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被推開，棺材蓋被推開，克萊恩坐了起來，略顯茫然地望向四周。

咳！咳！

克萊恩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幾團黑綠色的血液凝塊被他咳了出來，看著那幾團血液凝塊即將掉落在身上，雙手支撐棺材兩側發力，整個人保持著坐著的姿態“飛”出了棺材，接著一個靈活的轉身，雙腳落在地上。

“小醜”的能力沒有消失！

腦海中下意識閃過這個想法，克萊恩脖子緩緩轉動，這是拉斐爾墓園……

我死了?

克萊恩看著面前墓碑上自己的照片，還有自己的墓志銘，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自己死了，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這是命運的嘲諷嗎?上一秒是驚喜，下一秒就是死亡！

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墓碑，克萊恩取下了依舊纏繞在自己手上的黃水晶吊墜，他需要確定隊長的生死。

……

看著逆時針轉動的靈擺，克萊恩有些蒼白的臉又失去了幾分血色，那份特性沒有救活隊長！

幾分鍾後，借助兩次佔卜，克萊恩看見了隊長的黑白照片:神情溫和，發際線較高，眼眸的灰色隱約能體現，和平常沒有多少區別。

照片之下是鄧恩的名諱，出生日期，死亡日期，以及墓志銘:

“真正的守護者;”

“最值得信賴的同伴;”

“永遠的隊長。”

克萊恩怔怔看著，視線不知為什麽又模糊了起來，依稀又回到那天，看見隊長側過頭來，嗓音醇厚，語氣輕松地說道:

“我們拯救了廷根。”

隊長……克萊恩無聲呼喊了一句。

……

灰霧之上，巍峨雄偉的宮殿和古老斑駁的長桌沒有半點變化。

他坐到屬於“愚者”的位置，在面前具現出黃褐色羊皮紙和圓腹鋼筆，略一思索就寫下了佔卜語句:

“殺掉我的人。”

他默念七遍，往後靠住椅背，借助冥想，進入了夢境，一片灰蒙蒙的世界裡，無數光點在飛舞在聚集，最終匯成了一副畫面:

一位穿著純白樸素長袍的女人緩步走入了黑荊棘安保公司的接待大廳，破碎狼藉的大廳並沒有讓她臉上露出一絲不悅，她明豔燦爛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微笑，松垮挽起的頭髮讓她添加了幾分內斂與慵懶糅合的氣質。

她赤著一雙潔白的玉足，大廳的汙漬灰塵沒有染上分毫，流露出一股動人的風情。哪怕隔著灰霧，克萊恩也不由自主想象起這樣一位女士在床上會有怎樣的表現，苦苦哀求時是否具備別樣的風韻。

魔女！克萊恩本能地呲了一下牙齒，動了動嘴角，這是孽緣啊！

女人走近了裝有聖賽琳娜的骨灰盒，沒有彎腰，沒有伸手，巴掌大小骨灰盒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絲線拉扯進了女人的懷抱，顯現出驚人的波瀾。

她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雕滿神秘花紋的骨灰盒，嘴角勾出一抹動人心魄的笑意:

“因斯，你這次要拿什麽來支付呢?”

……

蘭爾烏斯在貝克蘭德，因斯·讚格威爾在貝克蘭德，那名魔女也在貝克蘭德，我變強的希望也在貝克蘭德，這算是命運的巧合嗎?

拉斐爾墓園外，克萊恩坐在一棵大樹下，開始考慮自己的未來的計劃。他的數次佔卜都指向了魯恩王國的首都——貝克蘭德。

他暫時還不能聯系阿茲克先生，他去追因斯·讚格威爾了，考慮到他猜測出的“0-08”的能力，這對他很危險。

不過要是去貝克蘭德的話……克萊恩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裡面只有黃水晶吊墜和阿茲克先生的銅哨，

連一便士都沒有，所以接下來他要解決的是自己前往貝克蘭德的車票，還有未來的生活費、房屋租金、自來水煤氣……還有我剛剛獲得的周薪十鎊的工作！

……

大學區，霍伊河對面的旅館。

羅爾斯看著對面的於爾根，姿態放松，語氣隨意地問著:

“學院的考試還可以吧?”

