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宏生和周琳當年是怎麽回事,沒有人比楊寶來更清楚了。
周琳爺爺早年間對何宏生有恩。
在臨去世的時候,周琳爺爺找到了何宏生,他挾恩求報,想讓何宏生照顧周琳終身。
何宏生是個重情重義的,想著人家對他有恩,他就該回報,再一個,他想著怎麽都得娶媳婦吧,他又沒喜歡的人,娶誰不是娶啊,最起碼周琳長的漂亮,學歷也不錯,很能拿得出手,就這麽著答應了。
可誰知道,那個周琳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
何宏生喜歡熱鬧,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想的是人間的煙火氣。
這麽兩個人哪裡能過到一處啊。
這幾年,楊寶來看兩個人過日子都覺得別扭。
這會兒何宏生離了婚,楊寶來其實也挺替他松一口氣的。
離婚是周琳提的,何宏生沒為難就答應了,他也算是報了周琳爺爺的恩,往後再不用管周琳了,可以說,何宏生掙脫束縛自由了。
楊寶來想想周琳,再想想青檸。
他就明白了為什麽何宏生想要娶青檸。
青檸也很漂亮,青檸很能乾,青檸爽朗直率,這樣和周琳充滿著強烈反差的一個女人才能吸引到何宏生吧。
在周琳那裡吃夠了苦頭,何宏生就想找一個能夠給他溫暖,能把日子過的熱熱乎乎的女人。
“哥。”楊寶來深吸一口氣說:“你想娶,人家想不想嫁啊?我看青檸姐現在就想著事業,估摸著是不想再嫁人了。”
這倒是個問題。
何宏生點點下巴想了一會兒又笑了:“沒關系,我能等得起。”
楊寶來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就揪起還窩在沙發上喝飲料的林振江:“走吧。”
倆人到了工地上,楊寶來一聲招呼,頓時過來十好幾個壯漢。
楊寶來指著林振江對那十幾個壯漢道:“這是我兄弟,他有件事情請大家幫幫忙,放心,我兄弟是個實誠人,絕對不會虧待了大夥的。”
林振江這會兒還挺機靈的,立馬笑著說:“各位等我一會兒。”
他一溜煙的跑出去,在外頭商店買了十幾條煙,過來之後每人一條煙:“大家先抽,先抽啊,等辦完了事情,我請大夥兒吃飯。”
工地上有車,不說別的,光是何宏生就有好幾輛呢,什麽拉貨的卡車,麵包車,或者搞工程的鏟車鉤機都有,楊寶來就找了個會開車的,他開一輛,那人開一輛麵包車,十幾個人連同林振江一塊坐進去。
林振江在前邊指路,兩輛車直接開到許家。
他們過去的時候,正趕上傍晚,夏日的傍晚太陽光還很強,一天的暑氣未消,但是比下午涼快了不少,家裡的女人在廚房張羅著做飯,男人和孩子就在街上的樹下連乘涼邊聊天。
也沒啥好聊的,無非就是誰家掙了多少錢,誰家又打媳婦了,誰昨天晚上打麻將輸了。
有人就說起了許家。
“聽說了嗎,許家老婆子又找事了。”
“倒是聽到許老婆子在許鋼家哭鬧來著,為著啥事啊?”
“不會吧,分家的時候許鋼可是淨身出戶的,房子一間都沒他的份,他現在住的房都是村子裡五保戶留下的,
許老婆子還能找他什麽事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也不知道許鋼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許鋼媳婦娘家日子過的好,許鋼小舅子心疼他姐沒房住,在縣裡給買了樓,聽說已經交房了,許鋼前兒還想借點錢裝修呢,這不,許老婆子就來鬧,非得讓許金家兒子戶口開到許鋼家,到時候轉到縣裡上學,上學的時候住到許鋼家。”
“那許鋼能樂意?他媳婦只怕也不應啊。”
“擱誰誰樂意啊。”
“看著吧,這事啊,還有的鬧呢。”
“你說我怎沒那麽好的小舅子啊,我小舅子要是能給我買套房,我得把我媳婦供起來。”
“今天上午我好像看到許鋼媳婦哭著走了。”
“肯定回娘家了,只是她娘家能有啥辦法啊,林家就獨苗一根,不像許家兄弟好幾個呢。”
這邊正聊著呢,遠遠的就聽到汽車開過來的聲音。
“這是誰啊?”
