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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雜役開始橫推諸天》第153章:悲歌1曲
熱門推薦:“薑兄之言,正是我等心意,隻祈大哥答允讓我等追隨左右,既可予我等自新之機,也可為大哥略效微勞。”

顏凡仰臉一陣大笑,道:“如果你們真有此心,從今以後,我們仍是患難與共的好兄弟……”他突然一整臉色,環目上神光閃閃,接道:“如有人口不應心,那就不如趁早走開,免得日後悔恨無及。”

江北五龍一齊躬身答道:“縱然粉身碎骨,亦無半句怨言,但請大哥放心。”

顏凡聽五人說的斬釘截鐵,臉上毫無半點猶豫之色,不禁心頭一喜,笑道:“你們既然有這等向善之心,我自然歡迎……”忽的一揚左臂,拔出背上長劍,反手投擲而出,但見寒光電奔,紅穗耀目,冷芒過處,一株碗口粗細的榆樹,應手而斷。

劍斷榆樹,余力不衰,又穿透數尺外一株合抱的大白楊樹,沒及劍柄。

江北五龍看他擲出劍勢,威力驚人,個個看的一呆。

出雲龍薑宏驚歎一聲,說道:“大哥功力較昔年又精進很多了。”

顏凡哈哈一陣大笑,道:“如果那位兄弟背棄今日之言,此樹就是他的榜樣。”

江北五龍齊聲答道:“我等如有違背今日約言之處,任憑大哥處置,如果口不應心,天誅地滅。”

顏凡看五人一齊立下重誓,心中甚是高興,笑道:“非是小兄懷疑諸位兄弟,實因那積惡返善之行,乃大不易為之事,如非發之於心,實難望其有成,諸位兄弟既能迷途知返,深悔前非,望能以無上智慧、定力,掃淨靈台,要知半生作惡,已成積習,一旦想放下屠刀,談何容易,非有極大智慧定力莫辦。”他忽然回顧嬌妻一眼,接道:“如以我昔年作為,罪惡之深,較諸位更有過之,只因遇得你們大嫂,忽然由罪惡深淵之中,覺醒過來,她本身的善良純潔,固然給我莫大啟示,但更重要的是她對我百般的深摯情意,這使我想到無數的善良人家,無數的恩愛夫婦,只因我們一念妄動,使別人骨肉離散,家破人亡,每每憶念及此,就恨不得拔劍自刎,以求心安……”他仰天一聲長歎,接道:“但轉念又想到此身既可為惡,為什麽不可以行善,不瞞諸位,小兄近年之內,也曾暗中做過幾件大快人心的事,雖然一樣手染血腥,但心境卻是大不相同,俠盜之分,善惡之行,全都系於一念之間,此中微妙,極難用口舌解說,何況一個人驟然間去惡向善,既不能獲得武林正大門戶出身的俠義中人物相信,又開罪了綠林中的朋友,造成了兩面受敵之局,非有強大的定力決心,實難忍受,我這次明目張膽,重履江湖,表面上趕赴北嶽,爭奪天下綠林盟主之位,其實是想借那綠林盟主身份,假道行善,以稍減心中愧疚而已。”

出雲龍薑宏正色說道:“大哥既有造福天下蒼生之心,我等自當竭盡綿薄,助大哥一臂之力。”

顏凡道:“這次北嶽之會,群集了天下綠林道中高手,成敗之數,殊難預料,只能盡其在我,成敗聽天了。”說罷,步入樹林,拔出長劍,還入鞘中,當先躍上馬背,放轡疾奔,谷寒香和江北五龍也紛紛躍上馬鞍,七騎長程健馬,直放北嶽。

經過了三天緊趕,第四日中午時分,已到恆山腳下。

顏凡默算那綠林大會日期,相距還有五天時間,正好借這數日功夫,找處僻靜所在住下,一則養息精神,二則以保行蹤隱密,心志一動,回頭對谷寒香道:“現下相距那綠林大會之期,尚有五日,我想先進山中,找一處幽靜的山谷住下,免得暴露行蹤,

也可靜靜的養息一下。”谷寒香笑道:“咱們這幾年來,不是常常露宿在荒山幽谷麽?不管那一天,我不都是過的很快活麽……”她忽然低頭望了懷中的孩子一眼,臉上笑容突然斂去,道:“唉!可是現在咱們有了這一個孩子,事情就不同了,這幾日因為兼程趕路,他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如再露宿荒山幽谷之中,受那風吹雨打,我怕他忍受不了?”

出雲龍薑宏微微一笑,接道:“深山大澤之中,有的是天然突岩石洞,有些比人工所建的高樓畫閣,還要舒服的多,至於吃喝之物,我已在途中采辦許多,盡夠我們幾人十日之用,嫂夫人但請放心入山就是。”

谷寒香忽的展顏笑道:“我這幾日一直在擔心著這孩子傷勢,人都想糊塗了。”

顏凡望著嬌妻眉宇間隱現的倦容,心中十分憐惜,說道:“這幾日來,你一直抱著他,片刻都不肯休息,孩子雖然要緊,但你就一點不顧惜自己的身體麽?”

