫子都帶來了,老祖宗還沒飛升,你就坐了他的位置,被踹了一腳活該。”張盛不甘示弱的冷嘲熱諷。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吵的不可開交。
此時此刻我似乎有點明白,張自道為什麽非要我一個外人接手張家。
就目前來看張家處於內外交困情況,各大勢力還內鬥的厲害。
任一個族老能有禦下掌權的實力,也不會請張澈回來代為主持。
我等他們吵吵完了,才緩緩的摸出身上帶的結婚證,“二老別吵了,我已經結婚了,不可能再接納你們介紹的人。”
我這話說完,花廳裡一眾年輕男孩面上大部分都松了口氣。
當今這個年頭就算是大家族裡,也沒幾個人願意被長輩操控婚姻,誰不想自由戀愛啊?
“菀小姐這麽年輕,就結婚了??”張盛一臉不可置信。
張嘉伸手去拿結婚證,“結了也還可以離,外面的人再好,能有我張家子弟強……”
他把結婚證打開了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邪肆的臉孔。
那張臉掛著淡淡笑意,狹長的桃花眼似有一種勾魂奪魄的魔力,看的張盛和張嘉面色陰沉。
“禦龍霆,這名字,這長相。”張盛一字一頓,“是蛇君!!”
張嘉輕蔑的道:“早有傳言,林煥外孫女自甘墮落,和蛇族通婚,看來是真的。”
“不管真的假的,老頭,張家的衣缽我不是我求著繼承,是我師父懇求托付給我的。”看張嘉捏結婚證的力道重了,我心疼的拿了回來,寶貝的收起來。
張嘉冷眼垂視我,“你少得了便宜賣乖,分明是你故意迷惑老祖宗,讓他收你為徒。”
“菀小姐,不是我們迂腐。”張盛沒有張嘉那麽盛氣凌人,采取懷柔策略勸我,“你以外姓掌管天師門,哪有不和族中俊彥通婚的道理。”
“盛老,我看我們再怎麽說都是浪費口水。”張嘉走之前,鄙夷的白我一眼,“她不僅結婚了,那人還是個妖孽,簡直就是對我們張家的侮辱。”
張盛城府很深,對我還存在寬容之心,又勸了一句,“蛇君據說跟龍皇當年長得一模一樣,都是這天地間絕色,凡人斷長不了那般好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菀小姐可考慮過,再娶一個男人?”
“這個恐怕不行,我家蛇君愛吃醋。”我不管張盛心裡想什麽,至少他態度上謙和有禮,同他說話自然也客氣。
我媽也在一旁幫腔,“是啊,是啊,雖然現在不是古代,女人要三從四德,提倡的也是一夫一妻製,讓菀菀再找一個實在不成體統。”
“夫人,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道?”
張盛笑了笑,長籲短歎道,“在家族的興衰面前,傳統的規則連根毛都不算。”
我媽聽的瞠目結舌,既無法認同,又找不到話反駁。
比起張嘉,張盛應該更看好我接管天師門。
專門對我語重心長的道:“菀小姐,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沒能和張氏通婚,入主天師門名不正言不順,怕是困難重重。”
“現在我澈叔和張書營都回來了,天師門未必一定要交到我手上。”我記起張自道收我為徒的話,他當時想讓我執掌的原因。
其實是張氏兩大天才型嫡系都離開天師門,眼下他們都在張家,我覺得就不必我再橫插一杠。
張盛似乎沒想到我是真心對接管張家沒什麽興趣,深深看了我幾眼,“澈爺那邊的口風,好像是……不打算再生,就算他接手家族,將來又會到菀小姐手裡,再說張書營……不僅是老祖宗,整個張家都容不下他。”
“如果是這樣,我會考慮你的話。”我對張盛微微頷首,沒把話說死。
張盛特別開心,以為說動我了,跟自己的孫子道:“張川,愣著做什麽,把夫人和菀小姐送回去。”
按張自道的口風,張書營被當做死囚看待。
不會有人給他送飯,跟可能連口水都沒得喝。
我專門準備了一大堆好酒好菜,托了張盛的關系進去牢裡探望。
張盛是真的很看好我未來的發展,什麽事都給我開方便之門,這事要是傳進張自道耳朵裡,他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斷頭飯嗎?這麽豐盛。”張書營聽見鐵門打開的聲音也不抬頭,只是聞著味猜到飯菜很豐盛。
張家的牢房很是肅穆可怕,是那種四面都是牆的房間。
進去要開密碼鎖,裡面連扇窗都沒有。
我放下裝保溫盒的袋子,在一張冰冰冷冷的鐵椅上坐下,“有我在,怎麽可能讓你真的吃上斷頭飯?”
