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倫堡這些小國家沒有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的守護，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周圍的大國所吞噬，或者成為大國之間的緩衝地帶，每隔一段時間就成為矛盾爆發的戰場，讓肥沃的土地化作無人的野地。

　所以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對於知識與智慧之神和知識教會有種發自內心的崇拜，正是來自他們的庇佑，才能讓人們拿起書本，獲得知識。

　在前往倫堡首都伯納斯前，羅爾斯特意在倫堡其余地方停留了一會兒，來驗證塔瑪拉族人傳回來的消息，面色也愈加沉重。

　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這樣一個國家對於他來說自然會有吸引力，但他是馬錫王國的繼承人、王儲。任何一個統治者面對掌握著宗教信仰的龐大教會，心中肯定會極為忌憚，權力只能握在一個人手裡。

　看來，魯恩對於我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羅爾斯手中拿著一本書，看到從類似塔頂的知識教堂中一群拿著書冊的信徒笑容滿面地走了出來，彼此交談了幾句後，各自離開或是加入另一個街角、咖啡館內的討論……

　這次的人生是早已規劃好的，知識與智慧之神、黑夜女神、亞當還有“不定之霧”。

　一直以來，羅爾斯都有一個疑問，那就是他的身份中既然包含了馬錫王儲，那他為什麽會出現在貝克蘭德?

　在他還沒有取代奧古斯都、成為魯恩國王的想法前，認為這是為了讓他更好地參與原著劇情，加入塔羅會等等，但這些都無法解釋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對於他成為馬錫國王增添了很多困難。

　這不符合他自身的利益，除非在他還是“不定之霧”時，想要成為的就不是一個小小的馬錫國王，魯恩國王才是他的最終目標。

　借助馬錫王儲的身份，和奧古斯都建立血緣紐帶;利用對原著劇情的了解，一步步了解和影響魯恩的政治;乃至身上那部分“不定之霧”的力量以及愛德華·來托的變化……這都是為了取代奧古斯都、成為魯恩國王提前做好的準備。

　呼

　將手中的書冊合攏，羅爾斯一步踏出，進入靈界。

　這次拜訪阿爾伯特·門多薩，他並沒有讓雅莉希亞跟隨，一方面他已經可以穿梭靈界，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出現什麽意外。

　畢竟塔瑪拉家族依舊還處於被七神教會追殺的境地。

　至於安全問題，即使是羅爾斯、雅莉希亞以及塔瑪拉家族聯合，也無法在知識教會的總部做些什麽，畢竟那裡可不只一位天使。

　……

　倫堡，首都伯納斯，“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總部位於這座城市的中央，是一座近百米高的白色高塔。

　與周圍只有十米左右的建築相比，這座白色高塔仿佛直插雲霄，讓觀看者不由得心生敬畏和擔憂，擔憂這座塔倒塌後帶來的毀滅性災難。

　二十米以下，組成白色高塔的每一塊磚石都清晰可見，類似一本厚書的書脊，上面還有不同文字、不同符號的黃銅銘刻。它們彼此相互依靠支持，越往上磚石越小，書脊越薄，銘刻也模湖不清。

　塔頂已經難以看清，只能在幾百米乃至上千米外看到那圓頂塔尖。

　磚石之間流動著一道又一道的銀色光芒，似乎寓意著永遠思考的大腦。黃銅金屬裝飾的窗戶不同於魯恩風格，有些扁長，如同一隻隻眼睛，冷漠地觀察著一切事物。

　白色巨塔屹立在一座寬闊的廣場上，在飛翔的白鴿之下，許多學者、學生打扮的人們各自聚在一起，高談闊論，抒發著自己對於某個問題的見解。而每一個團體中或者附近都有幾位知識教會的神職人員，或是參與討論，或是靜靜聆聽。

　而出入這座聖塔的大多是知識教會的神職人員人員，他們統一穿著素白色長袍，用黃銅絲線在上面勾勒出不同的符號，有“全知之眼”，有書籍，有各種語言，有各種星座象征……似乎地位越高，上面的符號越多，眼中蘊藏的智慧也越多，身上學者氣質也愈加濃鬱。

