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青璃那,青璃卻不在。
連柳紅鸞和玄鏡兩個,都被一起帶走。
隻留下一張字條,寫著祝寶貝兒子生日快樂。
這很不青璃,像是被綁架了。
好在青璃身上有北辰的手機,我給青璃打了個電話。
隔了半分多鍾,青璃接了起來。
聽到青璃的聲音傳出,我和禦龍霆都放下心。
她隻說自己在外面有事要做,讓我在電話裡有屁快放。
我就只能把陳阿茂背上的紅蜘蛛拍下來,發給了青璃那邊。
青璃看照片,就停頓了十秒鍾,道:“是梅山巫術仿的禁婆術,都失傳了。”
“可是,玄鏡的發妻不就會嗎?”我記憶中會梅山巫術的,有兩個存在。
一個是玄鏡的老婆狐祖,另外一個是藥蛇桑桑。
藥蛇桑桑被禦龍霆放走後杳無音信,難道這個時候,這頭藥蛇要有什麽舉動了嗎?
青璃沉吟了一會兒,“我跟死狐狸聊過,他老婆早死了,不過梅山巫術不是什麽厲害的術法。你和禦龍霆對付起來不難,你不是會阿雜含經嗎?給你那小徒弟念念。”
“哦哦哦,我知道了,那您……打算什麽時候回來?要不您說個位置,我過去陪你。”我緊張的問青璃,倒不是不信青璃的實力,在外面遇到什麽危險。
而是懼怕禦清宵說一不二的性子,他把青璃交給我們照顧。
不管是青璃自己跑了,還是我們保護不周。
罪責恐怕都在我和禦龍霆身上,到時禦清宵回來沒看到老婆,又要是一番雞飛狗跳。
青璃什麽也說,乾脆利落的掛斷電話。
眼見屏幕上信號中斷,我再打過去已經被拉黑了。
臉色當場就青了,許久都沒回過神。
禦龍霆自己就會阿雜含經,把陳阿茂拉到一旁。
手指反覆撫摸刺青,用梵語誦讀阿雜含經。
整篇阿雜含經的篇幅是很長的,他好像是打算從頭念到尾。
中途的時候小團子在禦龍霆懷中醒了,好似對經文有什麽感應一般。
雙手合十著,閉緊了眼睛,很是虔誠專注。
我忍不住想到禦清宵的大光頭,心想著禦家應該沒有當和尚的基因吧?小團砸啊,你可別忘了你定過娃娃親。
和一個重新轉世的小女娃,有過愛的約定啊。
可千萬別想不開,有出家的念頭。
我操碎了一顆老母親的心。
禦龍霆那邊已經完事,把陳阿茂的外套丟給他,“走吧。”
“我後面的刺青沒了?”陳阿茂驚喜道。
禦龍霆點頭,“沒了,不過你自己要小心,多畫幾個平安符在身上,算了,還是我給你吧。”
“謝謝師爹。”陳阿茂是一個非常機靈的孩子,他當即跪在上,對著禦龍霆磕了三個響頭。
禦龍霆對於這麽乖又嘴甜的晚輩,自然也是沒理由不照顧,直接給了一疊護身守心類的符籙。
陳阿茂雙手接過,給我們問安道別了,才起身離開。
“解決了就好,禦龍霆,你……明天生日啊?”把陳阿茂的事處理了,我看禦龍霆心情貌似還好,借機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打算過嗎?”
“以前從來沒過生辰的習慣。”禦龍霆垂下眸子,瞳孔變成好看的深綠色,如同瑩澈的祖母綠般,“有了團子以後,我覺得可以過一下,你要給我過?”
團子跟我一起直點頭,小家夥也很想給爸爸過生日呢。
“嗯嗯嗯,不僅要給你過,還給你準備了禮物,絕對是你喜歡的。”我摟住禦龍霆的胳膊,打算帶他出去吃。
禦龍霆卻拉著我,拐進了廚師在準備晚飯的後廚。
後廚有專門一個爐灶騰出來,放了藥壺,“藥壺燙,你抱團子,我拿藥壺。”
“好嘞。”我看他們父子那麽融洽,可是忍著饞意,一直沒抱團子。
眼下可以抱到我可愛的團砸,自然是馬上答應。
到了樓上,禦龍霆把藥倒入碗裡。
我把團子放在地上,將藥碗遞給了團子,“你自己喝嗎?可能有點苦。”
小團子一言不發的接過藥碗,沒有任何心理障礙的仰頭就喝。
看著團子一絲不苟的喝下補藥。
禦龍霆道:“老婆,我最想要的禮物,無非是你喊我一整天。”
“咳咳咳咳……”小團子生生嗆了一下。
我忙去撫摸團子的脊背,“團子?怎麽樣?”
