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冷狼狽翻牆而出。
就在這時——
唰唰唰!
一梭子暗器攢射而來。
仇冷提刀一揮,叮叮當當的聲音,將這些暗器盡數彈開。
然而。
緊跟著,一股致命的危機感生出。
嗖!
一道青紫色的光芒掠來,那是灌注真氣的一劍,角度刁鑽,時機精準,猶若天外飛仙。
倉促之下。
仇冷真氣貫刀,隻來得及以刀背相扛。
可,之前的內傷,已讓他真氣運轉不暢。
於是。
叮!
清越之音中。
那迅疾一劍,裹挾著仇冷的刀背,狠狠拍在他小腹。
“噗!”
仇冷吐血,連連後退。
那青紫之劍被彈開。
於中抬手接住。
而有了他先手刺殺,爭取到的這個時間,張家之人已紛紛圍攏過來。
“殺,擒殺此僚者,賞銀千兩;此戰死傷者,除府中待遇,另加撫恤百兩!”
於中淡漠言道。
這是迄今為止,張家最高的賞格。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眾張家好手聞言,紅著眼眶,齊刷刷衝上。
正常情況下,這些人對仇冷造不成威脅,不消片刻,他就能將這些人,盡數斬盡殺絕。
但。
這不是正常情況。
仇冷受了內傷不說;一旁,還有於中,不時發出暗器,抑或暗偷襲出手,讓仇冷不得不分心。
而他每每想逃,都會被於中狠狠打回去。
簡直……憋屈至極!
上一個,這麽栽了的人是誰來著?
哦,縣衙大獄中,等待問斬的周福,大概會和此刻的仇冷,有共同語言。
不過須臾。
仇冷頹勢已顯,即將敗亡。
……
附近的一處屋頂。
“張家之人?好一個張家,當真找死!”
方行臉蘊怒氣。
即使仇冷失去價值,要殺,也該是‘歃血盟’自己殺;何時,輪到外人插手?
他正待出手。
卻見到:遠處,蘇木隻身一人,向這邊而來。
“算你們運氣好!”
方行按捺下出手的衝動,身形一閃,離開了。
……
‘仙人坊’外。
於中找準機會,釋放暗器。
叮叮當當!
仇冷揮刀擋下。
趁此時機,張家兩個武功好手,從背後偷襲補刀。
唰唰!
兩刀砍過,在仇冷背後,留下兩道可見血肉的傷口。
“死!”
他忍著疼痛,反手以一個刁鑽的角度,一刀揮出,沒過身後兩人的脖頸。
哢!哢!
兩顆人頭飛起,鮮血飆濺,震懾其它武功好手,熱血一冷,身形凝滯。
但。
別人不敢出手,於中敢。
劍芒再出。
於中調動真氣,施展出了巔峰一劍。
啊!
仇冷全力格擋,但真氣耗竭之下,哪裡又能擋得住?
嗖!
一劍貫胸。
“我……”
仇冷難以置信地瞳孔放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死了。
下一刻。
砰!
他身軀重重倒下。
“還愣著做什麽?速速取了人頭,隨我去換賞!”
於中喝道。
“哎!”
手下之人連忙上去。
……
蘇木來到‘仙人坊’前,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那仇冷狗膽包天,還真敢來此?!
縱然現在死了。
“那幾女,皆有【警幻玉佩】,洛宓身上,還有‘牛符咒’,也不知如何?”
蘇木眉頭一動,飛快抬步進去。
……
不多時後。
蘇木見到了洛宓、夏雨、夏荷姐妹,以及顧盼,還有幾個買來的女工,鶯鶯燕燕環聚一堂。
雙胞胎姐妹嘰嘰喳喳。
“我們都沒事呢!”
“是啊!公子您不知道,宓姐姐可厲害了,將那人打跑了……一抬手,那就是那麽大一座假山……”
“荷妹妹。”
洛宓嗔怪地看了一眼夏荷,打斷了她。
——美人薄怒,也是嫵媚無端,風情萬千。
倒是顧盼,有些生分,不知該說些什麽;而那幾個買來的女工,隻敢不時偷眼看蘇木,卻不敢說話。
“嗯,這就好。”
蘇木微微頷首,神色稍稍緩和。
……
倒是外面,那一群張家之人,坐蠟了。
話說:蘇真人看了他們一眼,什麽都沒說,進去了——這是嘛意思?
“於頭兒,怎麽辦?”
一個手下摸不準態度,這般問道。
於中沉默了。
手下摸不準態度,他這也摸不準啊!
雖然大半可能,是蘇真人關心‘仙人坊’中的家眷;但也有小可能,是不待見張家。
即使後者概率比較小,可他也不敢亂猜,萬一上去拍到馬蹄上了呢?
