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都是我爸手底下的一個……”姚星星話說一半，無意間提到了剛剛過世的父親，情緒不覺又低沉了下來，糾正了自己的說法。

“他是我爸在世的時候手下的一個不務正業的馬仔，他很有渠道，總給給我爸弄來一些稀奇古怪的古董。”

對上號了！

秦曜心跳有些加重，今天這個電話打得太值了。

他第一次聽到東莞仔這個外號的時候，就是在地肺宮，從遊魂阿東口中。

沒想到竟然和身邊人有著密切的關系。

“他管你爸叫乾爹?”秦曜深挖。

“乾爹?”

姚星星疑惑，“這個我怎麽不知道?他當著我的面都稱呼我爸老板。難道背著我認了我爸做乾爹?這鳥人什麽意思?不是說他看不起舔狗的嗎?怎麽自己也做了舔狗……”

姚星星電話裡碎碎念著。

秦曜腦筋轉得飛快，陳都是個辦髒事兒的人，像姚宗鼐那種上流社會的大佬自然不願讓至親的骨肉知道自己身邊養著這樣一夥爛人。

兒子面前撇清關系也是合情合理的。

此刻，諸多詭異案件背後的神秘“乾爹”的身份昭然若揭。

秦曜想起，蘇纖被海祭時，東莞仔說過要把情況向乾爹匯報。

海洋館和死人坑案後，秦曜和蘇茵知道了蘇纖的背後有一個身份神秘的乾爹。

他和蘇茵曾經析過，像蘇纖那種眼高於頂的女人，能讓她認乾爹，此人的身份定然很不一般。

現在目標人物已有了清晰指向。

黃金大亨，吉象金工的創始人姚宗鼐！

“你怎麽這麽關心陳都?”

秦曜的連續問號引起了姚星星的好奇。

“我見過這人兩次，覺得他挺不一般的。”秦曜給了個模棱兩可的解釋。

“他很一般，就是個好色的流氓。”姚星星對陳都的評價十分不屑，顯然沒想太多。

秦曜暫時不想透露陳都的死訊。

“他和烏雞關系挺不錯的。”秦曜像是隨口一說。

“烏雞是誰?”姚星星費解。

“他們是關系特別鐵的朋友，上次見面還提起了你。”秦曜加強引導。

“啊?那家夥也有朋友?認識我的人中和東莞仔關系很鐵……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老黑。”

“老黑?”

“對啊！大光頭，人很壯，話很少，人長得像非洲難民似的。”

“你的評價好像很對，那人跟我是同行。”

“老黑真名叫王定，至於和你是不是同行，我就不確定了。”

“那我把他的畫像發你，你確認一下。”

“好。”

秦曜心知有戲，死人坑鬥法之後，他曾繪製過一張烏雞的個人肖像，拍成照片存在自己的手機裡。

把拍下來的素描畫像發給了姚星星確認。

“這張畫看起來有點像王定，但又不是很像。王定的外號兒叫老黑，不叫烏雞。和陳都一樣，都是我爸曾經的手下，不過，那家夥和東莞仔不一樣，他的話很少。”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其它的話題，電話中，秦曜不敢詢問太多，怕引起姚星星的懷疑，委婉地叮囑對方，兩人之間的通話沒必要講給外人。

姚星星心不在焉地答應下來，根本沒有多想。

兩人約定了明天在種植園見面。

這次通話，秦曜獲得了極其重要的信息，他沒想到自己和警方苦苦尋找的嫌疑人竟然在姚星星這裡得到了答案。

真是踏破鐵鞋，答案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

烏雞是網上通緝的要犯，可一直沒有什麽進展，秦曜考慮過烏雞會在自己容貌上做手腳，因為一定程度上改變容貌對於巫師來說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如今看來，烏雞極有可能就是姚星星所說的王定。

那是一個做事十分謹慎的家夥，不論外貌還是言行特征都和姚星星嘴裡的王定很像。

秦曜把得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匯報給了蘇茵。

火速篩查名叫王定這個人，並且很快有了結果。

身份登記中王定和烏雞樣貌上有著一定的差別，但眼神中流露出的自然神采幾乎一模一樣。

警方鎖定了嫌疑對象，立刻開始調查行蹤，一經確定，立即抓捕。

對於神秘“乾爹”的身份，如今也是越來越清晰。

可是姚宗鼐剛剛去世，整個姚家都陷入水深火熱的家產爭奪之中。

接下來的調查，令蘇茵頗感棘手。

人已經死，法律治裁不了一個死人，就算調查出結果案件也算不上圓滿告破。

眼下能做的就是通過姚星星進一步挖出烏雞王定這個雙手沾滿了無數血腥的人皮惡魔。

第二天，秦曜動身前撥打了姚星星的電話，結果卻是無人接聽。

連續幾次，情況依然如此。

發過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秦曜納悶兒，心中未免泛起了疑慮，難道自己還是打草驚蛇了?

