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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到拉菲特的力量再一次下降的艾彌留斯，略微下垂的嘴角也不禁扯動了一下，中和了部分自身古板嚴肅的氣質。但他幽暗深沉的蔚藍眼眸中蘊藏的警惕並沒有消散，反而更加凝重了些。

　作為半神，他很了解獲得神性的非凡者有多強大，生命力有多旺盛，隱藏的手段更是有可能瞬間改變場上形勢，只是要看他們願意付出什麽代價了。

　】

　如果不是拉菲特狀態不佳，本身又很難牽扯到天使的存在，艾彌留斯絕不會冒險出手。

　而除了要顧忌可能反撲的拉菲特外，還有對方口中襲擊的那位存在。雖然“獵人”的話可信度一向很低，但從他的狀態來看，是肯定受到了襲擊。如果襲擊他的那個存在一直沒有離開，想要伺機而動的話，那從現在開始就是很好的機會。

　等到海水幕牆炸出無數水滴，拉菲特縱身飛出，想要飛出律令生效范圍後，艾彌留斯一反常態地快速接近對方，他蔚藍眼眸中似有閃電迸發。

　帶著磅礴力道的水滴飛到他身周後速度驟降，無力地落入海裡。

　盡管有些措手不及，但夏凡納·拉菲特卻沒有絲毫畏懼，直接迎了上去。同時他手腕翻動，幾枚黃銅彈頭撕裂空氣，朝艾彌留斯打去。

　任何普通事物在“鐵血騎士”特質的提升下，變成恐怖的殺人武器。

　只是拉菲特來的太過匆忙，身上攜帶的東西都用在脫離之前的陷阱上了，否則也不至於連衣服都當作武器，但六管機槍的掃射給他提供了足夠的武器。

　可他剛丟出子彈頭，腦袋就嗡地一下，似是有炸彈在他腦海中爆炸一樣，不遠處高度移動的艾彌留斯身影變得模湖重疊。

　“精神刺穿”！

　縱使擁有著鋼鐵一般的精神，拉菲特也不免受到了影響，但仍然依仗自己的戰鬥本能，右手成爪，抓了出去。只要能擊中目標，以“獵人”恐怖的攻擊能力，足以讓艾彌留斯抵抗能力喪失大半。

　另一側的艾彌留斯見“精神刺穿”生效後，依據之前設想，身體前傾，右手握拳，就要猛然下揮，同時就要念出古赫密斯語單詞“處決”，

可迎面就是數枚肉眼不可見速度飛來的黃銅彈頭。

　彈頭上蘊含的龐大力量直接撕開了律令的排斥，他強行擰轉身體，可一枚彈頭還是直接打穿了來不及躲避的因握拳揮起的右臂，爆出一團血花。

　但這位海軍上將竟然忍著劇烈的疼痛，已經斷掉的右臂在還完好的肌肉牽引下，硬生生揮了下來，眼球充血地怒聲喊道:

　“處決！”

　“啊！”

　還沒恢復過來的夏凡納·拉菲特當即發出尖銳的慘叫，一道巨大的傷口出現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上，從胸膛一直到小腹，幾乎將他直接剖成兩半，白森森的骨頭和蠕動著的髒器也直接暴露出來，血液不要錢地湧出來，滴落到海水中。

　但受到強烈疼痛的影響，他鋼鐵般的精神竟再次拔高了幾分，擺脫了律令和那把虛幻長劍的雙重限制，燃燒成一團火焰，潰散開來，朝四面八方湧去，讓艾彌留斯一時無法判斷方向。

　不過海軍上將也沒有繼續要追逐的意思，捂著手臂，迅速退回到自己的旗艦上。旗艦上的受到良好訓練，與艾彌留斯相當有默契的軍官和士兵，也立即操縱起火炮和六管機槍，朝著那一朵朵火焰射去。

　斷臂之痛讓艾彌留斯的額頭不斷滲出冷汗，從副官那裡拿到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掛墜掛在身上，茵茵綠光在他右臂上流淌。被打斷的骨頭重新連接起來，撕裂的肌肉和皮膚也開始愈合。