“你……居然能進來!!”張書營聽到我的聲音,馬上站了起來,把敞開的道袍理好,“這裡戒備森嚴,又方術也有靈術,還有現代高科技,你怎麽做到的?”
“我不是溜進來的,是盛老幫的忙。”我保溫飯盒一隻一隻的打開,飯菜的香味更加濃鬱,“靠我的本事溜進來估計不行,除非是大打出手的硬闖。”
“感覺出來了,你變強了,還越來越裝逼了。”張書營餓的發昏,不等我把筷子遞給他,直接用自己好看的長指抓飯抓菜吃,“還記得一年多前見到你,你還菜的被我一隻手,就抓去蠱宗當苦力,今時不同往日啊……”
我看他狼吞虎咽吃的很香,把筷子放在飯盒上,沒有勉強他用餐具,“別噎著,有湯和飲料,你就著吃。”
“我沒看錯的話,你明明煉化了兩條三屍神,都快肉身成聖了。”張書營喝掉了一整碗湯,狼吞虎咽的動作才停下,道袍輕輕擦了擦嘴角,“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煉的,可是你已經這麽強了,怎麽還被人挖眼了?”
“我……這個……是私事,你別管。”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裡有些複雜。
哪怕是我媽和張自道、張澈見到我,都只有張書營一個人,發現我的靈眼不在了。
並且他無比的介懷,一而再的問我。
這時,張書營放下了筷子,手捏著下巴上下打量我,“呵~你用的是禦龍霆的蛇眼,又這麽不在乎自己的眼睛,還包庇挖你眼的人,怕不是……禦龍霆做的?
“不是他,要是他做的,就不是他自己雙目失明。”我見不得別人詆毀禦龍霆,神情不禁嚴肅。
張書營嚼著花生米,喝了口可樂,“就算不是他,挖你眼的也跟他關系匪淺。”
以前我就覺得張書營智商超高,若遇到的人不是禦龍霆,都會被此人算計的死死的。
“不管如何,這事早已翻篇,再提也沒意義了。”我道。
張書營連連點頭,非常認可我的話,咕咚咕咚把可樂一飲而盡,“確實沒意義,蛇君把自己的給你了,我還能說什麽呢?”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我定定注視著張書營。
張書營被我看的渾身不自在,手裡的可樂罐放在地上,“說我什麽?”
“冒昧問一句,你當初弑父的原因是什麽?”我單刀直入的問。
“還真是……夠冒昧的!”張書營表情誇張,半眯的眼睛裡帶著一絲殺氣。
要不是我跟他有些交情,我估計換做別人這麽問,可能會被他刀。
他盯了我好半晌,才逐漸壓製住刀我的眼神,緩緩的道,“其實也沒什麽的,只是我知道了一件事,他要給我再生一個妹妹。”
我屏住呼吸,等待著張書營繼續往下說。
以張書營的性子,怎麽可能因為如此膚淺的原因弑父。
肯定還有內情……
“掐準了時辰,和我的初戀情人入洞房。”張書營幽幽的看著我,那眼神簡直要在我臉上盯出一個洞一樣。
就好似我是那個背叛他的初戀情人……
隨後,我就懂了,“他們難道是在給狐祖製造鼎爐?”
“我殺了我那個死鬼老豆的時候,倒還不知道這個。”張書營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拿出匕首用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
匕首劃破了舌頭,弄的他滿嘴都是血,像個嗜血的妖怪,“他們當時苟合被我媽發現了,沒多久她就墜崖了,等到你出現以後,告訴我狐祖的魂魄的事,我好像才明白過來鼎爐的事……”
“你沒事舔刀子做什麽?打算把自己舌頭切了?”我視線禁不住順著刀刃上緩緩緩緩滑落的血滴看,心裡頭有說不出的複雜。
狐祖迷惑的男人有林剛,有蘇崇文,還有張書營的父親,也許還有桑桑的男人……
藥蛇桑桑的遭遇,以及她會的梅山巫術,會讓我不自覺想到狐祖坑人的伎倆。
這幾個男人雖然都是被迷惑的,但是他們骨子裡的惡也是難以掩蓋的。
只是被狐祖激發出來了……
張書營一字一頓的道:“當時我只是殺了我的死鬼老豆,林露我卻沒碰她一根毛,她還嫁了個好人家。”
“說明你應該發現了,那個女孩子只是跟你父親有事,但是……卻是沒有參與到確切的計劃裡。”我心裡想著其實那個女孩算是半個受害者吧。
就像當年蘇崇文害我媽一樣,他也懷揣著目的。
讓我媽從張澈的身上移情別戀,完成了蘇崇文的計劃生下我。
只是張澈和張書營不同,張澈的愛深入大海。
哪怕發生了當年的事,他依舊站在原地等我媽,而沒有離開。
忽然,我在寂靜中聽到了腳步聲,緊張的脊背一繃,“什麽人?我不是說了,要跟張書營多聊幾句,任何人不能打擾嗎?”