現在的選擇,有二:一,冒下險,進去問問;二,回去找張金,保守行事,無過無錯。
於中看了下仇冷的屍體,未免夜長夢多,再加上對張家的忠誠,一咬牙,還是選擇冒下險。
“你們在外等著,我進去,拜見蘇真人。”
“是!”
……
等於中見到蘇木時,蘇木心情,已好了許多。
“蘇真人,您不是發布了懸賞嗎?我這……送仇冷的人頭來。”
於中忐忑地開口。
之前面對仇冷,那個冷酷的大高手,此刻,卻是唯唯諾諾,低眉順眼。
這種反差,違和至極。
但,於中心中,卻沒有絲毫不滿。
因為:他去探索過臥牛山的洞府,深知眼前這位的厲害,心中有敬畏,態度自然低到了塵埃裡。
“人頭就不用看了,我在外面見過,直接帶走即可。”
蘇木擺了下手,扔出一小瓶【瓊漿玉露】:“錢貨兩訖,你自去吧!”
他還不至於,為了這點東西,食言而肥。
“哎,多謝蘇真人,那就不打擾您了。”
於中連忙接住,神色大喜,躬身後退。
出門。
他沒有追求效率,獨自回府,為了保險起見,而是帶著一票手下,裝作仍在尋找仇冷的樣子,悄摸摸返回。
……
等於中離開後。
蘇木告誡了幾女一番,無事不要離開房間,便亦是告辭離去。
出城。
那股如影隨形的窺視感,再次出現。
“好家夥,這是賊心不死啊!”
蘇木眸光一閃:“看來,不將你們斬草除根,是落不得清淨了。”
“再者,若是熟視無睹,以後一個個的,還不都跟著效仿?”
他下定決心,要將仇冷背後的組織,徹底連根拔起:“我回去做些準備……明日,等明日……咱們這局,還沒完哪!”
……
百家糧鋪。
“仇冷從‘仙人坊’出來時,已遭重創?這麽說來,那其中,早有布置嗎?也罷,這方面的行動暫停。”
“不過,”
君定坤握緊手掌,指節咯啪啪作響:“張家,好一個張家啊!”
這時。
他腰間懸掛的令牌,一陣嗡嗡嗡,有規律地震動。
以密碼解讀出來,赫然是:目標已離城。
“方伯,那位蘇真人,已出城了。”
君定坤一抱拳:“還請您出手,給那張家,一個深刻的教訓。”
“主上放心,張家今夜……當滅!”
方行冷峻開口。
……
張家。
燈光下,光芒透過玻璃瓶,照射在【瓊漿玉露】上,散發出迷幻的光彩。
張金目不轉睛捧著它,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這就是【瓊漿玉露】?傳說中王母娘娘宴請群仙的‘仙家之物’?哈哈哈,好,好哇!”
吧嗒!
他打開瓶塞,那股異香,讓在場的三人,自己、張焱、於中,齊齊吞咽了口口水。
“老於,這是融於水喝?還是直接喝?”
“蘇真人沒說。”
於中搖頭:“不過,根據傳聞:蘇真人使用時,有溶於茶水,也有讓人直接喝……應該都可以。”
“保險起見,還是直接喝吧!”
張金說著,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滴、兩滴、三滴,便就停下,遞給張焱:“吾兒啊,你快試試,看有沒有效果?”
“哎!”
張焱雙手捧過茶盞,目蘊期待,一口喝下。
效果立竿見影。
“爹,有……有效!”
張焱顫聲開口,感覺渾身暖洋洋的,熱流急中向小腹,在身下,撐起了一頂小帳篷。
“我做回男人了……我……我……環兒、珮兒……”
他激動得磕磕巴巴,一時都有些失語,旋即,連招呼都沒打,風風火火衝出去了。
“這臭小子!”
張金欣慰地笑罵一聲,轉過身,一把握住於中的手:“老於,多虧了你啊,你是我張家的恩人哪!”
說著。
他情到深處,竟想下跪。
“使不得。”
於中連忙扶住張金,不敢居功,搖頭道:“這多虧老爺的謀劃,還有下面人舍生忘死……再者,就是運氣好,撿了個便宜。”
“老於,你這人……哎,就是謙虛……下面人的功勞,我記著,你的,我同樣心裡有數。”
張金笑著擺擺手:“這剩下的【瓊漿玉露】,分你一半。你許諾下面人的賞格,一並發了;還有,府中的丫鬟仆役,也都讓他們沾沾喜氣,發三個月的例錢。”
“我替下面人,謝過老爺。”
於中躬了下身:“不過,【瓊漿玉露】這種寶貝,老爺當自己留下,保命才是。”
“老於,我知道你心意。不過,好鋼用在刀刃上,將【瓊漿玉露】交給你,你無事,我才能安心哪!”
