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都不用看,唐氏綜合症的相貌特點很好辨認。
所以柳青妍只是看了一眼,就無奈的對那老婆婆說道,“婆婆,您孩子這癡症是胎裡帶來的,份屬先天,後天無治。
“您也不行?”老婆婆愁容滿面的問道,“聽說您是周邊十裡八鄉最好的大夫,醫術高明,求您給我家小栓子看看吧,他才十四歲,還沒娶媳婦呢!”
柳青妍搖了搖頭,“婆婆,小栓子的病,藥石無救,不過也不是不能讓他好一點。”
“是什麽?”老婆婆精神一振。
“就是多跟他說話,多教他,一遍一遍的教,日久天長,他就會自己乾一些容易的事情了。”
“容易的?”
柳青妍點頭解釋道,“比如說吃飯換衣,如廁洗漱之類。”
“這樣啊……”
解釋片刻,那老婆婆的既顯的失望,又略帶希望的離開。
下一位,又是個癡漢。
柳青妍也很無奈,“老爺子年紀大了,這癡症也隨之而來,除非有天材地寶,逆轉生機,否則老爺子的癡症也是無救。”
雖然這問題很明顯,不過畢竟不如那位唐氏兒確定,所以出於醫生的專業精神,柳青妍還是為老人把了把脈。
柳青妍皺眉,“老人的身體非常虛弱,你爹都得了癡症,你怎麽還讓他勞累?”
那漢子也無奈,“我老爹勞碌了一輩子,癡了也閑不下來,我也攔不住啊!”
柳青妍搖搖頭,“回家讓老爺子多休息,別太勞累,吃飽穿暖,盡盡孝心吧。”
“行!”
那漢子看起來應該也看過不少大夫了,柳青妍的回答在他預料之中,於是轉身就扶起了他老父,將他老父背在身後,邁步而出。
緊接著,最後一位女子上前,坐在了柳青妍對面。
伸手搭脈,片刻後換手,柳青妍松了口氣,終於碰到一個她能治的了。
“姐姐是前些日子受了風寒,導致月事去勢不盡,我給姐姐開個方子,姐姐按方服藥,五日可愈。”
“太好了,謝謝柳大夫。”
那女子看著柳青妍,臉上帶著笑,眼神中透出一抹感激。
表情很到位,只是陸征總感覺差著一抹真誠。
只不過……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人家能在表面上把禮節做到位就行了,你還想怎麽樣?
柳青妍笑笑,取過一張紙,拿起筆來沾了沾墨,信手就開好了一張藥方。
“按方服藥,一日三次。”
“謝謝大夫!”
那女子接過方子,就去側面藥櫃處開了藥,然後拎著夥計打包好的藥材,緩步離開。
“呼——”
柳青妍婷婷起身,似乎是久坐之後頗感疲憊,輕輕舉手,伸了一個懶腰。
盈盈鼓鼓,挺挺翹翹。
“陸郎~”
似乎是感受到了陸征的目光,柳青妍將舉了一半的兩手放下,嬌嗔了一聲。
“啊?怎了?”陸征一臉懵懂。
柳青妍面上含羞帶怯,只是臉上的紅暈和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掩飾不住。
於是只能沒話找話,“陸郎今日一早被縣衙的差役喚走,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沒事兒!”陸征一臉豪氣的擺擺手,“一隻不敢冒頭的地老鼠而已,翻不起什麽風浪,若是膽敢在我面前出現,我反手就能帶著他去送官領賞。”
……
在仁心堂待了半天,陸征又回到家裡,消耗了五縷氣運之光,繼續打坐修煉。
迄今為止,他誅殺鬼兵和夜闌王獲得的氣運之光,又被用到只剩下了一百縷出頭,馬上就要跌破三位數了。
當然了,換來的就是他的實力再次大幅度提升。
陸征盤膝坐在床榻上,回憶今天早上在仁心堂的情形,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是我神經過敏了嗎?”
“因為聽了段常在的話,拿到了南疆巫師的那四幅畫像?”
陸征皺眉搖頭,“不,不是。”
這是一種本能預警,就是他雖然沒有主觀發現,但是大腦卻已經接收到了不同尋常的視覺信號,向自己發出了預警。
類似於傳說中的第六感、心血來潮等等,自身修為越高,則確定性越強。
而陸征如今已經有一百多年的道行,那麽即便他沒發現什麽,這種感覺也絕不會錯。
“會不會是南疆巫師?”
“為什麽?”
“是為了……青妍?”
陸征眼神一凝,突然想起來南疆巫師此行的目的。
樂善好施,行善積德的女子!
柳青妍心地善良,救人活命,可謂善功無數,若是修煉,估計光功德就能讓她在前期一路順遂。
她這樣的人,完全契合那個鹿麅小妖口中的目標。
“臥槽!”
陸征一躍而起,對方很有可能盯上了柳青妍!
“通知鎮異司?”
