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裡斯托長老,你今天……”則
剛一踏入赫裡斯托家中,面容愁苦的萊加特就直接開口,但當他看到兜帽下那蒼老的面容和全白的頭髮又閉上了嘴巴。
“唉……”
赫裡斯托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長歎一聲,步履緩慢地朝餐客廳區域走去。他目光落在一張核桃木製成椅子上,眉毛抖動了下,那椅子有靠背和扶手,但無論是扶手還有椅子腿,都是螺旋成小球狀,椅子腳則是漩渦狀,或棕或黑的天然紋路增添了古樸的質感。
他走到椅子前,坐了下來,腦袋低垂,全白的長須在黑色長袍上平鋪,一股衰朽之氣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萊加特也歎了口氣,轉身關上了門,坐在了另一把造型怪異但具有奇特美感的椅子上,同樣陷入了沉默。
十幾分鍾後,還是更加年輕的萊加特長老忍不住了。
“赫裡斯托長老,我們可以向羅爾斯祈求幫助,他雖然現在只有序列4,可已經能進入神殿,說不定能解決你的問題呢?”則
因為早年晉升帶來的問題,讓赫裡斯托的壽命大打折扣,最近幾個月更是一副隨時都會終結的樣子。
“如果他能解決的話,那他早就應該……呵呵……”赫裡斯托搖了搖頭,“更何況我們現在是有求於他,不是嗎?”
萊加特眉頭緊皺,這話聽著有一股埋怨的味道,隨即又有些無奈,他見過族中半神因為無法晉升而壽命耗盡的樣子,和赫裡斯托現在相差不大。
“那我們先交換一下,由我來鎮守家族密室,你先去西維拉斯郡,那裡很穩妥,不需要你太過操心。”
經過將近一年,塔瑪拉家族已經在西維拉斯郡穩定了下來。反而是家族密室因為失去了“不定之霧”的庇護,封印物失控的情況常有發生。
“我不想離開這裡。”赫裡斯托抬起頭,摩挲著椅子扶手,聲音蒼老而低沉。
萊加特又勸說了幾次,見赫裡斯托堅持,也隻好無奈放棄,轉身離開,回到自己家中。則
……
“你確定要這樣做嗎?雅莉希亞雖然在信中那樣說了,可軍情九處有沒有別的手段還不清楚呢?萬一要是有什麽方法確定這件事和你有關,那怎麽辦?即使沒有,一個總部人員失蹤了,肯定會進行內部調查……”
佛爾思穿著一身家居衣裙,一手拿著黑色正裝外套,一手拿著“萊曼諾的旅行筆記”,來回繞著正在換衣服的休邊踱著步子邊念叨著。
在她看來,休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去軍情九處還是太冒險了,哪怕是拿上“萊曼諾的旅行筆記”也不能保證一定能逃出來。畢竟身為序列6“法官”的休都能禁止傳送,更何況是有半神存在的軍情九處總部呢?
筆記裡記錄的“旅行”只有一頁,只要稍微被干擾導致傳送失敗,那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雖然那裡是軍情九處總部,可從我在那裡工作幾個月的經歷來看,他們的工作效率並沒有那麽高,現在有沒有發現人失蹤都還不好說。更何況即使發現了,他們的懷疑對象也應該是外界人員,他國間諜之類的人,內部人員被審查的概率很低。”
休甩了甩胳膊,讓被卷起的袖子恢復,鏡子內的她臉上肌肉開始蠕動,變得更加成熟,大概看上去三十出頭的樣子,體內關節韌帶劈啪亂響,整個人拔高了十公分左右,腰肢變得更加纖細。則
身高的變化,讓她身上的衣服變得更加合身。她將黑色馬甲扣子一一扣上,伸手接過佛爾思遞來的黑色正裝外套。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穿騎士練習服,而是選擇了軍情九處成員最普遍的打扮,也是大部分貝克蘭德男人的裝扮。
這同樣是來自佛爾思的建議,在有“吸血人皮”可以改變容貌體型的優勢下,最普通的打扮反而是最安全的。
再將“萊曼諾的旅行筆記”和自己的面具塞到口袋中後,休看著一臉擔憂的佛爾思道:
“你真的不打算離開貝克蘭德嗎?”