只聽她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大哥那止血生肌散,本是療治刀傷的靈藥仙品,不知為什麽竟似失了靈效一般,我已替他敷用數次了,傷勢還未見好。”

顏凡微微搖頭,欲言又止,深吟半晌,才說:“他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身受那等重傷,流血甚多,雖用止血生肌散,但也非短期內能夠複原,再休息幾日,自然會好,你不必過分擔心。”

其實他已看出孩子不只是外受刀傷,而且內腑也受傷不輕,是以在初敷止血生肌散後,大見神效,但卻如曇花一現,數日來傷勢不但未見起色,反而愈來愈見沉重,他早已看出孩子難再施救,只因怕傷嬌妻芳心,不忍出口,只有待他油盡燈乾,自行熄滅生命火焰了。

他暗裡歎息一陣,縱騎帶路入山,走了四五裡路,山勢已轉險惡,舉目危峰橫阻,絕壑攔路,坐騎已無法越渡。處此情景,七人隻得棄馬步行,翻過兩座山嶺,到一處幽谷的入口所在。

顏凡回望嬌妻一眼,轉身對江北五龍說道:“如果我記憶不錯,這處幽谷,距那天下綠林聚會爭雄的寒碧崖,只不過二十幾裡,咱們就此各自找處淒身所在,休息幾日,既可恢復旅途疲勞,又可就近窺探敵情。”

谷寒香轉動星目,打量幽谷景色,只見千尋峭壁,挾持著一道蜿蜒伸展的山谷,谷中滿生翠松綠苔,景物十分清美,只是略覺陰沉一些。

她低頭望望懷中身受重傷的孩子,幾天來似乎又瘦了不少,只見他雙目緊閉,睡的異常沉熟,心中甚感不安的笑道:“如是我一個人跟大哥住在寒雪冰潭之中,我也會過的很快樂,可是這孩子傷勢未愈,如果露宿在風霜之下……”

顏凡微微一笑,接道:“十年之前,我曾在這裡停留半月時間,記憶之中,在這座幽谷之內,有一座很寬大的山洞,足可容我們幾人存息,我們先入谷中瞧瞧,如果你覺著不好,再深入尋找一處使你滿意的地方。”他長相本極威猛,說起話來,聲如洪鍾,使人一見之下,心頭凜凜生畏,但對待嬌妻,卻是和藹異常,言來深情款款。

谷寒香粉頰上綻出盈盈的笑意,道:“為了孩子,近日來我常常和你爭執,惹你生氣,唉!早知這樣,我就不帶他啦。”她低頭望著懷中氣息微弱的孩子,笑容逐漸隱失,泛起滿腔憐惜之色。

顏凡目睹嬌妻感傷之情,不禁心頭一凜,暗道:看她神態,又對懷中孩子,生出摯深的情愛,他如一旦不治而夭折,這憂苦感傷的折磨,叫她如何能承受得住,我必需想法子救這孩子性命……。

心中尋思著療救孩子之法,人卻緩步向前走去。江北五龍個個小心翼翼跟隨他的身後,不敢多說一句話。

這位昔年縱橫江北道上,被人尊奉為綠林盟主的一代豪雄,雖已洗面革心,痛悔已往過錯,全意向善,但昔年的余威,仍然使江北五龍心懷著無比的畏懼,只怕出言觸怒於他,雖然看出他有著很沉重的心事,但卻不敢妄出一言。

七人繞著翠松綠篁走約十幾丈遠,到了一座峭立的山壁下面,顏凡當先帶路,繞過一塊突立的山岩,走入一座天然石洞之中。

江北五龍恭謹的閃退到兩側,齊聲說道:“夫人請進。”垂手低頭而立,神情間流現出無比的恭敬。

谷寒香微一猶豫,道:“你們為什麽要這樣怕我呢?”她生平之中,從未遇到這般對她恭敬之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才好。

出雲龍薑宏抱拳答道:“龍頭大哥身為江北綠林盟主之尊,我們應尊敬夫人……。”

顏凡歎道:“昔年之事,早成過去,我們都是滿身孽債,兩手血腥之人,今後應當以有生之年,作一些救苦救難,有益於人間之事……”他微微一頓,目光中流現出無比的和藹,笑道:“從今而後,咱們已是志同道合,先死與共的兄弟了。”

江北五龍受寵若驚般的呆了一呆,齊聲說道:“我們隻願追隨盟主,執鞭墜鐙,心願已足,怎敢當龍頭大哥這等厚愛?”

顏凡微微一笑,道:“今後我仰仗諸位之處正多,彼此既已心意相同,豈可再有你我之分,我比你們大上幾歲,以後就叫我一聲大哥吧!”

江北五龍互相瞧了一眼,一齊拜伏地上說道:“盟主既然這樣吩咐,我等恭敬不如從命,大哥在上,請受我等一拜。”

顏凡雙肩微晃,人已躍出石室,伸手攔住五人,說道:“快些請起。”

江北五龍隻覺他那隨手一攔之勢,有一股極為強猛的潛力,擋住下拜之勢,不敢勉強,一齊站起身子。

谷寒香微微一笑,舉步由江北五龍之間,穿行而過,緊依在顏凡肩臂之上,說道:

“我應該替你們作些酒菜來,慶賀一下,可是在這荒山之中……”

出雲龍薑宏哈哈笑道:“大哥肯降尊紆貴,把我等當作兄弟看待,我等已覺榮寵無比,終身銘刻肺腑,怎敢再勞玉駕……”他突然覺著自己言詞神態之間,有些樂而忘形之感,慌忙住口不說。