於爾根坐在松軟的沙發上，脊背挺直，雙手扶在膝蓋上，表情嚴肅道:

“比我想象的要容易一些。”

“嗯?”羅爾斯輕搖酒杯的手突然停下，詫異地看著標準魯恩紳士模板的於爾根，他突然覺得於爾根有冷面笑匠的潛質。

“你之後要在廷根呆上幾年了，有沒有考慮好貝克蘭德房產怎麽辦?”羅爾斯貌似無意問了一句，他知道於爾根的家庭情況，喬伍德區明斯克街58號是他的房產。

“嗯，可能要賣掉，雖然我可以在學校住，但還有我奶奶，盡管我有一些積蓄，可那些並不能讓讓我度過五年。”一般來說，事務律師需要至少四年的學習才能畢業。

於爾根的臉上難得出現了苦澀的神情，他今年只有二十六歲，從業不過三年，雖然小有積蓄，廷根的生活水平也比不上貝克蘭德，加上阿德裡安事務所的資助，可還要考慮到他奶奶身體情況，那些錢並不算多。

如果只是單純租出去的話，那棟房子最多一年有六十鎊的租金，還不如直接賣出去。

“嗯……”羅爾斯微微揉了揉太陽穴，打了個響指，“這樣吧，你把房子抵押給事務所，事務所每年除了資助的金額外，另外再每年給予你150鎊。等你從事務所畢業後，可以再從事務所贖回，然後每年從你的工資中扣除。”

於爾根再也保持不住紳士般的坐姿，他身子前傾以一種極為期待的神情看向羅爾斯，嘴唇有些顫抖:“這，真的可以嗎?”

“當然，你是阿德裡安事務所第一個推薦進入林肯學院的，自然要做到最好。”羅爾斯停頓了一下，指了指於爾根，“合同由你來擬，這應該是你事務律師生涯擬寫的最後一份合同。”

……

看著於爾根離開時有些不穩的腳步，羅爾斯舒了一口氣，看向了貝克蘭德方向，在他和於爾根達成一致前，伊恩·賴特已經搬進了明斯克街58號。只是希望克萊恩能按照命運的慣性，住進了明斯克街15號。

他的計劃已經開始了，接下來就看結果了。

不過，接下來羅爾斯要“說服”林肯學院其余人，達成阿德裡安事務所和林肯學院的合作，帶著阿霍瓦郡的大律師們回到貝克蘭德。

……

時間來到周一下午，羅爾斯看著窗外的霍伊河，大學城已經恢復了活力，學生們陸陸續續地返回了學校，河上不時有劃著賽艇的學生順著河道快速前進。

今天上午，他借助“賄賂”成功說服了林肯學院的其他人，將林肯學院綁在了阿德裡安事務所的戰車上。梅裡諾律師甚至主動聯系起了往屆學院的優秀畢業生，讓他們加入阿德裡安事務所。

掏出懷表，看著時間漸漸來到下午三點，羅爾斯眼前升起一抹深紅，緊接著他就來到了灰霧之上，耳邊也響起了“正義”小姐的熟悉而甜美的問候聲:

“下午好，愚者先生。”

“下午好，皇帝先生。”

“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下午好，太陽先生。”

羅爾斯隱晦地將目光在克萊恩身上停留一下，然後和“正義”問候一聲後坐了下來，而一旁的“倒吊人”阿爾傑·威爾遜迫不及待地做了個手勢:

“愚者先生，我這次共獲得了19頁羅塞爾日記。在此，我必須感謝您派遣眷者，幫助我除掉了齊林格斯，這些日記是我應該付出的報酬。”

說完他轉向羅爾斯，同樣感激道:

“還有皇帝先生，你的計劃成功了，齊林格斯被教會和軍情九處的搜索逼了出來。”

羅爾斯看著阿爾傑，微微點了點頭:

“除掉一位海上將軍，對我也是有好處的。”

而坐在青銅長桌上首的克萊恩淡然笑道:

“這是等價交換原則。”

坐在羅爾斯對面的奧黛麗舉了下手道:

“那個，關於‘颶風中將’，他的賞金在我這裡，不過我暫時只能動用一部分，大概在三千鎊左右，如果一次動用太多的話，我會被懷疑的。這是愚者先生您的那位眷者，呃，還有皇帝先生，這是你們應該得到。不過具體怎麽分，還要你們來做決定。”

