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伍德區，某棟公寓內。

羅爾斯看著漂浮在半空的考西奧·阿瓦爾多有些痛苦畏懼的神情，知道是雅莉希亞在利用“審訊者”的“痛苦之鞭”來強迫考西奧回答自己的問題，雖然有些差異，但這並不是詢問的時機。

“你是靈教團的成員?”

“是。”考西奧知道自己是遇到精通審訊的非凡者了，很有可能是來自魯恩官方勢力。

靈教團的誕生是因為第四紀死神的隕落，盡管內部有諸多派系，但核心訴求就是讓拜朗帝國恢復原來的實力，不再分裂。特別是在五十多年前，北大陸四國的殖民者入侵南大陸，讓靈教團的成員更加仇恨北大陸四國，特別是魯恩和因蒂斯。

後者是南大陸殖民的開創者，前者在佔據著東拜朗。他很想抗拒，可是精神內的那根鞭子在他想要調動靈性時，就毫不留情的鞭撻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而且這位審訊者相當有經驗，每一次在鞭撻完自己的精神後，還會給他一絲余力來回答問題。

“你在靈教團的派系?”

這是羅爾斯比較關心的問題，靈教團派系眾多，最大的兩派是“皇室派”和“人造死神派”，前者主張擁護死神後裔，而後者試圖人造死神。這兩個派系的實力都很強大，有天使層次的非凡者存在。

“自由派。”

自由派?這個派別的名字倒是很有意思啊！一看就是被排擠的那種。特別是在“皇室派”和“人造死神派”這兩個大的派系的壓力下，竟然有這麽個派系?是不想活了嗎?

“你們有多少人?由誰領導?他是序列幾?”

“六個人，一位“看門人”、四位“死靈導師”，是由‘不死者’桑多瓦爾領導！啊……”考西奧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可隨即又被雅莉希亞用“痛苦之鞭”狠狠鞭撻了一下。

“不死者”?半神啊！羅爾斯有些頭疼，還好後續有黑夜教會接手，而且“不死者”有六十年一次的詛咒，說不定現在就處於復活中或者失憶中。不過這個“自由派”只有六個人，真是少得可憐啊！

不過塔羅會全盛時期，不算我，也就九個人，只不過實力都很強。一位“半個舊日”，八位半神，試問除了救贖薔薇和黃昏隱士會，哪個組織有這份實力！

“他在哪裡?”

“不知道，我們離開西拜朗，就是為了尋找他，他身上‘不死者’的詛咒即將來臨，最後一次是在貝克蘭德。我們知道貝克蘭德有分支存在，他們分不清不同派系的人，所以我們想讓黑骷髏黨的人幫我們尋找他。”

羅爾斯皺起眉頭，“死神”途徑的非凡者和靈界的聯系極為緊密，序列6就可以招募信使。靈教團的半神肯定是有阿茲克先生那樣的銅哨，即使失憶了，怎麽可能會聯系不上?

或許是剛剛的鞭撻太過疼痛，考西奧沒有等羅爾斯發問就把所有的事情說了出來。

“可黑骷髏黨的勢力太小了，最近有不知道怎麽了，先是東區有非凡者刻意針對他們，然後有一些貴族也開始動用勢力壓製他們，東區一個叫茲曼格黨的組織擠壓了他們的勢力范圍。

為了能快點找到桑多瓦爾閣下，我們隻好出手幫助黑骷髏黨，那些貴族收了錢沒有繼續追究，可那個非凡者消失了，我們沒有找到，只能先對付茲曼格黨。”

這個非凡者應該是我，我不是消失了，只是被那些貴族子弟惡心到了！

“可這裡是貝克蘭德，做得太過分會招來魯恩官方的非凡者，所以我通過驅使自然靈附身茲曼格黨的成員，讓他們主動襲擊北區的人，

希望引來魯恩官方勢力的關注，滅掉茲曼格黨。雖然後續沒有我們想得那樣，但茲曼格黨還是被剪除了大部分的勢力。原本以為這樣我們就可以安心等待結果。可是沒過多久，我們唯一能和桑多瓦爾閣下聯系的銅哨不見了。

銅哨不見，我們就聯系不上桑多瓦爾閣下，本身我們‘自由派’的實力就很弱小，如果連半神都沒有的話，就會被吞並，所以我們隻好勉強借助羽蛇儀式的力量來佔卜銅哨的下落。”

連個半神也沒有?那你是沒有加入塔羅會，實力最高也就序列7，領導者更是著序列9的佔卜家，但誰讓我們的天使投資人的大腿更粗呢?

