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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我是個昏君》四十一 需求金字塔
“你的心腸倒是真的很好。”

 池涵清將在西亞幫助那位名叫波塔的少年之事重新提了一次,聽她講完,韓東文沉吟半晌開口說道。

 心裡忐忑不安的池涵清抬眼看了看韓東文,仿佛有些毅然地閉上了眼睛。

 膽敢對他這麽開口,這忙要幫就一定有著它的代價。

 不管是虐打還是什麽其他的手段,又不是沒有體驗過,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能救一個人,就是救了一個家。

 她的腦海裡閃過那個容貌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的西亞小孩,頭髮卷卷的,臉上還有雀斑。

 他和自己,究竟是誰更不幸呢?

 “若是安排人從宮中帶藥出去,恐怕沒有這個盈余的時間。”

 韓東文沉聲開口。

 池涵清眼裡的光芒立刻黯淡了幾分,她正想點頭仍舊謝過韓東文,不料對方又開了口

 “所以,若是你有方子,倒是可以直接抄給朕,在當地配藥要來得快些。”

 “當、當地配藥?”

 池涵清愣了愣,仿佛沒有聽清韓東文說得是什麽一般。

 “怎麽,有困難?”韓東文問。

 “沒有沒有!”

 池涵清難以置信地微微捂住了嘴巴,趕忙搖頭“臣妾謝過殿下,謝殿下慈悲!”

 他居然答應了?

 他怎會答應的!

 她連忙站起身子,雙手輕輕抓住了裙子,有些焦急又迷茫地看了看四周。

 “你找什麽?”

 韓東文也笑著站起身來,牽過她的手“筆紙在書房,隨朕去。”

 池涵清像個小姑娘似的連連點頭, 竟然就這麽乖乖跟著韓東文去了書房。

 “你自己寫便是,既然是要幫那少年的, 應當是在西亞的首都沒錯吧。”

 韓東文替她拉開了椅子, 鋪上了紙, 將筆遞了過去。

 池涵清接過筆來,遲疑了片刻, 微微低頭“應當如此,頭一次是臣妾用自己隨身的藥材備的藥,為的是治症, 眼下這一封為的是除根,多謝……多謝殿下親允。”

 韓東文擺了擺手“愛妃對這一位病人能記掛這麽久,說明愛妃對行醫之事上心,那朕哪怕是單純想你高興,也得幫這個忙的。”

 聽了這話, 池涵清那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似乎才終於真正地松懈了下來, 她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左手捉袖右手運筆, 飛快地書寫起藥方來。

 韓東文背著手在一旁看著,隻覺得字都認識, 倒當真是看不出什麽門道。

 術業有專攻, 不是說說而已。

 江可茵有一手人傀之術,池涵清通曉這岐黃要道,這二人都絕非是只有一副好皮囊便能站在他的后宮之中的。

 但韓東文還是考慮了一番,謹慎地開口道

 “不過,隔著這麽遠,也許久沒有再訪過, 這方子不會有什麽不適用吧?”

 池涵清聽罷黛眉微皺, 看著面前自己寫下的藥方,不由得輕輕點頭道“的確……既然如此,那臣妾便換些性子溫和的材料入藥,即便病情有變,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只是……”

 “只是什麽?”

 池涵清的表情似乎有些為難,她微歎了一口氣說道“只是,換的這些材料當中便會有不少珍材,以西亞的天氣,恐怕是不會長這些藥材的,怕是難以置辦啊。”

 韓東文輕輕托手摸了摸下巴, 思忖了片刻“這樣吧, 你先將兩張方子都寫出來,到時候我先命人去尋這珍稀的藥材,若是尋不到,也就只能試試第一張方子了。”

 聽了他這麽說,池涵清連忙點了點頭,隻覺得自己的確考慮的不周,若非是殿下出言提醒,恐怕當真就把這事情辦得粗糙了。

 藥方寫完,池涵清纖指捧起紙來輕輕吹了吹墨,恭敬地遞到了韓東文的手上,看到韓東文收下以後,她長出了一口氣,仿佛心裡的一塊大石也就此送了下來。

 “朕幫你了你這個忙,那麽,不知道愛妃願不願意替朕做件事?”

