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九處?”

　　埃姆林聲音尖銳，險些從高背椅上跳起來。他從來沒有想過，在神靈般的“愚者”舉行的聚會中，竟然能遇到軍情九處的人。

　　雖然他已經成年，但時間並沒有過去太久。在他未成年的那段時間中，父母幾乎每次都要叮囑他不要顯示自己的能力，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這也是為什麽他會喜歡那些漂亮人偶的原因。

　　對於他來說，無論是軍情九處還是三大教會都是會把血族肢解變成魔藥或者作為試驗品的可怕存在。盡管在成年後，父母告訴他這只是在恐嚇他，可內心殘留的陰影依舊籠罩著他。

　　從埃姆林的反應中，羅爾斯也大概能推斷出血族內部的某些規定。即正常的血族成員可以自由在大城市內活動，但不能和官方勢力發生衝突。發生衝突後，血族高層也不會出面和解。

　　這很符合血族的現狀。

　　“不用擔心，‘月亮’先生，我們是在‘愚者’先生的見證下聚會，而不是現實世界。”

　　對啊！有“愚者”先生的見證，我根本不用害怕什麽！更何況我現在擔負著拯救血族的重任，就是被抓，伯爵、侯爵們也會和軍情九處交涉……想到這裡，埃姆林整理了下衣服，讓砰砰直跳的心臟平複下來，抬起下巴高傲地答道:

　　“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軍情九處的成員也會加入……”

　　咳

　　“倒吊人”阿爾傑咳嗽一聲，他現在有些懷疑自己籠絡“月亮”先生是不是一個錯誤選項。雖然話被他打斷了，可他也能猜到後面的內容。無非就是認為“皇帝”這樣的官方勢力也會參加“愚者”的聚會。

　　可這樣不就是在說“愚者”先生是邪神嗎?雖然現實中是這樣，可哪位神靈般的存在會自認為是邪神的?

　　埃姆林看了“倒吊人”一眼，就要繼續開口，而羅爾斯搶先問道:

　　“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想要了解你們血族在第四紀的歷史，如果你提供的資料準確且足夠的情況下，我可以給予你不錯的報酬，甚至可以幫你買下‘倒吊人’先生口中的那份男爵的遺產。”

　　“沒有問題。”埃姆林答應得很爽快，這些東西在血族內部都是很容易獲得的。用這些來換取能夠買下一份男爵遺產是很劃算的，說不定還能給自己所有的人偶配一套新衣服。

　　這讓阿爾傑更加後悔，可是他沒有“皇帝”先生那麽有錢。

　　克萊恩就很高興，做平台的好處就是所有東西都要在他這裡過一遍，特別是神秘學知識和歷史知識，這不僅能讓他擴充知識儲備，也算是為“古代學者”作準備，盡管後者的可能性很低。

　　同時這也能讓他對“皇帝”先生有更多的了解，能揣測出他的想法的目標。

　　“我要的不是大概的歷史，那種東西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麽。”

　　“對於生命悠久的高貴血族來說，你說的歷史是我們真實經歷過的。”埃姆林頗為不屑地答道。

　　即使是他這樣沒有爵位的血族，也可以活到三百歲。

　　“那好，你可以回去慢慢收集資料，我需要聯合王國及四皇時代的資料，那是你們在第四紀最興盛的時候。”

　　埃姆林還沒有點頭，就聽到斜對面的“正義”奧黛麗舉手道:

　　“‘皇帝’先生，‘月亮’先生，我也對第四紀的歷史很感興趣，我可以加入你們的交易嗎?”

　　同樣對此很感興趣的“倒吊人”和“魔術師”對視一眼，都感覺到了對方的貧窮。

　　“可以，所有的資料我作出評估後，各支付一半，怎麽樣?”

　　奧黛麗自然是十分願意的，她看了“月亮”先生一眼，見他點頭同意，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利益受損。她嘴角露出笑容，認為自己直接答應了下來。

　　而之前想要籠絡“月亮”先生來擴大自己影響力的阿爾傑雖然也看出了問題，但他已經放棄了。

　　有什麽善意，是金鎊無法做到的?