“我們佔卜到銅哨被人放到了因蒂斯大使館內，可祭司閣下說這是陷阱，我們調整一夜後就趕緊離開貝克蘭德。”

嗯?有人偷了你們的銅哨，放到了因蒂斯大使館?羅爾斯下意識將目光投向雅莉希亞，似乎只有她有動機有實力這麽做！

不過這又是為什麽?因蒂斯大使館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總不能是羅大師得罪了雅莉希亞吧?

雅莉希亞蠟像似的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承認，也沒有否認。

羅爾斯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考西奧，他說的事情和羅爾斯自己推測的差不多，也基本上對得上號。

只是可惜啊，我幫助維特·高德逃過了死亡的命運，可又是因為我又遭遇了死亡。

這就是命運嗎?

羅爾斯轉頭看向同樣漂浮在半空的“公平之杖”，這件由“幸運者”特性製造出來的神奇物品已經變了模樣了，尾端金色的一圈膨脹了起來，黃金般的液體緊緊裹著手杖的下半段，讓手杖徹底成為了一件奢侈品。

看了看手裡的石質骷髏面具，羅爾斯繼續問道:

“你們戴的面具是什麽?”

“那是‘不死面具’，屍體戴上可以短暫成為活屍，活著的非凡者戴上可以避免亡靈的攻擊。”

這個回答似乎有陷阱啊！“死神”途徑序列9的“收屍人”不戴這樣的面具都可以做到這一點。如果只有這個作用，

羅爾斯將目光投向雅莉希亞，做了個請的姿勢，緊接著就是一句慘叫。

“啊……”聲音在房間裡回蕩，並沒有被傳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慘叫停止，考西奧兩眼泛白，似乎有暈厥的先兆。

歎了口氣，羅爾斯伸出右手，慢慢攀上了考西奧的脖頸，溫言道:

“告訴我面具的真正作用，我可以讓你減少痛苦。”

“那副面具……可以壓製……壓製祭司體內的靈體，那個靈體會嘗試……嘗試控制周圍的一切活物，沒有面具，我們也會被那個靈體控制……”

那個和“秘偶大師”很像的八爪魚靈體?只是不知道它逃到哪裡去了?不過如果戴上這個面具的話，說不定就能避免被八爪魚靈體操縱。

不行，它被封在“看門人”體內會被迷惑，現在逃出來了，可就不一定被迷惑了?而且從它逃走時怨毒的表情來看，肯定是有靈智的，被迷惑的可能性很小。

“那副面具是你們製作的嗎?”

“不……不是，那是以前留下來的。”

羅爾斯點了點頭，他手裡有一副從沃爾夫伯爵那裡得來的面具，和手裡的石質骷髏面具相差不是很大，而且據沃爾夫伯爵介紹，確實是從艾格斯家族陵寢拿到的。

所有的問題都已經問完了，他要做出最後的裁決了，“律師”既然無法用律法讓罪犯伏誅，那麽“野蠻人”必將以暴製暴。

“考西奧，維特·高德在冥界等著你！”

“嗯?”考西奧剛剛發出一聲疑問，就感覺到自己脖頸上的那隻手猛然發力，“嘎巴”一聲，眼前昏黃的燈光再次模糊起來。

羅爾斯閉上雙眼，身心靈忽然進入了某種奇妙的狀態，耳畔再次響起了虛幻的破碎聲音，他的“野蠻人”魔藥消化完畢了。

睜開雙眼，考西奧的屍體依然漂浮在半空當中，淡淡的惡臭從他的褲襠位置傳出，而雅莉希亞只是皺了皺眉頭就又恢復了平靜，並沒有太多的表現。

“你應該消化完‘野蠻人’的魔藥了?”

