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恩山——也就是白蘭山,作為西亞與泗蒙接壤的地區,一直以來都被西亞覬覦。
白蘭山腳,天鷹城所在的涼州,從前可並不只有天鷹城而已。
無奈在韓東文的父親,先帝靖宗的退讓之下,整整涼州六城如今已經讓出去五處,許多從前修葺的交通道路等等均被迫荒廢。
若不是這樣,他的怡紅樓也不會蓋的如此辛苦——那些建材無不需要繞一個大彎走過白蘭山腳押送進入天鷹城,這一是因為繞過行不了車馬的天鷹澗,而就是因為不能借道從白蘭山上過了。
“莫恩山。”
仿佛是體現自己並不退讓的決心一般,蒂爾達加重了語氣:
“莫恩山邊五座城池歸屬西亞,這是由泗蒙先代國王,也就是韓先生您的父親與我國合作達成的共識,自受西亞管轄以來,我們給了當地人民在泗蒙所得不到的高質量生活與自由,這是我們西亞管理方式優越的體現。”
韓東文笑而不語輕輕點著桌面,等著蒂爾達繼續開口。
看韓東文沒有什麽反應,蒂爾達在心裡有些不屑地腹誹了一下這位傀儡君王,繼續說道:“然而,五座城池當初在泗蒙與西亞交接之時,因為泗蒙方面管理不周,產生了許多流民,許多家庭也因此被拆散,至今仍舊無法團聚,看到這些家庭,我很痛心,您覺得呢?”
她停頓了一下,身子往後一靠:“因此,為了關照這些有親人仍在莫恩山對面天鷹城的家庭,西亞希望能與泗蒙深入合作,在邊境管理上靈活一些,容許西亞支援泗蒙建設天鷹城,也好完成這些家庭重聚的願望。”
西亞支援泗蒙建設天鷹城?
這要是松了口,讓出去的可不單單是天鷹城,整個涼州的最後一塊缺口拱手讓出,泗蒙丟的可是整個白蘭山!
山上的松石寶礦藥材獸類,還有大片的地盤,豈不是將會落入西亞公國手中?
退一萬步,這一大塊寶藏一般的地圖,之後豈不是西亞玩家的後花園,泗蒙玩家只能瞪眼去看?
那會有多少人會和當初的韓東文一樣,丟下泗蒙跑到西亞去?
韓東文微微眯了眯眼睛,等了約莫兩三秒鍾,才開了口。
“大公,我還以為你會像一個懂規矩的人一樣,先談一些其他的事項,再轉移到正題。”
蒂爾達皺了皺眉:“您這是什麽意思?”
韓東文側過頭去看了看坐在上座的皇子皋,見他沒什麽反應,悠悠開口道:“泗蒙有一個成語,你可以理解為俗語,叫做圖窮匕見,講的是一位此刻行刺一位君王,借獻地圖為名,將刺殺用的匕首藏在地圖的最後,當地圖展示完了,便拿出匕首行刺。”
“我知道這個俗語。”
蒂爾達的聲音有些冷:“您想說什麽?”
韓東文歎了口氣:“交往,講究的是你來我往,哪怕大公的確對我白蘭山有所圖謀,最起碼也應當先得見圖,再圖窮匕見,您眼下這是直接將匕首端了上來,寡人就算頭昏眼花,也無法視而不見呐。”
他抬手輕輕點了點桌面:“那五座城中的泗蒙流民家族無法團聚?我看很簡單,大公如此體恤百姓,只要將五座城池並回泗蒙,便可安下這千百家庭,不對麽?”
韓東文話音一落,整個會議室裡頓時鴉雀無聲。
蒂爾達眼睛瞪大,不敢相信似地看著面前的韓東文,又偏過頭去看了看上座的皇子皋,她身後的一乾人等,不論是教會的還是大公派的,都分明愣住了。
一上來就掀桌子了?
同樣傻了眼的還有韓東文身後的李宰和柳承等人,即使眼下有了西亞的小辮子,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韓東文會一上來就如此地針尖對麥芒。
上座的皋卻似乎一下子睡醒了,他伸了個懶腰,將頭偏向韓東文一邊:“我還從未想到今天能看到這等戲碼,韓東文,許久不見你變得倒有點多。”
他的話在安靜得會議大廳中似乎隱隱傳出了回聲,作為“上國”塔卡的皇子,即便他如此直呼韓東文的姓名,也沒有人敢說些什麽。
那整整一排空座位背後,不似泗蒙與西亞兩邊,竟只是空空如也,皇子皋孤身一人靜坐在此,全無近侍相護,卻顯得頗為自在。
韓東文笑著點了點頭:“不敢,皇子殿下,只是小王腦中所想全是貿易歲貢的事項,大公突出此言,一時間急切了些。”
隔著那白貓的面具,他看不出皋的表情是什麽模樣,只等對方沉默了半晌,才又聽見皋開了口:“你說說道理。”
“多謝王子。”
韓東文輕輕頷首,轉過身來看向蒂爾達大公:“大公先前所言,泗蒙在邊境管理過嚴,致使五城中百姓家破人亡,所以才應當互通邊境,我理解的可對?”
蒂爾達深吸一口氣,胸脯隨之起伏一番,望向韓東文的眼神已經有了些怒意:“正是如此!我並未想到泗蒙一國之君卻並不在乎百姓福祉的。”
韓東文一笑:“那倒並非如此,泗蒙民生就是泗蒙的根本,我之所以不認同大公所說,只因為這邊境管得根本不嚴,泗蒙也從未主動阻攔百姓返鄉團圓,因此,我天鷹城的發展還是自食其力的好。”
“從未阻攔?管得不嚴?”
蒂爾達有些不屑地輕笑一聲,她正要再說些什麽,忽然她身後一個穿著教會黑色教士長袍的人近前走了上來,附身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韓東文凝神一看,認出此人正是在PV當中指責大公不遵循教義,甚至與她刀劍相向的那位亞歷山大神父。
看起來雖然在私下他們水火不容, 但眼下總不至於在外人面前發作。
不知道亞歷山大神父說了些什麽,蒂爾達大公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亞歷山大隻得臉色鐵青地向後退去,站回了原位。
戰力極高,但不屑於做面子工程的怪力冰山女。
韓東文在心裡給蒂爾達做了一個定位,從她一上來便咄咄逼人,也不想掩飾自己的所圖就能夠看出,蒂爾達這樣的人恐怕心機城府並不深,但單純憑借自己壓倒性的實力,仍舊站到了目前西亞公國的巔峰。
“管得那可一點不嚴,許多西亞友人更是出入自如,像自家一般在我天鷹城內!”
韓東文嘴角一翹,輕輕點了點桌面:“三司部尉,將人與東西一並帶上來!”
“是!”
在眾人不解的注視中,柳承與李宰硬著頭皮打開了會議室的門,一隊休部親衛正侯在門外,人群正當中卻押著一個戴著頭套的囚徒,和一塊蒙著紅布的扁平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