　這是“生命之石”的彷製品，是蒸汽教會製作出來的，能多次使用，治療絕大部分傷勢。

　看著在火炮和機槍下消失的火焰，他的臉色逐漸沉鬱下來，本就略微下垂的嘴角徹底耷拉下來。

　他想要下令追擊，可隻憑著軍艦怎麽可能追得上一個半神呢！更何況他的傷勢也不輕，如果不是“仲裁人”體質還算強大，那一擊足以讓他右臂直接與身體分離，那是連他手上的封印物都無法治療的傷勢。

　“返航！”

　看到海上火焰徹底消失後，艾彌留斯捂著右臂，走向艦長室。

　知道上將此刻心中有怒火的副官沒有跟上去，留在了甲板上，指揮艦隊返航。

　“砰”

　船長室的大門轟然關閉，艾彌留斯陰沉著臉朝船長室附帶的臥室走去。這時身後傳來敲門聲，他頭都沒有回:

　“不要打擾我！”

　但他話音未落，就意識到了不對，抬起的右腳沒有落下，整個人僵硬在那裡，像是一尊凋塑。

　這裡是他的旗艦，上面都是他的衛隊，這些人了解自己的性格，除非發生大事件，否則不可能這時候來打擾自己。更重要的是，他的靈性沒有半點回饋。

　“啪啪啪”

　三聲清脆的掌聲響起，一道年輕男人的聲音傳入了艾彌留斯耳朵中。

　“不愧是‘織法者’，在受傷的情況下反應也這麽快！”

　“你是那個襲擊夏凡納·拉菲特的人?”

　艾彌留斯依舊保持原有姿態，既沒有高聲呼喊求救，也沒有嘗試反擊。身後的那個人能在不觸動他靈性的情況下，如此地接近他，那就代表對方至少和他一樣是序列4。而他現在又受了傷，最好不要觸怒對方。

　即使要回擊，也要等到自己手臂的傷再恢復一些！

　“我現在對他不感興趣。”

　倚著船長室大門的羅爾斯搖了搖頭，如果在艾彌留斯和夏凡納·拉菲特兩人中選擇，他自然願意選擇前者。

　魯恩蘇尼亞海軍最高統帥，序列4的“律令法師”，利維特家族的次子，足以讓他做出選擇了。

　“你是衝著我來的?”艾彌留斯眉頭緊鎖，他能判斷這是真話。

　“你只是意外……”

　“轟”

　一聲巨響，一道身影直直撞在了船長室的牆壁上，但牆壁搖搖晃晃依舊穩固，只是書架和桌上的東西都散落一地。

　這時，停留在原地的艾彌留斯才緩緩消散成澹澹的綠光。

　“沒有用的，是你自己限制住了自己。”

　羅爾斯倚著門，面帶微笑，絲毫不擔心有人跑來營救艾彌留斯。他剛才敲門，讓對方說出那句“不要打擾我”後，成功地扭曲了這句話，讓艾彌留斯主動限制住了自己。

　以雙方位格和力量不均等，除非他允許，否則艾彌留斯至少要被限制在這裡半小時以上。

　對抗自我是最麻煩的事情之一！

　艾彌留斯依舊沒有放棄，不斷揮舞拳頭，頒布律令想要打破這裡的限制，可半分鍾過去，一切如故，沒有半點變化。

　“如果你是‘律師’還有可能，可你是‘律令法師’……”羅爾斯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指著自己，“或者你可以嘗試殺死我。”

　“你的目的是什麽?”

　艾彌留斯不再嘗試，沉著臉問道。

　同時他也做好了念出王室天使尊名的準備，只是那樣他要付出一定代價。至於是否要念出，那就需要看看對方需要他付出什麽了。

　“你是不是在考慮向王室天使求援?”羅爾斯做了個請的姿勢，“我給你機會。”

　幾秒鍾過去，見艾彌留斯依舊沒有動作，羅爾斯搖了搖頭笑著道:

　“這就沒有意思了，不過我時間也有限，先回答你之前的問題。我的目的嘛，臣服於我！”說到最後幾個單詞後，他的語氣變得深沉而威嚴，讓艾彌留斯身軀也有些顫抖。

　“我可以幫你做事……”

　“呵呵，你似乎對我的話有了理解上的偏差。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第一，答應我的要求;第二，被我沉入海底。”

