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對馬錫的政治格局和具體運作有了深入了解後，羅爾斯下意識升起一個念頭，就是以現在這種方式運作的一個國家，竟然還沒有誕生寡頭或者學閥。某人是某領域的頂尖人物，同時又在這個領域掌握最高話語權，能調動大量的資源，都不要像前世漢唐門閥世家需要幾代人去努力，一代人十年就能從上至下，將該領域所有關鍵環節安插上自己的人，掌握一個行業的興衰。在學術領域這樣的運作方式更具危險性，比如這位站在自身領域的頂尖學者的研究出了差錯，但無人能指出或者意識到，這樣大量的資源就會被其調動投入深不見底的大洞，從而影響該領域數年乃至數十年的發展都是有可能的。可當羅爾斯隱晦地與自己的祖父，國王奧爾夫談及這方面可能存在的問題時，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想得太多了。首先，馬錫作為小國家，面積甚至比不上魯恩的一個郡，自身的體量就擺在那裡，而下院有近兩百位議員，每位議員能調動的資源並不算多。第二，現在的技術遠不像羅爾斯前世那樣如此細致和深入，即使有專利法的保護，也幾乎不太可能存在研究出某種東西後就能達到壟斷某一領域的效果。而且在神學的干擾下，許多領域都是空白或者只能做初步研究的，比如生物、醫學方面……只有像多蘿西·洛夫來斯這樣的非凡者才敢去做深入的研究。最後保障這些的就是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閱讀者”途徑是對智慧提升最高的途徑，即使是一份序列9“閱讀者”魔藥都可以讓一個普通人有資格成為某一領域的佼佼者，更別說那些大學者或者有天賦之人了。按照國王奧爾夫的說法，比如某位大科學家研製出了某種特殊金屬，具有種種優點。但這對於洛夫來斯女伯爵來說，她最多只需要一周的時間，就能將其配方比例研究出來，只不過她的興趣不在這方面而已。除此之外，許多主教、大主教也擁有這樣的能力，甚至研發能力還要在那些頂尖學者之上。可他們要麽是和多蘿西一樣，興趣不在這方面，要麽是不屑於世俗的影響。即使是有向往世俗權力和影響的，在知識教會這個龐然大物面前，依舊不算什麽。更何況，與這些相比，有什麽比非凡者自身強大更重要的呢?越提升自己的序列，賺錢的能力就會更快，權力的獲得也更為容易。面對這樣的馬錫，也難怪羅爾斯的祖父國王奧爾夫年輕時對知識教會產生敵視的想法。而除了在馬錫有著崇高地位和權力的下議院議員們，上議院的組成則是貴族和知識教會的大主教和部分主教們，其中貴族佔據了大多數席位，有將近一百人，而知識教會大主教、主教這樣的神職議員則接近三十人。只是神職議員們大部分都要忙於宗教事務、非凡者事務，很少前來參加議會，即使是每年一次的年初大議會也同樣是如此。常年出席議會的只有溫斯頓教區大主教貝恩哈德以及附近教區的四位主教，他們會負責轉述其他神職議員的報告。貴族方面，馬錫不同於魯恩，在冊封貴族上一直極為謹慎，一方面是本身國土面積狹小，不能給予太多的封地，另一方面就是岡薩雷斯家族就是分裂了費內波特的土地，建立了馬錫王國。雖然馬錫處於北大陸中央，但最近兩三百年的北大陸四國以探索海洋為主，陸地戰爭並不算多，即使有也不會受到太大的波及，因此近兩三百年來冊封的貴族還不超過二十位。大部分貴族幾乎都來自於六百年前的“背誓之戰”，與岡薩雷斯家族一同建立了馬錫。而這六百年間彼此聯姻，存續到現在。換一句話說，這些貴族大都是與羅爾斯存在親緣關系，只是遠近不同而已。議員們對於羅爾斯這位新王儲並沒有什麽鮮明態度，而貴族們則態度不一，既有支持，也有漠視，其中也不乏有敵視的存在，比如海菲爾德家族。