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又好氣又好笑，但心中還是有些凜然。

　　 楚天歌說的是“曾經想過”，然而他看得出來，至今楚天歌還是這麽想。

　　 這確實就是處於楚天歌的信息條件下，所能得到的最合理的判斷。

　　 其實楚戈看過類似的網文，當然BOSS總是拿捏不好分寸，放任主角成長，到了以為可以出手收割成果的時候，卻反而被主角挑翻了。

　　 楚戈看過的，想必楚天歌也看過，至少在設定中，楚天歌是個仙俠玄幻愛好者。

　　 “你想殺我，主要是因為這個吧?”楚戈搖頭笑道:“也就是說你壓根不信我想讓你管世界啊?”

　　 “不信。畫餅。”

　　 “既然如此，你不是應該藏著念頭，默默等待時機，將來一舉把我弄死?現在就這麽大聲說出來了，就不怕我先殺了你啊?”

　　 楚天歌淡淡道:“我說不說，都改變不了結果。你布局萬年，怎麽可能這麽早就提前收網，功虧一簣，當然還是會等我成長下去的……渡劫都不是終點，大概最少也要成玄仙吧?”

　　 楚戈忍不住笑出了聲:“嗯嗯……這麽想起來挺帶感的，我真是個有氣度的大BOSS。”

　　 楚天歌此前一直盤坐的姿勢有些松垮下去，隨意拉胯地坐著，懶洋洋道:“老實說，我說喊打喊殺的，其實內心對你很親近……這就是你的三屍的緣故?我就是你的一部分?所以我並沒有真想把你當仇敵的念頭，我更願意把你當……嗯……”

　　 楚戈板著臉道:“叫爸爸。”

　　 楚天歌憋了一下，叫不出來，有點負氣地偏過頭:“叫你本體算了。”

　　 楚戈哈哈大笑。

　　 真好玩，搞得不想揭穿真相了怎麽辦?

　　 真不愧是我的主角，三觀又正又萌！沒白疼你。

　　 楚天歌負氣道:“所以大家攤開了說事，如果哪天你真要吞了我，我反抗就是了，鹿死誰手看自己的手段，遮遮掩掩的沒意思。”

　　 “這樣你很吃虧誒，本來可以給我來陰的。”

　　 “一則我不認為你想不到，否則近期加強觀察我是為什麽?”

　　 “嗯嗯。”

　　 “二則……”楚天歌的眼神終於有了些凌厲:“我自信只要自己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不會怕你。”

　　 “哈哈哈哈……”楚戈笑得肚子痛:“好好好，按這個劇本來。”

　　 “打個商量?”

　　 “啊?”

　　 “你以後別安排我的命運，我自己提升。”

　　 “我只能答應你，小處可以，關鍵處不行。”

　　 楚天歌沉默片刻，低聲道:“也算個成果。”

　　 “不枉了你冒著吃虧和我見面對吧?總算爭取到了一絲權益。”

　　 “……”楚天歌再度偏頭。

　　 楚戈真覺得好玩，笑道:“誒，你想擺脫所謂的命運，自己打算幹嘛?”

　　 “你管我?”楚天歌開始逆反:“最起碼別安排謝雲兒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了行不行?”

　　 楚戈:“?……???”

　　 等等這是不是哪裡不對?

　　 敢情你以為我操縱你的命運，指的是給你塞妹子?

　　 反了誒……

　　 “你想讓我沉湎於溫柔鄉，失去進窺大道的動力，沒必要這樣吧。”楚天歌道:“我練得快一點，對你豈不是也有好處?堂堂本體，就那麽沒自信嘛。”

　　 &nb……”

　　 “怎麽樣，給句話啊。”

　　 “那個……”楚戈小心地問:“你憑什麽認為，無情之道才是進窺大道的唯一途徑?”

　　 “沒說唯一。但起碼心有掛礙，肯定有所拖累，並且也不夠專注於修行了，無女主文能成為現在的主流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真是這麽想的?”

　　 “你不是麽?”楚天歌反問:“你身為天道，真想要的話，世間女子予取予攜，你怎麽不要?便如秋宗主風華傾世，你也只不過化身為徒弟，對你來說做道侶不會很難吧，何必自降身份?說明你壓根無意男女事，卻想哄我墮落。”

　　 楚戈:“我他媽怎麽會寫……怎麽會斬出個這麽傻逼的三屍?”