如果休被抓,那佛爾思是肯定會被注意到的,可要是能盡早離開,前往別的國家或者去海上,不被抓到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放心,我要跑的話,肯定不會通知你的。”佛爾思沒好氣地白了休一眼。
……則
三四十分鍾後,休略顯忐忑地踏入了已經算是很熟悉的軍情九處總部,發現一切正常後微微松了口氣,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開始處理工作。
為了防止昨天的事情再發生,也防止被可能暗中關注的人注意,她今天並不打算在總部內解決“吸血人皮”的負面效果,而是打算堅持到下午,找個借口提前下班回家。
或許是昨天的工作太多,今天的工作量一下就減少了許多,讓她不用擔心自己的借口被人發現問題。
等到時間將近中午,休放下手裡的工作,前往“教會綜合事務處理小組”所在的餐廳吃飯,這是有一點冒險的。像她這樣已經有了少校軍銜的中層都有自己的辦公室,往往也都是單獨用餐。
不過來到餐廳後,休就覺得自己的舉動不是很冒險了,她看到了好幾位和她一樣的小隊長正在一張餐桌上用餐。
在看到休後,那幾個小隊長雖然有些稀奇,但還是朝她揮了揮手招呼道:
“沃爾隊長,要一起嗎?”則
“好啊。”
休並沒有拒絕,她先是要了一份專供給小隊長級別的午餐,然後端著它走到餐桌邊坐下。
盡管有黑夜女神教會在促進女性工作上做了很大貢獻,使得像警察這樣男性為主的職業也有了女性的身影,但在軍情九處女性身影還是很少的,絕大部分都是作為間諜和情報人員,能走上中層的極少,更何況這裡還是總部。
所以,雖然沃爾隊長凶名在外,依舊是受追捧的對象。
而這些小隊長之所以聚在一起交流,也是有原因的。在他們的上司約爾迪準將抵達南大陸沒多久,就傳來了電報,將當地陸軍指揮官拒絕服從命令的事情上報了上來。
接著少將副處長、行動組組長古鐵雷斯就表示這原本就應該屬於自己小組的任務,現在綜合組沒處理好,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南大陸接過任務,這得到了秘書小組、人事小組、封印物小組三位組長、副處長的支持。
好在約爾迪準將在電報中保證自己能完成任務,再加上處長賽爾特先生的堅持,任務沒有被移交。則
可這就讓暫時沒有領導的綜合小組最近吃盡了苦頭,在各方面受到了限制,原本他們組長就比其他組長第一個層次,更不用說他們的副組長了。
聽完幾個小隊長一通抱怨後,休腳步輕快地返回了自己辦公室。
……
南大陸,西拜朗,拉普城,永恆烈陽教會附近的旅社內。
“如果‘紅天使’惡靈能通過附身因斯·讚格威爾來掌控‘0-08’的話,那就太麻煩了,一個頂級‘陰謀家’完全可以編出一個完美的沒有破綻的故事,甚至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都是對方願意讓我們知道的。”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阿茲克·艾格斯揉了揉眉心,滄桑的眼眸中滿是疲倦。
克萊恩同樣也有這種感覺,他們掌握的信息很多,但這些信息反而像一片迷霧,遮蔽了真正的答案,比如他至今都不知道“不死之王”究竟是想做什麽,他的依仗是什麽,能讓他有資格面對已經晉升天使的“五海之王”。則
除非他背後的依仗能擊殺納斯特,否則哪怕是有天使作為依靠,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否則像背後組織同樣有天使的“疾病中將”、“冰山中將”就不需要來趟這一次渾水,因為她們知道納斯特的勢力在海上,而她們背後勢力不會把太多力量投注在海上。
“不管怎麽樣,戴莉這裡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剩下的就可以交給‘女神之眼’伊麗婭閣下。接下來,我們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因斯身上。”
談及戴莉,鄧恩·史密斯嘴角掛上了一抹微笑。
“那你不留下,暗中保護下戴莉女士?”