　少數非神職人員也大都在神職人員的帶領下進入聖塔，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些人往往提出了難以解答的問題，需要主教、大主教才能解答。

　聖塔入口，一位頭髮已然全白，卻梳理得非常整齊的老者走了出來，他身上套著鑲黃銅色絲線素白長袍，上面並沒有多少符號，但一雙灰綠色的眼睛幽深得看不到底部，進出的神職人員和信徒都恭敬地向其致意。

　他是盧卡·布魯斯特，知識教會的大主教，序列4的“預言家”。

　他灰綠色的眸子掃過寬闊的廣場，按照預感朝南走去，兩三分鍾後看到了廣場邊緣的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有著黑色頭髮，褐色眼眸，五官俊朗但不符合當地人的特征，一身穿著也極為顯眼，一身黑色燕尾服正裝，打著寶藍色領帶，仿佛要出席一場盛大的宴會。

　但這裡是知識教會的總部，知識與智慧的象征——全知之塔。

　可這樣的外貌，這樣的裝扮並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仿佛他和周圍知識與智慧之神的信徒並沒有區別。

　盧卡的到來，無疑吸引了許多信徒的目光，盡管他素白長袍上並沒有太多符號，可他的全白的頭髮、智慧的眼眸，還有那股學者氣質，讓這些信徒相信這至少是一位主教。

　而有的信徒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大主教盧卡·布魯斯特。

　信徒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了被他們忽略已久的，站在他們中間的那道人影。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似乎一下子失聲了，並沒有按照往日的習慣開始討論。

　人群自然分出一條小道，羅爾斯從其中走了出來，朝盧卡微微行了一禮道:

　“下午好，先生。”

　“下午好，來自貝克蘭德的先生，我是盧卡·布魯斯特。”盧卡在胸前點出書籍，嘴角露出笑意。

　“我想拜見阿爾伯特·門多薩冕下。”

　羅爾斯並不意外，他並未遮掩外貌和口音，面對一位半神偵探，被推斷出身份很正常，但他並沒有向對方自我介紹。

　“冕下已經告知我了，請跟我來。”

　盧卡也不以為意，伸出手臂示意跟他走。

　羅爾斯也略微松了口氣，跟著他向那座白色高塔走去。

　而他身後的信徒哪怕是在提到阿爾伯特·門多薩時也只是露出驚訝的神情，等到兩人離開才小聲討論了起來，可幾秒之後又恢復了正常，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事情。

　“盧卡閣下，聖塔和塔羅牌裡的‘塔’牌有聯系嗎?”

　路上，羅爾斯仰頭看著面前這座宏偉巨塔，心中也升起一股敬畏和擔憂，這並不符合他的實力。

　如果這只是一座普通的高塔，他並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力量就能摧毀它，甚至比他晉升時摧毀農場還要簡單。畢竟這是一個整體，一個漏洞就足以毀滅它。

　“這恐怕要問羅塞爾大帝了，不過我認為應該是有關系的。”盧卡微微頷首，停下腳步，右手遮在眉毛上方抬頭仰望，“在二十二張塔羅牌中，‘塔’是唯一一張正反都沒有好寓意的塔羅牌。

　盡管這在塔羅牌發明之時引起了許多信徒的反感和厭惡，但身為侍奉知識與智慧之神的神職人員，我們自然是知道其中蘊藏的道理。越是學習知識，越會覺得自己的渺小和可憐，而放棄知識也會帶來可怕的災難。”

　“我還以為你會從非凡角度來考慮……”羅爾斯跟上他的腳步。

　“世上還是普通人居多，作為非凡者，作為半神，如果一味地站在非凡角度思考問題，那同樣會招來可怕的後果。”

　盧卡以教導的口吻警示道。

　盡管他無法確定羅爾斯是否同樣是一位半神。

　神性和人性嗎?