　　隨著交易部分的完結，塔羅會成員們進入自由交流的時間。

　　“正義”奧黛麗沒有辜負“倒吊人”的期待，當先站起，虛提裙擺，對青銅長桌最上首行了一禮: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知道貝克蘭德大霧霾事件背後隱藏的真相，這純粹是那些邪教徒為了讓‘原初魔女’蘇醒和‘真實造物主’降臨導致的嗎?埃德薩克王子為什麽要選擇與他們合作?

　　“根據您訂立的等價交換原則，我需要付出什麽才能獲得相應的情報?”

　　雖然她是在向“愚者”先生提問，但一直在仔細觀察對面“皇帝”先生的反應。

　　我要是知道，現在事情已經徹底解決了……經驗豐富的克萊恩用眼睛余光觀察著“皇帝”，維持著悠閑的坐姿，輕笑一聲道:

　　“不需要。

　　“問題的根源還未被發現，但已有足夠的線索，希望三大教會的人不要太愚蠢。”

　　問題的根源還未被發現?事情還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愚者”先生讓眷者給教會和軍方留了一定的線索?

　　奧黛麗聽得頗為震驚，可發現對面的“皇帝”先生依舊沒什麽反應，這不僅讓她，也讓知道他身份的“魔術師”、“倒吊人”等人覺得意外。

　　“謝謝您的解答。”她真心誠意地再次行了一禮。

　　貝克蘭德還有危險?“魔術師”佛爾思頓時有點不安，上次塔羅會以後她為了逃避雅莉希亞的追問，跑到了普利茲港，而勞倫斯老師的去世，讓多裡安老師傷心的同時還要處理亞伯拉罕家族的一些事情。之後又趕上大霧霾事件，擔心休的她隻好再次返回貝克蘭德。

　　等到“正義”小姐坐下，克萊恩余光中觀察著毫無動靜的“皇帝”，歎了一口氣，操縱著“世界”，呵呵笑道:

　　“‘倒吊人’先生，我發現你說的那個巴倫了。”

　　這是對“皇帝”先生的提醒或者是警告，至於是哪一種就要看他站在哪一方了。

　　“涉及殖民島嶼多起奴隸逃脫案的巴倫?”“倒吊人”不太相信地反問了一句。

　　“是的，棕紅色皮膚，南大陸人種，貝克蘭德口音，左邊第三顆牙齒是假牙。”“世界”嘶啞著回答道。

　　“……應該是他。”“倒吊人”阿爾傑回憶了兩秒道，“他在哪裡?目前是什麽身份?還有，‘世界’先生，你想直接拿100鎊現金，還是等價的物品?”

　　這是風暴教會的任務，購買線索是可以報銷的行為，所以他毫無壓力。

　　現在不怎麽缺錢反而缺非凡材料和靈性材料的“愚者”克萊恩操縱“世界”道:

　　“等價的物品。

　　“巴倫在貝克蘭德，有人看見他和一位效忠於王室的軍情九處人員碰頭，具體是誰，我不知道，因為對方戴著面具。”

　　他話音剛落，羅爾斯就被所有的視線集中起來，成為焦點。

　　早就預計到有這一幕的他並不感覺到意外，他托著下巴，語氣幽幽:

　　“這有什麽奇怪的嗎?如果其中沒有這層關系在，我早就調查清楚人口販賣背後是誰了！”

　　聽到他的回答，除了“月亮”外，其余成員也都想起了之前“皇帝”先生透露過他就是因為調查這起案子才被調離貝克蘭德的。而以他的身份，顯然只有王室成員才能做到這一點。

　　至於埃姆林，雖然不了解發生了什麽，但“皇帝”顯然是遇到了問題，這讓剛剛被嚇了一跳的他很開心就足夠了。

　　“效忠於王室的軍情九處人員……”“咀嚼著這段話語，忽然想到了“正義”小姐剛才的問題:埃德薩克王子為什麽要與極光會、魔女教派合作?

　　這同樣指向王室，而且一位王子調動“皇帝”先生是有可能的……那兩件案子是否可以合並?事情背後的真相涉及奴隸們的失蹤?阿爾傑覺得自己隱約看到了些關鍵點。

　　“我會盡快搜集到等價的物品。”“倒吊人”阿爾傑表面沉靜地感謝了一句。

　　想要了解更多大霧霾真相的“正義”奧黛麗向“愚者”先生請求道:

　　“‘愚者’先生，我想和‘皇帝’先生單獨交流。”

　　又是單獨交流……阿爾傑眼睛眯起，是關於大霧霾還是有什麽私下交易?

