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異常冷清，半個人影都沒有。
　我渾身不得勁，覺得哪裡怪怪的。
　禦龍霆目不斜視，好似對這片安寧見怪不怪。
　剛要找他討論大街上是什麽情況，街角的紅蛛絲告訴了我們答案。
　在郵筒的旁邊有著人形紅繭，為了弄清楚繭裡面的是什麽。
　我看了一眼禦龍霆，他會意和我一起蹲下。
　兩個人非常默契的不需要言語交流，念誦出一段阿雜含經。
　郵筒旁邊的繭不像是家裡那樣，存在故意威懾的嫌疑，纏的非常厚重。
　這個繭裹的很是輕薄，以我和禦龍霆的實力。
　合力一起，念到第三句，蛛絲便清理的乾乾淨淨。
　倒在地上的是一個抱著酒瓶子，身上還滿是酒氣的醉漢。
　更可怕的是，他早已咽氣多時。
　“這難道是……昨晚喝醉酒的路人嗎?”我看到整條街只有一個醉漢倒地的時候，便明白過來，“梅山巫術是昨晚半夜施展的，所以，街上只有少量路人被纏，大部分……”
　大部分出事的人都在家裡！！
　那麽出事的並非只是我的住處，整個鎮子可能都被波及。
　我推測到這裡，心中無比的駭然。
　禦龍霆好似早就有了這方面計較，沒有半分驚訝的表情。
　扼住我的腕子玄步踏出，“走。”
　他一步就到了陳記飯莊的附近，然後翻窗跳入了飯莊隔壁的一戶人家裡。
　雖然這戶人家不似我的住處那樣，到處都布滿了蛛絲。
　可是房子裡但凡有口活氣的，都被紅絲緊緊的纏繞包裹，被吸走了養分。
　以前我只是覺得魔物可怕，會讓天地變色。
　會讓人間一夜之間，變成修羅場。
　此時此刻此地，我抱起小床上兩個被紅絲包裹的小小的嬰兒，突然真正的明白什麽是魔。
　魔不容於世間，無法無天沒有天敵。
　哪怕是龍爹和趙四海都無法將其誅滅，只能靠青璃以身殉道，才有那麽多年的寧靜。
　她付出了那樣大的代價，可是世界上依舊會有魔物。
　“我們走吧。”我剛一回頭，順勢從窗戶看到了樓下。
　樓下居然有兩個活人！！
　而且還有點眼熟。
　還沒來得及高興，我就認出這兩個人了。
　兩個人居然是蘇小民和我那個許久沒見的二伯母。
　以前的蘇小民枯瘦如柴，現在卻突然如同發面饅頭一般胖了一大圈，少說有二百斤。
　不然以我對他的憎惡，豈會沒能一眼認出來?
　禦龍霆半眯眼睛，“他們怎麽這?”
　“或許和這些蛛絲有關。”我一字一頓道。
　禦龍霆不屑，“就這兩個凡人?”
　“我也知道他們太過平凡，不可能成為魔物。”我眸光閃爍著，抱緊了懷中兩個嬰孩，“但我在這裡看到他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把這兩個孩子送回去，我跟著他們。”禦龍霆說著說著，雙目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我立馬明白過來，這是他帶著別的死蛇的眼睛。
　眼睛用的時間太長腐壞了，我懶得跟他多說，拉著他就從相反的方向離開，“跟什麽跟，你現在得換眼睛，否則，我怕蛇眼的屍毒進入你血液裡，你吃不了兜著走。”
　“菀菀，一點屍毒而已，我能忍。”禦龍霆不太情願為了自己這雙眼睛，放掉眼前的線索。
　我把他拉的更緊了，心內沉了沉，“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然後跟我撒謊。”
　“沒撒謊。”禦龍霆斬釘截鐵。
　我就說:“如果撒謊，妻離子散。”
　“好吧，我承認。”禦龍霆跟死鴨子一樣硬的嘴，立馬就軟了，“我覺得他們出現在這裡，只有一種可能，蘇薔入了魔。”
　堪堪半分鍾時間，我就把禦龍霆帶回小樓臥室。
　我低頭檢查著他流出黑血的眼睛，聞到了陣陣的腥臭味，“繼續說。”
　要不是今天禦龍霆提醒，我都差點忘了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一個堂姐存在。
　“聽說凡人入魔，吃掉至親內髒，可成就金身。”禦龍霆勾唇，掐著我的腰，把我帶到他的長腿上坐下。
　我心跳漏了半拍，但很快因為殘酷的現實，從旖旎中清醒，“蘇薔要成仙?”