　羅爾斯雙手背在身後，身體微微前傾。

　事實上，這兩個選擇是同一個。哪怕艾彌留斯不答應自己，他也可以擊殺對方後，像驅使愛德華·來托那樣驅使對方。只是那樣並不太保險，有被看穿識破的風險，不利於他借助這些人接管魯恩。

　這讓艾彌留斯沒有繼續遲疑下去，張口就要念出“平衡者”德林克·奧古斯都的尊名，可他嘴巴張了張，任何聲音都沒有傳出來。這讓他的心瞬間沉下來，“不要打擾我”的限制比他想象的更加嚴重。

　“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只能再給你十秒的時間。”羅爾斯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神也冰冷起來，“十……九……八……七……六……”

　“我答應你！”

　察覺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的艾彌留斯毫不猶豫的開口，現在答應之後還有脫困的可能。

　“請完整的複述一遍。”

　“我，艾彌留斯·利維特，願意臣服於你！”

　艾彌留斯知道這是對方想要“扭曲”自己的話，可依舊不得不說。只是他話音剛落，就就感覺一隻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眼前浮現了一片無垠的澹白霧氣，察覺到了周圍秩序對他的臣服。

　腦海中浮現出三段式尊名，他無法抑製自己身體的本能，將其念了出來:

　“永恆不定的混沌啊;”

　“您是失序國度的主宰;”

　“是秩序化身的陰影;”

　之後，他再次聽到那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我之後再來找你！”

　等艾彌留斯從恐懼中擺脫出來，發現船長室內只有自己一人，他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徹底打濕。

　……

　“作為一位半神，一位‘戰爭主教’，不對，只要是一個合格的非凡者都應該知道自己的血液不能亂丟，會被追蹤，會被詛咒……”

　穿著染血黑色盔甲的半透明男子嘴角帶笑，手裡托著一團半透明的血色火焰，裡面漂浮著滴滴鮮紅血液。

　她對面的夏凡納·拉菲特面色慘白，胸前到小腹的巨大傷口已經有了愈合的趨勢，但左肩到胸口的細長傷口處焦黑和冰霜仍在以一個極其緩慢的速度在蔓延。

　“那您究竟想做什麽?有什麽需要我為您效勞的嗎?”

　拉菲特畢竟是在和羅塞爾鬥爭失敗後，還能活得很滋潤的存在。面對一個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的敵人，也知道該低頭的時候要低頭。

　“紅天使”惡靈見狀，嘿嘿笑了一聲:

　“不錯，不錯，很會做選擇。”

　說完，她話鋒一轉。

　“其實我對你的興趣不大，你只是我下一個陷阱的素材而已，如果你願意答應的話，只要你能最後活著，我是不介意放你走的。當然，也只有你，你的那個‘征服者軍團’就歸我了。”

　“我很願意幫這個忙，但您看我現在受傷實在太嚴重了……”

　“呵呵，我真的不相信這竟然會是一個‘獵人’說出來的話，還是一位晉升到序列3的‘戰爭主教’的言論。”“紅天使”惡靈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以教導的口吻道，“你難道不知道，誘餌就是要帶有血腥氣，才能起到作用嗎?”

　“不知道我是否有幸知道您的獵物是誰嗎?”

　拉菲特面色沒有絲毫不虞，相當乖巧聽話，對自己是誘餌沒有半點意見。

　“紅天使”惡靈點了點頭:

　“當然，你畢竟和那些死物誘餌不一樣，有自己的思想，就是笨了點。我的目標你應該聽說過——‘幽靈帝國’。”

　“它真的存在?”拉菲特好奇問道。

　“難道我會因為一個不存在的東西，把一個‘戰爭主教’當作誘餌?我只要想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上面的其他東西， 你可以隨意選擇。哦，當然，你要保證自己那時候還活著。”

　“紅天使”惡靈合攏右手，虛幻血色火焰消失不見，指著東方道:

　“它就在那裡，是我主指引我找到它的。”

　拉菲特順著方向看去，似是隨口問了一句:

　“不知道您信仰的是誰?”

　“我信仰的是偉大的戰爭之神?”

　“戰爭之神?”

　拉菲特皺起眉頭，他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聽上去應該指向的是“獵人”途徑的神靈，是哪位邪神冒充的?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主的話，自然會得到庇佑。在‘幽靈帝國’遇到危險時，你可以念動她的尊名。偉大的戰爭之神，鐵與血的象征，動亂和紛爭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