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將血液均勻塗抹在小臂上,一塊兩個巴掌大小、與自己皮膚顏色不一樣的不規則區域,將其變成了緋紅色,緋紅色區域的皮膚緩緩蠕動起來,仿佛獲得了生命一樣。可緊接著邊緣部分開始蜷縮,仿佛被烤乾脫水一樣,縮小成原來四分之一大小。
她將“吸血人皮”從自己小臂上揭下來,又摘下面具,將其放在面具上,她的臉龐肌肉皮膚迅速蠕動,從成熟美豔變回了原來的青澀稚氣,頭髮由黑色變為了黃色,身形也矮了將近十厘米。
等到“吸血人皮”重新恢復正常顏色,休將其貼在了另一手臂上,骨頭劈啪作響,再次變成了一米六出頭的樣子,但沒有改變五官,只是頭髮再次轉變為黑色。
如果不是自己身高太過明顯,出現在這片區域很容易被注意到,再加上衣服問題,休才不會再次使用“吸血人皮”。畢竟回去之後,想要取下來,只能找佛爾思那個怕疼的家夥要血。
她將面具重新戴上,沿著一側的小徑離開。
……
喬伍德區,水晶街12號。
一身家居衣裙的佛爾思走到窗前,把厚厚的窗簾拉上,臉上神情略帶一絲緊張,還夾雜著點興奮,走到客餐廳區域,手裡拿著一本巴掌大小的筆記,外殼看起來很硬,呈銅綠色,顯得頗為古老。
封皮上有一行古弗薩克語書寫的單詞:
“我來到,我看見,我記錄。”
這是“來曼諾的旅行筆記”,對應佛爾思現在所處的“記錄官”層次。
佛爾思翻開筆記,將其翻到一張空白的黃褐色類似羊皮紙的書頁上,這樣的書頁一共有十張,可以記錄序列5和序列6的非凡能力,但效果只有原來的70%到80%。
“女士,我準備好了。”
雅莉希亞深灰色眼眸在類似羊皮紙書頁上掃過,豐潤的嘴唇輕啟:
“換成白色的書頁。”
“啊?哦……”
佛爾思先是一愣,隨即就將筆記翻到白色書頁上,這可以記錄序列6以下的能力,效果與原先相差不大。
今天雅莉希亞突然出現,開始詢問她有關“記錄官”魔藥消化的問題,她是有些忐忑的。在她的認知中,這位塔瑪拉半神對她的興趣其實是來自亞伯拉罕家族。這一點,從對方找到亞伯拉罕家族後就很少主動找她後就能看出來。
不過佛爾思對此仍然是很感激的,對方給她提供了太多的幫助,扮演法,魔藥材料,還讓多裡安成為了她的老師,由此成為了“記錄官”,還擁有了“來曼諾的旅行筆記”這樣強大的封印物。
就像這次,在知道自己因為沒有太多非凡者朋友,無法通過“記錄”非凡能力來消化魔藥後,又伸出了援手。
所以,佛爾思認為自己只需要聽話就行。
“我不是‘學徒’,但對你所在的途徑也了解一些,‘記錄官’雖然能‘記錄’非凡能力,但肯定也有限制吧?”