“愚者”克萊恩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那可是三千鎊啊！他雖然已經到達了貝克蘭德，可只能暫時住在不需要證明的小旅館，他沒有足夠的金錢去租一間房子，如果獲得這筆錢，他就無須考慮太多了。

不過，身為“愚者”，總不能在這方面搶先開口，克萊恩微微側頭看向羅爾斯，示意他來分。“皇帝”先生應該並不缺錢，而且主要是阿茲克先生殺死了齊林格斯，他即使拿應該也不會拿太多。

羅爾斯感受到了克萊恩透過灰霧的隱晦注視，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把錢全部拿走，畢竟他現在也是缺錢。最多十天，阿德裡安事務所就會迎來十多位大律師，還要聘請更多的事務律師，每周光工資都至少需要800鎊，這會極大的擠壓事務所的流動資金。

可就是全部拿了，也不過多管幾周的用處而已，更何況窮神的錢可不好拿。

“500鎊吧，即使正義小姐以後可以動用的資金增加，也無須給我了。”

奧黛麗看向“愚者”先生，見祂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笑著對羅爾斯點頭道:

“沒有問題，我還是打到你之前的不記名帳戶上嗎?”

“可以。”羅爾斯向“愚者”微微行了一禮，“很抱歉愚者先生，我上周離開了貝克蘭德，沒有搜集到羅塞爾的日記。”

又離開了貝克蘭德?

除了懵懂的“太陽”戴裡克·伯德以外，目光都集中在了羅爾斯身上。

見眾人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羅爾斯攤開雙手，歎了口氣道:

“還要麻煩‘正義’小姐，幫我注意一下因蒂斯大使館的最近的狀況，他們最近應該會有大行動。”

又是因蒂斯大使館?

奧黛麗點了點頭，沒有追問，她沒有之前那麽天真了。她在朋友那裡知道因蒂斯大使館的那位大使一向小動作不斷，但因為其大使的身份，一直不好動手抓捕。

克萊恩看著似乎有些無奈的“皇帝”，悄然讓左側牙齒輕輕扣動了兩次，用“靈視”觀察他的狀態。上次阿茲克先生說“皇帝”先生的身份並不簡單，有高序列強者保護。至少可以說明他無須避讓因蒂斯大使館的事情，畢竟那位大使是高序列強者的可能性很低。

果然，“皇帝”的氣場顏色並不像他外在表現的那樣無奈，反而很冷靜。

一旁的阿茲克看了一眼羅爾斯，他並不關心這種事情， 也幫不上忙。他現在隻想將手中的日記盡快交給“愚者”，換取更大的幫助。

“愚者先生，羅塞爾的日記我目前記憶的極限是六頁，請允許我分幾次給您。”

克萊恩收回視線，輕輕頷首道:

“沒問題。”

……

克萊恩將相近序列非凡特性守恆規律說出後，看著毫無情感波動的“皇帝”，心中歎了一口氣，這樣的知識他也知道，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

他又想到了剛剛“倒吊人”提交的日記中關於第四紀那幾位皇帝的故事，“黑皇帝”，“血皇帝”，“冥皇”、“夜皇”，這和“皇帝”的代號有關嗎?

克萊恩一直懷疑“皇帝”極有可能是魯恩王室奧古斯都掌握的“仲裁人”途徑的非凡者，亦或者是第四紀所羅門帝國“黑皇帝”途徑的非凡者。

而前者的可能要大一點，畢竟作為魯恩頂層出身的“皇帝”完全沒有必要去選擇一條和王室不一樣的途徑。在教會的時候，克萊恩就查過相關的資料，知道“黑皇帝”途徑的序列9是“律師”，但是這條途徑好像在第四紀後就不完整了。

相比於羅爾斯的淡定，“正義”、“倒吊人”、“太陽”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支付“愚者”不同的報酬來換取相關知識。

這讓克萊恩很失望，畢竟來到貝克蘭德，他的目的是報仇，而要報仇肯定要提升實力。密修會是唯一的線索，可關於密修會的情報掌握最多的應該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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