顏凡笑道:“五位賢弟快些請入洞中,休息一下旅途疲勞,入夜之後,咱們還有事情要辦。”

江北五龍雖然追隨他近十年的時間,但卻從未受到過他這般和顏悅色相待,隻覺心中有著無與倫比的歡樂,一齊步入山洞之中。

顏凡轉臉望著嬌妻笑道:“一路之上,你都抱著孩子趕路,想來定已十分勞累,讓我替你抱抱,你去休息一下。”

谷寒香本待拒絕,但見丈夫眼光之中,無限憐惜情意,心中暗自想道:“我如不答應他,只怕要惹他氣……”她乃天性溫柔和婉之人,對待丈夫用情,更是深重無比,一和丈夫眼光相觸,竟自難以出口拒絕,緩緩的把孩子交到丈夫手中,微微一笑,說道:“我一點也不覺著疲倦,但你要我休息,我如不聽,你心中定然感到難過。”

顏凡笑道:“因擔心孩子傷勢,全副精神,貫注在他的身上,人雖疲倦,但你並不覺得,如若再過幾日,待精神支持不住時,病倒了怎麽辦?”

谷寒香笑道:“大哥這般憐我惜我……”忽然想到身側站著江北五龍,粉面一紅,倏然住口。

他們數年以來,大都生活在深山僻靜之處,形影不離。從沒有第三個人和他們走在一起,彼此之間,情愛深重,行動說話,亦無避忌,此刻驟然有江北五龍加入其間,一時間極難適應。

谷寒香一面緩步而行,一面流目打量石洞景物。

這座石洞大約三間房子大小,中間有一道天然突岩,剛好把石洞分隔為二,谷寒香緩步向裡面一間走去。

顏凡望了江北五龍一眼,道:“諸位也請坐下休息一下吧。”

當先依壁而坐,閉目運氣調息。

他內功精湛,略一運息,立時由丹田之中,泛上來一股熱氣,循經走脈,運行到四肢之上,緩緩把孩子放在地上,雙手不停地在孩子身上推拿。

那孩子睜著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瞧著他,嘴角間慢慢流現出微微的笑意,似乎顏凡的推拿之術,使他感到很大的舒適,連日來的痛苦神情,一掃而光,慢慢的閉上眼睛,沉沉的熟睡過去。

顏凡停下雙手,低頭望著橫臥在地上的孩子,心中泛起了無比的煩憂,他深諳醫道,已瞧出孩子難再拖過七日,眼下唯一能夠救他的辦法,就是自己拚耗元氣,打通他全身經脈,促使他氣血流暢,使他機能逐漸消失的六腑,恢復功能,但這樣必然會使自己本身元氣大耗,對來日寒碧崖比武之爭,影響非淺。

但他已從嬌妻的憐惜神色之中,看出這孩子對她是那樣重要,如果孩子一旦離開塵寰而去,必將大創愛妻芳心……。

靜臥在地上孩子的微笑,流現出一片天真無邪,他看在眼裡,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輕輕的歎息一聲,茫然不知所從。

他曾經親手毀滅過千百條生命,但當面對一個垂死的孩子時,卻有著手足無措的感覺,這正是人性中善良和殘酷的分界,限界是那麽微妙。他臉上一片茫然,呆呆出神,腦際中一直在盤旋著該不該救活這垂死的生命。

忽聽裡面石室中,飄傳出來谷寒香嬌甜的聲音,道:“大哥,你也該好好的休息了,抱著孩子,定然休息不好,把孩子送給我來抱,好麽?”

這清脆嬌柔聲音,卻如晴天暴起的霹靂一般,使他的心弦震蕩,也使他茫然無措的神態,為之一清。

他轉眼掃掠了江北五龍一眼,只見五人中隻余下三人靜坐室中,六道眼神,齊齊投注在他的身上。

數年前的往事,閃電般重現腦際,那時,他只要一住下來,江北五龍中總要派出兩人,替他守衛值夜,五人輪流擔值,從未間斷,如今事隔數年,難得他們還是這般忠於自己。

心中回憶著昔年往事,口中卻答著谷寒香的問話,道:“孩子睡得很好,別把他吵醒了,你好好的休息吧!”伸出右手輕輕一揮,留在室中的三龍,一齊站起身子,悄然退了出去。

他望著地上的孩子,微微一笑,暗提丹田真氣,左手輕按在頂門“天靈穴”上,暗運內勁,逼出真氣,循著孩子“天靈穴”直攻體內。

要知一個毫無武功基礎的孩子,不能運氣和那攻入體內的真氣呼應,全要憑仗顏凡本身精湛的內功,逼出真氣,穿經走脈,帶動他氣血運轉,促使他心臟機能恢復功用,孩子雖然獲益甚大,但顏凡卻要大耗元氣。

片刻之後,他頭上的汗水,已似水澆一般,滾滾而下,饒是他內功精湛,也無法承受這等真氣太耗消之苦,但既一出手,在未打通孩子全身經脈之前,無法住手,一刻停息,即將前功盡棄,隻得勉力苦撐,強逞內勁,源源不絕的逼出丹田真氣。

忽覺幽香撲鼻,一方柔軟的絹帕,輕輕的拂著他頭上汗水,耳際間同時響起了一個嬌脆的聲音道:“大哥為了使我快樂,不惜這等耗消原氣,只怕對北嶽比武之爭……”