“是的。”
佛爾思撓了撓頭道:
“序列6以下的非凡能力我大概看兩次就能‘記錄’下來,甚至一次就足夠了,雖然‘記錄’一次只能使用一次,不過每次使用時我還可以‘記錄’。
如果足夠幸運的話,其實和重複使用沒有太大區別。序列6以上,就基本上只能記錄一次,使用一次,想要使用時再‘記錄’就幾乎不可能了,失敗率太高。”
“嗯,所以如果你隻想‘記錄’序列6及以上的能力,花費的時間就太多了,而且也不適合在這裡‘記錄’。”雅莉希亞解釋了一句。
“我明白了。”
佛爾思當即點頭,可內心依舊有些疑惑。她和雅莉希亞的交流雖然不多,但大概也明白對方的性格,今天感覺她怪怪的。
“我會給你展示‘藥師’途徑,也就是血族掌握途徑的力量。”
雅莉希亞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銀質小錢袋,從裡面拿出了一根吊著血色寶石的銀項鏈,將其戴在了脖子上,她面孔更加柔和,更具魅力,深灰色的眼眸中也染上了一層緋紅後又迅速散去,眸子中有澹澹的白色霧氣浮現。
她瞥了一眼佛爾思,見對方做好準備後,先後施展了“動物感官”、“深淵枷鎖”、“黑暗之翼”。
之後她又取出了另一件神奇物品“鐵血收割者”,施展了“獵人感官”,“挑釁”,“爆炸火球”,“火鴉”,“火焰長槍”等能力,後幾種只是“縱火家”的操縱火焰能力的具體效果,但同樣屬於“記錄官”的“記錄”范疇內。
佛爾思看得眼花繚亂,一方面拚命“記錄”,一方面還感歎雅莉希亞竟然有那麽多封印物。
不過讓她感到遺憾的是,因為是在家中,像那幾個火焰能力在雅莉希亞的控制下根本沒有產生什麽破壞效果,但也幸好如此,否則她和休就要考慮搬家跑路了。
“今天暫時就先這樣。”雅莉希亞突然開口,接著看向窗外。
佛爾思剛要點頭,就發現了雅莉希亞的異常,也跟著看向窗外,好奇地問道:
“怎麽了?”
“你的朋友回來了。”
休?
佛爾思轉頭看了眼掛鍾,時間沒錯,現在差不多是該回來了,可這和休回來有什麽關系,又不是沒見過?
她剛要開口,就看到雅莉希亞嘴角翹起,露出一個極具神秘感的微笑。
“你的朋友後面還跟著一位朋友。”
什麽?糟了,休被發現了……這是佛爾思的第一想法,她知道休那件能改變容貌的封印物是有時間限制的。
怎麽辦?怎麽辦?找“愚者”先生幫忙?不,還是請雅莉希亞……
可這時佛爾思才發現雅莉希亞已經消失在原地,她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伸出的手,觸摸到的只有空氣。
她走了?
已經來不及多想的她一跺腳,拿起“來曼諾的旅行筆記”,朝著門口衝去。
希望暗中跟蹤休的人實力不是太強,只要不是半神,我和休應該還能跑掉,而且我還可以求助“愚者”先生……衝到門口的佛爾思突然察覺到自己手裡的門把手擰動了,一股力量順著門把手傳遞了過來。
門被推開了小半,她看到了門外穿著一身騎士練習服的休,只是身高高了一截。
“佛爾思?”休松開門把手,面露警惕,“你又想玩什麽把戲?”
在佛爾思處於“戲法大師”階段時,她經常遭到戲弄,雖然最近沒有了,可誰知道會不會再來一次。
“你沒事?”佛爾思則是又驚又喜,一把把休從門外拽了進來。
“我能有什麽事?”
被拽進來的休疑惑中夾雜著警惕,她沒敢用力,否則以好友的力量根本拽不動她。
】
而發現休沒事的佛爾思也冷靜下來,打開門看了看外面的街道,一切都正常,她撓了撓頭,難道是雅莉希亞在開玩笑?那個笑容到底是什麽意思?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見佛爾思重新關上門,休臉上的警惕也消失了,變得嚴肅起來,她知道好友在開玩笑上是有分寸的。
“剛才雅莉希亞來了。”佛爾思一手抓著休,一手拿著“來曼諾的旅行筆記”,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她說有人在跟蹤你,我以為是你被軍情九處發現身份有問題,於是趕緊準備帶著你跑。”
雅莉希亞來了?休下意識往裡看了看,還沒找到人影就被後面半句話嚇了一大跳,驚聲道:
“有人跟蹤我?”
“她是這麽說的,可剛才……”
佛爾思現在也有些不知所措,雅莉希亞不像是個會開玩笑的人,更何況還是這種玩笑。她看了看關上的門,以極為不確定的語氣道:
“會不會是她去對付那個跟蹤你的人了?”
這個可能性確實很大,可兩人立刻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雅莉希亞是半神,即使跟蹤的人是序列6、序列5,那也應該能很輕松地解決掉。
兩人對視一眼,休聲音有些顫抖:
“總不會是一位半神在跟蹤我吧?”
