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很有必要看看韓東文的腰包。
天鷹城怡紅樓經營近半年,大部分開支由楊開的寒英宗先行墊付,相應的,大部分從異人手中獲得的應收也要落回寒英宗這個大股東的腰包。
至於天鷹城怡紅樓原本的自有資金,則是盡數最先用於償付雨花樓姑娘的身契,畢竟姑娘才是怡紅樓的資本,這是韓東文需要握在手裡的。
頭兩個月,怡紅樓應收淨利不過每月兩三個金元,實在過的慘澹。
但好在最後一月湧入的異人數百,每日吃喝用度都少不得五六個銀元,就算最後幾日沒錢了,滿算下來一個異人的開銷也能共有五十多個銀元。
收入有了七八十個金元,開支便要砍去四十,怡紅樓的姑娘忙活這一個月,也少不得要多分些犒賞,每人一月能分到個把金元,各個都喜上眉梢,樓裡簡直洋溢起了過年的氣氛。
剩下的營收算來還有二十來個金元,韓東文少不得要給步芊芊這個功臣包個紅包,再減去要預留給上交國金司的份,韓東文眼下兜裡,滿打滿算晃蕩著十個金元,沒有再多了。
十個金元,算多的嗎?
對腳力苦夫來說自然很多,忙碌於市井的人口袋裡若是能掏出一個金元來,已經很算是可以擺一番闊,進小館子叫散酒的時候,連嗓子都會大聲一些的。
但對於小康一些的尋常百姓,十個金元並不是什麽遙不可及的數字,尤其三司官兵的俸祿,一年下來也能有二三十個金元之多。
但俸祿上的十個金元,又與韓東文口袋裡玎璫璫的十個金元有區別。
這可不是俸祿,這是隨時能掏出來的現金元。
揣著官兵半年的俸祿,到怡紅樓裡點姑娘的韓東文,就算沒有錢,看起來也是有錢人了。
海門城怡紅樓,點姑娘也很講究。
直接點姑娘太不風雅,所以呈上韓東文面前的是各式的酒款。
點的是酒,來的是姑娘,要對飲什麽,可以再做打算。
雖然晚上百花齊放在即,韓東文並無什麽選擇,但流程是要走一遭的。
於是他就知道,來的姑娘,在酒牌上對的酒叫荔枝紅。
韓東文靠在椅背上,先聞到的是一陣香味。
這香味並不高級,與宮裡的脂粉比自然比不了,但總算是姑娘用心的標志。
他微微抬眼一看,望見來的荔枝紅是個有些清瘦的姑娘,甚至有些太瘦了,給人一種林黛玉似的感覺。
“坐,坐,你是……?”
韓東文朝身側示意,那姑娘略微頷首欠身,帶著一陣香風坐到了韓東文身側。
“公子叫我荔枝就好了。”
叫荔枝的姑娘並不如荔枝一般紅潤,俊俏的臉蛋若是沒施粉黛,只怕會讓人覺得有些病色。
韓東文請她坐下,荔枝便立即輕巧地扶上酒壺,將二人面前的酒杯斟滿,也不管韓東文,自己先輕舉一杯,笑道:“公子年紀輕輕一表人才,這一杯荔枝先敬公子賞識,若不是公子闊綽,今日荔枝又去不了百花齊放,難得要落寞的。”
她的外表實在有些清冷,韓東文飲下半杯荔枝紅米冰燒,隻覺得這酒若是再辣一些、少甜一些,荔枝這姑娘就該受不了了。
他輕輕咳嗽一聲,撿起話頭來:“荔枝姑娘啊,你在這怡紅樓做了多久了?”
顯然並不是第一次有人問她這樣的問題,荔枝眼睛一彎笑了起來:“公子,荔枝原先在見海樓,後來這見海樓成了怡紅樓,便一道到這來了。”
“見海樓?”
韓東文聽了饒有興趣,每個地方的風月場所都是一個市場,天鷹城怡紅樓的姑娘是從雨花樓裡撈來的,那海門城怡紅樓的姑娘,或許來處就是這個見海樓。
“正是見海樓,公子是頭一次到海州來?”
荔枝這樣的問法,便已經能夠說明見海樓在海州當地的知名度了。
“見海樓是原先海州最大的酒家,開的風雅景致,後來呀,不是聖上興了這怡紅樓讓百姓包,正好原先見海樓也該擴一擴,便直接承了這怡紅樓下來了,說起來也算遷喜呢。”
她一邊這麽說著,一邊露出些微笑,韓東文聽了隻覺得有實力就是不一樣,在海州,整個怡紅樓的過度顯得尤其平穩,足以見得原先見海樓的老板是有幾分實力的。
“那這見海樓原先的掌櫃,現在便管怡紅樓的帳本?”
韓東文一邊問,一邊打量著周圍。
荔枝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又搖了搖頭:“見海樓……見海樓也並不是掌櫃說了算,那掌櫃就……就真只是個掌櫃。”
韓東文眨眨眼睛:“你是說,見海樓管事的另有其人?”
荔枝淺淺一笑:“公子,荔枝往後還在這怡紅樓中,東家的閑話,總是不能說的。”
“抱歉抱歉。”
韓東文自罰了半杯,知道自己問的有些越界,他想了想,換了個話題問道:“先前你說今日這百花齊放你不參加,可有什麽緣故?”
聽了韓東文這麽問,荔枝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陣亮光,她略微一笑道:“公子不知,今夜是我家中小弟他……”
她話還沒有說完,卻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喧鬧吵嚷之聲,隱隱還能聽到有人爭吵。
韓東文與荔枝對望一眼,便停下了談話,側過頭望向大堂。
這一看不要緊,卻是把韓東文嚇了一跳。
門口站著的是幾個穿著法司衣裳的官兵,正板著臉子站在原地,手都放到了刀柄上。
“警告你們,不要添亂!有這人就交出來,要不就讓我們進去查了看!”
為首的一個法司官兵大聲喊著, 但他的大嗓門似乎不是為了震懾別人,更像是給自己打氣似的。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三個法司官兵對面,全是從怡紅樓中走出來的一群夥計——在這群夥計身後,更是有幾個穿著武服、一看便是修煉之人的人圍了上來。
三個法司官兵,在此刻竟然像是被怡紅樓中人包圍了一般。
“我再說一次!”
領頭的法司兵盡力放大聲音喊道:“白衣男子,二十上下,長條行李,有見過這人的速報法司,見海牙子抓了個劫鏢潛逃的西亞人,此人為同黨,法司特此緝拿!”
白衣男子,二十上下,長條……
韓東文將紅米冰燒吞進喉嚨,雙腿一下有些麻。
他媽的,怎麽自己成逃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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