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有什麽不對的嗎?”

　雖然兩人都處於陰影之中，但作為序列7的“航海家”，即使因為身體原因大部分的非凡能力都不能過多動用，老約翰敏銳的洞察能力還在，捕捉到了羅爾斯臉上那一閃而逝的笑意。

　白鯨之海位於魯恩最東殖民島嶼托斯卡特島和弗薩克最東殖民島嶼加爾加斯島中間，因為兩國關系一直處於戰爭和冷戰的交替中，所以在這片海域的航道只有客船和少量的貨船航行。

　根據那位被卡維圖瓦信徒擄掠到斯蒂島上，那位弗薩克什尼科夫客輪的二副米哈尹爾的說法，這些貨船大部分都是白鯨的骨頭和灰琥珀，是只有魯恩貴族富豪們才能享受的奢侈品。

　而客輪上的成員大部分又都是前往羅思德群島、南大陸旅行的弗薩克人，魯恩人很少會前往野蠻人的國家，更別說他們的殖民島嶼了。

　“老約翰，我記得你說過，‘暮色號’背後的勢力來自弗薩克，那為什麽‘黃昏中將’的活動范圍大多都在弗薩克海域?”羅爾斯轉身看向被房屋等障礙物阻攔視線的碼頭，彷佛看到了那位“獨眼騎士”，“作為海盜將軍，除非風暴教會樞機主教出手，其他風暴教會成員干擾不了他的狩獵。”

　“黃昏中將”布拉托夫·尹萬背後是戰神教會的可能性很大，可那畢竟是七位正統神靈之一，如果讓普通人知道某位海盜將軍是本國教會支持，而且擄掠的主要對象還是本國民眾，那神靈的信仰肯定會動搖。

　“呵呵，看來你不了解我們的伯爵閣下。”

　老約翰笑呵呵地看著羅爾斯，語氣極為自豪，“盡管海盜們都是一些自由散漫、頑劣暴虐的家夥，可他們都要遵守‘五海之王’的命令，海盜們劫掠的海域大部分都是自己選擇的，可有一些是由伯爵閣下親自劃定的，而布拉托夫·尹萬的海域就是在這樣。”

　羅爾斯有些怎舌，他並不相信每一位海盜都會遵守納斯特的命令，畢竟“五海之王”再強大，也不可能盯著每一個海盜，更別說另外三位海盜王者，還有受到背後勢力支持的海盜將軍了。可作為“黑皇帝號”成員，他可不會反駁老約翰的話。

　“他背後的勢力竟然會同意?”

　“由不得他們同意，即使‘黃昏中將’背後是戰神教會，但海上是海盜的家。伯爵可以默許有勢力支持的大海盜成為海盜將軍，但不會允許這些勢力中有北大陸四國，否則戰爭一旦開始，自由的海盜也會被卷進去。

　在七位海盜將軍中，‘暮色號’是最明顯的那一個，甚至連遮掩都不願意，但我們只能確定他們來自弗薩克，卻不知道他們背後究竟是誰。

　每一次的海盜大會，海盜將軍們就會重新分配海域，但自從布拉托夫·尹萬成為‘黃昏中將’後，他的海域從來沒有變過，而且不能越界，否則就會遭到海盜將軍和伯爵的攻擊。”

　老約翰說到興時，噸噸噸地仰著脖子就往嘴巴裡灌酒，臉上的褶子似乎都蕩漾開來。

　並不認可自己是“黑皇帝號”一員的羅爾斯可沒有那麽自豪，他皺著眉頭問道:

　“我記得，海盜將軍們之間也會產生衝突。”

　“是有這樣的情況，畢竟這裡是大海。但衝突的起因一般不是因為越界問題，可能是某個寶藏或者是抓住了對手虛弱的時機。更何況海洋這麽大，海盜將軍們之間的海域並不相鄰，即使離開自己的海域外出劫掠，只要不是在同為還海盜將軍所屬的海域劫掠，伯爵閣下也不會去管。

　但布拉托夫·尹萬的船隻不一樣，他下屬的海盜船是不允許出自己的海域，正因為如此他所在的海域是七位海盜將軍中最大的。”

　老約翰順手將嘴邊稀疏胡子上掛著的酒液抹掉，“海盜大會也不是每一位海盜將軍們都會參加的，違背了伯爵的命令，會遭到懲戒的。

　他雖然沒有說是誰，但羅爾斯很清楚他說的是“血之上將”塞尼奧爾，那位序列5“怨魂”拒不服從“五海之王”制定的規則，酷愛殺人，喜歡鮮血，熱衷對女性施暴，每次劫掠客船，總會製造出慘桉。

