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小鬼不會是專門來偷吃的吧?”

“你猜對了，我們就是專門來偷吃的。這家主人好有錢，他家的糕點都好美味。”

秦曜陪著兩個同行小前輩邊吃邊聊。

豆豆吃著吃著從肚肚前的口袋裡摸出幾顆山藥蛋一樣的東西，放在桌上，姐妹倆小胖腿悠蕩著，嘴裡冒著陣陣黏稠的黑氣。

那些土不啦嘰的山藥豆，秦曜十分眼熟。

怨靈參，東北之行，他帶了三大箱回來。

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兩個小姐妹，秦曜表情有些凝滯，最近一次鬼市之行，阿東告訴他，怨靈參已經賣光了，問他還有沒有。

秦曜店裡還有一些，不過是留給小八和鬼仔的零食，沒打算拿到鬼市售賣。

那麽問題來了，姐妹倆吃的怨靈參是從哪裡來的?

秦曜足足有幾秒鍾的走神。

“兜兜、豆豆……你們兩個吃的是什麽呀?”

“不知道。你要不要嘗嘗。”

“這裡面都是氣，你和我們不一樣，應該不會喜歡的。”

兩個娃娃一本正經地說。

“我就不嘗了，這東西你們是哪兒來的。”

“在園子裡挖的啊……”

“園子裡什麽地方啊?”

“e……那地方有很多松樹。”兜兜若有所思。

“旁邊有一口好大好大的水井。”豆豆在旁邊補充。

秦曜心裡一下子又不淡定了。

歐康利曾經拿怨靈參膠囊喂食人頭，人頭出自烏雞之手。

歐康利很多見不得光的髒事兒都是烏雞替他乾的，難道怨靈參也是烏雞種下的?

園子這麽大，烏雞又是姚宗鼐的心腹，可能性不是沒有。

據烏雞交待，歐康利父女已經整容潛逃國外。

上層草草結案，處死了烏雞，可是很多問題還沒弄清。

今晚，秦曜感覺自己抓住了線索。

兩個小姐妹吃飽喝足。

“大哥哥，我們要走了，謝謝你的款待。”

“我們以後還能來你朋友家吃糕點嗎?他家的糕點好美味。”

“沒問題，我跟他說一聲，讓他平時多準備一些放在冰箱裡。”

“……”

兩個胖胖的娃娃和秦曜說了再見。

別墅裡恢復了該有的寧靜。

牆上的時鍾指向凌晨2點。

二樓，姚星星想必應該已經睡著了。

秦曜拿上車鑰匙，獨自出了別墅大門。

夜涼如水。

秦曜駕駛著自己的皮卡，往那口超級水井方向駛去。

在距離水井的不遠處，他找到了鬼差小姐妹描述的松樹林。

就在山坡下的窪地間。

站在坡上望去，黑壓壓的松樹林遍布窪地。

秦曜表情嚴峻，趟過草叢步入林間。

窪地間的氣溫與外界相比有著明顯的溫差。

秦曜在林邊幾個地方都發現了符咒陣法，氣溫的差異與此有關。

怨靈參只在高緯度地區生長，泰國的水土和氣溫環境本不適合。

可是經過巫師布陣卻可以小范圍改變氣溫環境。

腳下的泥土不是外面常見的紅褐色土壤，土質松軟，有著豐富的腐殖質，呈黑色。

大興安嶺的松林土很像。

月光細碎地灑在林間。

隨著逐漸深入，林間鬼火點點，與細碎的月光交融。

秦曜看到了生長著掌狀複葉，開著紅色球花的植物，

靜靜地生長在這片私人林間。 秦曜隨手拔了一顆出來，帶出一棵粗大的人參，細密的根須上長著密密麻麻的怨靈參蛋蛋。

捏碎其中的一顆，黏稠的黑色氣體流淌，濃烈的藥香彌漫林間。

秦曜把怨靈參丟在一旁，隨手折了一段樹松枝，在人參生長的地方用力挖了下去。

很快，一顆灰白色的骷髏頭從泥土中露了出來。

秦曜提著參株往松林深處走去，沿途，一棵棵人參花開妖豔。

這片林子裡生長著不計其數的怨靈參，代表著下面埋葬著無具枉死之人。

人參吸收了枉死之人的怨念，才會結出怨靈黑果。

秦曜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終於走到了林子邊緣地帶，面前忽現斷崖深坑。

居高臨下，坑底淡淡的水汽氤氳，河渠縱橫。

秦曜瞳孔微縮。

這裡竟然是……死人坑！

死人坑是他捕捉食腸鱔的地方，那個晚上，他還遇到了身上長著一朵紅色“菜花”的活死人。

此刻，秦曜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如果不是泰國警方高層急於結案，應該還能從烏雞身上挖出更大的驚天罪惡。

單單是今晚發現的黑松林怨靈參圃，面積之大，當中埋葬的枉死之人就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

怨靈參對鬼物陰魂有滋養作用，活人服用只會適得其反。

問題來了，這裡種植的大片怨靈參供養的又是誰?