　　 楚天歌:“?”

　　 “不要謝雲兒是吧，那還不容易?”楚戈恨鐵不成鋼:“就你這傻貨還想逆襲爸爸，慢慢等著吧！”

　　 楚天歌一臉不服地想反駁，卻強行忍了下去，怕鬧起來對方又要給他塞其他人，不如先吃個稱呼上的啞巴虧，忍了。

　　 楚戈樂了。

　　 這就是默認爸爸了對不對?

　　 不過楚天歌的想法真的很有意思，按照“大能安排的分身”這條思路去考慮的話，他的性質就是大能的一縷真靈在地球成長，長大後被大能攝入此界造成穿越，那麽地球的記憶就是真實的經歷，對他自己來說好接受很多。

　　 之後無非就是命運的抗爭，脫離邪惡的本體，獨立自主唄。一個不錯的仙俠玄幻大綱設定。

　　 但他楚戈很清楚楚天歌不是這性質，完全就是自己寫的小說人物。

　　 之前的困惑也再度浮上腦海，楚天歌完全是虛空創造，那麽他會一些超綱的東西，誰所賦予?是不是自己可以隨便賦予全知全能?

　　 按理是不行的。

　　 主角的能力可以超過作者的上限，特定的部分知識也可以，畢竟作者可以是百度寫的。但在一整個知識體系不可能超過作者上限，作者不具備這一體系的知識，強行百度寫的也是漏洞百出，那說服不了讀者，也就無法真實。

　　 由於楚天歌歷來表現得如同土著，並沒有展露什麽現代知識，所以他的知識其實並不如他自己想象的那麽多，記憶是虛假而零碎的。只有在提到飛行法寶的時候會想起飛機，在提到仙道音樂的時候會想起現代歌曲，而修行相關可能一腦子網文印象，可實際上就只有印象，他不具備完整的知識體系。

　　 這才比較符合邏輯。

　　 這個怎麽確認?考他兩道數學題?

　　 楚戈忽然伸手在空中幻化出八個字:“你讀一遍?”

　　 楚天歌定睛一看，字正腔圓地讀道:“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楚戈盯。

　　 楚天歌撓頭:“怎麽?這八個字很難讀嗎?還是什麽大道真解?”

　　 楚戈忽然怪腔怪調:“娘子~”

　　 楚天歌嚇得往後縮:“你幹嘛……”

　　 “沒事了。”楚戈拍拍他的肩膀:“好好養傷，早點到玄仙，爸爸等你哦。”

　　 說完這句，也不等楚天歌反抗，一溜煙神降轉移，直接找秋秋去了。

　　 來都來了，看完兒子也該看老婆嘛。

　　 兒子挺萌的，還行。

　　 “宗主，剛才捕風堂急報！”璿璣正在向秋無際匯報:“一個時辰之前，有九頭蛇夜襲雲霄城，被楚天歌浴血擊退。”

　　 秋無際收起手中書卷，秀眉微蹙:“這不應該……雲霄城不是那麽好打的，即便謝九霄不在也不好打，能撐到謝九霄回歸，它們就更是一點機會都沒有，此舉必有其他目的。還有其他消息麽?”

　　 璿璣道:“並沒有其他消息。”

　　 秋無際點點頭:“之前謝九霄只能監測到他們來了神州，進來之後就很難再窺測動向了，導致他們都在暗中，我們相對被動。這次無論他們有什麽目的， 都是自敗蹤跡，謝九霄應該會追蹤那個九頭蛇的去向，如此也算由暗轉明，我們的主動權要來了……真煩，什麽狗天道，設計的什麽玩意……”

　　 璿璣直勾勾地看著她。

　　 秋無際板著臉道:“那副表情看著我幹什麽，罵罵天道怎麽了，他還有三屍在我這裡做徒弟呢，我應付不了天道，還打不得我徒弟了?下次見了先罰他……”

　　 “罰我被悶死好不好?”楚戈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一張大臉從肩膀後面探了過來:“看的什麽好書呢，給我康康……卻說那西門慶……”

　　 璿璣小心翼翼地看著宗主的臉色，一步一步悄悄地往後退。

　　 那陣青陣紅陣白的臉色可太精彩了，感覺小師叔祖會死得很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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