“盛老讓我提醒你,還有半個小時,守衛要換成嘉老的人。”外面的那人高聲提醒。
我深知張家六大族老雖然紛爭不斷,就嘉老和盛老他們兩個鬥的最厲害,道:“知道了,我收拾收拾就走,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誒,蘇菀,你來不是要劫獄帶我走的啊?”張書營咬著牙簽,一臉驚訝的樣子。
他卻是吊兒郎當懶懶的坐在鐵床上,沒看出來有多想離開這裡。
我剛要開口解釋說,張自道那很可能被張澈勸通了。
張書營的那些事張澈應該也知道,告訴了張自道以後,十有八九是會被諒解的。
可是,突然之間外面傳來了接連幾聲悶哼。
我的心臟猛咯噔了一下,小聲的問道:“外面沒出什麽事吧?”
久久都聽不到有人回答我,我心中敲著小鼓,知道出事了。
第一時間走到張書營的身邊,拔出簪花斬斷他手腕上的鎖鏈,“小心點,闖進來的恐怕是敵非友。”
“你……你……”張書營看到一個扎頭髮的發簪,只是灌入了銳金之氣就達到了削鐵如泥的地步,結巴了起來。
隨後他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低下頭,喃喃的道:“TMD的實力進步的也太快了,我這輩子拍馬都趕不上了。”
話音剛落,從外面傳進來沉沉的腳步聲。
就見一個穿著黑色袍子的身影走進來,那袍子上繡著和屍衣差不多的古怪花紋。
只是屍衣上的花紋是很普通的針線繡出來的,只是代表死者之國,但是這身衣服上的花紋代表了重生。
是我在無月城曾看到的圖騰,並且我爸的筆記上並沒有。
這黑袍男子長長的繡袍下是修長蒼白的手,手指上一滴一滴的都是血,五根手指的指甲似染了紅豔豔的蔻丹。
“你……把外面的守衛都殺了嗎?”我乾咽了一口唾沫,能感覺到來人雖然身上沒有一絲力量外放。
可是他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神秘的力量,那力量形成一種無形中的氣場,有著壓倒性的強悍。
以前我只在禦清宵身上見過……
黑袍男人低著頭,指甲尖上的鮮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恩。”
“你是蘇崇文,對嗎?”我捏著拳頭問道。
久久的沉默後,黑袍男人輕輕點了一下頭,“菀菀,好久不見。”
“找我有什麽事嗎?”我低低的試探。
狐祖已經被趙四海打的灰飛煙滅。
按說我對蘇崇文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卻主動來找我,怕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還需要用到我。
蘇崇文緩緩的掀開黑色的鬥篷,一張跟我有四五分相似的男人蒼白的面容出現在我眼前。
他消瘦到了極致,印堂上籠罩著一片烏雲。
代表著他並非生人,而是帶著屍氣起屍的死者,“很想念你和你母親,菀菀,這麽多年我憑著想念你們在地下,在腐爛的泥裡,一直堅持才等到了今天。”
“哈哈哈……”張書營性子恣意放縱,愣是沒忍住笑出聲了,那雙妖媚的桃花眼妖霧縱橫,美的像個妖孽。
蘇崇文尷尬的抿抿唇,眉峰緊緊蹙著。
雖然我也覺得蘇崇文說的話,是我本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可我還是給了張書營一個眼風,讓他止住笑意。
“你可以不信我的話,畢竟這麽多年,我都沒能在你和你母親身邊保護你們。”蘇崇文伸出手,冰涼的帶著腐爛氣息的手撫摸著我的臉頰。
我滿腦子想起來的,都是他在病榻上被痛苦折磨到嘶吼。
偏偏我家又特別的貧窮,連止疼藥都買不起。
只能看著他穿著女人的旗袍,自損尊嚴的保住性命。
看著他病痛纏身,還能和玄梵音之流蠅營狗苟。
我低低吐了一口氣,小聲的道:“我以為你永遠不會知道,不知道我和我媽幾天吃不上飯,不知道我們走到哪都被人欺凌,不知道二叔對我們的算計。”
“對不起,菀菀,我的寶貝女兒,爸回來了,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們娘倆。”蘇崇文將我緊緊摟進懷中。
我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淚,“我現在過的很好,哪裡需要你保護。”
可能是眼前父女情深,太過肉麻。
一旁張書營看的目瞪狗呆,下巴骨都要脫臼掉地上了。
“現在也許暫時不需要,可是你可以跟著我,讓我彌補對你的缺憾。”蘇崇文摸著我的腦後,輕柔的道,“菀菀,以後跟著爸爸一起,好嗎?”