聽到雅莉希亞的話，羅爾斯疑惑的看著她，作為“律令法師”，秩序的踐行者，應該可以通過所處“位置”的不同分辨普通人和非凡者，並以此判斷非凡者所處的層次。

即使是同為序列4，身為“詭法師”的克萊恩有了一定的“隱秘”能力，又有源堡的加持，雖然沒有做提前干擾，但依舊被“律令法師”艾彌留斯判斷出了非凡者的身份。

羅爾斯現在是序列8，雖然有“不定之霧”的加持，可雅莉希亞是半神，又是“不定之霧”的眷者，比艾彌留斯在這方面更精準才對，完全不用疑問的口吻?

“你對‘審判者’途徑的非凡者很了解?”

羅爾斯訕訕一笑，應該說他對大部分途徑的非凡者都很了解，當然也有可能是皮毛。不過雅莉希亞似乎對我的態度很友好，是因為她認定我是“不定之霧”眷者的原因?

可這也似乎太過了?他還記得書中的一句話，相信神靈的威能，但不要相信祂們的仁慈。雅莉希亞只是“半神”，但對他來說，和神靈沒有什麽區別，都是死而已。

“我們都是‘不定之霧’的眷者，雙方大部分的能力都對對方無效，這是祂設定的規則。我也只能憑借著扮演‘審訊者’的經驗，來判斷你的想法。”

羅爾斯的記憶一下回到了之前和“公證人”的戰鬥時的情景，當時那位“公證人”公證羅爾斯的能力無效，可羅爾斯卻沒有受到影響，甚至“公證人”使用的“太陽聖光”和“光明之火”似乎也受到了部分削弱。

“而且，祂似乎更偏愛‘律師’途徑的非凡者，不過這只是猜測。等你成為‘賄賂者’後，你的能力會比普通的‘賄賂者’要強很多。我在成為‘審訊者’後，非凡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雅莉希亞並沒有隱瞞什麽，作為效忠過圖鐸帝國的家族，塔瑪拉對於“律師”這條途徑再了解不過了。

這條途徑的非凡者會天生對權力產生渴望，即使是成為真神以後也很難逃脫這種影響。“血皇帝”、“黑皇帝”、“夜皇”每一個都是對權力極度渴望的家夥，即使跳轉了途徑，成為了瘋子，圖鐸都沒有改變。

甚至跳轉成和“黑皇帝”途徑針鋒相對的“審判者”特倫索斯特也不例外，聯姻血族，借助血族的力量來打壓奧古斯都等天使家族，達到政治上的平衡，比起內亂更為嚴重的圖鐸帝國實力要強大很多。

作為“不定之霧”的眷者，塔瑪拉家族的成員，雅莉希亞很明白，塔瑪拉家族對“不定之霧”是畏懼的，也是必須要依靠的。“不定之霧”可以選擇別的人選，但塔瑪拉家族不行，失去“不定之霧”的庇佑，隨時有可能被七神教會和北大陸四國追殺。

羅爾斯是“不定之霧”選中的新的眷者，說不定是祂脫離“封印”的關鍵， 如果塔瑪拉家族選擇幫助羅爾斯的話，或許還能存在。

但是這些並不能直接說出來，否則很有可能被拖進權力的深淵，這是第四紀“律師”途徑的非凡者留下了太多的例子。

羅爾斯呡了呡嘴唇，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塔瑪拉家族一直信仰‘不定之霧’，而我也從來沒有聽過有塔瑪拉家族在北大陸活躍過，所以你們一直在處在與外界隔離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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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莉希亞先是點點頭，然後又否認道:

“但我們對外界是有了解的，一百多年前，祂告訴我們新的‘黑皇帝’誕生，我們的族人曾經去尋找過，可是沒有找到。”

是羅塞爾，“黑皇帝”途徑是屬於“混沌之子”，“不定之霧”知道這一點很正常。不過要是塔瑪拉家族找到了羅塞爾，“不定之霧”加上羅塞爾本身的意志，說不定真的可以擺脫“墮落母神”的汙染，

不過那個時候，羅塞爾接下來的命運可能就是被“不定之霧”同化了。

“所以你來找我，是因為你們信奉的‘不定之霧’通知你們了嗎?說我是祂的眷者?”

這是羅爾斯的試探，試探自己是不是暗中被選中成為了“不定之霧”的眷者，雖然不太可能，畢竟自己身上的異常是參加過黑夜教會的大彌撒後產生的。

可誰知道，女神是不是和“不定之霧”有了交易?以女神的手段來說，這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