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捂著屁股,不情不願地爬上樹,大喊一聲:“要推了啊,接住!”
他緊抱著樹乾,大半個身子探出,努力地向外伸手,想要抓住掛在樹枝末尾的燈籠。
秋生眼角微跳,雙手放在唇邊:“喂,你小心點啊!”
話音剛落,眾人就聽到了“哢”的一聲。
砰!
枝乾迅速垂彎,樹葉抖落,殘枝和文才一同墜地,將他和燈籠一起埋在當中。
“唉……”
九叔長歎口氣,以手掩面,只能裝作不認識這人,淡定地挑出燈籠,拿到一旁。
謝邀,要臉。
但在看到燈籠的瞬間,九叔頓時顧不得自己的面子,皺眉道:“那小子出事了,我先回去!”
燈籠之上,血字鮮明。
‘救我!’
九叔剛跨出聚仙樓,石堅恰好趕來,心中一動,頓時伸手攔住了他:“師弟,好久不見。”
“師兄,你來晚了。”
看到對面熱情的模樣,九叔心底升起一陣異樣感,皺眉點頭,也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後向旁邊跨出一步,想要繞開他。
但心裡有鬼的石堅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地放他離開,頓時追上去,擋在前方:
“師弟,你這就有點不厚道了,我才剛來你怎麽就要走了?”
“任鎮長不是說了,要找我們師兄弟一起商量,怎麽對付那個僵屍嗎?”
九叔有些不耐煩了,沉聲道:“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剩下的細節你去問任昌就好,我義莊裡有妖邪作祟,師兄若是要敘舊,改天吧!”
說完,肩膀一抖,便掙開了石堅的手,腳步不停地朝著義莊趕去。
石少堅走近,附在石堅耳邊,低聲道:“爹,不會出什麽意外吧?”
石堅低笑一聲,手撫長須,將正中間破開大洞的招魂幡丟給他。
“不必多慮,為父對煉鬼一道還是很有把握的,這隻連招魂幡都鎮不住的惡鬼,林九若在,那還難說,但他現在才回去。”
“大概已經來不及了。”
……
呼,呼呼呼!
砰,砰砰砰!
義莊之中,秦小蓮此刻已失去言語,僵硬地漂浮在空中,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此刻只有陰風四起,棺木震響,有節奏地發出聲音,仿佛永遠不會停歇。
‘九叔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不會是半路上被僵屍襲擊,回不來了吧?’
李弋感覺自己已經等了很久,但左右看去,也沒有看到九叔的人影。
要不趁現在趕緊跑?
看秦小蓮沒有反應的樣子,似乎已經無暇他顧,李弋頓時動了逃命的心思。
畢竟在這乾等著也不是辦法!
他有點慌了,秦小蓮這次黑化看起來真的和之前不同。
那些附著在皮膚表面的黑線已經凝成實質,周身陰風一刻不停,加上有黑沉的烏雲遮住銀月,夜色暗沉,像是將整個義莊化作了鬼蜮。
擺出這麽大的架勢,誰見了估計都得犯嘀咕。
李弋回頭看了眼屋裡懸掛的八卦鏡,隻覺得它勢單力薄,一點都靠不住。
但他想了想,還是幾步踩上桌子,朝銅鏡伸出了手。
“拜托了,別反抗,我只是不想把你單獨留在這裡,怕你害怕。”
李弋也不管八卦鏡有沒有靈性,聽不聽得懂,一邊說著好話,一邊輕輕地將它取了下來。
直到將銅鏡揣進衣兜,李弋才稍微感覺到了一絲心安。
法寶傍身的感覺果然不同。
看來這八卦鏡應該只是針對妖邪,不會威脅人類。
李弋將它緊抱在懷裡,在下定了極大的決心後,才控制著右腳邁過門檻,小心翼翼的朝院子裡摸去。
一步、兩步……
盡可能地小心,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輕輕的越過秦小蓮,從她的背後繞行。
李弋繃緊了神經,生怕她反應過來,露出那副猙獰吃人的模樣。
還好,秦小蓮沒有一點動靜,仍然死寂地漂浮在空中。
‘一、二……三!’
深吸口氣,心底倒數三秒後,李弋看著近在眼前的義莊大門,拔腿就往外跑。
他還記得下山的路,記得去鎮子裡要怎麽走。
只能賭一把九叔在鎮子裡,找他救命。
李弋幾步便跑到了義莊大門之前,眼看著就要一步踏出。
但這時,他下意識地回頭瞥了一眼,身體驀然僵住。
那原本漂浮在空中的秦小蓮竟然不見了!
‘去,去哪了?’
篤篤篤篤篤……
李弋趴在棺材邊上觀察周圍,小腿情不自禁地在抖,撞在棺材上,聲音清脆,直到李弋感覺都有點抽筋了,才強行按著它停下。
他做賊似的朝四周看了數眼,也沒有發現那個女鬼的蹤影。
‘她剛才好像在大罵常威,應該是去找正主了吧?’
僵硬地在站在原地等候了許久,但都沒有聽到動靜,加上之前聽到的話判斷,這秦小蓮應該是被常威害死,去找他尋仇了。
李弋長出口氣,還好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沒有做過虧心事,料想那秦小蓮應該怎麽都找不到自己頭上。
篤、篤、篤……
清脆的聲音再度傳來。
‘別抖了,別抖了,真不爭氣。’
李弋心底煩悶,頓時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右腿。
篤、篤、篤……
‘還抖!’
李弋心中發狠,又用另一隻手按住左腿。
篤、篤、篤!
‘你特麽……’
李弋先是咬牙切齒,然後愣住。
他的兩隻腿,明明都被按住了啊!
那這聲音,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這一刻,冰冷的寒意瞬間湧入李弋的軀殼,凍得他渾身僵硬。
李弋緩緩轉頭,看向棺材的另一端,頓時見到了一張被黑發遮住面孔的臉!
她就那樣輕輕的在棺材上方飄著,濕透的發絲滴落水珠,墜在棺材蓋板上,發出有節奏的“篤、篤”聲。
那發梢中間透出來一雙血紅的瞳孔,正在與他對視。
“常,威!”
“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