在羅爾斯到來之前，他的姨媽黛西蕾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他的表弟卡爾則是第二順位繼承人，這對於和黛西蕾聯姻的海菲爾德家族來說至關重要，原因同樣來自於馬錫王國貴族的特殊地位。不輕易冊封貴族，使得爵位的繼承人只會存在一位，掌握家族的也只有一位。而魯恩的貴族，特別是那些大貴族，往往會兼具多個爵位，他們可以選擇隻繼承其中一個，將其余爵位給另一個繼承人。馬錫的貴族就不會有這樣的好事情，因為他們是爵位稀少，繼承人多。而他們又不能保證每一位繼承人都處在及格線上，所以時間一長，難免會有所衰落。在知識教會面前，貴族們的權力得到了很大的限制，想要借助自己的特殊地位是很難獲得足夠資源和利益的。所以，每一次聯姻都是這些貴族必須要重視的，這能給家族帶來足夠的利益。在這種情況下，和王室聯姻自然是收益最大的，特別是在國王奧爾夫只有女兒的前提下。這意味著未來的馬錫國王將會看在血源關系上，更加信賴自己的親族。但同樣，選擇的權力只會在國王奧爾夫和黛西蕾兩人身上，後者選擇了海菲爾德家族次子卡茲·海菲爾德。可現在，羅爾斯的出現讓海菲爾德家族的未來變得未知。他們敵視羅爾斯的原因除了喪失了一個有海菲爾德家族血脈的馬錫國王外，還無法確定這位現在的王儲，未來的國王會不會趁機報復他們。但這種情況已經比羅爾斯預期的要好上很多，在將德瑞安子爵和馬錫王儲的身份分開後，已經開始有貴族支持他了。他相信，如果不是自己已經與魯恩聯姻，自己獲得的支持或許會更多。而僅憑一個海菲爾德家族，對羅爾斯來說並不算什麽。特別是在卡茲·海菲爾德，也就是黛西蕾的丈夫，還有卡爾·岡薩雷斯對他表示出善意後。盡管自己的那位姨媽黛西蕾言語和態度上表現出敵意，但從她的角度思考，沒有人會有好心情。總之，在溫斯頓的一周，收獲還是較大的。特別是關於“墮落伯爵”魔藥消化進度，因為遲遲找不到扮演的契機，已經很久沒有足夠進展了。而馬錫王儲附帶的爵位，溫斯頓公爵讓魔藥的消化終於有了進展。……貝克蘭德，皇后區郊外。這裡有著大量的貴族莊園，其中不乏王室成員和頂尖貴族，而軍情九處的總部就在一座不太起眼的貴族莊園的地下。一道道身影在地下通道內來回穿梭著，他們有著近乎統一的服裝，神情嚴肅，彼此之間交談很少。勉強能算得上是小領導，能帶領一隻小隊的休·迪爾查在這裡也有著自己獨立的辦公室，而且因為她的工作主要是配合三大教會職業者小隊，所以辦公室在外圍區域，屬於不太被重視的部門，但這不代表休的權力不大。一旦三大教會的某些行動需要軍情九處配合，一般都需要軍人、武器的大量參與。特別是後者，比如高壓蒸汽步槍、小型火炮、飛空艇、蒸汽戰車等等。以休的權力，她可以調動五十名軍人、五支以內的高壓蒸汽步槍及六管機槍。至於小型火炮、飛空艇和蒸汽戰車就不是她能調遣的。推開門，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後，休熟練地反鎖上門，急匆匆衝到角落，將衣袖卷起，露出一塊鮮紅的區域。從口袋中掏出一管鮮血，擰開瓶蓋，將血液塗抹到那塊鮮紅區域。鮮紅區域抹上血液後仿佛浮腫了一般，休在邊緣輕輕一揭，就將其揭了下來，變成了一塊縮小的人皮。於此同時，她成熟的面容變得稚嫩青澀，1米6的身高也在逐漸變矮，很快就變回了本身的樣子。之後，她又將人皮貼在了左手臂上方，身形樣貌再次變回最開始的樣子。就在這時，她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休皺了皺眉頭，露出警惕的神色，從旁邊桌上的小鏡子內確定自己沒有問題後，深呼幾口氣，幾步走到門口，打開門看著比她高了兩個頭都不止的下屬，聲音威嚴:“什麽事?”