　　“愚者”克萊恩點了點頭，屏蔽了其他成員的同時豎起了耳朵。

　　“‘皇帝’先生，我這裡有一些關於查理王子最近的消息……我想用來換取你所了解的大霧霾背後的真相，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繼續幫你搜集查理王子的消息。”

　　不同於其他人對放在明面上的埃德薩克王子產生的懷疑，從“皇帝”那裡知道查理異常的奧黛麗現在已經轉移了懷疑的對象。

　　“我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我現在已經只是懷疑而已。另外，提醒你一點，雖然你是‘觀眾’，但是貝克蘭德藏著的‘觀眾’有很多，他們潛藏在許多大人物的身邊，查理身邊也應該有。”

　　這是羅爾斯基於對查理是另一個犧牲品的猜測。他從尼根家族的情報資料中了解到，魯恩王國在東拜朗海岸與弗薩克戰爭中，艦隊的指揮官伯恩斯曾經和哥溫頓走的很近，兩人是同學關系。

　　但在戰爭失利後，東拜朗艦隊損失慘重，伯恩斯被調離了一線部隊，成為國防部的參謀。

　　這顯然是查理王子的手段，可羅爾斯相信其中絕對有“觀眾”的引導。

　　“心理煉金會?”奧黛麗想起了佛爾思曾經的提醒，甚至知道了尼根公爵夫人的妹妹也可能是這個組織的人。

　　“看來你加入心理煉金會了?”

　　奧黛麗為了在佛爾思面前隱藏身份，一直沒有暴露出自己已經加入心理煉金會的事實。見“皇帝”先生猜到真相後，點頭承認道:

　　“是的，但關於查理的消息，並不是從他身邊人獲得的。”

　　“這是‘觀眾’擅長的。”

　　新年晚會的時候，羅爾斯看到奧黛麗和德麗娜公主在一起，估計就是從她那裡獲得的消息。

　　“關於大霧霾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我還需要去調查，一些猜測我也已經上報給了‘愚者’先生。你的身份並不適合調查真相，如果調查出來，我會告訴你的。”

　　見“皇帝”先生沒有要透露給她的意思，奧黛麗也隻好放棄，選擇用“心理煉金會”的資料來交換查理的消息。

　　羅爾斯雖然認可了這筆交易，但選擇在塔羅會結束後整理出完整資料在進行交易，而奧黛麗也選擇了這種交易方式，讓一直豎起耳朵聽的克萊恩有些無奈。

　　單獨交流結束後，幾人又討論了了一會兒，新年後第一次塔羅會也就這樣結束了。而在魯恩的東塔克郡，亞伯拉罕們的會議還在繼續。

　　這是一棟普通的二層小樓。

　　亞伯拉罕家族目前僅有的幾位序列7非凡者按照約定，聚集到了這裡。

　　“……事情就是這樣。”多裡安將勞倫斯的死訊以及他死前的遺言完整描述了一遍。

　　房間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直到一位雖然保養地很好，但依舊能看出老態的中年女人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們又少了一位族人。”

　　自從布提斯和極光會合作後，亞伯拉罕家族的上層只剩下幾個人了，現在又走了一位，讓剩下的人越來越覺得家族複興的希望渺茫。

　　“但勞倫斯不是留下了遺言嗎?我們可以和塔瑪拉家族合作，借助他們的力量來讓家族複興。”說話的是一位一位戴著金邊眼鏡，像是大學教授的男子，名為維爾杜·加西亞。

　　“塔瑪拉家族雖然和我們關系不錯，可那都是第四紀的事情了，而且家族的歷史記載的很清楚，我們的祖先和受到相同詛咒的塔瑪拉族人早就同那一支塔瑪拉分開了！”又一位亞伯拉罕的“佔星人”開口否定道。

　　“而且塔瑪拉現在還躲躲藏藏的，如果他們有實力能站出來，還需要我們這幾個序列7嗎?”那名中年女人同樣否定了合作。

　　“其實我擔心還不是這個問題。”作為和塔瑪拉家族有過接觸的多裡安歎了口氣，“塔瑪拉們想和我們合作，自然是有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但是我擔心的是他們失敗了，那我們連逃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