顏凡運氣正值緊要關頭,不敢分散精神,頭也不抬的答了一句道:“不要緊。”

忽聽孩子叫道:“媽媽,我要喝水。”

顏凡忽然收回按在孩子“天靈穴”上的左手,長長喘息一聲,側臉望著谷寒香,道:

“他因流血過多,幾日來又被我帶著奔走,未能好好休息,早已油盡燈乾,命懸旦夕之間……”

谷寒香道:“大哥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呢!”緩舉皓腕,輕揮羅帕,又擦去他臉上汗水。

顏凡微微一笑,道:“我見你對孩子情愛甚重,如果把此事據實相告,怕你聽了傷心。”

谷寒香站起身子,笑道:“我去給孩子倒杯水來。”

顏凡點頭微笑,閉上雙目,運氣調息,他強行運勁迫出真氣,精神耗損極大,這一運氣調息,立時覺出不對,好不容易才把真氣調勻,運行全身,衝上十二重樓,漸入物我兩忘之境。

待他運功清醒,天色已然入夜,睜眼看去,只見谷寒香懷抱孩子,滿臉憂鬱之色,坐在對面,一見顏凡清醒過來,急道:“唉,大哥平日運氣調息,至多不過一個時辰就可醒了過來,怎麽這一次運氣調息,用了這樣長的時間呢?”

顏凡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替孩子打通經脈之時,耗損真氣過多,是以這次調息的時間較長。”心頭卻是暗生凜駭,默算相距比武日期,除了今夜尚余四天時間,自己耗損真氣卻無法在四日之中調息複元。

谷寒香道:“寒碧崖比武之爭,轉眼即到,我怕你……”

顏凡哈哈一笑,挺身躍起,道:“你看我不是完全複元了麽?”

回頭望去,只見江北五龍中的飛天龍何宗輝,多爪龍李傑,噴火龍劉震,並齊站在石室外面,不敢進來。

顏凡瞧了三人一眼,笑道:“你們怎麽不進來,薑錢二位賢弟那裡去了?”

飛天龍何宗輝,道:“薑錢二人現在谷口……”說話之間,人已跨入石室。

多爪龍李傑,噴火龍劉震,緊隨飛天龍何宗輝身後而入。

顏凡搖搖頭笑道:“去請他們回來吧!”一語甫落,忽聞風聲颯然,出雲龍薑宏疾服勁裝,飄然踏入石室,口中微作喘息,顯然,他是急奔而來。顏凡微微一皺眉頭,問道:

“出了事麽?”

薑宏道:“谷外來了七八個人……”

顏凡接道:“不要管他們也就是了。”

薑宏道:“其中兩人,正是昔年追隨盟……”忽然想到幾人已是結拜兄弟,立時改口接道:“正是隨大哥的陳文、陳武兩位兄弟。”

顏凡淡淡一笑,道:“我們既已洗心向善,道不同不相為謀,由他們去吧!”

薑宏道:“除了陳文、陳武兩人之外,還有四個年紀相若,勁裝佩劍的少年,護擁著一個身穿長衫之人……”

顏凡道:“你要告訴我那身穿長衫之人,可能就是起而代我的江北綠林道上瓢把子是也不是?”

薑宏道:“大哥料事如神,小弟正是此意,不過……”

顏凡笑道:“四天后,寒碧崖即可展開爭奪綠林盟主之位的大戰,現下如人未有犯我之心,不可找人麻煩,好在只有四日時間,屆時自然免不了和他一場拚搏,當可替你們出一口氣。”

薑宏不敢再說,抱拳一禮,向洞外退去。

顏凡忽然叫道:“你去把錢賢弟也叫回來吧!”

薑宏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顏凡微一沉吟,又叫住薑宏問道:“那人長的什麽樣子,大約有幾歲年紀?”

薑宏道:“其人故作神秘,經常黑紗垂面,他雖縱橫江北道上數年,卻沒一人能講出他的面貌,不過,依他身材看來,大約在二十三四歲的年紀。”

顏凡哦了一聲,道:“別惹他也就是了!”

薑宏微一沉吟,問道:“如他們要進這山谷中來,是否也要放他們進來?”

顏凡道:“此處既非我們所有,讓他們進來無妨。”

薑宏隻覺顏凡性格大變,和昔年完全不同,當下說道:“大哥既然這等吩咐,我這就去通知三弟,不要和他們衝突起來,以免造成騎虎難下之局。”

顏凡點頭說道:“那人既然出手毒辣異常,獨讓錢賢弟守在外面,反將多讓我擔份心事,還是去叫他回到這石室中吧……”

突聞一聲怒喝,遙遙飄傳過來。

出雲龍薑宏臉色一變,道:“這喝聲似是錢三弟所發……”話至此處,倏然住口目注顏凡等候示下。

何宗輝、李傑、劉震同時翻腕抽出背上兵刃。

江北五龍十數年一直形影不離,彼此之間,早已情重生死,心意相通,一聞那聲大喝,立時辨出是錢炳求救的訊號,是以,個個心中焦急異常。

顏凡濃眉一揚,道:“走!咱們瞧瞧去。”大步向洞外走去。

忽聽堂中傳出來谷寒香嬌跪的聲音,道:“大哥,你要到哪裡去?”

