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貝克蘭德難得迎來了太陽，迎來了一個美麗的晴天，可“高級警司”羅伊·威靈的心情卻不那麽美麗。倒不是身為“風暴之主”的信徒讓他更喜歡暴雨天，而是他想要調查的人遲遲沒有回來。

眼看著太陽逐漸偏移，開始下落，而那位被霍爾伯爵小女兒邀請的佛爾思·沃爾一直沒有歸來。

羅伊·威靈坐在鋪著軟墊的木椅上，拉了拉緊縛的領口，他的徽章軟帽已經被他丟到一旁。身子靠後倚著椅背，雙手環抱胸前，兩條長腿隨意前伸，棕色的眸子透過櫥窗審視著水晶街上每一個經過的人，這讓他即使穿著警察製服，也沒有半點警察的氣質，反而更像個海盜。

一旁坐著的邁爾·布雷格警長看著有些放蕩不羈的高級警司先生，呡著嘴唇有些無奈，原本像喬伍德區這樣的中產階級聚集的地方，警察的工作就很難做，現在自己陪著這位高級警司在咖啡店裡做了一天，恐怕日後的工作更不好做了。

如果不是自己之前打過交道的那位德爾卡高級督察是和羅伊·威靈一起來的話，布雷格覺得自己肯定會把這個穿著警察製服，卻沒有半點警察樣子的高級警司先生抓起來，扭送到警察局去。

布雷格看了一眼路上的行人，又瞥了一眼背對著他坐在櫥窗前的羅伊·威靈，那脖子上的錨形青黑紋身，心中長歎了一口氣，他真的越來越懷疑這位高級警司的身份了。

閉上眼睛假寐幾分鍾後，布雷格警長睜開眼睛朝羅伊·威靈看去，果然他還在盯著櫥窗外的行人。還沒有等布雷格剛閉上眼，就聽見椅子“刺啦”一聲，與地板摩擦一段距離後倒在地上，而高級警司先生已經起身大步走向了門口。

布雷格也猛地起身，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作為下屬總要收拾上司的爛攤子，扶起了椅子，拿起了上司的警帽，遞給了服務員5蘇勒紙幣，急匆匆跟著羅伊·威靈跑了出來。

……

佛爾思從臨街北區的道頓街站走出來，她拿著一款有兩個巴掌大小的女士手包，這是她獲得第一筆稿酬後購買的，已經過時很久了。但她卻緊緊抱在懷裡，藍色的眸子時不時從周圍人身上掃過去，仿佛這是一款最新發售的手包。

由不得佛爾思不謹慎，女士手包裡足足500鎊的現金，要知道讓她成名的《暴風山莊》獲得總稿酬也就和這些相差無幾。

可那是分批支付的，她從來沒有一次性見過、拿到過如此多的現金，這讓她總覺得會有小偷來試圖竊取她的財富，全然忘了自己是一位序列9的非凡者。

這些錢是貝克蘭德最耀眼的寶石奧黛麗·霍爾小姐給予她和休的，佛爾思以前並沒有覺得這個稱號有多好聽，而現在隻覺得這個稱號遠遠描繪不出奧黛麗的萬分之一。

在齊林格斯的事件上，除了休按照傑弗裡(羅爾斯)的吩咐將“颶風中將”潛入貝克蘭德的消息上報給軍情九處以外，她們完全沒有消耗一點精力在上面。

佛爾思原本是想要拒絕的，可奧黛麗小姐貼心地布置了下一個任務，尋找心理煉金會成員，為她尋求“觀眾”配方，這讓佛爾思隻好接受了那500鎊。

她已經決定將這500鎊全部給休，這樣至少可以幫助休買下一份序列7的魔藥主材料。只是現在因為教會上門詢問的原因，休已經去北區了，她還要找機會把錢拿過去。

至於佛爾思自己，“戲法大師”的材料遲遲沒有蹤影，她又覺得自己很難撐過下一次的滿月囈語，好不如全部給休。想到這裡，

她的心情又低落下來，低著頭沿著水晶街往家中走去，可走了一會兒後，一道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佛爾思疑惑地抬起頭，看著面前這位雖然穿著警察製服，可沒有半點警察樣子的精瘦中年男子，在他身後急匆匆跑來的倒是熟人，是水晶街的警長邁爾·布雷格。

蓄著絡腮胡的布雷格拿著徽章軟帽急匆匆地跑到佛爾思面前，介紹道:

“沃爾小姐，你終於回來了，這位是羅伊·威靈高級警司，已經等你一下午了。”

高級警司?

