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上的紅色骰盅被他這一拳震得一跳,裡面傳來淒慘的尖叫,緊接著骰盅邊緣和吧台的縫隙間冒出一股煙來。
眾目睽睽之下,那煙霧化做一隻巴掌大小的猙獰小鬼,叫聲淒慘,掙扎著似乎想要逃命。
可是骰盅裡伸出一條虛幻的觸手纏住小鬼的半身,強行拖回骰盅裡。
骰盅在桌上跳了半天,隨著一股黑煙泄露出了,最後沒了動靜。
賭徒們大眼瞪小眼,一個好事的家夥伸手掀開骰盅,裡面的骰子都成了碎塊。
大家一起出老千,塞昆偏偏要搞特殊化,還明目張膽,秦曜不想慣著他的毛病。
授意小八從吧台的縫隙鑽進了骰盅裡,滅了對方出千的小鬼。
“你出老千!”
塞昆氣得腦袋冒煙,整張臉虛幻了一下,“小子,你聽著,我要剁了你的手,塞進你的屁股裡!”
大話剛剛落下,塞昆的臉被秦曜捏在了手裡。
“我不喜歡有人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海盜也不行!”
秦曜兩眼火焰紋綻放,手臂血脈變得烏青,黑死流沙悍然轟出,鋒利的五指輕松洞穿了塞昆的臉。
就像抓破一隻紙糊的燈籠。
傷口和指縫間冒出了絲絲縷縷的鬼氣,這回塞昆的腦袋真的冒煙兒了。
塞昆身影劇震,慘烈哀號,身影從實質漸漸變得虛幻透明,最後沒了聲音。
短短幾秒鍾的時間,塞昆在秦曜手中消失不見,七顆彩色的脈輪石伴隨著大量的鬼幣叮當落地。
“你們呢?是不是都有意見?”
秦曜甩了甩鬼氣繚繞的右手,森寒的目光從現場每名海盜的臉上掃過。
驟然間,鬼嘯聲四起。
在場的海盜們紛紛現了原形,化身厲鬼。
“哼哼……終於不在裝下去了嗎?”
從踏入艙底的一刻,秦曜就已經看出了這群家夥的真面具。
這是一夥死了很久的海盜,生前就是橫行海上的亡命之徒,死後化身成鬼凶性依然不減。
之所以能夠和幽靈船一起在海上漂泊至今,想必應該和四面魔有關。
此次行動的主要目的是尋找惡靈雄花,他暫時不想動幽靈船上的秘密,這是他登島的交通工具,就算回來,也要靠它,一旦弄毀了幽靈船,自己恐怕連回去的機會都沒有。
秦曜從容地從腳下的背囊中取出烏鴉面具扣在臉上,手中的法杖射出鋒利的鐮刀。
黑死流沙之力湧遍全身,面具的漆黑眼窩中暴射出熊熊的火光。
厲鬼們撲過來索命的刹那,秦曜手中鐮刀橫掃,現場割了一波韭菜。
淒厲的號叫聲中,六七名厲鬼在鐮刀下神形俱滅,化成了飛煙。
現場,鬼幣如雨。
那些衝在前面的家夥都成了炮灰。
群鬼震驚。
僥幸活下來的二十幾個家夥紛紛嚇成了阮小二,收回了厲鬼的形象,縮著脖子退縮到了船艙的遠端。
秦曜摘下臉上的面具和鐮刀一起丟在吧台上。
把陰差令牌亮出來,重重地拍在吧台上。
“重新認識一下,扶南鬼市,陰差·秦曜,代號……烏鴉!”
聽到陰差兩個字,吧台後面的海盜王猛一哆嗦。
肥厚的大臉抽搐著,雙手高舉過頭,蹲下去,從吧台下捧出一袋子錢,默默地放了在秦曜面前。
動作小心之極。
秦曜往袋子裡瞟了一眼,白花花,金燦燦,
是貨真價實的真金白銀,而非鬼幣。 那麽大一袋子黃金,秦曜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玩兒過了。
海盜頭子善良乖順得讓人措手不及。
這麽懂事。
秦曜感覺自己要是不收下都對不起人家這份心意。
秦曜一臉勉為其難的表情,把裝滿金幣的袋子拽到自己面前,朝著柱子後面瑟瑟發抖的酒娘努了努嘴。
“喂,你,去把地上所有的脈輪石和鬼幣都撿起來,要一個不落。”
那女人就是之前信誓旦旦揚言想睡秦曜的那個兼職酒娘的船妓,此刻滿眼春波演化成了恐懼。
一刻鍾後,秦曜的背囊裡塞了兩大包的真金白銀。
今晚隻想搭乘順風船的,沒想到得了一筆意外之財。
我真的不是來抓賭打劫的。
秦曜心裡吐槽。
這些錢幣年代久遠,秦曜準備回去之後請央松的父親幫忙鑒定一下,說不定會是古董。
秦曜抓了一把“小零食”,藍莓大小的一顆顆,看起來很像山藥豆。
那是他臨行時從店裡帶來的怨靈參。
喂了小八幾顆,剩下的那些丟在吧台上。
“獎勵你的。”
打一巴掌怎麽著也得給幾顆甜棗兒不是。
吧台後的金牙海盜頭子瑟縮著脖子,不敢和秦曜對視。
外面的雨聲停歇,秦曜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天快要亮了。
起身,在船艙中禦氣畫符。
符沒畫完,船外轟然一聲雷霆巨響。
船身被雷電擊中。
艙中海盜嚇得集體蹲在地上,這些百年老鬼最怕雷劈,一個個噤若寒蟬。
秦曜一臉輕松寫意。
“你們很緊張嗎?聽好了!這是積雷符。”秦曜語氣嚴肅,目光森寒如電。
“三天后,來猩猩島接我,如果我不回來破解這道符咒,你們的船在海上每天都會遭遇雷劈。記住,是每天。你們這些在海上漂了幾百年的老鬼,統統都將灰飛煙滅。
說完,背起背囊,踏上樓梯。
留下懸浮在艙底的黑死之氣繪製的巨大符咒和一群噤若寒蟬的海上強盜。
走到一半的時候,身後光明忽暗,秦曜頓住腳步,扭頭看了一眼。
艙底的景象完全變了,此前的混亂熱鬧景象不複存在。
橫梁上懸掛著蛛網,地板上堆積著厚厚的灰塵。
牆上的燈罩裡跳耀著幽幽不滅的鬼火。
艙底東倒西歪,或躺或坐著二十幾具乾屍,身上也都覆蓋著蛛網。
張開的嘴巴裡有蜘蛛進進出出。
桌上散落的錢幣,賭具和酒瓶都已蒙塵。
艙梁上吊著一張漁網,裡麵包裹著一具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乾屍,一條大腿探出網外,乾硬的皮囊緊貼著脛骨,枯瘦如柴。
吧台後的那具,雖然皮囊乾癟,但看得出生前塊頭兒不俗。
到死手裡都還拿著酒瓶,鑲著金牙的嘴裡叼著煙鬥。
死相也是沒誰了。
秦曜收回目光,大步走出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