團子對我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又丟給了禦龍霆一個無奈的眼神。
分明在說,爸爸啊,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肉麻的這麽突然,人家還是個寶寶。
“喊什麽?老公?”我發現禦龍霆這個家夥真的很無聊,無聊到他的兒子都嫌棄他。
不僅無聊還特別沒情趣,看著我把嗓子喊啞,他很痛快?
禦龍霆淺笑,“當然是蛇哥哥,你喊這個,我最有感覺。”
“行了,你不要說話了,我去燒水,今晚吃泡麵吧,比較簡單。”我懶得做飯,也不想禦龍霆做飯。
更不想花錢點外賣,吃泡麵成了首選。
禦龍霆倒不反對,只是囑咐了一句,“別吃老壇酸菜的。”
“好嘞。”我已經把水燒上了,就等著吃泡麵加香腸了。
晚上,我和禦龍霆各忙各的。
他用玉牒處理宗門裡的事,我繼續讓團子教我手訣。
事實證明,笨鳥先飛的典故是可行的。
至少張家那本書上特別難的手訣,我打出來幾乎用不了一秒鍾。
對敵的時候增加了速度,減少了技能的CD。
防止了吟唱被打斷或者被刀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我打架的存活率。
等到了半夜十一點四十五,我已經提前把團子哄睡了。
我專門問了一下禦龍霆公務處理完沒有,確定處理完了,就開始醞釀驚喜。
“我沒什麽事了,你……要十二點給我禮物嗎?確定是驚喜,不是驚嚇?”禦龍霆居然對我送的禮物,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一直我居然沒在他心底裡,留下靠譜的印象誒。
除了喝酒推倒他那次,我明明從小就是乖乖女來的,沒乾過任何出格的事啊,“應該不會是驚嚇,還有兩分鍾,龍霆,我會給你一個畢生難忘的生日。”
“你……這樣反倒讓我心裡毛毛的,該不會已經有了吧?做了那種事七天,是不是就能檢查了?”禦龍霆捏住我的下巴,眸色裡燃著幽藍色的冥焰,已經打算要吻下來了。
一吻落下,房間陷入漆黑一片。
整個飯莊的電閘總閘斷電了,是我和北辰早就商量好了。
等到過了零點,他就幫忙我把電閘拉了。
恩,拉的真及時。
忽然暗下來的房間,讓旖旎在房間裡陡然升溫。
禦龍霆輕輕的把我揉進枕頭裡,長尾卷住我的腰腹,深吻著我,“別緊張,今晚不碰你,就親一下。”
“……”我整張臉都空白了,不過因為他的低語,卷縮的腳趾頭松弛下來。
什麽叫今晚不碰我,只是親一下??
繾綣冰柔的吻讓我陷入一個極端裡,幾乎難以自拔。
許久,禦龍霆才停下如此讓人心動的親吻,“有了寶寶要收斂,不能想生團子時那樣放縱。”
“呃,為啥啊?我身體還比以前好了?”我雖然沒想和他做什麽,可是還是忍不住好奇。
禦龍霆摸了摸我的小腹,動作滿滿都是輕柔,“你不是要生個女娃麽?對待女娃怎麽能跟對待男娃一樣?男娃皮實,所以不用管太多。”
還好團子睡了,不然聽到親爹這麽不公正。
非被氣哭了不可!!
“可惜,我沒懷孕,是你想多了,我要給你的,是這玩意。”我從床墊下面,拔出房本,插到我們中間。
登時我們的鼻子尖,都觸在這個房本上。
禦龍霆在黑暗裡打開房本,卻是皺了皺眉,“能開燈嗎?黑漆漆的,對待一條盲蛇,是不是太不友好了。”
“可是,我讓……北辰……拉了總閘了,房間裡的開關它是開著的。”我看到禦龍霆因為看不清東西,表情有些陰森,立馬將功補過的打開了手機的閃光燈。
閃光燈照在禦龍霆冷峻邪異的面頰上,以及房本上清晰的蓋章和字跡上。
禦龍霆手指摸過房本上自己的名字,輕笑一聲,“在春風鎮買房了?”