顏凡還未來及答話,瞥見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般直奔過來。

出雲龍薑宏大聲問道:“來人可是錢兄弟麽?”縱身一躍迎了上去。

多爪龍李傑、噴火龍劉震一左一右的同時飛躍而起,緊隨薑宏身後而去,只有何宗輝一人,站在顏凡身側未動。

顏凡回頭望了嬌妻一眼,道:“沒有什麽大事,你回去休息吧!”

谷寒香道:“我一個人怎能放得下心休息呢……”

忽聞兵刃交擊之聲,就在這一轉眼間,薑宏、李傑、劉震已和人動上了手。

原來三人迎上前去,正趕上錢炳陷身危境,已快被人追上。

當時情勢緊急異常,誰也顧不得開口說話,薑宏一側身讓過錢炳,隨手一刀“鴻雁舒翼”

封開兩柄點過來的長劍,擋住去路。

兩個緊隨錢炳的勁裝施劍少年,微一打量薑宏,一語不發,同時探臂出劍,左右合擊過來。

李傑、劉震同時趕到,李傑施一對虎鉤,劉震施兩支判官筆,目睹對方雙劍聯手攻出,心頭大怒,雙雙搶步急攻,判官筆、虎頭鉤搶前面接住了兩枝劍。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又一個全身黑色勁裝手橫長劍的少年,離弦流矢般直衝過來,人還未到,手中長劍已自點襲出手,一招“毒蟒出穴”指向薑宏前胸。

出雲龍反手一刀“丹凰撩雲”,架開長劍,借勢還了一招“春雲乍展”,刀光電射橫掃過去。

施劍大漢陡然向後一仰,剛剛沾地的身子,倏忽間又向後退回去四五尺遠,避開了薑宏一刀橫掃,振腕重又攻了上來。

這六人照面之後,一語不發,立時展開了一場極為猛烈的拚搏。霎時間,筆芒點點,鉤影縱橫,刀光如雪,劍氣漫開,彼此之間,展開了搶製先機的快攻。

飛天龍何宗輝搶前一步,扶住了步履踉蹌的錢炳問道:“你受傷了麽?”

入雲龍錢炳道:“不要緊,我被他們合力挾攻之時,打了一掌,已被我讓過他掌力銳鋒,左肩被掌勢余力招中,略一調息就可複元。”

何宗輝瞧他臉色無異,心中放心不少,抬頭望去,只見丈余外處,站著一個,面罩黑紗,身著長衫,手搖折扇的文生打扮之人,左右兩邊,站著陳文、陳武,身後隨著一個黑衣少年,橫劍而立,目光疑注在場中搏鬥之人的身上,一付躍躍欲動之情。

顏凡環眼中目光發電,望了陳文、陳武一眼。

陳氏兄弟眼光一和顏凡目光相觸,不覺心頭一震,趕忙別過頭去。

場中打鬥,愈來愈是激烈,三個黑衣少年,手中長劍的變化,十分詭異、毒辣,劍鋒指襲之處,無不是人身關節要穴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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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宏、李傑、劉震經過四五個照面相搏之後,已覺出對手劍招怪異,以自己身經數百戰的經驗,竟無法瞧出對方武功路數,隻覺對方劍勢忽正忽反來勢極難捉摸,幾人都是武林正大門戶出身,常聽師長輩們談起天下各派的武功,但眼前幾人的劍招,卻是從未聞見之學。

盡管那幾個黑衣少年的劍招詭異凌歷,但薑宏、李傑、劉震卻能憑藉較為深厚的功力,和豐富的對敵經驗,維持個不勝不敗之局。

顏凡背手卓立,眼瞧薑宏等和對手相搏了三四十招,雖落下風,但卻毫無力竭之情,不禁回頭對何宗輝笑道:“這幾年來,你們功力進境不淺,雖處劣勢,而心不亂,尤屬難得……”

驀聞出雲龍薑宏一聲長嘯,忽的放手搶攻,刀法一變,施展出十八羅漢神刀,但見他一招一式的施將出來,既無波濤洶湧般的刀光,亦無什麽詭異多變的奇襲,但每一刀攻出手法,卻有著極為強猛的威力,落落大方,無懈可擊。

何宗輝和薑宏同是少林門下出身,兩人也同在一處學藝,對薑宏武功知之甚詳,知他那十八招羅漢神刀,是由少林派十八羅漢杖法中演化而成,薑宏功力雖然稍較深厚,但也難把這套刀法,發揮到十成威力,平時對敵之間,薑宏也常用出這十八羅漢神刀對敵,不知何故,今宵威力竟似特別,強猛攻出五招,已把對方迫落下風,心中大感驚奇。

定神瞧去,只見薑宏滿臉壯嚴肅穆,凝神運刀,神情間從容沉著,不管對方劍招如何變化,如何詭異難測,但都被薑宏平平凡凡的刀招化解開去。

場中形勢逐漸的開始轉變,薑宏由守轉攻,李傑一雙虎頭鉤,劉震的兩支判官筆,在相搏數十照面之後,已能逐漸適應化解對方詭異的劍招。

原來他那三個黑衣少年出手的劍招雖然凌厲,但尚未臻達爐火純青之境,而且所會不多,一套劍法反覆應用,已被李傑、劉震預先防守,加以對敵經驗和內家真力,不如薑宏等三人豐富深厚,強弱之勢,逐漸更易。