　曾經我遇到那個沒有靈魂的魔生，其實是團子前世的身體。
　他哪怕沒有靈魂，也乖巧的從來想過要吃我。
　只要吃我，他就能成就金身。
　可他要是有過這樣的行為，我也會早點知道，魔會用如此邪門的方式成長。
　“仙體魔，保持理智，還能無比強大。”禦龍霆已經徹底看不見，瞳孔失去焦距，“後悔剛才衝動的舉動了吧?你心疼我一個人，要害死很多人的。”
　“我去找蘇小民和我大伯母，你在家好好換眼，相信我。”我自從幽冥潭以後，心態上出現了黑化。
　對眾生的性命雖然仍舊在意，但是和禦龍霆一比，便什麽都算。
　禦龍霆悶哼一聲，雙臂忽然痙攣將我抱緊。
　那個在最極致痛苦中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居然經受不住，顫抖戰栗低吟，“菀菀……換眼……我會失明三天……身體會因為承受劇痛……無法使用靈力……”
　“蛇哥哥，如果可以，我真想……”我捏住禦龍霆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覆上輕輕的一吻，“把眼睛還你，哪怕我們一人一隻，可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知道了。”禦龍霆好似得到了某種釋懷一般，疼痛抽幹了他的力氣，他完全依賴靠在我身上，“我等你回家。”
　我什麽都沒說，把他輕輕放在床上。
　一時間從他的袖子裡三三兩兩的爬出黑蛇，黑蛇修長的蛇身，包裹住了禦龍霆的雙眼位置。
　密密麻麻的蛄蛹，會讓很多人覺得可怕，
　可我卻知道，他們是在犧牲自己，救他們的蛇君。
　我從衣櫥中找出尋親衣，披上了肩頭，便快速的離開了小樓。
　在特殊時候，尋親衣吸血帶來的痛苦。
　都能憑意志力生生壓製下去，況且我今時不同往日，比起過去那個生瓜蛋子的我要強多了。
　我順著尋親衣的指引，一路朝東走進入到了郊區亂葬崗。
　心裡納罕著蘇小民和大伯母的速度居然會那麽快，還是說他們是被蘇薔抓住了，強行帶到這。
　可是蘇薔曾經不過也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她憑什麽資本入魔。
　正當我反思禦龍霆剛才的話，產生了一絲懷疑的時候，不遠處曾經柳仙姑柳紅鸞住過的房子裡傳出了鋼琴聲。
　在我的心底裡，陡然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小時候我去二叔蘇崇順家，從他家的八音盒裡聽過類似的音樂，叫致愛麗絲。
　從出於對禦龍霆的信任，短時間內接受了他說的話。
　在這追來的一路，我又萌生出很多不解。
　不解曾經被二叔當做利用工具，又被玄鏡當做利用工具的女孩。
　哪怕是跟著一塊作惡，都有幾分的身不由己。
　更有身為普通人的脆弱，一直都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突然之間，這樣弱小如浮遊般的存在。
　她要成魔了?