“給你買的,我們的家,帶院子的,首付三十萬,我按揭了。”我壓著狂跳的小心臟,低低的道,“在外面打拚這麽久,我終於是攢夠五成首付,還裝修了一下下,買了家具之類的。”
他的視線始終都落在房本上,仿佛要逐字逐句看清。
明明就只有幾十個字,卻看的無比的認真,生怕漏了一個標點符號。
誰能想象,一個家財萬貫,不羈放蕩的妖孽。
有一天會為了一套村鎮裡的小房子,露出如此可愛又驚喜的表情。
我抑製不住血液裡的沸騰,直起身子,在他的眼睛上親吻了一下,“禦龍霆,你這雙眼睛用了有一段時間了吧?是不是……開始……不好用了。”
“菀菀。”禦龍霆合上了房本,長尾如同蠶繭上的絲線一般,將我全身都包裹進去了,他就這麽保持著一個完全掌控我的姿態,“比起雙眼來說,更寶貴的難道不是別讓我傷心麽?你不會下讓我傷心的決定吧?”
他……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鐵骨錚錚的大男人,萬蛇聽從的蛇君。
居然低低的求我別讓他傷心,這誰能遭的住??
“當然不會,我只是……想問問你,一雙新眼睛能用多久,是不是該換了。”我覺得自己太難了,想要歸還哪怕一隻眼睛的想法,都因為他的那句話全都撤退了,只能改口成其他的。
真的真的真的……舍不得讓愛我的他有一絲傷心……
禦龍霆一隻手臂撐在我耳畔,許久,緩緩開口,“半個月一換,每次換會有三天失明。”
“蛇哥哥,要不要去我們的新房看看,誒,你幹什麽呀……”我被整個卷住的身體,忽然就騰空了,嚇得我心臟都要停掉了。
禦龍霆從窗戶跳下樓,“你不是說要去新房看麽?”
“可是,我沒帶鑰匙啊。”我又是無奈,又是心疼他。
在他的滿眼滿心都是我,只是問禦龍霆要不要去那所房子看。
便什麽都顧不上,抱著我直接出發了。
可能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要一個家了吧,隻怪我當初太年少了。
看待事情非黑即白,沒能體諒他的內心。
不僅沒能給禦龍霆一個家,還深深的傷了他。
禦龍霆腳程快的可怕,眨眼就在我們的新家前停下,“有我在,要什麽鑰匙?”
一條小黑蛇從他袖子裡爬出來,一咕嚕鑽進了鑰匙孔裡。
沒一會兒傳來金屬被擰開的響動,我花重金打造的防盜大門,就這麽緩緩開了。
“蛇君大人,生日快樂~
surprise!!”房間裡小麗第一個跑出來,噴了禦龍霆滿頭滿臉的香檳。
然後是北辰緊隨其後,把禮花放了出來,登時彩色的亮片又撲到了禦龍霆頭上,“這都是蘇菀的主意,我們都只是配合,您……還好吧?”
房間裡點綴了無數彩色的氣球,還有各種各樣的彩帶。
陳德成夫妻也在,在蛋糕前插蠟燭,“壽星過來吹蠟燭吧。”
“菀菀,我……是在做夢嗎?”禦龍霆沒有想象中的發怒,只是低頭看向我。
我搖頭搖頭,“是真的,但是大家都來這裡了,飯莊裡就剩下團子了。要不……你進去,我先去接團子?”
“恩。”禦龍霆顯然很不適應,有這麽多人給他過生日,表情有點怪怪的。
感覺肌肉很是僵硬,但是並不反感。
我剛要移步踏出,就見一個英俊的少年蹦躂了過來,“嫂子!!你和我哥怎麽在這啊?這誰家啊?”
“我和你哥的家,不說那麽多了,我要回去接團子了。”我急切的對禦容凌道。
整個飯莊就剩團子一個,我哪裡能放的下心啊。
要是團子半夜起來噓噓發現人都走光了,肯定會害怕的。
禦容凌拉住我,“不用去了,你們把團子一個人丟在飯莊裡,我和小仙女看到了擔心出事,就把團子帶上了。”
就見禦容凌拿出手機,發出一條語音,讓參參趕緊過來。
不一會兒,就見一個走路帶風的少女抱著個熟睡的小娃娃趕來。
她想要喊我,又怕吵醒團子。
就只是做了個口型。
我把團子從參參那抱過來,請參參和禦容凌進屋。
團子睡覺一向都很熟,打雷都吵不醒。
如果吵醒了,就一起參加生日宴,對他來說也是個難忘的回憶。
進了屋子,看到一屋子輕生的人,還有點著蠟燭的大蛋糕。
禦容凌才知道禦龍霆生日,頓時吃醋了,“我長這麽大都不知道哥你的生日,嫂子也就算了,他們誰啊,居然全都比我先知道。”
“少主人有兩三千歲了,如果要插蠟燭,得插好多好多呢。”小參參把團子跪在椅子上,一個個數蛋糕上的蠟燭。
我讓禦龍霆趕緊許願,然後吹蠟燭。
禦龍霆照做了,大家起哄分蛋糕。
小參參喜歡吃櫻桃,專門要了蛋糕上有櫻桃的那塊。
一直到了深夜,生日會才結束。
大家都喝了酒有些醉,便在這裡留宿了一晚上。
深夜,男人站在二樓的露台發呆。
我緩緩朝他走過去,他忽然開口喚了我一聲,“菀菀。”
“在的,蛇哥哥。”我從後面摟住禦龍霆的後腰,本來想說早點休息的話。
就聽禦龍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你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從他的字裡行間中,都帶著深深的困惑。
“反正不是從地裡長出來的。”我拿腦袋蹭他的後背,以後我們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啦。
隻屬於我們自己的,用我親手賺來的錢買的。
手突然被一隻溫涼的大掌牢牢包住,禦龍霆聲線悠長,像是從空谷傳出的大提琴,“不真實。”
“啊?”
