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廝擋住去路,李弋和文才頓時對視了一眼。
‘怎,怎麽辦?’
文才目中有些慌亂,看向李弋,沒想到計劃開始的第一步就出了亂子。
李弋頓時瞥了他一眼,微微點頭,示意文才稍安勿躁。
一切有我!
見李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文才躁動的心臟一下子就平複了下去,訥訥地低下頭,保持隱身。
看門小廝名為張辛,算是戚家老爺小妾的親戚,說盡好話才得到了這個看門的工作,自詡一雙火眼金睛,可以看透來往眾人的虛實。
但面前這兩個人,他看不透,感覺和平日裡登門的人並不一樣。
不像是臨時工來找工作。
也不像是食客來吃飯。
見兩人也不說話,張辛頓時警惕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李弋只是淡定地瞥了他一眼,極其果斷地轉過身:“走吧文才,既然別人不歡迎我們,那這裡的事我們也不用管了。”
“不、不管了?”
文才一下子愣住,不知道李弋玩的是哪一出。
但李弋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給文才解釋,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上。
‘這裡的事?’
‘什麽事?’
但話落在張辛耳中,他很快就抓住了重點,雖然摸不著頭腦,但也下意識地將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哢!
就在這時,李弋的袖中傳來了聲音,仿佛枯木迸裂、枝葉斷折,如此突然的變故一下子將張辛的心臟驚得劇烈跳動了幾下。
結合李弋之前說的“這裡的事”,他下意識地想到了最近鬧鬼的傳聞。
只見李弋旁若無人地抖了抖袖子,露出一面八卦鏡。
正是之前被秦小蓮破開束縛,正面震裂的那面八卦鏡!
‘這是……’
張辛盯著那面樣式簡樸,卻是製作精美的八卦鏡,一下子愣住了。
只見原本完整的鏡面上裂開了道細密的縫隙,其中透出一抹深邃的黑色。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規則的裂縫,兩側平整、恰好豎著平分開鏡面。
‘不可能是摔的,摔出來的裂痕不可能如此平整。’
如此不自然的現象使得張辛瞳孔大睜,還想再次細看,李弋就將八卦鏡收回了袖子裡,搖了搖頭,自語道:“邪氣衝煞,冤魂繞頂,頭七之時,神仙難救。”
“等等,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張辛心中一慌,連忙幾步上前擋在李弋身前,目中露出緊張,抬手攔住了他的腳步。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李弋一副高人模樣,老神在在地背負雙手,下巴微抬,直接無視了面前的張辛:“這處酒樓,不乾淨。”
一石激起千層浪,張辛心底翻起波濤,忽然想起之前戚家主家傳出的消息。
好像,他們將一個無辜的女孩生生淹死了!
難道是那個女孩的冤魂前來復仇了?
心念電轉之下,張辛連忙拱了拱手道:“您、您可否等一下,容我去向掌櫃的匯報此事?”
他低頭弓身,一改之前傲然的模樣。
不止是為了聚仙樓,也是為了他自己。
任誰在一個鬧鬼的環境下工作,也會覺得心底不安。
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過去,李弋都沒有說話。
張辛心底的壓力變得越來越大,冷汗凝結成豆大的汗珠,自腦門上滴落。
‘剛才看不起他,
這高人不會記仇吧?’ 就在他心急如焚時,李弋終於說話了。
“去吧。”
短短的兩個字,讓張辛如蒙大赦,告罪一聲後頭也不回地朝著酒樓內跑去。
看到小廝離去,文才整個人都愣住了:“你,你是怎麽做到的?”
他們原定的計劃就是假借驅魔之名,蹭一頓吃喝。
剛才被小廝懷疑、攔在門外時,他一度以為計劃要失敗了。
李弋抖了抖袖子,隨手丟掉兩截斷裂的樹枝,笑道:“裝神棍這事,文才你還是沒有抓住其中的精髓。”
“其中的關鍵就在於保持神秘感,別上趕著去求人家,那樣也太掉價了,別人也根本不會信,最重要的是讓別人不得不上門求你。”
見計劃順利實施,李弋心情極好,隨口說了幾句。
但文才只是訥訥地看著他,習慣性地撓撓頭。
“孺子不可教也,算了,你記著我教給你的台詞就好。”
李弋翻了個白眼,頓時朝著聚仙樓屋頂打了個手勢。
屋頂上方,秋生突然露出頭來,笑著朝下方兩人揮了揮手。
李弋滿意地點點頭,秋生身手敏捷,果然沒有讓人失望,已經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到達了指定位置。
那麽,現在算得上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噠、噠噠。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弋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那小廝去而複返。
果然,張辛迅速跑到李弋身後, 邊喘氣邊拱手邀請:“高、高人,我們掌櫃的裡面有請。”
這一刻,他的姿態放得極低,頭顱低垂,甚至不敢抬起頭來看李弋一眼。
與之前截然不同。
“嗯。”
李弋應了一聲,而後轉身,瞥了他一眼。
張辛知道,這是讓他帶路的意思,頓時伸手邀請道:“這邊請、這邊請。”
兩人頓時跟著他走進了聚仙樓中。
待李弋和文才在古香古色的大堂中坐下後不久,戚家聚仙樓的管事人就來了。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名為戚慶,即使在戚家也是“叔”字輩的,老太爺膝下二子,與當前的戚家家主地位相當。
在看到兩人後的第一眼,他的目光先放在了文才的身上。
作為戚家常駐任家鎮的重要人物,戚慶自然認得九叔和他的弟子,一時間心中疑惑叢生。
‘什麽時候,連九叔身邊的兩個掛件都能驅邪除妖了?’
但他的目光卻是很快被文才身邊的年輕人吸引。
一手端著茶杯,輕品一口,眉頭下意識地皺起,像是不太滿意這茶的質量。
戚慶的神色頓時一凜,剛才張辛報告之後,他就命人上了一壺香茗,是有名的雲霧茶,古時進貢皇帝所用,就連這種好茶都沒法滿足這位的需求嗎?
正當他驚疑之時,李弋輕晃手中的茶杯,順勢將茶水潑出,翻蓋在桌上,皺眉道:“水質渾濁不堪,與山間清泉相距甚遠。”
“文才,我初次出山,也不知這山下的環境,都是如此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