　多少有點荒誕不羈，讓我隱隱覺得禦龍霆會不會搞錯了。
　要說玄鏡入魔，可能還有點可信度。
　耳畔徘徊著優美動聽的致愛麗絲，我卻心底裡發寒。
　隱隱覺得在彈奏鋼琴的人，就是蘇薔。
　血，血腥的味道在房裡彌漫開。
　角落裡的胖子在打滑的血水裡驚恐的尖叫，他叫的比幽冥潭裡困了成千上萬年的惡鬼還要慘，“瘋子……你是瘋子，你這個賤丫頭，你不是說把我和媽叫過來享福的嗎?你怎麽……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呵呵，我……做什麽事了?”蘇薔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液，朝我的地方看了過來，“菀菀來了啊，那個要挖你眼睛打你的蛇胎的老女人，已經被我乾掉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順著蘇薔鬼魅般掃視的眼神，我看到了二嬸殘破不堪的身體，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破碎的只剩上半身，眼神的瞳孔放大。
　仿佛在盯著什麽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理解過來之前就已經斷氣了。
　“你……你是魔仙了??”我哪怕現在的實力趨近於化出金身，可是在蘇薔面前還是忍不住小腿肚子打顫了一下。
　蘇薔嘖了一聲，咧開染著血液的大紅嘴唇。
　笑得異常的妖嬈動人，“你來太早了，再晚那麽五分鍾，我吃了蘇小民，就有不死金身。”
　“賤丫頭，你敢！！你不過是用來盛眼睛的容器，跟電視劇裡的素錦一樣，你生下來……生來就是……”蘇小民謾罵著，看到蘇薔的雙眼因為暴怒，失去了眼瞳，變成魔才有的純黑色，才閉嘴。
　他是被我二嬸寵大的，他已經無法無天到看到二嬸慘死，還是慣性的覺得蘇薔低人一等。
　一開始覺得二嬸死的有點慘，對蘇小民則是無感。
　突然之前卻是和蘇薔有了一點共情，覺得要不是蘇薔要往魔方向考慮，這倆貨簡直是死有余辜。
　蘇薔從鋼琴凳上起身，邁動著腳上昂貴的奢侈品高跟鞋，一步步的朝蘇小民過去，“生下來就是什麽啊?呵呵呵，蘇小民，是男人就能高人一等嗎?你這個賤男，你和蘇崇順一樣都是賤男，為了給你在玄鏡面前某個好前程，就能犧牲我，把我犧牲的徹底！！”
　“姐，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別殺我！！”蘇小民叫的跟殺豬一樣。
　我都想當場把他宰了，卻不得不擋在他面前，“蘇薔，有我在，你不能吃他。你今天放了春風鎮上這些居民，我姑且放你離開。”
　“你還……真是夠自信的。”蘇薔笑得意味深長。
　出於對蘇薔的了解，我馬上明白她笑容代表的含義。
　迅速轉身，扼住了蘇小民握著匕首的腕子，“偷襲我?”
　“你和蘇薔都是賤人。”蘇小民疼的軟在了地上，嘴上還是在亂罵。
　看來他憎惡蘇薔，跟憎惡我是一種程度。
　大概是被要挾了性命，才會選擇從後面對我偷襲出手。
　他手裡的那把刀是帶著斑駁血跡的木刀，有很強的邪氣在。
　我若是被扎中了，全身靈力會瞬間被封。
　所以……蘇薔的真正目標……
　是吃掉我?
　這些繁雜的念頭，在腦中閃過不過靈光一瞬。
　我拔下了簪花，抬手就將身後朝我心臟抓來的黑色怪爪斬斷。
　怪爪受到銳金之氣消弭，落在地上化成了黑氣消散。
　我又感覺到腳下蘇小民抱住了我的小腿，想要借此絆住我。
　想到蘇小民隨時都可能壯大蘇薔，加上他兩次加害我，我便不留任何情面。
　摸出一張火符後，將天火彈在蘇小民身上，“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人?”
　蘇小民完全是錯看我了，把我當成了當年軟弱可欺的蘇菀了。
　我甚至都不會給他留下全屍，讓蘇薔有機會吃了他。
　幾乎是一瞬間，燒焦的刺鼻味道散發出來。
　蘇小民狂叫了一聲，便化成了一地的白色粉末。
　由於火焰的溫度太高，白色粉末都溶為了無物。
　這一幕，把從來沒見過我真正實力的蘇薔，嚇得呆立在了原地。
　“妹妹……你饒了我吧，我入魔是被逼無奈，你發過誓的，你不能殺我。”蘇薔跪在地上，驚恐萬狀的看著我，可是嘴角卻是故意上揚著，“你要是殺我，你就會死啊，蘇菀。”
　真是神一般的演技，都不怕把自己演成精神分裂。
　我如光如刃的落在蘇薔身上，忽然之間抬起手裡的簪花。
　簪花切豆腐一般的把蘇薔的四肢都砍斷，再用天火把她的四肢燒的一乾二淨，“誰說我要殺你的，蘇薔，你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把鎮上的人都放了。”
　“我就不放，蘇菀，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行為害死了多少人。”蘇薔削成了人棍，依舊囂張到了極致。
　她流著鮮血的傷口不斷的蠕動著，竟是如同植物發芽一般的重新長出了四肢。
　只是生長的過程比較緩慢，大概十秒鍾才能長一厘米。
　我心中大驚，順序的將簪花插進她眉心，暫且封住她身體裡的魔氣，“你……你在用全鎮居民的生命力，修複身上的傷???”
