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沐回過頭看了江九霄一眼,饒有興致道:“當然不是,你怎麽會這麽想?”
正牌的【武祖】江神剛剛在眾多觀眾眼前露臉,自己馬上就要過去跟人家單挑,現在認下這一重身份簡直就是在自找麻煩。
“……”江九霄與張光沐對視,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出點什麽,可惜,他失敗了。
雖說張光沐矢口否認,但江九霄內心深處已經認定了他的身份,覺得對方只是礙於臉面不好與自己相認罷了。
江九霄深深吸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在短時間內,連續擊殺了馮韻賢和宮島萬壽兩個四境武者,幾乎都是碾壓,全程無驚無險。”
“在這個過程中,你表現出來的諸多手段,也絕不像是這個時代的武技。”
“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的天賦再怎麽強大,也不可能獨立創造出這樣成熟且相對完善的武技體系。”
“像櫻之國,他們雖然研發出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新武具】,但也是依托於一個完整的研發體系,將許多研究人才都匯聚在一起。”
“那些新奇的武具,是許多天才共同的智慧結晶。”
“而你的表現,讓我更加確定了之前你在【天賜之物】裡寫的部分內容。”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
“你不屬於這個時代,而是轉劫歸來的傳說之人!”
說到這裡,江九霄籲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看了張光沐一眼,繼續說道:“之前我臨時變卦,違背賭約,不想將【天賜之物】交出,甚至還主動對你出手,卻被輕易原諒,只是被廢了功力。”
“以我對【公子沐】的了解……”
“以您的性情,換成其他人這樣做,早要被當場碾死,打到粉身碎骨,化為灰燼了!”
江九霄神色複雜,似乎有些羞愧,又有些慶幸:“而您卻以德報怨,一直將我帶在身邊,還將那些寫在【天賜之物】中的秘密都掰開揉碎說給我聽。”
“這種細致入微、耳提面命、潛移默化的培養,不可能用在普通朋友身上。”
“而您這樣的人,從來都不在乎世俗繁序,自然不可能因為我畫之國皇室遺孤的身份而高看我半眼。”
“所以,真相只有一種可能!”
江九霄雙眸之中閃爍著智慧的光彩,語氣篤定至極:“您已經認可了我的身份,將我視作後裔!”
“您,就是江家族譜和血脈源頭的【武祖】——江天光!”
這是結合張光沐曾經在武道日記裡寫的那些內容綜合分析出來的東西。
【名余曰光沐兮,字余曰天光】那段自述性文字,在江九霄看來,或許就潛藏著真相。
眼前的公子沐,大概率曾使用過兩個名字,各隨父母,一個叫張光沐,另一個叫江天光?
真相肯定就是這樣,不會有錯!
雖說族譜上沒寫‘江天光’這個名字,但時過境遷,重要信息遺失,也很正常……
公子沐大概率是畫之國皇室的血脈源頭,最初的那一尊先祖!
甚至,根據亦有情報來分析,符合這個條件的人,也就只有那位【武祖】了!
什麽?
在【天賜之物】的記錄中,張光沐提到【武祖】時,用的是旁觀者視角,而非武祖本人?
那不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麽?
人家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與隔了不曉得多少代的江家人相認,只是打算暗中照拂一二罷了!
至於說,自己被張光沐廢掉功力這件事?
江九霄根本不在意。
對其他人而言,功力被廢,是天大的遺憾和難以渡過的痛苦。
可是江九霄的性情,卻並不是很在乎這些。
更何況,張光沐擁有神奇的【天賜之物】,時機成熟後,想要培養自己,也能迅速重新培養起來。
須知,百折不撓的心性,才是對武者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徒有力量缺乏與之匹配的心性,只會為自身招災惹禍。
而自己在失去了功力之後,所經歷的磨難、坎坷與錯側,才是最寶貴的無形之財富!
江九霄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默默完成了自我攻略。
張光沐被他這一通說辭說的有些無語,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應該從哪裡說起。
畢竟,看江九霄的模樣,明顯已經是認定了自己的身份,很難改變,就算自己拿出再多證據,對方一時半會兒恐怕也很難接受。
“你好自為之吧。”
拋下這句話後,張光沐就不再管他,一邊調整狀態,做好終戰前的調整,一邊整理分析從小白團子們那裡搞到的情報。
木舟後段。
江九霄左手拿著一本普通的書冊,右手緊緊捏著一支炭筆,俯瞰下方,神色有些複雜。
本來,他打算簡單地勾勒出兩大先天武者的驚世對決,卻不曾料到,戰鬥竟然結束的這麽迅速!
全程一面倒,沒有任何懸念可言!
張光沐轟殺宮島萬壽的場面……
江九霄沉吟片刻,默默在書冊上寫了一句“公子沐彈指擊殺宮島萬壽,不費吹灰之力”。
他覺得,整個過程用這句話來形容,最為妥帖合適。
雖說張光沐是揮了揮手才讓【三千魔劫】轉頭轟殺的宮島萬壽,並非彈指,但……
江九霄仍然堅持認為,沒有比這更貼合實際情況的記錄了!
關鍵在於傳神!
同樣是武道四境, 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太大,簡直猶如天壤雲泥!
仔細想想,其實也可以接受。
畢竟站在自己身邊這位“少年”,實際上是【武祖】轉世之身,是站在江家歷史、乃至於站在全世界武者所不能企及高度的存在!
張光沐看了眼身邊的江九霄,晃動手指,令金頸白月雙刀一左一右漂浮在自己身邊。
他的手指在空中勾勒出道道痕跡,雙刃便隨心飛舞。
“作為開胃小菜,宮島萬壽還算合格。”
張光沐眼皮微垂,語氣之中帶著些許期待和玩味:“接下來,該上正宴了。”
他心念一動,於是漂浮在空中的木舟便被狂風繚繞,化作飛梭,強力啟動。
只聽“嗖”的一聲,它便破開音障,在空氣中留下道道漣漪,載著張光沐與江九霄二人離開這片海濱區域,直指瀛洲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