問題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秦曜感到細思極恐。


許久，他轉回身，原路返回。

昏暗的林間，他看到一個朦朧的影子，趴在地上從土裡刨出怨靈參來，偷食根須上的果實。

那東西長著一個圓溜溜的禿頭，身長腿短，腦門兒上還有一個呼吸孔。

魚頭人！

秦曜眼皮狠狠一跳。

腳下發出的聲響驚動了對方。

魚頭人爬起來，黑豆一樣的眼珠子盯著秦曜。

雙方都沒有動。

表情在僵硬了幾秒鍾後，魚頭人用力咀嚼了幾下嘴裡的藥疙瘩，嘴角黑氣流淌的他挺著鼓鼓囊囊的小肚子，垮著八字步，挑釁似地走到秦曜面前。

這妖孽有嚴重的羅圈腿，只有一米五幾的身高，揚著下巴，朝秦曜噴了一句:

“你丫的不老老實實在井裡面呆著，跑出來幹嘛?”

秦曜表情嚴肅，站定沒動。

“老子跟你說話呢，你跟我瞪什麽眼睛，找抽是吧?”

魚頭人叫囂著掄起巴掌，想要教訓桀驁不馴的秦陰差。

手臂掄起來，巴掌還沒落下去，被秦曜一把抓住。

鋒利的鷹爪刺穿了它的皮肉。

如同高溫的烙鐵大刑伺候，冒起了焦臭的黑氣。

魚頭人慘叫，“啊啊啊……疼疼疼……松開，松開！”

秦曜表情收斂，聲音冰冷帶，周身裹挾著駭人的威壓。

“你剛剛說我不好好在井裡待著，是什麽意思?”

狹路相逢，秦曜本來沒想拿這廝開刀。

他答應過姚星星，放這家夥一馬。

可是沒想到這二愣子犯渾，跑到自己面前梗著脖子叫號。

臉都伸過來了，不抽一巴掌，陰差大人的威名何在?

最關鍵的是秦曜抓住了他話裡的小尾巴。

自己不老老實實在井裡呆著?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很有問題。

魚頭人頭腦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捅了馬蜂窩。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給我一個饒你命的理由，三秒鍾之內找不出來……我就挖了你一隻眼睛！”

說著，秦矅把左手食指爪插進了魚頭人的眼角。

魚頭人眼珠子外凸，隻就稍一用力，就成了獨眼龍。

魚頭人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小的有眼無珠，怪我認錯人了。”

秦曜語氣沒有松動，“你的回答很有問題，你覺得我長得很像泰國土著嗎?”

“不不不……我井底關著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家夥，和我是鄰居，我把您錯當成了他，陰差大人，是我眼瞎，您高抬貴手！”

上次，原主的魂魄尾隨衛真真來的種植園偷聽了他們的計劃，逃跑時候被魚頭人抓個正著，封印進了瓦罐沉入水井。

魚頭人今晚在園子裡遛彎兒，心血來潮溜進林子裡偷吃怨靈參。

偶遇秦曜，誤以為自己囚禁在井裡的弱雞原魂逃了出來。

一時腦抽，認錯了人，結果惹惱了陰差大魔王。

原魂被這混蛋抓了！

難怪自己找不到原主的魂魄！

秦曜強壓著心裡的邪火。

“我有一個同胞兄弟，他的魂魄丟了。”

聽秦曜如此一說，魚頭人對比二者的容貌，表情迅速垮掉。

“大人，我有眼不識泰山。”

秦曜掐著它的脖子，“帶我去找他！”

“是！”

魚頭人欲哭無淚，認命地點頭。

秦曜捏死自己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唉……不作就不會死。

秦曜押著魚頭人來到水井跟前，順著井壁上的環形階梯來到水邊。

“上差，您兄弟就在水下。”

秦曜二話不說，在水面上以黑死之氣，畫了一道封印。

“該怎麽做，你知道，要是敢耍滑頭，我會引來天雷把你劈死在水裡。”

說完一腳把魚頭人踹進水裡。

水面翻花，魚頭人眨眼消失不見。

不到三分鍾，這家夥遊了出來，手裡舉一隻瓦罐。

“陰差大人，能否看在您兄弟平安無事的份上，放我一馬。”

“少囉嗦！打開！”

魚頭人解除了瓦罐上的封印。

一縷淡如飛煙的魂魄嫋嫋飄出，立於水上。

恍若大夢一場，原魂神色木然，他不知道自己被封印了多久。

本就殘缺的記憶又有了破碎。

“是我，我找了你好久。”秦曜語氣溫和。

“我答應過你，為你攢夠百萬陰德，送你重入輪回，來生得一場造化。現在我做到了，跟我回去吧……我讓你有一個令人羨慕的來生。”

原魂望著秦曜呆呆地點了點頭，“謝謝……我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

“你想說的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麽……”原魂雙眼迷離，“讓我想想……”

原魂沉思，秦曜沒有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