　“是啊，看來你……不僅變強了，對魔也有了一些研究。”蘇薔眼裡有著對我的嫉恨，卻是故作漫不經心的上下掃視著我，“你就算再強又如何，你不可能永遠封住我的，我只要一受傷，就要有人死。”
　“我問你，你到底哪學的梅山巫術?這種巫術很難學，沒有十年八載的童子功，根本不可能靈活運用。”我心底裡有點懷疑趙四海，覺得趙四海會不會心裡變態，在離開前把梅山巫術灌頂給了蘇薔。
　否則，蘇薔哪裡來的本事，成就這樣的氣候。
　蘇薔低吟一笑，看我的眼神裡，突然之間多了一絲悲憫，“我真是可憐你，可憐你只是別人的影子，而不自知。”
　“妖言惑眾！！”我對蘇薔的話，半個字不信。
　心裡盤算著，怎麽把禦容凌通知過來。
　讓他和參參一起出手，暫時把蘇薔冰封住。
　這樣，就能切斷梅山巫術和鎮上的人之間的緊密聯系。
　只要默誦阿雜含經，就能把蛛絲消滅，再喂所有人吃點補藥，至少能活下來七八成的人吧。
　該死的魔，一出手就害死這麽多人。
　蘇薔嘖了一聲，“我說一個名字，你也許聽過，也許可悲的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有話就說。”我道。
　蘇薔笑道:“桑桑。”
　“你……”我一下就明白了，緊緊捏住她的下頜，“我說你怎麽會突然染上魔氣，還有了強大的梅山巫術，你吃了那隻藥蛇?”
　“哎呀，你見過藥蛇桑桑啊。”蘇薔好像是聽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明明是全身上下正在重長四肢的詭異樣子，卻高興的笑的前仰後合，“那你就沒有懷疑過嗎?為什麽你和她的魂魄長得一模一樣??”
　“難道你知道為什麽??”我半眯眼睛，心裡隱隱有了危機感。
　這種危機感不是來自於擔心蘇薔是魔物，會突然有機會反撲我，而是覺得關於桑桑的真相，可能是我無法承受的。
　蘇薔緩緩的把脖子朝我靠近，在我耳鬢的位置耳語了一句，然後道:“你燒死蘇小民的火，是天火吧！我聽說只有成就金身的人，才能使用，你就沒想過嗎?為什麽你天生就能用??”
　“也許是天火眷顧我。”我面無表情道。
　蘇薔笑得更大聲了，“自欺欺人，我要是你，寧可自殺，也不便宜了別人。真是可憐，不過是個容器，沒有前世今生，什麽都沒有……”
　“我們彼此彼此，你入了魔，要是死了，也入不了輪回。”我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沒什麽底氣，蘇薔稍微一掙扎。
　手就松開了她，我的整個身體也不自覺的往後倒退了一步。
　正當我失神發懵之際，蘇薔拔出了額頭上的簪花，掌心雖然被簪花灼的冒黑煙。
　剛把簪花拔出來，就把簪花扔地上了。
　卻還是第一時間恢復了力量，她趁我失神居然調動出了無數蛛絲，朝蛛絲那一頭的宿主瘋狂吸收養分。
　“混帳！你敢動手，我就敢和你同歸於盡。”在知道了真相以後，我幾乎是萬念俱灰，此刻甚至不怕殺死蘇薔應誓而死。
　如果我繼續活著，禦龍霆也許早晚有一天，會因我而死。
　而我死了，他哪怕殉情，都有魂魄可以如轉世。
　可是……若因為而死……就不能了……
　我再次揮動簪花，以身上剩余所有火符，調動天火打算在蘇薔徹底吸收親人靈肉，成為金身之前把她滅了。
　蘇薔嚇了一跳，馬上停止了動作，“別……別亂動手，我不吸了，我不吸了，後會有期。”
　“還不快收起巫術！”我命令道，“我放你一條生路。”
