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斯卡特島西北,這是一片海崖,層疊的白色的浪花被海風一次次地匯集,毫無吝惜地將自身的力量拍擊在這片高聳的崖壁上,濺起無數飛沫。
陡峭的崖壁上,一扇虛幻的大門緩緩形成,上面似乎長出了一隻隻黃銅色的眼睛, 注視著面前的一切,可再次看去,它們已經轉換為各種神秘學符號。
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露出了色塊濃鬱鮮豔的世界,形象怪異身體透明的生物搖曳著身姿似乎要從大門中鑽出來,可大門上的符號扭曲成一條條閃爍著璀璨光輝的蟲子,它們連綿成片, 淡淡的星輝彌漫開來將這些生物遮擋在大門之內。
異常高大, 全身由青灰色岩石組成的奇異石像靜靜地站在峭崖上, 兩顆虛幻的灰藍色眼眸中點點黃銅色的微光遊走,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神秘學符號,似乎在推敲解析著那扇虛幻的大門。
在“石魔像”不遠處,顴骨較高的傑米爾撓了撓頭髮,嘴唇上下翕動了兩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對於一位在智商上有著優越感的“閱讀者”來說,是頗有些不可思議的,但對於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來說又顯得極為正常。
他確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這一次出來說是來尋找“幽靈帝國”的寶藏,實際上只是被多蘿西·洛夫萊斯女伯爵束縛太久,找一個由頭跑出來玩而已。雖然沒有進入‘幽靈帝國’,但這些天的經歷已經讓他認識到真正的非凡世界並非他想象得那樣。
他答應了羅爾斯要去尋找“幽靈帝國”,雖然他做到了這一點, 但是又讓朋友身上背負著“詛咒”,還陷入了馬錫王國的繼承人風波。這讓他總感覺有些對不起自己的朋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羅爾斯將目光從多蘿西模仿雅莉希亞利用“自由行者”製造出來的“旅行家之門”上收回, 看著有些糾結的傑米爾, 摸了摸他的腦袋,迎來了他的怒目相對,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好了,回去吧,下一次見面很有可能就是在溫斯頓了,到時候你可要好好表現一下。”
傑米爾撇了撇嘴,轉身看了一眼“石魔像”,沒好氣地說道:
“我一定會給你準備好馬錫王國最好的東西,或者乾脆直接托人送到你的律師事務所。”
羅爾斯一下僵在原地,馬錫王國最好的東西,那是什麽?總不會是成摞的試卷吧?一想到自己會被“知識的海洋”所淹沒,他立刻收回了打算再次去摸傑米爾腦袋的右手。
兩人又隨意地聊了幾句,在多蘿西示意“旅行家之門”已經搭建好後,傑米爾才有些不舍地朝羅爾斯揮了揮手,進入了靈界。
感覺到靈界的力量緩緩消退,身披黑色鬥篷,頭戴兜帽的雅莉希亞正準備施法進行傳送時,羅爾斯突然開口道:
“暫時先不回魯恩,去底裡紐斯港。”
面具下, 細長的眉毛皺了起來, 但雅莉希亞沒有詢問原因, 隨手創建了一道“旅行家之門”。相比於多蘿西利用自身能力進行的模擬,使用神奇物品“自由行者”更加方便,這是神秘世界公認的最好用的封印物。
羅爾斯將目光投向底裡紐斯港的方向,他的信使阿萊西奧跟蹤“工匠”夏爾夫,在那片海域偏離主航道的方向失去了蹤跡。
……
底裡紐斯港是羅思德群島南下的第一座島嶼,也是從這裡出發,通往南大陸的最後一個補給站。在之後前往南大陸的航道中,就沒有島嶼和港口能夠提供補給了。
盡管羅塞爾大帝探索出安全航道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但之後再也沒有航海家探索出新的安全航道,許多人在偏離航道後,被天災和險流拖進了狂暴海深處。即使是這條已經探索過的安全航道,也會因為狂暴海惡劣的天氣時不時有船隻顛覆,比如海上傳說之一的“沉沒的月桂號”。
