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秦曜已經換回了乾淨的衣服，來到壇子跟前，動手感受了一下壇子的分量。

壇口蒙著紅布，按理來說，尺寸這麽大的壇子在海裡沉積了千年，裡面早將被泥沙和海水填滿才對，可是手上傳遞回來的感覺很輕，壇子的分量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重。

當然，秦曜的臂力本身就大大地超過了常人，一隻手就把壇子提了起來。

秦曜以黑死之力對壇子進行了試探，壇身金色的符紋亮起，繼而黯淡了下去。

隨著附著在壇身上的封印被秦曜單手化解，蒙在壇口上的紅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化成了碎片。

大量陰氣湧出壇口，緩緩沉積地面，周圍的體感溫度明顯下降。

現場警員議論紛紛，遠遠退開。

壇子裡封印著的是一卷灰黑色的人皮。

秦曜把人皮提在手裡循著七竅注入黑死之氣。

在警員們驚悚的目光中，人皮鼓脹成形。

人形氣球的肩上扛著四顆腦袋，五官空洞怒張，頭部還附著著卷曲的毛發。

隨著黑死之氣的注入，皮上的刺青符紋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姐，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張人皮應該就是四面魔的遺蛻！”秦曜低聲告訴蘇茵。

“可是他為什麽缺少了一條手臂?”蘇茵問。

目前發現的四面魔的圖案都是一身四頭四臂，眼前這張皮囊缺少一臂，肩膀上暴露出偌大的一個窟窿。

這個問題，秦曜也沒法解釋，只能搖搖頭。

“姐，這張殘缺的皮囊我要帶走，留在警署恐怕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蘇茵點點頭，你現在是總署特聘處理異常案件的特事專家，人皮就交給你來保管。”

“還有一個問題，船艙中的鬼怪的壁畫都消失了，這一點很不正常。”

蘇茵聽出了秦曜話中的顧慮。

“你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不好說……我姑奶離世前留下一本羊皮日記，當中記載了她的幾次佔星預言。其中有一條示警，說辛醜鬼門一線開。今年就是辛醜年，南洋鬼界動蕩，百鬼入世，陽間恐怕難以太平。”

秦曜這些話是小聲說給蘇茵一個人聽的。

“我不確定沉船的發現和姑奶佔星預言之間是否存在聯系，但陰界目前確實出了一些問題。”

最近一次鬼市之行，阿東說過，鬼城發生了大批厲鬼妖孽越獄事件，而且，守護陰江白骨吊橋的大蛇也在暴亂中受了傷。

秦曜冥冥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姐，考古隊打撈沉船的影像資料給我複製一份，我後面研究一下。”

“好的。”

“今天行動就到這裡吧。那些屍骨要找個地方妥善存放。”

沉船背後的秘密另有玄機，不過，秦曜眼下所關心的是如何治好芳姨感染的疽癰。姚星星沒有撒謊，芳姨的病根確實源自沉船，白骨上生出的紅色骨刺和白鼠實驗得來的一樣，但治療方案還是得另想辦法。

收隊後，秦曜帶著裝有四面魔遺蛻的壇子返回了唐人街。犧如犧如

***

幾天后，如秦曜預料的一樣，芳姨的病情出現了惡化。

疽癰潰爛，腿骨上生長出了紅色的血晶骨刺，穿破潰爛組織。

情況很不好。

秦曜做了最大的努力，只能讓芳姨大部分時間處於深度睡眠以此來緩解病痛帶來的折磨。

這些天，秦曜和姐妹倆急得焦頭爛額。

姚星星帶著禮物來登門道歉，顧音音拿著掃把追了他整整半條街，鞋都跑丟了。

秦曜在樓上看著，沒去理會。

海鮮城的哈尼經理帶著員工骨乾也來探望自家老板。

芳姨待人寬厚，海鮮城的員工福利待遇比起同行隻高不低。聽說老板突發疾病，員工們坐不住了。

幾天下來，原本富態的芳姨身體消瘦了很多。

秦曜用針療法，盡可能把疽癰限制在小腿區域，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酒店新招的女廚洪嫂也來了，這個胖胖的中年女人熱情健談，她看了芳姨扎針的小腿，說這種毒瘡很多年前她見人得過，後來他老公幫忙在野外抓了幾條鱔魚燒成灰，磨碎了外敷就治好了。還說這種病不嚴重，讓芳姨放寬心。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在場的楊仙仙驚呆了，秦曜說過，想治好小姨的病需要用到食腸鱔的骨灰，而大廚洪嫂說的鱔魚燒成灰的偏方和秦曜的治療方案竟然不謀而合。

“洪嫂，您真的見過有人得過這種病?”楊仙仙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期待。

“見過。”

洪嫂的嗓門兒很粗，說話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在她看來芳姨得的就個“小病”，一副偏方就能搞定的那種。

“給人治病的就是我老公，呃……現在應該叫前夫，呵呵……”

“您前夫不是酒店的大廚嗎?”洪嫂說過自己的廚藝是跟前夫學的。

“對啊……他在酒店做過，後來被有錢人挖去家裡，當家庭廚師。跟我離婚後去了芭提雅，和小三兒結婚了，在那邊買了房子。說他會治病，也只會治那一種病，還是跟別人學的，至於跟誰學的，我就不知道了。”汜減汜

楊仙仙在洪嫂跟前坐了下來，“您能詳細說說，當年，您老公是怎麽給人治的病嗎?”

“我想想啊……這事兒過去有五六年了。那會兒，我們兩口子還沒離呢，不過天天吵架……一天有個生病的人找到我們家，他是給有錢人當馬仔的，長得一看就不像好人。跟我前夫嘀嘀咕咕，他後背上了這種毒瘡，身體都快爛穿了，我進出的時候多看了兩眼。”

“他留了一筆錢給我前夫。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前夫能治病。我提醒他別坑人，他不以為然，信誓旦旦地說這病只有他能治，他也是跟別人學的，至於跟什麽人學的他不說。”羋何羋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好，我家那位拎著漁簍出門了，大晚上的抓了兩條灰色的鱔魚回來。”

“當時我不知道那東西是給人治病用的，隻覺得那鱔魚很肥，第二天就把鱔魚殺了，給兒子燒了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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