秦曜正琢磨著如何與姚星星取得聯系。

手機響了。

來電人竟然是姚星星的母親閆夫人。

秦曜遲疑了幾秒鍾，接聽了電話。

“喂，你好！秦先生嗎?我是姚星星的母親，您還記得我嗎?”


電話中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還帶著幾分熟悉的感覺。

秦曜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雍容大氣的貴婦人的形象。

閆曌黎。

姚星星的母親，黃金大亨姚宗鼐的第二任妻子。

秦曜和對方有過幾次接觸，印象不錯。

“閆夫人您好！您找我……”

“秦先生，我有急事找你幫忙！”

電話那端的閆夫人聲音猛地一顫，根本沒有等到秦曜把話說完。

“星星出了點狀況……”

閆夫人的話令秦曜握著電話的手不免一緊。

“星仔怎麽了?”

“我說不清楚，星星他……他好像中邪了！”

秦曜:“……”

“秦先生，您在骨佛堂嗎?可以的話，我派人去接您。”

電話裡的閆夫人完全處於一種慌亂狀態，想必姚星星的情況不容樂觀。

“不必來接，我開車過去。”

“那好，我家住址是……”

一小時後。

湄瀾一品。

姚家豪宅。

在管家的引領下，秦曜來到靈堂，看到了心急如焚的閆夫人。

閆夫人神形憔悴，不見了往日的優雅從容，頭髮草草攏一個發髻盤在腦後，和往日養尊處優，儀態大方的她大相徑庭。

“秦先生，您請坐。”

閆夫人輕拭著眼角未乾的淚痕，尚未失了禮數。

“客氣的話就免了。”秦曜擺手，“星仔怎麽樣?”

“謝謝秦先生關心，我……帶你去看他。”閆夫人語氣一墜，看起來情況不容樂觀。

二樓，姚星星的房間，打開門鎖的一刻，一道身影呼地衝了出來，把閆夫人當場撞了個跟頭。

姚星星與秦曜擦身而過，帶起一陣風。

穿著睡衣，光著腳，縱身跳上樓梯扶手，靈活地一個翻身，身子折疊，蕩上了三樓。

動作靈活得像隻猴子。

“星星！”閆夫人仰倒在地努力了一下，沒有爬起來。

管家和保姆連忙上前攙扶。

“你們照顧夫人，我上去看看！”

秦曜大步跨上三樓，姚星星蹲在回廊，左顧右盼。

那抓耳撓腮，縮著脖子的神態，簡直就是一隻猴子。

“星仔！是我！”

秦曜正要過來，姚星星眼珠轉動，盯著秦曜齜牙做了個凶狠的表情，隨後四肢著地，迎面顛顛地跑了過來。

臨到跟前，縱身跳上走廊牆壁，“嗖”地竄到了秦曜身後。

“吱，吱……”怪叫兩聲跑下樓去。

一樓大廳，姚宗鼐的靈位前。

姚星星抓起香案上的供果，跳上沙發。

“大家不要靠近！”

秦曜攔住了想要上前幫忙的管家，保姆攙扶著幾欲昏厥的閆夫人。

閆夫人聲淚俱下，“秦先生，我兒子到底是怎麽了?”

“他應該是被人下了降頭，他的身體裡住著一隻猴子的靈魂。”

“他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差不多是早上五六點鍾的時候……”管家接過話來。

“我起床，給老爺收拾靈位，結果小少爺從樓上像剛才那樣跑下來，打翻了香爐。”

“秦先生，我兒子有救嗎?”

“有救。”這時候要給當媽的吃下一顆定心丸，“前提是要找到，下降頭的人。”

“降頭，又是降頭……”閆夫人傻眼。

“報警了嗎?”秦曜突然問。

“報警?”閆夫人已經沒有方寸，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看起來有些茫然。

“對，報警！快報警！”

管家也忙手忙腳地掏出電話。

“等等！”秦曜擺手示意他不要急，“閆夫人，關心則亂。你兒子這種狀況明顯是被人陷害了，害人都是帶有動機和目的性的，報警之前，你有沒有考慮過，最有可能是什麽人對你兒子下手。”

閆夫人瞳孔微縮，表情凝固。

“難道……是他……”閆夫人閉了閉眼，強行穩定情緒，臉上泛起了難以掩飾的苦澀。

像是回憶起了一段不堪的往事。

“我沒想到噩夢終究還是會重現……”閆夫人眼角湧出淚花，“星星小的時候，大病一場，渾身僵硬不能動彈，最後請了巫師，巫師說星星被人下了降頭，那時老爺的身體還很硬朗，他關起門來給大少爺打了個電話，我隔著門聽見，他訓斥大少爺骨肉相殘。”

“後來……家裡為此還請了巫師。”

“你說的大少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