驀聞一聲長笑,那黑紗蒙面的長衫文士,雙肩微微一晃,人已欺入場中,口中大喝道:

“沒有用的東西,還不給我閃開?”話還未完,人已欺到薑宏身前,左手翻轉之間已然抓住薑宏刀背,飛起一腳直踢過去。

此人出手迅如電奔,薑宏隻覺眼前人影一閃,刀已被人抓住,不禁心頭大駭,對方右腳已近小腹,如不撤手丟刀而退,勢非傷在對方腳下不可。

就在這生死刹那之間,一股拳風,斜裡直撞過來,耳際響起顏凡朗朗長笑,道:“好一招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法。”人隨聲至,探手間,抓住了薑宏手中的刀柄。

強勁的拳風,迫的那長衫蒙面文士不得不收回踢向薑宏的右腳,但他右腳收回的同時,右掌已隨著疾伸而出,猛向薑宏前胸拍去。

顏凡右手抓住刀柄,左手並指疾點而出,一招“畫龍點睛”,迎向那蒙面文士右腕,指風如剪,直點脈門。

這幾招攻拒之學,無一不是驚險絕倫凶猛異常的手法,那蒙面文士,攻的凌厲無比,顏凡也化解的恰當至極,交手兩招之下,彼此都已知逢上勁敵。

長衫蒙面文士,挫腕收回擊出的掌勢,左手陡然加力,一股暗勁,由刀上直傳過去。

這等借兵刃暗傳內家真力傷敵的手法,非有極精深的內功,決難辦到,顏凡微感心頭一震,一面運集內力反擊,一面暗自忖道:“此人武功不弱,這次恆山大會之上,除了一叟,二奇之外,又多此一強敵,屆時難免又多費一番手腳,不如借今宵機會把他征服收為己用,或是挫辱一番迫他離此。”

心念-轉,又暗加二成內勁。

兩股借力刀身互相攻擊的暗勁一觸間,顏凡突感心頭一震,但那長衫蒙面文士卻被顏凡反擊之力震的馬步不穩,全身搖顫著向後退去。

此人生性似極倔強,人雖被震向後退,凶性不減,口中冷哼一聲,握刀右手加勁一震,一柄精鋼單刀,竟被他暗運內勁折斷。

顏凡目光是何等銳利之人.瞧他不顧自己內力反擊震傷之險,仍然強運功力,震斷鋼刀,無非借此掩人耳目,以掩飾他的窘困。

果然,觀戰之人,都被他這巧妙震斷鋼刀之策,掩遮過去,隻道他因刀斷而退。

顏凡也不揭破,微微一笑,投去手中半截單刀,道:“兄台功力深厚,在下十分佩服。”

長衫蒙面文士冷笑一聲,道:“好說,好說,大駕可是人稱冷面……”

顏凡道:“冷面閻羅是江湖中人相加的匪號,在下正是顏凡,兄台想必是……”

長衫蒙面文士,朗朗大笑聲中,探臂松開橫系腰中的一條白色手絹,手腕一振一抖,白絹脫落,露出一把三尺六寸長短,寒芒耀目的緬鐵軟刀,順手一揮,劃起一圈銀虹,說道:

“兄弟自出道江湖以來,尚未用過兵刃和人動手,今日幸會,不敢自珍,在下有禮了。”

顏凡眼看對方冷傲神情,心知如不把他壓服,今宵決難罷休,當下笑道:“承你這麽看得起我,顏凡何幸如之,在下就以一雙肉掌,奉陪大駕的緬鐵軟刀幾招!”

蒙面長衫文士,自從出道江北之後,一直所向無敵,如何能受得顏凡這般的藐視譏諷之言,氣得冷笑一聲,喝道:“好大的口氣。”振腕劃起一片刀風,欺身直攻而上。

此人出手一擊,大是怪異難測,手中緬刀並不攻向敵人,而是圈化上一片繞身刀光而進。

顏凡雖然身負絕世武功,見聞廣博,但也為他這未聞未見的攻勢所惑,一吸氣,疾退三步。

只聽長嘯震耳,那蒙面長衫文士手中緬鐵軟刀,陡然振出朵朵刀花,分擊顏凡數處要穴。

顏凡大喝一聲:“好一招‘鐵樹銀花’。”右手呼的一掌“星渡天河”,把一股極為強猛的內家真力,凝聚成一股腕口大小的力柱揮出,裂空生嘯,撞向對方所撒出的朵朵刀花。

這等把內家真力凝作一線的擊法,非內功達到爐火純青,進入隨心運用之境,決難辦到,單是這揮掌一擊,已使那蒙面文士,大生驚駭之心,一吸丹田真氣,挫腕收回緬鐵軟刀,向後疾退五步。