面對隊長,克萊恩還是能在口頭上佔點上風的。
雖然戴莉和倫納德那個小隊已經調查清楚,但肯定還是要留在這裡一段時間的。
鄧恩苦笑著搖了搖頭:則
“她保護我還差不多,她可是得到了‘1-93’的認同。”
“我倒是差點忘記這個了……”
克萊恩也是笑著搖了搖頭,看樣子以後隊長也很難超越戴莉女士了。
微笑看著兩人的阿茲克突然說道:
“你們先去吧,我又想起了點東西,可能需要耽擱一會兒。”
聽到這句話,克萊恩和鄧恩對視一眼,剛要說話,就被阿茲克擺手製止了。
“放心,這次只是一點小事,兩三天就能處理完,如果遇到危險,給我寫信,一兩分鍾我就能趕到。”則
……
等到阿茲克先生離開後,沒等克萊恩詢問,鄧恩就沉聲道:
“我們這次除了找到了帕倫克·塔西布的相關線索外,並沒有其他收獲,至於阿茲克先生想起了什麽……”
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克萊恩也明白這些,除了阿茲克先生本人外,誰又能知道呢?
沉默了一會兒後,兩人開始拿著地圖商量調查因斯·讚格威爾的計劃。
“……我覺得我們應該從北方邦入手。”鄧恩指著地圖上面的位置,“先不說‘不死之王’和海盜將軍的衝突很有可能在附近海域,這裡離因蒂斯的殖民地也並不遠。在我和阿茲克先生之前的追蹤調查范圍就在那裡,而且‘獵人’途徑的非凡者也並不少。”
北方邦位於南大陸北部偏西的位置,東側是因蒂斯殖民地,那裡有著名的凱撒港。則
“至於托尼·唐恩,他再怎麽樣也是一位序列3的‘戰爭主教’,即使沒有軍隊的幫助,也不會被輕易解決,‘紅天使’惡靈的真正目標未必是他。”
經過仔細討論後,北方邦的特殊性成為了最合適的調查地點。
“……但在去之前,我需要先找一個‘秘偶’。”
克萊恩捏了捏眼角,有些無奈,一個“秘偶大師”沒有秘偶,戰鬥力可想而知。他也不想在北方邦去找,那裡出現的非凡者很有可能牽扯出問題,他可不想像安德森那樣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位半神。
至於前期情報搜集,正好可以讓達尼茲去,他就在北方邦附近,只有序列7的他又不會引起“紅天使”惡靈的注意。
“‘秘偶’?”鄧恩先是思考了一下,隨即挺起腰背,“我有一個合適的目標,他是玫瑰學派的人,阿茲克先生說他是一位‘贏家’。當時我們的目標不是他,但他有所感應,先跑掉了,不過應該還在附近。”
“贏家”?則
克萊恩眼前一亮,這可是個好目標,應該是從生命學派叛逃過去的,就當幫威爾·昂賽汀清理門戶了。話說,祂也應該快出生了,就當是出生禮物吧!
他剛要點頭,耳邊就傳來虛幻而重疊的祈禱聲。
男士的聲音?
是“皇帝”先生嗎?
克萊恩心中一緊,捂著小腹道:
“可以,麻煩隊長先去幫我調查一下,我現在需要去一趟盥洗室。”
說完, 他就衝進一旁的盥洗室,關上了門。則
鄧恩愣了一下,對盥洗室內的克萊恩道:
“那我先走了。”
一聲飽含痛苦低聲回應後,他搖了搖頭,身形變得透明,消失在房間內。
……
灰霧之上,克萊恩坐在了青銅長桌上首,看向了那顆不斷膨脹收縮的深紅。
果然是“皇帝”先生!
他先是伸手招來了“海神權杖”,接著又將“暴君”牌容入靈體中。霍然之間,極端威嚴極端恐怖的氣息從“愚者”所在的位置發散了出去,克萊恩頭頂無聲無息多了一頂深沉的三重冠冕,衣物變成了宗教法袍。則
有了足夠的底氣後,他才再次將目光投向“皇帝”先生的祈禱畫面上,仔細觀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