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要的東西?
李弋和九叔皺眉看去,只見張叔手掌手臂之上滿是汙泥和汗漬,而他的手中正捧著個剛好有一人懷抱大小的鐵盒子。
兩人側眼看去,卻是一根又一根足有一個巴掌,甚至還要長出五六厘米的鐵釘,此時正靜靜的躺在鐵盒子裡。
“這東西……”
九叔略微皺眉,總感覺有些眼熟。
李弋倒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驚呼道:“這不就是釘著李嬸和張叔照片的那種釘子嗎?”
聽他這麽一說,九叔的眼中頓時浮現出一道精芒:“你確定?”
李弋又仔細看了幾眼,甚至還從口袋中拿出了那種釘子,遞給九叔:“喏,應該沒錯,畢竟我一直帶在身上。”
只見李弋手中的釘子,確實和這張叔做出來的樣子相差不多,但李弋得到的回應,卻是一巴掌。
啪!
九叔橫眉立目,直接果斷地將他手中的鐵釘拍在地上,有些生氣的怒斥道:“你怎麽能隨身帶著這種東西?”
李弋一時間都有些懵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九叔如此生氣的樣子。
只見九叔的眉宇之中滿是著急:“這個東西,釘過生人的魂魄,早就沾了陰氣,乃是至陰至邪之物!”
“若是普通人帶著這東西,只會被上面的怨氣纏身,時日若短,諸事不順;時日若長,有可能百病纏身,最後橫禍而死。”
說到這裡,九叔又忍不住拍了拍李弋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腰腹,這才長出口氣:“還好你身體陽氣極盛,那陰氣怨氣無法侵入,暫無後顧之憂。”
九叔用從未使用過的嚴厲語氣,進行了一頓斥責,一頓罵,卻是讓李弋感覺心裡有些暖暖的。
有心想要說聲謝謝,但又覺得這樣似乎顯得太過生分,最後還是有些尷尬的轉移話題:“師傅,他這是在幹什麽?”
聞言,九叔抬頭看向此時還未成為僵屍的張叔,只見他徑直拿過一盆水,放置於地上,而後費力的抱起手中的鐵盒子,緩緩將釘子倒入水中。
水,正是戚家提供的那種至陰之水,其中藏匿著無數冤魂厲鬼,極為陰邪!
一邊將釘子倒入水中,張叔的口中還在隨口抱怨:“真是搞不懂有錢人,做這麽多鐵釘就算了,還要讓我把這些釘子泡在水裡,這戚家人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九叔皺眉,看了李弋一眼:“這鐵釘泡水,有什麽不對嗎?”
這一下,倒是讓李弋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師傅,鐵釘浸在水裡,很容易生鏽的啊,你不知道嗎?明明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都教過的。”
九叔頓時臉色一紅,口中卻是有些不服:“為師雖然沒有上過私塾,但識文斷字卻是師傅所教,不弱於人,但我們學的乃是符籙道術,卻是沒學過這些東西。”
言下之意,既是將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歸結於他的師傅,又說明了他這幾年並沒有浪費時間,而是將李弋用來學習知識的時間拿來研究道法去了。
還得是你啊,九叔!
這套說辭已經從頭到尾的將他自己的面子維護到了極致,見他反應如此劇烈,李弋一時間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但在維護面子這件事上,九叔是認真的,又指了指面前的張叔道:“就比如這張叔手中的釘子,在我道教中也有相應的法器。”
“師傅曾告訴過我,有一種已經失傳的法器名為滅靈釘,若是將這釘子從人的頭頂打入,可讓其人的靈魂永生永世不能離體……”
原本九叔只是想秀一下自己的道法知識儲備,在徒弟面前掙點面子,但越說,他的臉色就變得越是凝重。
“師傅,你剛剛說的,怎麽和我們之前看到的情況那麽像?”
李弋也是眼角微跳,忽然想起之前在李嬸的屋子裡、在張叔的屋子裡看到的景象,正是有一根釘子將兩個人的照片釘在了地上。
若是按照九叔之前所說,照片代表人的靈魂,地上的符籙、咒語代表著人形,那這釘子不就是代表著道教滅靈釘。
九叔和李弋頓時對視一眼,目中閃過一絲恍然。
難怪這小小的釘子能將人的靈魂封入軀殼之中,不得超生;原來對方用的是失傳已久的滅靈釘!
兩人正震撼間,忽然看見面前的張叔站起了身子,錘了錘自己的肩膀:“近幾日怎麽感覺渾身都有些無力。”
他看起來倒不是很在意,這安魂村地處偏僻,要找醫館只能去到戚家鎮上,太遠不說,花的錢還不少,所以這村子裡的男人即使有些小病小痛,一般都是不會找大夫醫治。
九叔倒是微微皺了下眉:“我們看到的畫面中,此人應該不是第一次幫戚家製作滅靈釘了,”
“他的死因是什麽?”
李弋沒看出來,至少此時的張叔看起來無比健康,完全沒有那種大病一場的感覺。
更別說張叔的怨氣從哪裡來了。
一般能成為飛僵,一定有足以支撐他魔化的恐怖惡念,這惡念或許是因為仇恨,或許是因為遺憾,或許是像李嬸找到孩子的渴望……
但李弋到現在都沒有看出來張叔留念的事物、徘徊人間的執念在哪。
畫面已經快速流逝了一個多月, 李弋和九叔也看出來了,這張叔的性格比較孤僻,暴躁易怒,人到中年,卻仍舊孤身一人,整日裡除了幫戚家打鐵釘,泡陰水外,也沒有什麽別的事乾。
甚至於,他沒事乾的時候,也不出門,只是拿著些沉甸甸的鐵塊綁在身上,鍛煉身體。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大半年,直到那一天,一個小女孩的出現。
“嗯?”
當時的張叔正在鍛煉身體,卻是恍惚間瞥見半開的大門旁,正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小女孩,在怯生生的往屋裡看。
對於這個女孩,李弋已經非常熟悉了,一眼就認出,她正是幼年時的秦小蓮。
她怎麽會來到一個獨身鐵匠的家門口?
“看什麽看?去,去!”
此時的張叔也是第一次見到她,脾氣暴躁自然不會給什麽好臉色,第一時間便想將她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