“我看著那車挺眼熟的,好像是……對了,我之前看楊寶來開過,楊寶來到咱村幹啥啊?”
等著兩輛車開近了,大夥就看出來
了,這車就是開到許家的。
這回有熱鬧看了。
一群人頓時也顧不上聊天,拍拍屁股起身跟著過去。
兩輛麵包車停在許家門口,許家老大許金正在院子裡修自行車,許老太太坐在院子裡的棗樹下嘴裡罵罵咧咧的。
“林振芳可真能耐,才這麽幾年,就把我兒子給搶了,鋼子早先多聽話啊,現在跟著林振芳學的越來越不懂事了,咱家小朝多聰明啊,啥都是一學就會,長大了肯定有出息,他現在對小朝好,等小朝將來出息了能忘了他這個當叔的嗎?都是林振芳這個女人教的……”
許金低著頭道:“媽,老三家的肯定回娘家了。”
“呸。”許老太太啐了一口:“回唄,她走了就別回來,反正孩子都給咱家生了,她能走到哪兒去啊,呵,我看著老三,不讓他接,就等著她林振芳灰溜溜的跑回來。”
正罵的起勁呢,倆人就聽到門口有動靜。
許金起來往門口一看,好家夥,啥時候停了兩輛車啊。
再一看,車上下來的人有點眼熟啊。
許老太太眼尖,看到了林振江。
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這是要幹啥?這是搶劫啊。”
林振江沒進門,站在門口和許老太太說:“我今兒來就是說一聲,縣裡那套房是我買的,原先是看我姐沒地方住借給她先住著,我是心疼我姐,才把好好的房子借出去的,是給我姐和我外甥住的,可不是給外邊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住的。”
“你說什麽?”許老太太聽的差點蹦起來。
林振江笑呵呵的說:“你們不心疼你家兒子,我媽卻知道心疼閨女,你家分家啥都不給,就把你兒子趕出家門,我們家這些年成天給我姐送吃送喝的,都是當媽的,老婆子,你這心也忒黑了。”
林振江這話聽的好些人都連連點頭。
許老婆子偏心這事大夥都是知道的,但這是人家許家的家務事,外人也不好說什麽。
可現在眼看著許鋼小舅子來給撐場面,好些人就站在了林振江這邊。
“我不心疼我兒子,我心疼……”
許老太太還沒說完呢,林振江就把當年寫的欠條拿了出來:“老婆子,你看清楚了,這是你家當初蓋房的時候找我家借錢寫的欠條,當年你立逼著我姐回娘家借錢給你家老大蓋房子,我姐不願意,你就罵了三天三夜,我姐沒辦法才哭著回去的,我媽為了我姐,那麽難的情況下還拿出一千塊錢來……”
這事大夥還真不知道。
現在林振江說出來,圍觀的人就開始議論紛紛。
“真沒想到老婆子的心這麽黑啊。”
“這是為了她家老大啥缺德的事都能乾出來了。 ”
“難道她老了就光指靠著老大不成?”
“就許老大那樣的一看就不孝順,老婆子也是糊塗啊,把孝順的趕出去,留下的都是不孝的。”
許老太太不識字,她也看不清楚欠條上的內容。
她梗著脖了:“什麽欠條,我不知道。”
林振江氣笑了:“白紙黑字可都寫著呢,上面有你和你家老大按的手印,怎麽著,想不承認?”
“我沒借錢。”許老太明顯的有點慌了。
這事她記得可清楚了。
她原先想把這筆帳給糊塗了,但是當初池青思太精明了,她那個時候就是拿著一千塊錢給閨女買清靜,她想用這一千塊錢拿捏住許家,當時錢給了,但是找了村子裡的幹部做保,讓許家寫了欠條。
林振江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他大聲道:“當初可是有保人的,怎麽著,咱們找保人。”
許老太更慌了。
許金趕緊陪著笑臉過來:“兄弟,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幹啥,趕緊進來,我給你倒茶喝。”
“還是別了。”林振江一擺手:“我可喝不起你家的茶。”
楊寶來在旁邊大聲說:“林兄弟,別和他們廢話,咱趕緊把事辦完了,我們還等著一塊喝酒呢。”
楊寶來身後那十幾個壯漢大聲道:“是啊,咱還等著喝酒呢。”
他們這麽一喊,是真的把許家人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