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筱筱這話，楚凡也大受刺激，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立刻就綻出來了。

　有點惱羞成怒的他，雙眸裡頓時遍布血絲。

　楚凡死死盯著李筱筱，牙齒咬得哢哢作響:“是！你李筱筱是劍術天才！是【飛虹之星】！”

　“你很強，我是廢物！文不成武不就！”

　“可是你知道我扛著多大的壓力嗎?”

　“俱樂部交到我手裡的時候，就處在群敵環伺的狀態，資金鏈早就斷了，一線的劍術好手，甚至是青訓營的替補都被人家挖走。”

　“我想要大展拳腳，也得有施展的空間！”

　“現在俱樂部變成這樣，告訴我，我能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幾名正式成員和替補全被挖了牆角之後，飛虹劍術俱樂部如今只有一個主將李筱筱撐著。

　最可怕的是……

　李筱筱的合同也很快就要到期了。

　楚凡老爹臨死之前，為了籌集資金維持俱樂部運轉，給下面的人發齊工資，早早就穿橋引線，將李筱筱的合同轉賣給了其他俱樂部。

　對於楚凡而言，飛虹劍術俱樂部根本不是家，而是孤兒院。

　見楚凡真情流露，李筱筱有些動容，神情不再那麽咄咄逼人，稍稍軟化了一些，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

　可不等李筱筱回答，楚凡就自己給出了答案:“主動降級，把頂級聯賽的資格賣給次級俱樂部，立刻就能換來大量的周轉資金。”

　“甚至，可以讓我一輩子衣食無憂，比甚麽富二代、劍二代都瀟灑！”

　“但我不接受！”

　“那樣做，我還算什麽掌門啊！”

　上一輩的人挖了再大的坑，他也必須硬著頭皮去填。

　從未和楚凡這樣交流過的李筱筱，也終於真切地感受到了這位掌門身上的壓力與負擔。

　李筱筱雙手環胸，抱著靈劍，神態憂傷:“掌門師兄，你應該知道，我生在飛虹派，長在飛虹派，對這裡的感情，比誰都深。”

　“如果能看到一絲一毫的希望，哪怕要賠付天價違約金，我也會強留在這個地方，無償打比賽。”

　“可是現在……”

　“這個傳承幾乎斷代，青黃不接的門派，快要死了！”

　“除了你說的【出售資格】之外，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向聯盟申請【封鎖山門】！”

　“這樣，我們就能爭取到一年休養生息的機會。”

　“趁這一年好好賺錢，發掘一些有天賦的路人劍客和好苗子，用心培養。”

　“等到來年，哪怕是頂級劍術聯賽最底層，至少不會被取消資格。”

　別人提到飛虹，都說【飛虹俱樂部】，李筱筱卻說它是【飛虹派】。

　李筱筱願意為飛虹派做許多事情，卻不願意為此賭上自己的人生。

　和感情用事的楚凡比較起來，李筱筱提出的辦法的確更加理智、冷靜，可行性更高。

　“我懂得，我懂得。”

　沒人關心的時候還好，小師弟幫忙出謀劃策，聽出其中安慰的楚凡，這會兒說話都帶著哭腔:“現在已經太晚了……飛虹欠下的債務太多……”

　“選擇【封鎖山門】的話，這個基地裡的東西，都要被銀行公開拍賣。”

　“都是我的過錯。”

　“我作為掌門，能力不足，又想著讓它在自己手裡重現輝煌，才會錯過最好的機會，變成現在這樣……”

　楚凡悲從中來，不可自拔，差點就要落下眼淚。

　只是……

　木頭杵擊地面的咚咚聲響，告訴兩人，有人靠近了。

　楚凡深深吸了口氣，用袖子吸乾眼眶裡的眼淚，裝出一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模樣。

　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名面色蒼白的俊美青年。

　對方腋窩裡夾著一對粗製濫造、似乎是外行人隨手削出來的拐杖，以此作為代步工具，臉上掛著陽光燦爛的笑容。

　“之前那頓飯，真是幫大忙了！”

　“楚掌門，我是過來報恩的。”

　不曉得為什麽，楚凡見到這位與自己只有一面之緣的蒼白青年，就忽然感覺，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愁緒似乎也消散了許多。

　或許……

　某些人生來就具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蒼白青年微笑著，語氣溫和道:“【出售資格】和【封鎖山門】之外，其實還有第三條路可以選。”

　聽到這話，原本正打量著他的李筱筱頓時將注意力聚焦過來。

　楚凡也想起了青年的名字——張光沐！

　這人之前在公園裡的時候，還是一副髒兮兮的邋遢模樣。

　現在，他似乎是經過了一番梳洗，顯出白皙的膚色，乾淨清爽，即便衣衫襤褸，仍舊是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氣度。

　楚凡聲音微顫:“你說的第三條路，是什麽?”

　張光沐絕對不是普通人！

　說不定，他能為瀕死的飛虹劍術俱樂部注入一劑強心針！

　其實以上理由並不充分，可楚凡就像是即將溺亡的人看到一塊漂浮在水面上的木頭一樣。

　他會拚盡一切力量去抓住那塊浮木。

　況且……

　內心深處，楚凡有一種莫名的直覺。

　他覺得，眼前這個自顧不暇的殘疾青年，能給自己帶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張光沐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以劍客的身份，加入飛虹派。”

　“只要能在頂級劍術聯賽裡打出累積十場勝利，就能避免飛虹降級。”

　聽著張光沐和楚凡聊了兩句，李筱筱歎了口氣。

　像張光沐這種“語出驚人”的家夥， 在他看來，大多是合縱連橫的說客，應該是懷著某種目的而來。

　楚凡也是病急亂投醫，才會跟他聊的這麽起勁。

　正當李筱筱想要多考驗張光沐兩句的時候，卻感覺忽然有另一個自己開始在腦海之中說起話來。

　【報恩?我看他是來報仇的！】

　【整個劍術聯盟歷史上，根本沒有聽說過“張光沐”這個名字！】

　【真正的強者，必定身經百戰，不可能完全沒有名聲。】

　【好！退一萬步講，這個雙腿似乎有殘疾的張光沐可能是一位智力型人才，有成為頂級教練和數據分析師的潛質。】

　【但是！聽張光沐的意思，他想要加入飛虹，成為掛靠在飛虹旗下的劍客，在直接頂級劍術聯賽中征戰。】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