一百多年前,它裝載著魯恩王國從東拜朗獲得的黃金珠寶和各種貴重物品,價值幾百萬鎊,就是因為偏離航道,沉沒在了狂暴海和蘇尼亞海的某個區域,至今都沒有發現。
可從底裡紐斯港出發,沿著這條安全航道行駛四五百海裡後,將船隻向西南方行駛一兩百海裡,寬闊的海面上隱隱有虛幻的光芒出現,就像是太陽光在海面上的折射一樣。
但現在天空中的太陽早已經被一層厚厚的烏雲所遮蔽住,天地之間一片黯淡,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光芒。
隨著烏雲間的彼此摩擦,一道照亮天際的閃電刹那間覆蓋了天空,海面上那層虛幻的光芒扭曲了一下,一座小型島嶼出現在了海面上,隨著閃電的消失,又逐漸被那層虛幻的光芒所掩蓋消失在那片海域。
即使有人駕船意外駛入了這片海域,那也只會以為是魔鬼的化身,死亡和不幸的預兆,會盡快遠離。(注1)
這座島嶼與外界那些雖然經過人工開發,但依舊以森林等自然景物佔據大部分區域的島嶼有著極為顯著的區別。島嶼十分平坦,但似乎並沒有自然植被,僅有的樹木與花草更像是人工種植出來的,規整卻缺乏一定的美感。
中心區域是一座與當今建築風格完全不同的高樓,方方正正,整體以銀白色為主,潔白的泛著銀光的牆壁沒有粉刷的痕跡。拚接處也沒有水泥之類的粘合物,仿佛就是像積木一樣簡單堆疊在一起一樣。大樓並沒有窗戶,只是從表面的拚接處來看,至少有五六層的樣子,每一層大概在四米左右。
轟隆隆的雷聲在天空中肆虐,但島嶼內部卻依舊宛若白晝,但又看不出來這裡的光源來自哪裡。只是隨著閃電劃破長空,那銀白色的牆壁會浮現出外界的情況。
大樓頂端,一塊銀白向上凸起,無聲地向後滑動,露出幽深的階梯,伴隨著腳步聲一道人影緩步走到了大樓頂端。他體型精瘦,皮膚曬得有點發黑,眼袋浮腫,穿著白色的塔巴拉衫和闊腳褲,和他腳下的大樓格格不入。
他拎著一個巴掌大小覆蓋著層層羽毛的口袋,表面附著各色的痕跡,隱隱能看出上面還未成形的符咒,皺著眉頭看著“晴朗的天空”,又是一道雷聲在島嶼內回蕩。
等到閃電再次劃過,銀白色建築表面再次浮現出外界場景時,男人撓了撓頭髮,確認這座大樓沒有什麽異常後,又沿著階梯走了進去,那塊銀白無聲地滑動到原來位置,下陷幾厘米後,就再也分不清它與周圍銀白的不同了。
大海上的天氣變幻莫測,更何況是吞沒了無數船隻的狂暴海。很快,這片海域上空的烏雲被狂風吹拂著遠離,海面上又恢復了平靜,連表面閃著虛幻光芒都在陽光下變得十分正常。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虛幻的神秘大門在半空中浮現,兩道身影從其中走了出來,腳下似乎有透明的屏障,讓他們可以站在空中。
羅爾斯仔細打量著腳下的海域,右手中指快速叩擊掌心兩次,深藍的平靜大海消失,一道道虛幻的靈性光彩在快速遊走著,一切都很正常。
他旁邊的雅莉希亞深灰色的眸子沒有什麽波動,漠然審視著這片海域,盡管她並不知道羅爾斯在尋找什麽。她此刻已經摘下了兜帽,脫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相當漂亮的臉孔,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似乎和原先有所不同。
可她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剛抬頭準備再次出發,視線從遠處的海域上掃過,細長的眉毛皺起,沉重威嚴、必須服從的氣勢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金色的光輝隱隱在她周身浮現。
察覺到她變化的羅爾斯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遠處海面上波光粼粼,宛若灑落了一地的碎金,靈視中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同,甚至有大片的成群的靈性光輝在海底遊曳,似乎是某種奇特的魚類。
“那片海域很正常,但是周圍的秩序似乎有一定的改變。”
作為秩序的踐行者,雅莉希亞能清楚的感覺到周圍秩序的變化,並利用這種變化來更好地限制對手。
