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
非常暈!
惡心,想吐,眼冒金星,視線模糊,天旋地轉。
我這是怎麽了?難道又被做了全麻手術?不要啊,上次手術被拍下來的視頻,至今還是親戚們津津樂道的笑料。
耳邊不斷傳來古怪的吟唱聲,嘈雜,空靈,詭異。
勉強睜開眼睛,視野中的景象讓蓋亞呆住。
一個藍發碧眼的黑人,死死瞪著自己,他的手臂向後扳折,彎曲,扭成非人的角度,猙獰而恐怖。
最刺目的是對方胸口上的兩團血漬,而造成這血漬的凶器...
是自己的雙手。
鮮血不斷湧出,蓋亞感覺手臂一陣溫熱,然後又變得冰冷,黏膩,最後在臂彎處滴落。
“聖子,教會會找到你的!”
聖子,什麽聖子?
來不及追問,黑人兩眼一翻,死了。
失去支撐,屍體滑落,月光下,手臂展現了全部的模樣。
兩根鐵灰色的彎刀長在手臂上,鋒銳的邊角透著白光,刀刃停在手肘處形成突刺,半月形的弧度帶著工整的美感。
A哥的利刃形態!
蓋亞一眼就認出了臂刃的出處,虐殺原形他玩過很多遍,臂刃是他最喜歡的武器。
我穿越到虐殺原形裡了?還穿成了A哥?
仔細觀察,蓋亞又發現自身和A哥不同,A哥是單手,自己是雙手都變成了臂刃。
遠處傳來人們的尖叫聲,蓋亞下意識擋住臉龐,以為自己殺人被發現了。
仔細看,才知道是兩條街外發生了火災,火光燃紅了黑暗的天空。
必須馬上離開!火災會讓人們四處奔逃,隨時都可能有人衝進這條小巷!
扛起屍體,蓋亞三兩步衝出巷口,小巷外是城市公園般的樹林,可以為他提供掩護。
不知不覺中,小臂從利刃變回了人類手掌,屍體也隨著落水聲進入河流。
蓋亞脫下染血的外套——一件看不出顏色的長風衣,暗黑色的血漬太過明顯,必須丟棄。
還好內裡的黑色襯衫不懼血液汙染,否則只能裸奔。
蓋亞穿著襯衫走出樹林,夜風讓他打了個寒顫。
昏黃的路燈,紅色的磚牆,熏黑的巨大煙囪,永恆存在的濃霧。
這裡已經不是21世紀。
蓋亞穿行在這陌生的城市裡,下意識把它把歷史中的倫敦畫了等號。
“馬車!”
付出兩枚銅幣,車夫輕快的揮舞起馬鞭。
銅幣來自風衣的口袋,地址則源於另一個口袋中的一疊名片。
明克街18號
草藥,坩堝與蟾蜍店長,民俗學者
蓋亞·費明思
名片指引了回家的方向,從褲兜裡摸出的鑰匙,則順利打開了店鋪大門。
真是幸運,看來今天不用露宿街頭了。
鑰匙捅開門鎖的瞬間,蓋亞長長松了一口氣。
無論什麽時代,露宿街頭都不是一個好選擇,流浪漢的生活是正常人無法想象的,寒冷和饑餓都能奪走性命。
草藥坩堝與蟾蜍是一棟二層小樓,一樓是開放式的店面,二層是個人居所。
蓋亞匆匆掃了眼一樓,入目是各種風乾的雞爪,串起來的珠串以及裝在瓶瓶罐罐裡的古怪草藥。
一家常規的民俗店,可能還兼職佔卜和治腎虧。
走上二樓,成功在盥洗室找到了一面還算乾淨的鏡子。
果然!
望著鏡子中陌生的面孔,
蓋亞長長歎了口氣。 他穿越了。
穿越不是什麽稀罕事,但是真輪到自己,還是不由的茫然。
為什麽是我?
穿越前的生活不說大富大貴,至少和平穩定,而穿越之後呢...
殺人犯!
蓋亞只能用這個詞匯來形容自己,而更可怕的是,隨時可能變成通緝犯和逃犯。
另外...
把染血的襯衫脫掉,蓋亞舉起手臂。
噌!
兩道利刃取代了手臂的存在,寒光和血氣讓蓋亞一陣眩暈。
超凡能力!
世界更危險了。
如果是小說主角,可能會很高興,但這只會讓我的處境更危險。
正常的近現代社會,面對殺人-銷毀證據-拋屍這種級別的案件,絕對是無能為力的,最後只能歸為無頭懸案,作為未解之謎流傳下去。
但有超凡力量的時代,誰知道警察和偵探有沒有特殊手段?
比如時間回溯,千裡追蹤...豐富的想象力提供了太多讓人驚慌的答案。
也許我該把屍體剁碎了喂狗?這對我來說很輕松。
蓋亞自嘲笑笑,拋屍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剁碎喂狗什麽的,可能要真正的主角才能做到吧?
收回手臂,蓋亞突然一愣,鏡子中,胸口位置,多了一塊刺青。
刺青呈淺藍色,線條猙獰扭曲,圖案是一隻蜷縮起來的章魚。
蓋亞見過這個刺青,在黑人的手背上。
恐慌不受控制的襲上心頭,抓起肥皂,不停揉搓皮膚,直到胸口紅得和煮熟的大蝦一樣,蓋亞才停下動作。
看來肥皂是洗不掉了。
勉強和自己開了個玩笑,蓋亞臉色陰沉的可怕。
這一定是黑人死前做的手腳,可能是印記,可能是信標。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蓋亞洗漱一番,躺在床上。
睡眠是保持精力的唯一手段,胡思亂想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如果刺青有追蹤功能,我今天晚上就會被抓到,幸運的話會被直接殺死,不幸的話還要經受一番嚴刑拷打...
說是不要胡思亂想,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但願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抱著這樣的想法,蓋亞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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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茵路
巨大的探照燈發射刺目的光芒,將昏暗的河水照的通透。
“又一具屍體,該死!這是第幾具了,罪犯不放假嗎?”
揮動大號捕魚網,探員將屍體從河裡撈出,甩在岸邊。
這裡是萊茵河的一處支流, 這條貫穿全城的河道,常年負責掩埋血腥和罪惡。
“別抱怨了,至少你不用驗屍,這玩意真醜!”
另一名探員走向屍體,他是由角鬥士晉升的武道家,因為對人體的了解,被強行兼職法醫。
“星月街那邊究竟發生什麽事了?搞的上頭那麽緊張,把我們派出來乾這種雜活。”
“聽說是有人襲擊了展覽會,偷走了...”
“偷走了什麽?很值錢嗎?一定是那個大人物的東西,不然局長也不會屁顛顛的把我們都派出來。”
探員喋喋不休,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的隊友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嘿!你怎麽不說話!”
探員拍了拍隊友的肩膀,手掌剛落下,隊友的身體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法醫臉色慘白,眼神呆滯仿若屍體,白的透明的皮膚下有暗藍色的液體流動,不像血液,反倒像是海水。
意識到了什麽,探員立刻挪開了目光,但已經晚了。
在法醫倒下的瞬間,他已經看到了河中屍體的樣貌。
一個死去的黑人,胸口兩道貫穿傷,雖然已經死去,但是那麽的高貴,那麽聖潔,那麽...
哇!
探員彎腰吐出一口血水,血液中,幾隻微小的螃蟹,章魚,在血水中掙扎翻滾。
高階職業者!
至少六階!
甚至更高!
這是探員腦海中的最後一道想法,下一刻,他也靜靜的倒在河岸旁。
月光下,屍體手背上的刺青燁燁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