“到現在,我還覺得像做夢,從認識你的那一天,就活的不真實。”
“那……我們再努力造一個娃,等娃出生了,你是不是就有真實感了。”
禦龍霆忽然就回頭,把我死死的摁在欄杆上,一雙烏眸要穿透我的整個形骸跟靈魂一般,“那就更不真實了,我這種人,能過上……這種生活?”
“怎麽不能,我覺得可以。”我感覺只要他一用力,就能把我和欄杆都送下去。
可是重心卻完全放松的往後仰,感受著他掌心貼到後腰的灼熱溫度,“媽媽,爸爸,你的嶽父嶽母,還有咱們的外公,小麗,北辰,老板老板娘,好多好多人,他們都是真的,有血有肉的存在你的生命裡。”
“蘇菀!我管你是從哪來的,只要來到我的生命裡,我就不許你離開。”禦龍霆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撕咬將我剝皮拆骨,侵吞入腹。
那感覺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患得患失,擔心自己抓不住掌心的幸福,我隨時會離開他一般。
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麽,如此的沒有安全感??
“那是一定的,禦龍霆你單身那麽久,肯定就是為了等待……我的出世,我是你的正緣,任何人都無法替代。”反正也沒別人,我盡整一些肉麻的詞,極為有佔有欲的道。
*
次日我摟著團子醒過來,還沒來得及伸懶腰。
團子的眼中忽然盈滿了一種驚悚的表情,一開始我還以為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朝自己臉上摸了摸,心裡狐疑我的臉到底變啥樣了。
我家團子居然用見鬼一樣的表情看著我,他可是見過得了泣血症後遺症的我,不該這麽一驚一乍。
就見團子的小手急急摸了我的眉心,在我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片血色。
紅血絲蛛網一樣的遍布在我們家的客廳裡,客廳裡的人更是被血絲包裹成木乃伊。
一具具的有的在沙發上,有的倒在地上。
地上還有昨晚喝過的香檳的瓶子,還有昨晚來不及吃的果籃。
這……這一切是團子在做夢,還是他能透視到,樓下真實發生的事?
畢竟團子血管裡也流淌著蘇家的血脈,他很大概率繼承了我的靈眼,一時間我無法消化看到的這一幕。
抓著團子的小手,放在了禦龍霆的額上。
禦龍霆極少比我晚醒,甚至可以說他幾乎不需要睡眠。
唯獨昨天他睡的格外的深沉,早晨甚至醒來的比我晚,團子的手指觸到他額頭時,他便有些慵懶的睜開眼睛。
當團子的手在禦龍霆腦門上超過十秒, 禦龍霆睜開的眸底裡,已經閃出了凌厲的崢嶸之色,“菀菀,出事了。”
“真的出事了?我還以為是團子做噩夢了,要求安慰。”我看到禦龍霆起身,第一時間下樓。
也趕緊抱起一臉嚴肅的團子,穿上拖鞋跟了下去。
樓下已經是一片狼藉,和剛才團子給我看的畫面一模一樣。
要不是有禦龍霆站在旁邊成為我的依靠和支撐,我怕是現在已經心態崩壞,無法控制住情緒了。
小麗,北辰,陳德成,陳淑芬,四個人全都被蜘蛛絲裹住了全身。
生死不知……
禦龍霆肅聲道:“團子是連身體裡有八級劇痛都能忍的心性,如果事情不會嚴重到一定地步,他是不會那樣失措找我們求助。”
“參參!!禦容凌!還有他們兩個,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我去客房看看。”我心裡對他們兩個的情況不確定,直接踩出了玄步到客房門前,擰開門把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