“恩,可以,但不是現在。”我往他帶著腐爛氣息的懷中蹭了蹭,“突然離開不好,我還沒跟我媽說,跟師父說。不如你告訴我要怎麽找你,我處理好了一些事,去找你。”
“先跟爸爸走,我們出去就帶上你媽一起走,等以後再找你師父告別。”蘇崇文拉著我的手,就要把我往外帶。
我面無表情,淡淡的抬頭看著蘇崇文沒有半點血色的側臉,心裡盤算著他到底帶我走有什麽目的。
剛才靠近他我仔細探查了,蘇崇文本身沒什麽實力。
全靠身上這身用名門高手靈力本源滋養的重生衣,揠苗助長的讓他看起來很有實力,其實是個空殼子。
別說是張自道或者禦龍霆了,就是我隨便衝著他弱點的一掌,都能把他打壞。
見我要被帶走,張書營玩世不恭的神情一收。
他胳膊攔在了門口,輕笑的道,“嶽父大人,你帶菀菀走,怎麽可以不帶我走呢?”
“你是……張書營嗎?”蘇崇文看了一眼張書營,唇角一勾,也抓住張書營的胳膊,“好,如你所願,我帶你一起。”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少年玩世不恭的聲音,“乖徒兒真的不是腳踩兩條船,暗戀張書營嗎?又是找我求情,又是給這個孽障送飯。”
“我不是跟你解釋了嗎?書營弑父都是有原因的。”張澈無奈的道。
張自道聲音近了,也變得沉冷下來,“出事了,讓人給闖進家門裡,還被殺了個精光!!哦豁,你這個白臉僵屍是從哪來的?”
“嶽父,有點湊巧,你今天可能帶不走我和蘇菀了。”張書營抖著腿,一臉自得的笑。
蘇崇文似乎也沒想到,會和張自道和張澈直接打了個照面。
他緩緩松開了我和張書營的手腕,堂而皇之的從張自道和張澈面前,以詭秘的七星天罡玄步踏過,“今天就算了,菀菀,爸爸三天后來接你和你母親。”
蘇崇文的玄步很厲害,跟老趙一個級別。
當著張自道的面踏步而過,張自道愣是沒能攔住。
口吐出赤金長劍,一路追擊過去。
張自道說那劍不見血,是不會回來的。
就見帶赤金劍帶了血飛回來,張澈一看上面的血,就說是蘇崇文噴出來的一口心血。
他用自己的心血迷惑了赤金劍,躲過了赤金劍追擊。
“那黑袍人到底是什麽人?”張自道看著自己劍鳴不斷的赤金劍,有點鬱悶了。
張澈口吻不悲不喜的道:“他是蘇崇文,你方才沒聽他,自稱是蘇菀的父親嗎?”
“一個死鬼罷了,怎麽感覺他的實力在我之上?”張自道更加鬱悶了。
帶著稚氣的少年模樣的臉上,像是做不出算術題一樣的苦惱。
我說:“他也許不是蘇崇文。”
張澈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終究沒說出話。
垂著頭,如一座冰冷的山。
我從來沒見過張澈如此挫敗過,在他眼裡我這個舉動,怕是像故意包庇蘇崇文。
“就算不是蘇崇文,也不該比我強啊。”張自道幽怨的看著我。
我沉思三秒,對他道:“可能他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
“乖徒兒,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張自道眼睛放光,跟我又養了一個好大兒似的。
我搖搖頭,“得下次再見到他,我重新試探一下他的力量本源。”
“老祖宗,可以把書營放了嗎?”張澈問道。
張自道盯了一眼張書營,“你真的跟我乖徒兒,沒有什麽曖昧關系?”