佛爾思看向臉龐陰沉得好似貝克蘭德常年的天空的羅伊·威靈，他肩膀上確實是高級警司的肩章，只是他真的是警察，而不是黑幫份子。

羅伊·威靈看著被佛爾思抱在懷裡的女士手包，眉毛一皺，剛想詢問就被布雷格打斷。

“沃爾小姐，還是上次的事情，羅伊高級警司有事情要詢問你，我們去你家中說吧。”布雷格展現出和他外表不同的細膩，在街上詢問一不小心就會讓周圍的居民聚到一起，很容易惹出亂子。

羅伊·威靈見佛爾思點頭，冷哼一聲，從布雷格手上搶過徽章軟帽，大步朝著水晶街12號走去。而布雷格歉意地看了一眼佛爾思，小跑著跟了上去。

恐怕不是高級警司，而是“代罰者”吧?

佛爾思在羅伊·威靈轉身時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錨形青黑紋身，用力捏了一下手包，而且高級警司的身份，證明他恐怕還不是簡單的“代罰者”小隊成員。

……

佛爾思拿著茶壺給兩位警察倒了各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就坐到一邊的單人沙發那裡，等待著兩人的問詢。

羅伊·威靈顯然沒有喝茶的心情，而作為下屬的邁爾·布雷格也隻好坐在一旁等上司問話。

“你和雅莉希亞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大概一個月以前吧，她剛剛搬過來，按照慣例我們住在周圍的客人是要去做半正式地拜訪。或許是因為年齡差不多，從那以後才逐漸熟悉的。”

喬伍德區的居民大多認為自己是中產階級，也希望自己的鄰居也是中產階級，所以半正式地拜訪一下，就是考察一下以後有沒有來往的必要。

還沒有等羅伊·威靈再次開口，佛爾思身子靠後，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

“這位高級警司先生，您來之前沒有看過布雷格警長的詢問記錄嗎?可以問一些沒有問過的問題嗎?雖然我們有配合警察辦案的義務，可我的時間也不能一直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我已經和布雷格警長說過了，我和雅莉希亞只是認識沒多久，對於她是否犯罪根本不知情。”

如果來的是“代罰者”，佛爾思肯定不敢說這樣的話，但是誰讓來的是警察呢?在喬伍德區，誰把警察放在眼裡，他們是整個王國的支架。除非犯了罪，否則只有他們投訴警察，哪有警察敢肆意執法的。

布雷格不由得苦笑，這就是在喬伍德區警察的日常。雖然那些雜志讚美中產階級沒有貴族和富豪的傲慢，也不像低收入階層那麽粗魯，可不代表他們就很好接觸。

頂層的富豪和貴族不會難為他們這些警察，只會去找羅伊·威靈這樣的高級警司，或者更高層次的助理總監，甚至是警務大臣。低收入階層的那些人因為底子並不乾淨，只會畏懼他們。

只有中產階層，既不畏懼警察，也見不到高級警司這樣的存在，只能為難他們這些警察警長，即使是督察他們也敢使喚，只要不順心意就會投訴。

布雷格小聲地在高級警司耳邊講述著喬伍德區居民對警察的普遍態度，像佛爾思這樣可以和頂級貴族家女兒交流的人，能忍這麽長時間就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布雷格做了提醒，可這不代表羅伊·威靈會改變問話的方式，他猛地站起身，以一種壓迫性地姿態俯視佛爾思:

“今天早上，布雷格警長吹響了警哨，你聽見了嗎?有沒有看到那位疑犯?”

“我今天起的很晚，走到陽台的時候，只看見了布雷格警長拐進了了另一條街道。”

眼睛余光看見布雷格點了點頭，羅伊·威靈也沒有繼續追問，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聽布雷格警長說，你應奧黛麗·霍爾小姐的邀請，去了皇后區是嗎?”