羅爾斯沒有懷疑,從口袋中取出了灰撲撲的空間錢袋,拿出了一樣金燦燦的金屬造物。這是一把精美的左輪手槍,彈巢上雕刻著三朵類似太陽花圖案,槍柄上刻有鳥類圖案,鳥首靠近彈巢,絢麗的尾羽在槍柄末端綻開。
這是他在貝克蘭德一場慈善拍賣會上,從一位來自因蒂斯的老年富商手中拍下的藏品,製造時間不詳,但早於世界上公認的左輪發明時間,是“大發明家”羅塞爾·古斯塔夫的佳作,被他贈送給了亞茲德·朱恩,也就是夏爾夫的直系先祖。
在羅塞爾的日記中,他模仿赫密斯建立了一個寶藏,並且將這把左輪變成了打開寶藏的鑰匙。但很可惜的是,羅爾斯並不知道寶藏的所在地,只能借助生命學派羅伊·金的預言將希望全部放在了夏爾夫身上。
雖然不確定夏爾夫現在躲藏的地點是不是和那座寶藏有關,但應該有所關聯。
“去那裡。”雅莉希亞右手搭在羅爾斯肩膀,眨眼間兩人就出現在那片海域的上空。
手中的左輪一下熾熱了起來,溫度很快上升到體溫之上,但又沒有太高。可這變化發生幾分鍾後,就不再有變化,似乎缺失了某樣關鍵的東西。
羅爾斯看著黃銅鍍金的左輪,眼前一亮,飛快從錢袋中翻找出了幾枚子彈。這把左輪的子彈是特製的,比正常的子彈要粗上一些,拍下時只有十枚子彈,被他用掉了兩枚。
甩開彈巢,將翻找出來的子彈一一安裝了上去,“啪”,彈巢歸位。
左輪的溫度再次有所上升,竟然從他手中憑空浮了起來,雅莉希亞也有些差異,這把左輪她經過手,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砰砰”,“砰”,“砰砰砰”,以某種規律自動擊發後,海面上那粼粼閃著的光芒變得虛幻,一座更加虛幻,仿佛不應該存在的島嶼在海面上浮現。
羅爾斯瞬間瞪大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盯在了那座銀白色的大樓,那是什麽?他又穿越了?
那座大樓雖然方方正正,可即使是放在他前世的那個世界,也是一座風格異常科幻的建築,可現在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雖然不知道羅爾斯為什麽突然愣住,可發現伴隨著槍聲消失後,那座虛幻的島嶼也在逐漸消失,雅莉希亞按住他肩膀,消失在原地,進入了島嶼內部。
而那座位於島嶼中心、銀白色建築內部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異常,正面的中心區域,四塊銀白從平滑的表面凸起,向四周滑動,露出一個平台。平台上一道人影浮現, 他瞪著棕色的眸子,嘴巴張得很大,似乎能一眼看到咽喉。
“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從失神中反應過來的羅爾斯順著聲音看去,看到了他前幾天剛剛分別的朋友“工匠”夏爾夫,朝他擺了擺手,露出燦爛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夏爾夫。”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現在的情況似乎對他很不利,夏爾夫咽了口唾沫,飛快地退了回去,那四塊銀白也朝原來的位置滑動過去。
雅莉希亞嘴角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沒有松開按住羅爾斯肩膀的手,消失在原地,可出現的地方並沒有是她預想的位置。
兩人隻前進了十余米!
而那四塊銀白也恢復到了原來位置,整座大樓變為了一個整體,表面浮現一層淡淡的銀白光芒,變得極為虛幻,若隱若現,仿佛並不真實存在於這座島嶼。
“這裡的秩序和外界不一樣,似乎被人為改動了。”
雅莉希亞的話傳入耳中,羅爾斯搖了搖頭,看著眼前極為科幻的大樓道:
“不是秩序,更像是物理規律,這裡的物理被改動了。”
他從錢袋中取出了一枚金幣,讓其自然下落,可金幣下落的速度時快時慢,好一會兒才掉在地上。
“通識者”途徑,序列2“知識導師”就可以改變一定區域內的
PS:注1,古代我們將海市蜃樓認為仙人居住的地方,但西方認為那是魔鬼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