陸征皺眉,可是他現在沒有一點證據,而且自己也還不確定,萬一是個烏龍,那可好說不好聽。
“先去找師門!”
陸征看看天色,現在才是未時中,足夠自己來回一趟了。
於是陸征出門,待出城之後,才一路疾行,趕往白雲觀。
……
“師父不在?”陸征一臉懵逼,要不要這麽巧?
“師父和師叔去參加玉陽觀召開的講經大會了,如今是淵靜師兄在主持觀裡事務。”淵寧說道。
“師弟,今日怎麽有空來觀裡,還是這個時辰來。”
淵靜的聲音傳來,然後身形就從三清殿中轉了出來,迎向陸征,“可是出了什麽事了?”
“見過師兄!”陸征稽首行禮,然後沉聲說道,“我感覺不太對勁,所以這才上山求助。”
然後陸征就對淵靜說了自己今日早上在仁心堂的遭遇。
淵靜沉吟道,“你懷疑那三個人中,有一個就是那南疆巫師?”
陸征點點頭,“我下午在家修煉,一直心緒不寧,但左思右想,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不方便去找鎮異司,所以就來觀裡了。”
“若是如此,此人很有可能會在今夜動手。”淵靜眼神泛光,“我去幫你!”
陸征看了淵寧一眼,“能走得開嗎?”
淵靜擺擺手,“有什麽走不開的,難道還真有人敢打上白雲觀不成?淵寧,今日的晚課由你主持即可,我去城裡走一遭。”
說完也不待淵寧答話,轉身就進了弟子住宿的後院。
……
酉時初,陸征和淵靜趕回家裡。
吃了劉嬸準備的晚食,淵靜就進了後院廂房,陸征則將裝備準備齊全後,坐在後院石凳上,仔細感應著隔壁動靜。
……
戌時初,居民區萬籟俱寂,隻余下風聲呼嘯,偶爾有打更人路過,引起零星犬吠。
亥時初,陸家小院的油燈也早已熄滅,後院裡,陸征和淵靜各自施展了斂息術,在柿子樹下相對而坐,沉默不語。
……
“悉悉索索——”
“唰——唰——”
飛簷走壁,夜鴉驚起,在陸征和淵靜的耳朵裡,至少於七八個人,從前院翻進了柳家的宅院。
陸征,“……”
淵靜,“……”
兩人面面相覷,一臉好奇。
淵靜眨了眨眼,“這南疆巫師,手下很多嘛……”
陸征摸著刀柄,“難道真的是我誤會了?”
兩人身形一縱,躍上了陸征後院的柿子樹,這柿子樹被陸征澆了些鍾乳石泉,這幾個月裡又長高了些許,兩人在樹上,可以明明白白的看清隔壁院中。
一共八個人,並未攜帶刀劍,其中一個人悄悄摸摸的靠近前院廂房,從懷中掏出一根小管子,捅破了前院廂房的窗戶紙。
“迷香?”陸征皺了皺眉,看向正緩步靠近後院的一道身影。
正是上午在仁心堂看病的那個月事不調的女子。
陸征無語,看了看其余七個男人,無力吐槽,“特麽的,生活無度,晝夜顛倒,你不調誰調!”
“呼——”
輕輕一吹,迷煙入室。
放倒了前院兩個老仆,八人無聲無息的進了後院。
“野驢,你去把主臥裡面的人迷了, 其他人跟我來,把這對姐妹花一起帶走!”為首一個身形壯碩的男子吩咐了一聲,就帶著其他人轉向南方廂房。
“是我誤會了。”陸征眉頭一皺,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就要動手。
不過淵靜卻一把拉住了陸征,“不對,還有人!”
陸征眼神一凝,看到後院角落裡,一團黑影靜靜凝立,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息。
“臥槽?竟然還有一個人!是高手?”
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柳家後院,甚至瞞過了自己的感應,那就絕對不是普通人。
而當為首那人準備靠近柳青妍房間的時候,那道身影才佝僂著身子,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緩慢走了出來,“這兩朵花可不能讓你們帶走,得給老婆子留著,老婆子還指著她們給我孫子當媳婦,生一個大胖小子出來呢。”
“是你!”上午那女子低呼一聲。
陸征咧了咧嘴,竟然是上午那個帶著癡呆孫子的老婆婆。
真是見了鬼了,自己還在猜想是哪一個,原來三個人裡兩個都有問題,真是沒想到!
此時那個叫做野驢的漢子已經將迷煙送入了主臥,看見情況有異,立刻一個縱身回到了大部隊裡,警惕的看向那老媼。
為首那漢子警惕的看向對面,低聲問道,“異人?”
老媼咧嘴一笑,拐杖一頓,一股詭異的氣息就飄散而出,彌漫在柳家後院。
“果然是異人。”為首漢子眼神一凝,但卻並無懼色,“江湖規矩,見者有份!”
話音落下,身形一振,有血氣透體而出,竟然也是一位修出了血氣的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