顏凡一擊搶回主動,側身欺攻而上,左手施出擒拿手法一招奇學“暗風拂柳”,手腕翻轉之間,穿隙而入,硬扣那蒙面文士握刀右腕的脈門。

這一擊迅奇兼俱,果是名家手法,只看的全場觀戰之人,無不暗生敬服。

蒙面長衫文士心中雖然驚駭,但卻毫不慌亂,右腕暗加內功一震,緬鐵軟刀倏忽間倒卷過來,截向顏凡小臂。

顏凡暗暗一驚,忖道:此人藝業果然不凡,無怪一出道,就征服了江北群雄,霸稱江北綠林道上總瓢把子。左手一沉,避開刀勢側身一肘,橫擊過去。

蒙面文士,震刀解危之後,身子一側,左手折扇疾展,斜斜的劃出一招“仙鶴亮翼”護住了身子。

這一招大出顏凡意料之外,如不及時收招,必將被對方折扇劃傷,當下一吸丹田之氣,腿不屈膝,腳不移步的向後退出三尺。

要知高手過招,搶佔先機最為重要,顏凡攻襲之勢,被迫向後一撤,那蒙面文士立時借機搶攻,刀扇齊施,連環擊出,刹那間,刀光如雪,扇影縱橫,連攻了十四五招,而且刀扇指襲之處,無不是人身致命的要害。

顏凡一著失機,陷入被動,吃那蒙面文士一輪急攻,迫的無力還手。

但他究竟是久經陣仗之人,雖處劣勢,心神不亂,掌指交錯,招招是斬脈點穴手法,專在那蒙面文士刀扇擊出之時,指襲他的脈穴要位,迫他自行撤招。

這等巧襲手法,不但要認位奇準,而且要快速絕倫,在對方招術擊出一刹那間,搶先封襲對方脈穴,迫使敵人自動撤招,不過此等手法,乃武學中極難練成的手法,非有絕佳的內功,不能妄用,一點失錯,即將傷在對方手中。

但這等極高斬脈點穴手法,非具有上乘武功之人,極不易看的出來,是以場中之人,都看那蒙面文士,刀花扇影攻的凌厲無比,早已勝算在握,其實兩人拚搏了十幾招後,那蒙面文士,已為顏凡斬脈襲穴的指掌,迫的手忙腳亂,心中暗生驚駭。

顏凡別有用心,是以,不肯當真下手點傷對方,他以對方的刀招猜度,自己這等手下留情之舉,心中定已明白,那知蒙面文士,卻似渾然不覺一般,不禁心中大怒,正等施下辣手求勝,忽聽-個嬌脆的聲音,起自身後,道:“大哥,可要用兵刀麽?”顏凡心中-凜,疾攻兩招,迫退那蒙面文士,還未來得及開口,那蒙面文士,忽然收了緬刀,說道:“兄台武功高強,在下自歎弗如。”回頭對陳文、陳武和四個施劍少年說道:“咱們走啦!”縱身一躍,人已到兩丈開外,隱入夜色之中不見。

陳文、陳武和那四個施劍少年,緊隨那蒙面文士身後而去。

江北五龍一見敵人撤走,全都拔出兵刃正等追趕,卻聽顏凡低聲說道:“不要追他們。”

出雲龍薑宏回頭看時,只見冷面閻羅顏凡微作喘息之狀,但他卻是怕人聞得,盡量的壓製住喘息之聲,不禁心頭大駭,呆了一呆,叫道:“大哥。”

顏凡微微一笑,道:“你們也該休息一下啦。”轉身望著谷寒香低聲接道:“孩子呢!”他怕谷寒香瞧出自己喘息之狀,故意提出她最為關心之事,以分散她對自己注意的精神。

果然,聽得她輕輕的“啊喲”一聲,轉身向石洞之中奔去。

顏凡加快腳步,緊隨她身後而入,盤膝閉門坐下調息。

谷寒香抱著孩子出來,緩步走到顏凡身邊,她本想說幾句慰藉之言,但見顏凡閉目而坐,隻好依著身旁坐下。

幾人在山谷之中,一連住了四天,這幾日中,顏凡很少說話,日夜盤坐運氣調息,想在綠林英雄大會之前,把替孩子療傷耗去的真元之氣,養複過來。

谷寒香自和顏凡結識以來,從未見過他這等用心的練習武功,即使練功過後,休息之時,也很少看到他有過笑容,但她知道丈夫憂慮難得那綠林盟主之位,心中惶惶難安,是以失去往日歡樂,溫柔依偎身側,輕語相慰,她哪裡想到顏凡正在凝神專志排出心中雜念,想創奇跡,要以短短數日的時間,把耗消真元恢復,如在平時,至少要三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休養複元。

這天,已屆比武之日,顏凡並沒有創出奇跡,消耗的真氣,仍然未複。

但他為了怕嬌妻擔心,不得不振作精神,笑道:“今日是綠林英雄大會揭幕之日,嶺南二奇和羅浮一叟,早年都已享名江南,這次聯名發起英雄大會,邀請遍天下綠林同道參加,野心自是不小……”

他略略一頓之後,又道:“如果我這次比武失手,你要好好的帶著孩子離開,此次參與盟主之爭的人,大都在綠林道上極有身份,如果你不招惹他們,想他們決不致加害於你。”

谷寒香急道:“大哥,你怎麽能這樣說呢?唉!四五年啦!你還不知我的心麽?要是真的有了什麽不幸之事,我一個難道還能活得下去嗎?”

她低頭望了孩子一眼,瞧著出雲龍薑宏道:“這孩子幾天來,傷勢已經大見好轉,我和大哥要是有了什麽不幸之事,你們就帶著他離開這裡,找-個積善之家,把孩子送去托人撫養。”

江北五龍一齊恭聲答道:“大哥武功絕世,蓋代英傑,羅浮一叟、嶺南二奇,豈是敵手?