“沒有吧,我們就是哥們。”張書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
沒成想張自道劈頭蓋臉的給了他腦袋一巴掌,罵罵咧咧的道:“沒用的東西,長得也不比蛇君差,還跟菀菀有婚約,連個妾室都混不到。”
“妾……妾室……死老頭,你他媽有種再講一遍嗎?你為了讓自己的徒弟坐穩家主位置,是瘋了吧,想要讓我出賣身體。”張書營豁出去,罵了回去。
後腦杓上又挨了張自道一巴掌,“我看你是想出賣身體都沒機會,你巴不得給我乖徒兒當男人,幫她留在張家,可惜她不買帳罷了。”
他們在那鬧,不過是開開玩笑。
我心裡面一直不安,所以正低頭給禦容凌發信息。
問問他禦龍霆是不是還安好,團子過如何。
久久沒有得到回信,心裡面焦躁的很。
“其實我有一個辦法。”張澈忽然開口。
張自道洗耳恭聽的樣子,“什麽辦法?你再和蘇菀的娘生一個?”
“我……”張澈應該是想到了剛才蘇崇文的話,臉色異常的灰敗,隔了半分鍾才低低的道,“張書營馬上結婚,生個女兒和林玉團結婚。”
“林玉團是誰啊??”張書營和張自道同時道。
發現自己跟對方說同樣的話,他們兩個相互嫌棄的白了一眼對方。
張澈解釋,“就是菀菀生的孩子。”
“不是男孩嗎?怎麽變性了?”張書營和張自道再次異口同聲。
一開始他們說的那些我都忍了,最後這個我忍無可忍,一人白了一眼,“孩子的名字是奶奶起的,覺得這個名字更符合君子的模樣。”
“這TM哪裡像君子了?像小丫頭才是。”張書營吐槽道。
張自道摸著並不存在的胡子,卻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哦,是君子如玉是意思吧?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服了我服了,可惜我沒人要,娶不到老婆,澈叔和你的心願都落空吧!”張書營在鐵床上躺下,一副擺爛的模樣。
張自道摸著下巴淡笑,“菀菀,你和阿澈先回去,明天我會去找你們,現在我和這小子有點事聊聊。”
“別介,我沒事跟你聊,你把我繼續關著吧,愛關多久關多久。”張書營翹著二郎腿道。
我和張澈相繼點頭,一起離開這片陰森的牢獄。
走到了外面,我和張澈並肩而行。
“澈叔,你和師父辦事還順利嗎?”我問張澈道。
張澈搖搖頭,“蠱解不開,他老人家還吃了內傷,差點也中了蠱。”
“那您呢?您沒事吧?”我的心一緊。
張澈看了我一眼,“我站得遠,跑的也快。”
隨後,他跟我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其實張家是有不少人中蠱的,所以他對蘇崇文下的怪蠱的特性是了解的。
蠱蟲傳染性一般,只針對特定的人下蠱。
如果有人想要解蠱,才會被反噬中蠱。
當時張自道在給歐陽家的家主解蠱,房間裡有七八個人。
只有張澈及時離開房間逃跑,才沒有中蠱,其他的都被牽連了。
張自道中蠱後,用身後的功力逼出來了。
要不是他煉化了三屍神,這次恐怕也要栽了。
“攻擊三屍神的蠱?倒像是仙家之物。”我無意中感慨了一句。
張澈馬上來勁了,“仙家之物?蘇崇文二十歲出頭就死了,算上他死掉的陰壽,頂多四十,哪裡來如此大本事?”
不等我說話,他又咀嚼回味我的話,“他不是蘇崇文?你剛才說他不是蘇崇文??”
“現在還不能確定,他到底是個啥,只能有七八成把握,用的軀殼是蘇崇文的。”我說出了心裡話,又道,“澈叔,他臨走時的話,是說三天后,才會過來把我和我媽帶走。”
“三天后,老祖宗就不在了,他其實是忌憚老祖宗的。”張澈拳頭捏的嘎嘎作響。
“蘇崇文”的算盤打的啪啪作響,雖然他的能力已經達到了非人的狀態,但其實很大一部分是重生衣加持。
中看不中用,外強中乾罷了。
要是張自道出手,他不可能有任何勝算。
我低歎一聲,“澈叔,其實……在我和我媽心裡,蘇崇文已經不算是一個人了。”
“菀菀……”張澈頓住腳步,錯愕的看著我。
我把頭垂的更低,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他連人都不算,就更不可能是家人。我媽掉過一回坑,不可能掉第二回。”
“我……”張澈剛要說什麽。
我媽老遠看到我們,跑了過來,“你們怎麽一起回來了?書營怎麽樣了?老祖宗消氣了嗎?”