“這,這好像有可能吧?你畢竟是在軍情九處總部工作……”佛爾思越說越沒信心,翻開手裡的筆記,來到“旅行”那一頁,這是“世界”先生幫她記錄的,“我們先去北區的那棟房子,之後再寫信詢問一下雅莉希亞。”
……
南大陸,西拜朗,因蒂斯殖民區域。
拉普城是因蒂斯殖民區域內陸城市中僅次於阿拉塔城的城市,城市中央有拉普河橫穿而過,被大部分居住在這裡的因蒂斯人視作南大陸的特裡爾。
相應的,永恆烈陽教會在這裡有著極多的信徒,神官們揮灑著太陽的仁慈,而宗教裁判所也會毫不客氣地給異教徒帶來烈日的殘酷。
看著那座在黑夜中都散發著金燦燦光芒的永恆烈陽教會教堂,克來恩看得有些癡迷,那是一層層金粉塗抹上去的產物。
在他還是“值夜者”的時候就聽說過,永恆烈陽的教堂只要發展都一定的規模,都會被允許塗抹金粉。除了展示神的尊貴外,這些金粉還是最適合神官們的靈性材料。根據金粉的多少,被激發力量後可以淨化周圍數十米到數百米內的死靈生物。
“真是奢侈啊!”克來恩半是羨慕半是唾棄地感概了一句。
在“正義”小姐匯報完辛德拉斯男爵的有關事情,並懷疑這有可能是心理煉金會的手筆後,克來恩一下就輕松了不少,這說明自己購買的考尹姆公司的股份還是自己的,不用擔心那一萬兩千鎊打了水漂了。
至於心理煉金會的問題,他知道自己暫時無力顧及,只能讓“世界”回復“正義”小姐,讓她先以自己安全為主,再嘗試進一步調查,同時還提醒對方這也有可能和那個刺殺尼根公爵的組織有關。
之後,他就直接“傳送”到了拉普城,黑夜教會派出的調查小隊目前就住在這裡。戴莉女士通過“通靈”,成功地鎖定了一些線索,然後就驚訝地發現,“人造死神派”的這些人躲在了永恆烈陽教會的眼皮底下。
所以,克來恩選擇住在永恆烈陽教堂附近。
事實上,如果不是在路上意外發現了因斯·讚格威爾的線索,他這時應該在去北方邦,考察一下當地的軍火市場。不過現在,他就必須和阿茲克先生、隊長商量一下了,只是兩人發現了點新線索,又去調查了。
克來恩再次看了眼教堂後關上窗戶,躺到床上準備先睡上一覺。就在他即將睡著時,耳邊傳來虛幻而重疊的祈禱聲。他翻了個身,用枕頭捂住耳朵,可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沒有半點用處。
他頹然坐起,兩隻手在床上狂拍了幾下,才起身下床,逆走四步來到灰霧之上。但剛一出現在青銅長桌上首的位置,他之前的情緒一掃而空,死死盯著那顆不斷膨脹收縮的深紅。
那是對應“皇帝”先生的深紅星辰。
該死的,不會那麽巧吧!
克來恩一邊暗罵自己,一邊伸手招來“海神權杖”和剪好的紙人天使,將靈性蔓延過去後,扭曲而模湖的畫面展現出來,“皇帝”先生的模湖身影出現,他似乎深處一片曠野。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
“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可這時畫面突然扭曲, 閃爍,已經無法通過那道模湖身影辨認出那是“皇帝”先生,就像是老式電視機突然沒有信號了一樣。
突然,祈禱聲再次響起,只是聲音不再是“皇帝”先生的,而是一群人的聲音。
“永恆不定的混沌啊;”
“您是失序國度的主宰;”
“是秩序化身的陰影;”
克來恩猛地仰起頭,手裡的“海神權杖”直接滾落,雙手抱著腦袋,隻感覺仿佛是一隻大手在自己頭腦中胡攪亂攪一通,然後把所有的東西一掏而空,讓他瞬間失去了對自身靈性的控制,斷開了與“皇帝”先生的連接。
可這也讓那祈禱聲消失,讓克來恩從劇烈頭痛中逐漸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