更莫論其他之人,嫂夫人但請放心。”

顏凡淡淡一笑,大步走出石洞,他因耗損功力未複,自知難耐久戰,對爭霸綠林盟主之位,信心大減。

薑宏心思縝密,幾天來都暗中留神看顏凡的舉動,此刻看他面呈無限淒涼,已往的豪邁之氣,驟然不見,心中暗自憂慮,輕輕一皺眉頭,舉步緊隨顏凡而出,他本想說幾句鼓勵之言,以激起顏凡豪壯之氣,但一時之間,又想不出適當言詞。

太陽爬過山峰,照射在幽谷的松竹上,朝露如殊,閃閃生光,顏凡當先而行,帶著谷寒香和江北五龍魚貫緩行在崎嶇的山道上。

一向豪氣如虹的冷面閻羅顏凡,此刻卻滿腔凝重之色,心頭如壓著千斤重鉛,步履之間,沉重異常。

他一人情緒低落,似乎影響了所有的人,大家默默而行。

登了一座山嶺,顏凡突然停下了腳步,遙指著前面一座插天絕峰,說道:“前面那座雲霧封繞的高峰,就是寒碧崖這場綠林爭霸之戰,又不知要斷送了多少英雄豪客的性命。”說完話,仰望雲天,神情間無限黯然。

薑宏目睹顏凡黯然神色,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我必需要激起他大義凜然之心,才能使他恢復爭雄之念,豪壯之氣,當下問道:“昨宵兄弟和那蒙面怪人屬下激戰之時,施出十八招羅漢神刀,扳回劣勢,爭回主動,對此事,一直耿耿難忘。”

顏凡道:“那十八招羅漢神刀,乃少林派中十八羅漢杖法演化而成的正宗刀法,威力強大,豈是一般以詭異之稱的劍法所能抗拒,有什麽奇怪之處?”

薑宏笑道:“大哥說的不錯,不過兄弟平日也常用出十八招羅漢神刀和人對敵,但卻都不及昨夜威勢來的強大,刀刀有如神助一般,不知原因何在?”

顏凡不但武功絕佳,而且才智過人,略一沉思,答道:“十八招羅漢神刀,乃是一種正宗武學,如果施用之人,不能正意正心,光明磊落,很難把刀勢威力發揮出來,想我等過去所作所為之事,無一不是滿手血腥,難見天日,是以你施展那十八羅漢神刀之時,無法把刀勢威力,發揮出來,昨宵你突然神勇大增,你自己也許不知原因,但小兄一側觀戰,卻看的極是清楚,你劈出的一招一式,無不神色壯嚴,凜凜含威,是故,對方劍招雖然迅猛狠辣,但卻反為你刀法所製,小兄要向兄弟恭賀了。”

薑宏微微-笑,道:“大哥仁德感召,雖然隻短短幾句相勸之言,卻如醍醐灌頂,使我等驟悟前非,一念向善,頓生浩昂之志,將以有生之年,作幾件有益人間,行仁扶危之事,以減少點過往的積惡,雖然粉身碎骨,但也死得心安理得,大哥武功博深,才智絕人,和我等相比,無疑泰山卵石,正是武林擎天巨柱。豈可自消豪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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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凡哈哈大笑,道:“兄弟說的不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存心正大,死而無憾。”登時豪氣大生,放腿向前奔去,片刻之間,已到寒碧崖下。

顏凡回頭望了谷寒香一眼,低聲囑道:“香妹小心!”忽的一振雙臂,凌空直升兩丈多高,落在一塊突岩之上, 四下張望了一陣,果然發現了一條登山小徑,正待飛下突岩,接迎幾人,江北五龍,已自拿出爬山用的索繩,擁護著谷寒香攀登上來。

顏凡看他們攜帶之物十分齊全,不覺微微一笑,道:“左側十幾丈遠,有-條小徑,似是通往峰頂之路,一叟二奇凶名甚著,只怕沿途有什麽埋伏,你們最好和我保持著三四丈的距離,免得一旦遇伏,應變不及。”說完直向左側奔去。

他的輕功提縱術,已達登萍渡水,踏雪無痕之境,只要有著足之處,就可飛躍疾奔而行。

但江北五龍和谷寒香卻無法和他相比,幾人相挾而行,向左側走去。

顏凡當先開路,疾向絕峰上面奔行,沿途之上,一路未停,也未遇上埋伏,到達峰頂之時,已是辰未時分。

放眼瞧去,只見一片廣闊的草坪之上,早已坐滿了二十余桌客人,每桌十人八人不等,但所用桌椅,都是一色檀木製成,這等插天絕峰,一徑如線,空手攀登而上,都十分吃力,也不知主持其事的一叟二奇,用的什麽方法把這些東西搬了上來。

華先生道:“萬總鏢頭,銀子不扎手,誰都希望越多越好,但要取之有道,取得所值,閣下這做法,不覺有些大過分嗎?”

萬壽山道:“華兄,閣下肯一付上百萬銀子的珠定,為什麽不能多加咱們幾個辛苦錢,再說,萬某人越想越覺得這票生意的凶險太大,而且恩怨牽連,恐怕要幾十年才能有個結果,一萬兩銀子,價錢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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