“嗯，有什麽問題嗎?”佛爾思微微皺眉，她想不通這其中有什麽聯系。

“沒有什麽問題，但……”羅伊·威靈停頓一下，然後開始在客廳內緩緩踱步，“噠噠”腳步聲仿佛一次次敲擊著佛爾思的心臟。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朝著餐廳走去，走到餐廳那張長桌旁，拿起了放在上面的一隻女士手包，沒有打開舉著走到了客廳。

佛爾思和布雷格也站了起來，後者根本不清楚自己上司想要幹什麽，可佛爾思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又冷靜下來:

“我的手包有問題嗎?”

羅伊·威靈舉著手包，臉色陰沉道:

“你的手包和雅莉希亞家的一隻手包很像，是她送你的嗎?”

佛爾思心中松了一口氣，語氣輕飄飄地說道:

“我可用不起那些東西，那些東西每一件都夠買十隻這樣的手包了。”

“你見過那些衣服和手包?”羅伊·威靈繼續追問，不給佛爾思喘息的機會。

佛爾思眼睛中流露出羨慕，揮了揮手道:

“那些東西都擺在那裡，半正式拜訪時很多人都看見了。”

……

佛爾思關上房門，背對著門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那位高級警司至少是風暴教會的中序列非凡者，哪怕沒有使用能力，那種壓迫感依舊讓她喘不過氣來。

看著沙發的手包，佛爾思打開後看著厚厚一匝10鎊紙幣，躺在了沙發上。

水晶街12號對面，羅伊·威靈看著佛爾思的陽台，沒有什麽特點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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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序列6的“風眷者”，羅伊·威靈踏入這個層次已經五六年了，早已不再像“暴怒之民”那樣難以控制自己的脾氣，只是習慣於借助表面的憤怒隱藏自己真實的想法而已。否則，以他只有序列6的層次，是不可能成為風暴教會調查兩件涉及高序列非凡者案件的負責人的。

從剛剛的問話中，他可以確認一點，這位佛爾思·沃爾小姐肯定有問題，她的那隻手包中全是紙幣，而且是10鎊的紙幣，大概有四五百鎊的樣子。這是他在海上當船長時訓練出來的能力，雖然已經上岸十多年，但是很少會判斷錯誤。

一位成名不久的作家，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現金放在身上， 是那位霍爾小姐給的嗎?還有那位根據領居所說的，和佛爾思住在一起，卻一直不見蹤影的身材矮小的女士，是真的離開貝克蘭德了嗎?

羅伊·威靈相信，這位佛爾思小姐即使和這兩起案子無關，也肯定有秘密藏在身上，只是要是涉及到那位奧黛麗小姐，事情就麻煩了。

雖然斯內克樞機主教說可以不在意霍爾伯爵的小女兒，可那是隻建立在佛爾思自己有問題的情況下，要是奧黛麗也參與進來，那就不能不在意了。

而且這還要建立在奧黛麗確實和這兩件案子有關，要是最後查出了無關，那即使是斯內克樞機主教也不好為他說話，畢竟那位霍爾伯爵背後是黑夜教會。

……

當紅月高懸之時，貝克蘭德橋區的希利爾蛋糕與糖果店附近，一道拄著手杖，身穿黑色風衣，頭戴禮帽的身影出現。

羅爾斯看著路上時亮時不亮的煤氣路燈，搖了搖頭，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將目光投向了希利爾糖果店。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而糖果店雖然已經關門，可燈光還是順著遮掩的櫥窗透了出來。

這條街道大多是二層小樓，一層來作為商鋪，二層則是住宅。而糖果店一樓亮著燈，二樓卻一片漆黑。

羅爾斯看了一眼糖果店，雖然這種兩層小樓他可以輕松爬上去，可要是想不驚動還沒有休息的希利爾夫婦就很困難。

還是缺乏很多手段啊！

經過三四個小時的等待，確認已經熄燈兩個多小時的希利爾夫婦應該已經徹底熟睡，羅爾斯才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第二百二十一章 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