　這樣的家夥自然不敢是去參加海盜大會，那只會被納斯特處決掉，即使他背後是玫瑰學派。

　“非常感謝你，老約翰，我會給你準備更多美酒的。”

　可聽到這句話，老約翰這位酒鬼卻沒有什麽高興的表情，他渾濁的眸子上下打量著羅爾斯:

　“你要登上那艘船?以你的實力恐怕對付不了‘獨眼騎士’。”

　羅爾斯也不辯解，抬手露出那顆紅寶石戒指，“猩紅盛宴”內部立刻湧出濃鬱的陰影，他整個人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老約翰繃緊臉，但因為年齡太大而松弛的皮膚依舊形成道道溝壑，渾濁的眼睛中有海水般的漣漪，迎面吹來的水汽讓他能輕松感知到附近的情況，可將近一分鍾過去，依舊沒有發現有人隱藏在他附近。

　他頹然一歎，做著最後的掙扎:

　“‘戰士’途徑的非凡者的直覺很強，‘黎明騎士’更是能讓周圍布滿明淨聖潔的晨曦，躲藏在陰影中的你逃不過的，只要被安德列耶維奇發現你就離死不遠了。”

　見周圍還沒有變化，老約翰有些焦急，“我回去後要和馬斯坦先生回信……”

　“那個時候，我已經在船上了。”

　羅爾斯的聲音從明明他背後傳來，而老約翰卻看見羅爾斯從他面前三四米處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身上還籠罩著一層模湖的陰影。

　“回去吧，老約翰，不用擔心我。”話音剛落，羅爾斯往後退了一步，消失在濃鬱的陰影中。

　老約翰兩眼圓睜，可剛剛在面前都沒發現羅爾斯，更何況現在人已經離開，恨恨地頓了頓手中的老式火銃，長歎一聲後悄然走到了剛剛的觀察地點，可除了那些碼頭工人和“暮色號”的船員外，根本沒有羅爾斯的影子。

　他一直等到船隻離港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才略微松了口氣急急往回走，他要通知“恐懼子爵”，盡快把那個冒失的家夥給找到。

　而且“暮色號”水手長“獨眼騎士”安德列耶維奇竟然偷偷跑到羅思德群島購買武器，雖然乘坐的並不是海盜船，但“恐懼子爵”也有了借口，甚至都不需要借口直接劫掠都行，畢竟那是一艘貨船。

　……

　貨船“卡拉號”上面的痕跡表明這艘貨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它船身的甲板等重要位置有一層金屬外殼，但絕大部分還是由木頭打造。巨大的煙囪往外噴吐著黑煙，將一旁升起的船帆再次染深了幾分。

　這樣的船行駛在海上即使是海盜們都很少會去劫掠，因為這種船上往往運輸的都是極為廉價的商品，甚至絕大部分都是垃圾，只有那些偏遠島嶼的土著人才會去買。

　但那些海盜絕對想不到，這艘破舊的老船上竟然會藏著可以武裝三百人的槍支彈藥，更藏著一位賞金達到5200鎊的大海盜，隸屬於“黃昏中將”那艘“暮色號”的第一水手長安德列耶維奇。

　悄然登上這艘卡拉號的羅爾斯半靠在木製艙壁上，臉色有些蒼白，他腳邊躺著一枚海藍色領扣。之所以變成這樣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這枚領扣的負面作用——暈船，而另一半原因就是因為他面前的貨物了。

　不，都不能稱之為貨物，而是垃圾！

　破爛髒舊的衣服，不知道轉了多少手的杯碗盤碟，一些稀奇古怪卻沒什麽用處的玩意兒，加上堆在這個沒有通風的空間內，簡直能活活熏死一個“佔卜家”。

　雖然他憑借著強大身體素質可以暫時閉氣幾分鍾，但對於未知的航程來說就是杯水車薪，根本派不上什麽用場，而唯一的延長他閉氣時間的那枚領扣又會讓他暈船。

　上次他寫信給雅莉希亞谘詢關於神奇物品負面效果的問題，已經得到了她的答覆，但是對眼下的困境根本沒有什麽用處。

　“雖然她恩賜我們能力，讓我們能可以規避或者削弱非凡物品的負面效果，但並非是對每一件非凡物品都會有用，而且和自身的實力有著很大的關系。

　你的那枚領扣就應該是屬於不會產生效果的那種，具體原因我們並沒有推測出來，畢竟每一件非凡物品的形成有著各種因素影響。在家族隱居的千年時光裡，我們也隻遇到過兩件這樣的物品。