　眼下只能把蘇薔放走，下次遇到有機會了再對她動手，否則真的要讓全鎮的人為我的決定而陪上性命。
　“呔，孽畜敢爾。”一聲飽含了銳金之氣的鎮邪之聲驟然迭起，一把冒著金光的青銅劍落下，摧枯拉朽的把所有只能用阿雜含經化去的蛛絲斬的飛灰湮滅。
　來者是一個破衣爛衫的少年，穿著滿是破洞的老頭衫背心，以及老舊的沙灘褲。
　露著兩條大白腿，身上的氣勢卻是屬於凌家天地的至強者的。
　嚇得蘇薔拚盡一切長出完整的雙腿，把腿就跑路。
　破爛少年長劍再次揮動，眨眼就把這魔生孽障切成了一塊塊碎肉。
　大概可能是不死金身的緣故，碎肉蠕動著想要重新聚合。
　少年多了一腳，碎肉變成了一坨坨肉泥。
　咬開腰間葫蘆的蓋子，朝青銅劍上噴了口酒水。
　不用符咒，不用手訣。
　更不用任何口咒。
　直接從他的長劍上飛出一頭火鳳。
　火鳳將碎肉燒的一乾二淨。
　“師父，你出關了！”我一開始還不敢認，然後仔細看了他這穿衣風格。
　我覺得天下間，至少我認識的人裡。
　不會有哪一個這麽牛逼的高手，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乞丐一樣。
　張自道哈哈一笑，“你還認得我。”
　“就算便年輕了，師父的英明神武睿智還在啊。”我拍馬屁的道。
　張自道下意識摸了摸自己並不存在的胡子，“不錯不錯，眼力真好，乖徒兒跟我走一趟。”
　“你要帶我去哪啊?”我朝他眨眨眼。
　沒成想，張自道握住我的手腕，邁出玄步就走，“去張家。”
　“張家離這裡好遠，我不去，我要去找禦龍霆，他身體不舒服。”我心心念念記掛的全都是禦龍霆，不想他自己孤獨的在黑暗中獨自承受痛苦。
　還有就這個鎮上，剛剛被蛛絲浩劫洗禮。
　肯定會出現很多的問題，禦龍霆已經陷入虛弱無法處理，得我來出手想辦法才是。
　張自道壓根不聽我的，步伐一點遲疑都沒有，“不行，我要沒時間了，你現在不跟我回去認祖歸宗，以後就沒機會了。”
　“你……你要……成仙了?”我怔了怔，終於是認命的跟著張自道了。
　他本來就是渡了劫，成了人世間第一老祖宗。
　眼下出關，肯定是更上一層樓。
　這世間早已不是他所能夠繼續呆的地方。
　張自道努努唇，“大概我就剩半天，不過我堅持一下的話，估計可以堅持三天。”
　“這麽快??”我呆呆的看著少年的側臉，心中滿是不舍。
　心下對張自道要我做的事沒有一絲的反叛，雖然我不喜歡當什麽領導者繼承人。
　但是我可以按照師父的心願先接受，到以後再看看是傳給張家的哪一個。
　對張家而言，我不需要負擔太重。
　只要把自己當成薪火相傳的媒介就好了。
　張自道衝我點點頭。
　忽然他大叫了一聲，我還以為是怎麽了。
　然後，就聽他問我:“你肚子沒有了?我閉關多久了?你都生了?”
　“你閉關好久了！！”我無奈吐了口氣。
　把張自道閉關以後的一些事，撿了個大概告訴他。
　張自道嘖嘖稱奇，突然停住了腳步。
　周圍快速移動的景物靜止了下來，他直接把我帶到了一個古色古香又莊嚴典雅的房間裡。
　房間裡好像是在開會，有很多老態龍鍾的老者，依舊一些中年人。
　他們看到我和張自道忽然出現，表情出現了一瞬空白。
　兩秒後，一個老頭站起來，對著我們吹胡子瞪眼，“你們兩個小毛孩是個哪個家族旁支的?祖宗祠堂都敢擅闖，是想要被剁掉腦袋，從族譜除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