“開會。”年輕的下屬低著頭答道。“我知道了。”休松了口氣，但表面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幾分鍾後，休和自己的同事走進了會議室，看到了自己的上司，“教會綜合事務處理小組”的組長約爾迪上校。他已經坐在了會議室內，只是他只是陪坐，坐在長桌上首的是一個穿著筆挺禮服，黑發金眼，散發著成熟儒雅氣質的男人。軍情九處處長，上將賽爾特，序列4的“律令法師”。看到他的到來後，休和同事們都意識到了不對，趕緊低著頭坐在了會議室長桌的兩側。“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麽我就簡單說一下本次會議的重點。不過與其說是會議，不如說是一個通知……”“教會綜合事務處理小組”的組長約爾迪是個薄嘴唇，頭髮稀疏的男人，常年端著一杯咖啡，有著較深的黑眼圈，聲音略顯低沉嘶啞。“日後，在同教會處理非凡事務時，要多注意血族的動靜，也可以向你們在‘代罰者’、‘機械之心’、‘值夜者’中的朋友打聽一下最近血族是否有異動。如果有的話，立刻上報。另外，在你們日常工作時，也要注意。其中西區，喬伍德區、大橋南區都是血族活躍的重點區域，你們需要重點關注。”休所在的小組除了要配合三大教會處理非凡事務外，還包括對貝克蘭德各區域非凡事務的預警，發現問題後交給教會的非凡者小隊處理。按照小組內某位小隊長的說法，他們這個小組幾乎可以算的上是三大教會的外圍組織。約爾迪說完，就雙手握住了面前的咖啡杯，握住的同時臉上嚴肅冰冷的神情就有所緩和。“好了，散會吧！”這就完了?這是休和同事們的第一想法，他們齊刷刷地看向坐在主位的賽爾特，見對方沒有說話的意思，彼此相互看了看，立刻拿著面前的筆記本和筆，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會議室。 等到會議室內只有賽爾特和約爾迪時，前者在那杯咖啡前敲了敲，以半訓戒半勸導的口吻道:“你完全可以選擇另一件負面效果不大的封印物，何必要這樣一直堅持著。”約爾迪手中有一件封印物，對應序列6的“死靈導師”，負面效果比較大，很難入睡且會讓身體寒冷。“已經習慣了。”約爾迪毫不在意地捧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一口飲下大半杯，“說說吧，這次又是哪位大人物給你的命令。”軍情九處看似位高權重，但面對某些奧古斯都成員並沒有什麽作用，有些人的命令即使是賽爾特也必須親自跑一趟。“不能說。”“嗯，我能想到。”血族一向受到黑夜教會的優待，又有協定在前，讓軍情九處對他們調查，肯定不是一般的大人物。只是約爾迪想不明白的是，這樣的人應該有很多辦法解除壽命的困擾了。“奧弗通在中蘇尼亞做得很不錯，你不想……”“哪有那麽容易！”約爾迪神情嚴肅，打斷了賽爾特的話，“你的想法我們這些人都知道，但你要清楚，想要從內部改變是不現實的。”賽爾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你也不要想引入外部力量，埃德薩克是怎麽死的還不清楚，查理又死了，現在的貝克蘭德看似安靜，實際上很混亂……”約爾迪摩挲著咖啡杯，“而且，即使是國王也不一定能改變軍情九處，否則你也不用跑這一趟了。”注:我打算加快進度，直接跳過序列4這一階段，“墮落伯爵”的扮演有些困難，而且我也沒信心描摹一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