 韓東文忽然笑著開口,池涵清愣了愣,連忙低下了頭。

 “請殿下吩咐。”

 該逃得逃不過,但起碼心事已了,她的心裡也比方才要更加輕松了少許。

 況且殿下看起來心情很好,自己應當不會太受折磨……

 “很簡單,第一件事情,是朕幫你的任何忙,都不必讓澹台大人知道。”

 韓東文背著手走上前一步“或者其他人,也不行。”

 這……是為什麽?

 池涵清自然沒有問出口,很快地點頭應諾。

 這不是她想的那種幫忙。

 “第二件事情,算是並非眼下的幫忙。”

 韓東文輕輕抬起手來放到池涵清的肩膀上“若是之後,朕有些需要詢問的, 與醫術有關的問題, 朕希望愛妃能助一臂之力,知無不言, 可好?”

 “醫術?”

 池涵清愣了愣,條件反射似地問“莫非是殿下有什麽不適……”

 “並非如此。”

 韓東文擺了擺手“只是太醫們隻負責這宮中之人的安康,若有些宮外的問題,問他們總是不大好的。”

 他沒敢說得很細,太醫、哪怕是禦醫,對現在的韓東文來說似乎都無法百分百的信任。

 若是韓東文自己生病了之類,他們自然會、起碼現在會盡心救治韓東文。

 但若是韓東文想要問他們一些無關的問題呢?

 就比如……

 就比如,讓他們隔空會診宮外初號機遇到的某人的病症?

 太醫們是否願意盡心不說,單就這無法信任的問題,風聲一走漏,難免會將初號機和韓東文聯系起來——盡管現在初號機已經在法司眼中與韓東文有了聯系,但若是兵司知道了,恐怕事情的性質便會嚴重許多。

 畢竟,韓東文有小動作對於法司來說是件好事,對國兵司可完全不是。

 至於為何會是與醫術有關的問題,這則是文永行教給韓東文的。

 世間之人總有所求,掌握了他人所求,便能促成許多事情。

 錢、權、勢,無非如此而已。

 而這其中,權又與錢有著上而下的捆綁,韓東文左右不了這個,他現在的錢沒有自己的份,全都仰仗著抑或法司,抑或楊開這樣的人。

 他也不打算從錢入手,在這“利”的階梯上,他深切地明白金錢和富有只是最底一層。

 只聽過有錢的商賈投賄無門,絕沒有聽過掌權的大官清貧饑寒。

 從權入手,以現在瘟君說話的分量,左右一些馬凱這個級別的,底層的事情還算可以,若事情當真上升到了更高的層次,莫說是三司總司,哪怕他想要動一個部尉,恐怕都是做不到的。

 而勢,說白了無非兩點,一是靠著錢與權拉攏到的盟友,二是自身的拳頭,這兩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他手上有的,不過一個可以信任的宮女,一個認可他的邊境小宗門,一個搖擺不定的妃子,一個稱不上能幫忙的太書閣。

 那麽,滿足不了別人對“利”的追求,當真就無法賣出人情掌握別人?

 自然而然地,韓東文的眼光便落到了“利”之外的事情上。

 康。

 健康,家財萬貫,久臥病榻便無福消受,賓客滿堂,撒手人寰便陰陽兩隔。

 生病的時候,人們會做什麽?

 不是買醫,不是雇醫,甚至也不是請醫。

 大部分人,都是求醫。

 池涵清有這樣的優勢,一定在什麽時候能夠幫到自己。

 韓東文這樣想著,掃了幾眼大致記下了藥方,站起身來“朕盡快安排人去辦,夜色已經不早,愛妃還是早些歇息,不必侍寢了。”

 今夜的驚訝已經很足夠多,池涵清站起身來,上下看了看韓東文,遲疑了半晌,後退一步輕輕彎下腰去,托著韓東文的手吻了一下。

 韓東文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沒有作聲。

 “臣妾定不負聖望。”

 池涵清如此說著,終於轉身離開。

 夜涼如水,韓東文長出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床前坐定,又掏出那兩張方子看了幾眼。

 按時候算來,江寧韻一行應當已至西亞境內,抓緊時間去辦吧。

 一想到又要看見蒂爾達大公,韓東文心裡多少也有了些疑問。

 不知道現在的西亞,局勢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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