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那麽多路,沿途看到的都是一片荒蕪。
終於看到一處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地方,怎麽能不高興?
“有人住?那很好啊,我們快過去看看。”青璃笑盈盈的,溫柔的讓人害怕。
我頭皮有幾分發麻,總覺得她在說反話,“呃,這個……走了一天了,腿都酸了,要不咱們歇歇在進去?”
“進城去歇,還能買點吃了,豈不更好?”青璃繼續攛掇我進城。
我心底裡徹底毛掉了,確定青璃是在陰陽我,“婆婆,地淵中突然遇到這麽多燈火,我覺得有點吊詭,咱們還是不要貿然行事。”
“不強撐著替自己挽尊?”青璃依舊笑盈盈,眉眼笑開時,眼角的淚痣格外嫵媚。
我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鋪在地上,“你坐著休息,我不挽尊了,不挽了~”
那不是之前誇下海口,說什麽北面大利的話。
走了一天都沒有見到任何轉機,眼下看到遠處有燈火,忍不住就想挽尊。
“低頭。”青璃命令我道。
我在她身邊半跪著,乖巧懂事的低下頭,“怎了?”
“蛇眼你用不慣,我幫你通通竅。”青璃拔下我頭上的那根白玉發簪,我就知道她要幹啥了。
我下意識的閃躲,“您……您您您……要在我額上刻字?”
“你說一句不願,我就不刻了。”青璃眉眼冰冷,哪裡像是真的給我自主選擇的機會。
我老實的把腦袋遞過去,“願意,我只是天生怕疼,就下意識躲了一下。”
“吃下去。”青璃從身上掏啊掏,掏出了一隻綠色的大白兔奶糖。
我一看差點暈菜,居然是芥末味的。
可是這事婆婆一番好意,我如何能拒絕,“謝謝。”
扒開糖衣,把綠色的大白兔奶糖塞進嘴裡。
心內登時被滿滿的幸福感填滿了,“哇哦,好好次。”
“就剩這一顆了。”青璃在我額上緩慢的刻上字,應該還是蛇篆。
筆畫很是複雜,也刻的很深。
要不是嘴裡有顆甜甜的糖,撫慰疼痛的感覺。
我能當場“哇”的哭出來,“婆婆,我視力好像清晰了。”
看的東西不再是蛇瞳中那種扁平化,而且那漆黑中帶著點點星芒的地方,逐漸的我能看到一些建築的輪廓。
那地方……閃耀的光芒……居然不是鬼火……
還真是從……房子裡……閃出來的!
“燭龍布條從你眼上摘下來之後,你便一直視力欠缺吧?蛇眼有近視,我還不知道。”青璃刻完之後,忽然俯下身吹了吹我的傷口。
冰涼涼的氣息襲來,我整個懵了一下,低聲道:“是啊,我剛才都沒看清,原來那個地方是個城池。地淵裡怎麽會有城池啊?婆婆。”
“那是無月城,知道……無月城是幹什麽的嗎?”青璃淺笑的問我,竟是認得和了解那座隱沒在黑暗中,閃耀著螢火之光的城池。
我把頭搖的像撥浪鼓,“聽都沒聽過,婆婆,您見多識廣,跟我講講唄。”
“這得從上古說起了,人族的起源是蛇族,你可聽說過?”
聽了青璃的話,我本來有些疲憊。
頓時來精神了不少,“是蛇族女媧造人嗎?”
“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吧,據說上古先有人蛇族,才有人類祖先。”
青璃在我脫去外套後,視線總停留在我衣上繡的白蟒身上,此刻伸手摸了摸蟒頭,“人蛇族起源地淵,一部分到了地面北水之地,一部分留在地淵。”
“哦,無月城是人蛇族以前居住的城池?那城裡難道是……活下來的先民麽?”我突然覺得自己開竅了,猜到了一部分事實的真相。
青璃搖搖頭,覺得我蠢得可愛一般的摸了摸我的腦袋,“無月城是人蛇族的往生輪回之地,人蛇族死前都會進無月城。”
“輪回……你說過蛇族代表輪回……大概信奉這個……”我這才意識到剛才有多天真,“人蛇族進無月城,是等著塵世大蛇帶他們進輪回,那這無月城我們怕是進不得。”
首先無月城本就是死城,滿城都是晦氣。
其次我和青璃是找離開的出口,那無月城看著也不像是出口,沒必要進去沒事找事。
“我的建議是,我們睡一覺,繞開無月城繼續前行。”青璃骨子裡看著高傲,像是天生的貴胄。
可半點沒猶豫的,在我的外套上躺了下來,還給我留了塊位置,“躺下吧,菀菀。”
“恩。”我欣然接受,在青璃的身邊躺下。
青璃伸出一隻胳膊勾住我的肩,面朝著漆黑虛無的上空,“人不喝水不吃東西,很快就會死。”
“我……”我下意識想脫口而出,一些鼓勵青璃堅持的話。
青璃卻是先一步打斷我的話,“但是,能和你死在一起,我竟沒覺得有什麽遺憾。”
“咳,能說是實話嗎?我還是有點遺憾的。”我輕咳一聲,弱弱的舉起手,“我想活下去,去到外面找到禦龍霆。”
“沒男人你會死嗎?死丫頭??”青璃生氣的往我腦門上彈了一下。
看著我悻悻摸腦門的動作,又忍不住失笑。
突然,在我衣服上刺繡著的白蟒蜿蜒著爬了下來。
巨大雪白的蛇軀形成了一個圈環,以一個守護者的姿態,將我和青璃包圍在其中。
我和青璃都愣住了, 面面相覷了好幾分鍾。
“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嗎?”青璃蹙了蹙眉頭,壓低聲音問我。
我順手摸了一把白蟒涼滑的蛇軀揩油,“以前他故意嚇唬我的時候乾過,可是從來沒有整隻白蟒爬下來,連旗袍上的刺繡都沒了!!”
“而且還有一點,兒媳婦,這隻白蟒似乎沒有靈魂。”青璃在我耳畔叨咕。
我深以為意的點頭,以我和青璃的功力。
哪怕沒有半分靈力在身,驅殼裡有沒有靈魂還是一眼能看出來的,“可是沒有靈魂操縱,他為什麽會從旗袍上爬下來,保護我們呢?按說有魂靈操控軀體,軀體才會有自主的舉動……”
“也有可能是,他的魂靈在這附近,因為執念太深,真身便被影響,而不自覺的做出守護的姿態。”青璃的手也落在白蟒身上,輕輕的撫摸了幾下。
尤其是摸到它失去蛇眸眼眶時,眸底裡更是溢滿了刺痛,“老大該不會是做了什麽觸怒他父親的事,被親爹狠心的殺了,魂靈無所依憑,可憐兮兮的飄進地淵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