“我跟老祖宗說了書營的事,他應該能回族譜。”張澈視線有點回避我媽。
我媽卻微微紅了面頰,一邊手牽一個帶進房,“你們倆還沒吃飯吧?我下廚做了點,我知道你們都是做大事的人,但是吃飽了才有力氣想對策,對付蘇崇文。”
張澈是跟著張老道出去大半日,而我是沒吃飯就給張書營送飯,倆人的確都沒吃晚飯。
“好。”張澈眸子很沉,“你和菀菀不會舍不得嗎?”
這話聽著有些尷尬。
卻是直來直去的,沒有任何轉彎抹角。
至少對我來說是我覺得,戀人之間最好的問話方式。
“為什麽舍不得?”我媽回眸,錯愕的看著張澈。
張澈的薄唇緊抿。
少頃,我媽反應過來,“我除了感謝他給了菀菀生命的,其他的我跟蘇崇文,沒有半分情分在。”
“恩,我也要感謝,沒有他就沒有菀菀。”張澈懇切的道。
在旁邊的我,打了個飽嗝。
有種哪怕三頓不吃,都不會餓的既視感。
“出事了,我怕是不能吃晚飯了。”偏這時,我收到了禦容凌的回信,心立馬飛到了春風鎮。
我給禦容凌回撥短信,“什麽叫你哥不見了?”
“嫂子別急,他可能就是出去散散步。”禦容凌解釋道,“他只是不在房間,小團子和陳家那兩個小孩都很健康,一切如常。”
“你在搞笑嗎?你哥會持續失明三天,更會被劇痛折磨的喪失行動裡,你告訴我他會去哪散步??”我情緒失控的對著禦容凌吼了一聲,來不及對我媽和張澈多交代一句,便提步趕回去。
禦容凌終於緊張起來,跟我說:“嫂子,我馬上去找,一定找到哥。”
“看到團子,不要讓他落單。”我心裡總有不好的預感。
到了春風鎮停下步伐,才發現身邊一直跟著一個人。
他在夕陽的余暉下,眸光沉沉如深井,“我和你一起。”
“謝謝你,澈叔。”我混亂的內心終於有了一絲安寧,踏進小樓裡。
裡面安靜的可怕,到處被冰棱封住。
角落裡瑟瑟發抖著四個人,是陳德成夫妻抱著倆雙胞胎。
這樓裡都是昆侖玄冰,是參參跟人打鬥過的痕跡。
“出什麽事了?”張澈問陳德成夫妻。
他們夫妻卻看向我。
不等我開口介紹,張澈又道:“我是蘇菀的父親。”
此時此刻,我的心臟像是被小蟲子咬了一下。
陳德成夫婦立馬會意,把經過說了一遍。
禦容凌接了我的電話出去找禦龍霆,團子由參參帶著。
結果進來一個,提著銀色籠子的黑袍男人。
男人籠子裡是一條青蛇,他進門便去攻擊陳德成的雙胞胎孩子。
團子和參參一個去保護了陳德成夫妻,一個保護那倆雙胞胎小寶寶。
結果黑袍男子其實是調虎離山,他擄了團子就走。
參參見團子和小青蛇禦容凌都被抓走, 立刻紅了眼睛切換成冰蠶狀態,用玄冰攻擊那黑袍男人。
黑袍男人居然不怕玄冰,被玄冰打中很快化了冰塊,帶著團子和禦容凌逃走。
參參去追黑袍男人了……
“還是晚來一步。”張澈蹙眉。
我一屁股跌坐在一張椅子上,神情恍惚起來,“他是為了三天后做準備,師父那時候不在了,他手頭還有人質劫持。”
“菀菀,到了這時候,你務必告訴我實話。”張澈在我面前單膝下跪,低沉的詢問我,“蘇崇文到底需要你做什麽?他已經吃下了整個仲裁會了,早已唯我獨尊,為什麽還要……”
因為看到有一滴眼淚,自我的眼角垂落,張澈的話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剛才在牢裡,我就該跟他走。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針對的只是我,不會牽扯其他人……”
我心裡很擔心團子和容凌,但是我最擔心的還是雙目失明的禦龍霆,他現在什麽都看不見,還被那麽強大的人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