　但對於大部分的非凡物品來說，她的恩賜是有效果的，只是會因為卷者實力的不同，負面效果被削弱的強度也有所不同。

　比如你現在拿著的‘鐵血收割者’，對半神以下的卷者來說負面效果就不會削弱太多，而對於我來說，大部分的負面效果都會有所減弱，攜帶的效果也僅剩下了負重50磅。而對應序列5‘靈巫’的‘靈魂歌者’更是很難影響到我，但對於你來說就會削減很多。

　而達到天使層次的非凡物品，也就是現在七大教會所說的‘0’級封印物，她的恩賜就沒有什麽效果了。四百多年前有一位卷者的筆記中留下過一條信息，使用屬於‘仲裁人’和‘律師’途徑的非凡物品負面效果會得到最大程度的豁免，這甚至包括天使層次的非凡物品。”

　番茄

　感受到這艘船的航速已經穩定下來後，羅爾斯從空間錢袋中取出“權之杖”，將地上的那枚領扣撥進了那堆垃圾貨物中，在他沒下船之前是不可能隨身攜帶了。

　站直身體，食指上的“猩紅盛宴”湧出陰影，身形一閃消失在這個幾乎密閉的空間內。在調查之前，他還要先去換一身衣服，否則這一身臭味即使是躲在陰影中也會被普通人發現。

　……

　皇后區，一棟在這裡不算起眼的房屋內，A先生召集的非凡者聚會如期進行。

　佛爾思換了身裝束，隨意地找了個位置坐下，與往常一樣慵懶，並少有地戴上了兜帽，用陰影遮住了臉龐。

　本來她今天是不想來參加這次聚會的，躺在被窩裡一下午讓她格外回憶那種感覺，又知道了休所在的那個調查俠盜“黑皇帝”的秘密小組解散了，本想和難得有空閑的休出去吃一頓大餐，可沒想到一段時間沒有出現的雅莉希亞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雖然她隻停留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但還是讓兩個只有序列8的女士嚇了一跳，隻好放棄了大餐計劃。

　靠在沙發旁，佛爾思回憶著雅莉希亞的“吩咐”，要讓她和休加快扮演進度，盡快消化魔藥，並允諾會為休準備“審訊者”的魔藥材料。要不是因為這樣，她也不會臨時決定參加今晚的聚會。

　是時候選擇一個合適的馬戲團，成為一個合格的“戲法大師”了……佛爾思自我勸進了一句。

　這時，坐在單人沙發上，兜帽誇張的A先生沙啞著開口了:

　“我有一個任務。

　“幫我尋找一些信仰所謂‘愚者’的人。”

　啊?佛爾思一下從自己的思緒裡回神，而周圍人也開始討論了起來

　聽著聚會成員的小聲交談和討論，她幾乎傻在了那裡，A先生後續說了什麽都沒有在意。

　這不就是“愚者”先生的尊名嗎?雖然是用魯恩文描述的，但我毫無疑問地可以肯定！A先生怎麽會想著找“愚者”先生的信徒?這是極光會的意圖?佛爾思腦海亂糟糟的一片。

　難道是神靈之間的試探?

　但“愚者”先生的尊名只有成員才知曉， 怎麽會傳出去呢?我以前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不對，我知曉是因為在那本書裡看到的，那本書是奧黛麗書架上的，可那本書明明好久都沒有翻過了，奧黛麗對這樣的書顯然不感興趣。

　……

　康慨之城，拜亞姆港口西南是一片倉庫，臨時存放著要運走或者剛運來的貨物。為了保護這些貨物的安全，雇傭看守人員自然就是必須的，那些夜間睡不著，睡眠時間短的老頭就是較為合適的對象。

　老約翰手拿老式火銃，腳步飛快，完全不像是一個七十四歲的老人。他熟練地找到一間廢棄的倉庫，點燃蠟燭，撬開一個木箱，可還沒有從裡面拿出那件東西，身體就僵在原地，一道長長的人影斜斜地投在他身前。

　“老約翰，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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