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痕極淺,甚至沒能破開對方堅韌的皮下組織。
只有小蛇般的雷電不斷纏繞其身,麻痹著對方的神經組織。
與之相反,屠夫每一刀落下都攜帶著無可匹敵的蠻力,而這僅僅只是對方的普通攻擊。
被靈活周旋的洛德惹得有些煩了,屠夫猛然側身縱踢。
嘭!
皮實的腳掌踢空踏到木牆,構築牆體的粗大圓木頃刻破裂。
眼中一閃,洛德抓住屠夫收腿的空檔,雙持鐮刀短時蓄力,猛然斜上斬向敵人的膝蓋關節。
韌帶撕裂的聲音無比清晰地響起。
同時,為了蓄力擊中對方,洛德自身也陷入了一小段慣性的僵直當中。
若與人對決,這段僵直勢必會被對方撕裂韌帶帶來的疼痛完美掩蓋。
但奈何,他面對的是無懼疼痛的怪物。
沒有一絲遲疑,屠夫沉重的屠宰刀狠狠砸下。
哢哢!
卷刃的刀身砸在洛德的肩骨處,他還算堅硬的骨頭當即承受不住從內部崩裂。
恐怖的余勢繼續席卷了他的左半邊身子。
僅一瞬間,他失去了對左半邊身體的感知。
若屠夫的刀沒有卷刃,這一刀削下他的整條左臂都綽綽有余。
冷汗因劇痛而不受控制地從額頭滲出,洛德控制右臂,由下往上奮力架開屠宰刀,抽身而出。
屠夫還想追擊,但右腿剛想挪動,破損的關節徹底斷裂,膝蓋上下的腿骨瞬間錯位,相互摩擦,發出了滲人的響聲。
【輕微治愈】
【初級祝福附加】
鐮刀斜立倚身,洛德飛快地撕下書頁,在奇跡成功施用的同時,再度握刀上前。
溫暖和煦的溫度從刀身傳來,雷電消逝,新的柔和光芒攀附刀身。
以右肩為中心,臂長為半徑,洛德緊握鐮刀從後向前拉滿了大半個圓弧,最終猛地一刀切向屠夫左肩關節。
屠夫反應稍慢,屠宰刀尚未架穩便橫刀阻攔,可即便如此,依舊能與蓄力斬下的鐮刀平持,毫不困難地抗下了攻擊。
洛德並不停歇,收刀快步圍繞著屠夫受損的右膝關節轉動。
盡管左肩骨頭粉碎無法使力,但奇跡的治愈已經開始緩慢恢復他左胸的知覺。
不再追求力量的爆發,他轉而靈活地利用鐮刀的長距離優勢一刀一刀地切割著屠夫裸露在外的皮肉。
在祝福附加的狀態下,他的鐮刀鋒利度本身沒有任何改變。
但是那層攀附在刀身上的柔和光芒,卻在刀刃與屠夫接觸時,如熱刀切黃油般,使屠夫的血肉瞬間蒸發‘消散’。
洛德甚至懷疑,假使他現在的武器是一把路邊撿來的毫無銳度可言的木棍,也能產生相似的效果。
給予屠夫傷害的,並不是武器本身,而是包裹於其上的‘祝福之力’。
不過數十秒間,洛德已經在屠夫身上每一個部位留下了深刻的刀痕。
屠夫能夠精確地感知到,只要他再給洛德砸一刀,對方必死無疑。
但奈何上一秒他的刀瞄準了對方,下一秒砸下去時,對方便又騰挪了身位,這最後的一刀,周旋了數十秒,他愣是沒有砍中一下。
就在洛德認為可以一直消耗下去的時候,屠夫忽然高舉屠宰刀至肩胛骨處,硬扛著洛德的攻擊,刀刃狠狠扎入肉中,緊接著雙手共同出力,用卷刃的刀子硬生生將自己的胸口撕開。
焦黑的肋骨顯露了一瞬,
繼而一大股黑色膿液從兩排肋骨間噴發,洶湧的膿液貪婪地吞噬著他每一寸的血肉。 面對韌帶撕裂,千刀割肉而毫無表情的屠夫在此刻竟面容扭曲,嘶啞著喉嚨想要呼喊,卻因過度痛苦而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最後,他的上半身被完全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流動膿液構成的軀體與一雙兩米多長的粗壯手臂。
光是它手臂的長度,就已經長於洛德的鐮刀,更糟糕的是,它的掌中一陣蠕動,又分別凝聚出兩柄半米長的屠宰刀,這才徹底定型。
超過兩米五的長度,洛德有些懷疑,這是否是對方為了針對自己的‘長手’而產生出的‘更長手。’
飛快後退拉開距離,洛德余光觀察著法拉的身影,她正艱難地頂著長劍起身,但由於胸口先後兩次遭受重擊,已經無力再戰。
而屠夫正大步流星地提雙刀上前,雙臂不似先前笨重,屠宰刀也不再卷刃。
若說之前洛德還敢憑借靈活的優勢偷打傷害,現在他敢湊前半步,絕對會被一刀剁廢。
這已經是力量,敏捷,反應,攻擊距離等各項數值全方位的碾壓。
屠夫不斷逼近,洛德便不斷地後退著,絕不正面對抗,直到二人一同跑出了法拉的視野范圍。
洛德這才從懷中掏出筆記本翻開。
安靜的書頁裡,一隻裂齒的猙獰野獸佔據了整張書頁,極長的骨刃纏繞著書頁邊角,彰示著自己的領土。
不再猶豫,洛德撕下書頁。
紙張破碎,濃鬱的黑墨化作黑色洋流, 撕碎平面的束縛,在清冷的現實月光下重構。
“嗷!”
重回現實,野獸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與此同時,洛德一刀斬斷街角黯淡的煤油燈,手中撕下第二張書頁。
【審判火焰】
奄奄一息的燭火在落入他手中的瞬間,爆裂般烈火重燃,順著他的手掌,一路向上點燃了儀式大鐮刀。
短短的準備間,屠夫轉瞬而至,碩大的雙刀首先砍向威脅力最大的野獸。
不閃不避,野獸四肢蹬地飛撲衝刺,雙刀命中它的腰腹,驅散了將近一半的黑色流體。
但同時,野獸也死死啃咬住了屠夫的脖頸,裂齒合攏撕咬,一大片的肉塊驟然被扯下,悉數落入野獸腹中。
而在屠夫的身側,熾熱的鐮刀閃過。
如火上澆油般,火鐮刀觸碰屠夫的瞬間,火舌迫不及待地點燃了它上半身的膿液。
痛苦地扭動身軀,屠夫首次慘叫出聲,似人非人的渾濁聲音在街道上空回蕩。
噗嗤!
尖銳的尾刃透過它的喉嚨,所有的慘叫頓時消弭於無聲。
緊接著,鐮刀尖對準野獸尾刃刺出的窟窿,洛德再度揮出兩刀,進一步闊開傷口,徹底斬斷屠夫的頭顱。
野獸輕巧落地,身上的黑色流體釋放出小小的氣浪,厭惡地甩掉了不小心沾染上的火焰。
全身疲憊的洛德順勢倚靠在牆邊,緊繃的精神得以有片刻的喘息。
可就在這時,鋒利的尾刃輕輕抵住他的喉嚨,鮮血微微滲出,再度刺痛著他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