　面對教導，羅爾斯點了點頭，他有預感，讓人性佔據自己對他來說是一件有益的事情。這不是意味著他放棄了神性，而是在之後的階段，神性只會愈加豐厚。

　進入白色聖塔後，羅爾斯原本以為自己要到塔頂才能見到阿爾伯特·門多薩，但隻來到了三十多米，就見到了這位人間的天使。

　作為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的教皇、教宗，阿爾伯特·門多薩有著世人普遍認知的智慧外表，長長的白色胡須垂在胸前，潔白眉毛低垂到臉頰，全白的頭髮只有部分被一根有著銀色、黃銅色花紋的藍色發帶束縛，其余的全部垂落下來。

　濃密的須發中，除了一雙冰藍色的眸子外，其余都被忽略。

　可當那雙似乎隻充斥著智慧和理性的冰藍色眸子注視在羅爾斯身上時，他卻能感受到和煦的溫暖，與親近長者仁和慈愛的目光別無二致。

　她一身沒有任何花紋的素白長袍，頭上帶著有“全知之眼”紋路的軟帽，坐在一座環形書架的簇擁之中，背後是難以估量的書籍。

　“冕下。”盧卡·布魯斯特恭敬地行了一禮，在胸前勾勒出書籍，語氣略帶狂熱，“知識崇高！”

　“知識崇高！”

　阿爾伯特收回目光，同樣回以問候。

　等到盧卡離開後，她略帶滄桑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們又見面了，羅爾斯·阿德裡安先生。”

　“是的，冕下。”

　“能告知我你的來意嗎?”

　羅爾斯眉頭一跳，帶著幾分不可思議道:

　“作為‘智天使’的您，難道無法推斷出我的來意嗎?”

　“不，孩子……”阿爾伯特搖了搖頭，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暗綠色書籍，“那只是我的推斷，和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即使一模一樣，也有著很大的差距。”

　“人心是世上最難以揣測的東西，上一秒還可能心存感激，下一秒就會心生怨恨，就如同羅塞爾，我一直以為他會成為蒸汽與機械之神的天使，但……”

　她撫摸著書籍封面，歎了口氣:

　“自從那以後，我就不再願意去推測人內心的真實想法。如果他們願意告訴我，那我就以侍奉神靈的態度去聆聽，如果他們不願意，那我也不會提供幫助。”

　所以你就是隻願意聽真話就是了……羅爾斯在心裡吐槽了一句，面露尊崇:

　“那希望冕下不會怪罪。”

　“不會的，就如同我不會在意你剛剛在內心的埋怨一樣……”阿爾伯特眨了眨泛著笑意的眼睛，又恢復了理性的冷漠。

　羅爾斯臉上表情僵住，這和你剛剛說的可不一樣啊！你不是不推斷人心嗎?

　“咳咳，在此之前，我想問冕下一個問題。”

　“當然可以。”

　阿爾伯特絲毫沒有打開手上那本書的意思，指頭在書頁滑過。

　“當多蘿西告訴我，瑪德琳有一個兒子生活在魯恩時，我也很吃驚。當年她失蹤時，我甚至向我主祈求真相，但並沒有得到明確答覆，隻得出一句結論，‘時間會給我答桉’。

　我想現在時間應該是到了。

　你的身份和血脈我毫不懷疑，但在我見到你之前我不能給予你想要的，只能提供給你應該擁有的。”

　“那現在您見到我，是否可以給予我想要的東西。”

　盡管只是交談了幾句，可羅爾斯也放松了下來，不再那麽拘謹。

　“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阿爾伯特看著羅爾斯懷疑的神情，嘴邊胡須抖動，笑著說道:

　“我雖然是知識與智慧之神的虔誠信徒，但我相信即使是我的神，也不是全知的。更何況我這一個小小的信徒呢?”

　“我無法看清你的內心，也無法看清你的命運，之前只是基於觀察和經驗而已。”

　她指了指地下，沉聲說道:

　“在你到來之前，我接到命運的啟示，要我離開塔頂，來到這裡，以防止那件封印物出現危險。如果那件東西真的失控的話，那會引發神降。”

　“是‘0-01’?”羅爾斯眼皮一跳。

　“是的，那是一件可怕的東西，連我都不知道她的具體信息。如此危險的存在只有神靈的國度才能保存，但神將她給予了我們，我們不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