張金情真意切說道。
他能將張家帶到如今的位置,手腕、魄力、決斷,都是不少的,該大方時,自不會小氣。
這不僅是拉攏,也是在增強府中的力量。
話已至此。
於中只能答應,再次拜下:“謝過老爺!”
想了一下。
他又提醒道:“府上得了【瓊漿玉露】的消息,怕是瞞不住,寶物動人心,咱們也不比蘇真人,有那般神通……所以,老爺當早作防備。”
“嗯。”
張金頷首:“老於你說的對,江湖中人,狗膽包天、利欲熏心之輩,不在少數。”
“這般,讓下面人取出甲胄、弓弩,輪班值守……還有,老於你也辛苦一下。若有真敢來的,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
“老爺放心。”
於中拿過一半的【瓊漿玉露】,抱拳下去了。
……
稍後。
獎賞發下,人人皆有。
張府上下,一片歡欣雀躍,沉浸在喜樂的海洋。
而與此同時——
府中的值守之人,也拿到了甲胄、弓弩,潛伏在暗中。
整個張府,成了一派外松內緊的景象。
……
“月黑風高殺人夜啊!嘿,這張府的防禦,還真是松弛……咦,不對?”
方行望向一處:“竟然在暗中有埋伏?”
他以靈覺探查人跡,繞過巡邏,避開暗哨,一路直奔張金住處。
等到了張金房前不遠。
方行身形一頓,左右打量了下,微微皺眉:“此處,竟然有四五處暗哨?”
這些暗哨設置得巧妙,互相之間可以看到,一處出了問題,其它幾處,都可以立即發現。
“躲不過去了……不過,也不需要再躲!”
方行現出身形,直接殺過去,破門而入。
因為他的速度太過迅疾。
那些暗哨,即使看到,也來不及阻止,隻得吹響哨子,發出信號。
……
砰!
房門破碎。
張金聽到動靜,驚醒坐起,看向來人:“你是誰?”
“要你命之人!”
方行冷笑著,不作廢話,直接一掌拍去。
砰!
張金的腦袋,如西瓜般炸裂。
……
於中就在附近,收到信號,施展輕功疾掠而來,不比門口的暗哨稍慢。
然後。
他就眼睜睜看到了:張金腦袋炸碎的一幕。
“老爺……死了?!啊——”
於中紅著眼眶,直接殺了上去。
一時間。
兩人打得難解難分。
若是有懂行的在這裡,必然可以看出,於中只是爆發真氣,勉強抗衡;而對面的方行,一招一式,卻是返璞歸真。
僅僅不到十個呼吸,三五十個回合。
砰!
於中倒飛出去,跌在地上,吐血捂著胸口:“你是……宗師?!”
“呵,沒想到,張府之中,竟然也有如此高手?”
方行單手背後,一派宗師氣度:“投降,加入我們,我可給你一條活路。”
“休想!”
於中從胸口取出【瓊漿玉露】,一拍之下,盡數灌入口中,吞入一二滴,傷勢頓時全消,真氣亦是恢復。
旋即。
他爆發真氣,悍然衝上,一時竟壓著方行打。
這並不奇怪。
宗師,代表著:靈覺、無漏、圓滿,對戰之時,如計算機般,幾乎不出錯。
宗師之下的高手,與宗師交手,精神根本支撐不住。
就像是之前,於中僅僅三五十個回合,就出現破綻,被一擊打飛,遭遇重創。
但如今——
於中含著【瓊漿玉露】在口,根本不用顧及破綻,完全是:以傷換傷,拚命的打法。
傷了?真氣耗竭了?
吞一滴【瓊漿玉露】即可。
……
踏踏踏!
張家的精弩小隊,還有披甲執銳的精兵,收到信號,亦是圍堵過來,以軍陣集結。
於中這個打不死的偽宗師,再加上這些精兵,已經有了留下宗師的本錢。
畢竟,宗師不是無敵,碰到這種情況,等真氣耗盡,就如案板上的魚。
“好好好,好一個張家,竟然早有準備!不過,就你們這百十號人,留得下我麽?”
方行哂笑一聲,驟然爆發真氣,氣勢全開。
砰!
攔路的於中, 直接被打飛。
然後。
方行出掌一掃,真氣裹挾勁風,卷起大片長矛。
緊隨其後。
他身形一閃,好似分成了十數人,撞擊在盾牌上,那傳導而過的力道,讓一片精兵割麥子般倒下。
衝出包圍。
方行施展輕功,一躍上了牆頭,鴻飛冥冥。
……
是夜,張焱被從女人肚皮上喊起,得知自家老爹死了。
……
知縣府中。
嫁過來張家大女兒,哭訴自家爹爹慘死,楊知縣震怒,連夜召邢不阿,限三日內抓獲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