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警局。
一間密閉的小房間內,幾乎聽不到外門一點聲響。
李赫神情自若的坐在鐵椅上,他那平靜無波的臉龐,看的兩位審訊人員直蹙眉頭。
“知道為什麽抓你吧!”
審訊正式開始,李赫置若罔聞。
只要李赫不開口認罪,成功等到這一幕結束,他就可以不扣一點片酬的走回去。
這個要求對他來說十分簡單。
他相信以警方現在所掌握的線索,只要他不開口,絕對無法將他送上法庭。
“不太清楚。”
“不清楚,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三天前的夜裡十二點,你在幹什麽?”
“睡覺。”
“睡覺,可你的鄰居卻並不是這麽說的,他說你家裡當時發出很大的爭執聲?”
“我不清楚,可能是因為我把電視聲音開的有點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警方如何審訊,李赫都有著他的一套解釋。
“到了這裡,我勸你不要再做無故的掙扎了,我們已經掌握了實質的證據,你家閣樓上的那些紅色水跡,還要我多說嗎?”
李赫眼皮一抬,幸好他將屍體提前轉移,僅憑一點點血液,即使拿去化驗,也不一定能驗出什麽。
“我們家有閣樓嗎,抱歉,我並不知道這件事。”
兩位審訊人員相視了眼,也是沒想到,這小子的嘴巴能硬到這種程度。
真相出現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他到底有什麽底氣,敢說出這種話?
“那好,你回答一下,昨夜十一點五十分,為什麽要乘車離開小區。”
製服人員的辦公桌旁,一台記錄儀對準李赫的面孔,時刻紀錄著這場審問的全部信息。
“昨天?”
李赫仰頭望向天花板,接著徐徐說道:“我一個人在家太悶,所以就出去逛了一圈,至於去了哪裡,你們自己去查。”
砰……
李赫話音剛落,一位製服人員一手拍在身前的案桌上。
“你給我態度放端正點,這裡不是你家。”
李赫聳了聳肩膀,沒有說話。
兩人看著身前的證詞,在沒有拿出實質證據之前,顯然這小子是不會開口了。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大門被人從外打開,是馮克師徒。
“你們先出去吧,這裡讓我來。”
兩位製服人員點了點頭,也是被氣的不行,等兩人走後,馮克頂替了兩人的位置。
面對李赫,這個年輕人讓他始終無法看透,幾乎和他辦案多年來遇到的所有凶手都不一樣。
有些人犯罪是為了宣泄,有些人卻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爭執出手,最終量成大禍。
可對方是為了什麽,他們至今還沒有搞清。
但是馮克的心裡有一些猜測,可能和那通舉報電話有關,但是女方家的改口,又讓馮克不知所謂?
對方如果是用金錢擺平的話,那麽這件案子,還真不好辦理。
除非,對方能主動承認。
可錢赫這個人,太冷靜了,冷靜到根本不像是別人說的那樣,只會遊手好閑的富二代。
他就仿佛早已料定,自己一定能夠出去一樣?
這是為什麽?
咳咳。
輕咳一聲,將思緒拉回現實,馮克的胸口有些隱隱作痛,應該是老毛病又犯了。
加上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休息,一直調查案子,身體確實有些不適。
“馮警官,好久不見。”
李赫輕笑一聲,馮克並未在意,而是秉公辦事道:“現在由我來對你審問,接下來你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法庭上對此案的證據。”
“鑒於之前對你的審問證詞,證件名不會更改。
三天前的下午,你是否見過失蹤人員張遊?”
“沒見過。”
李赫繼續油嘴滑舌,換誰來都沒用。
馮克抬起頭,“我現在讓你自己說,是在給你主動協助破案的機會,如果讓我把事情說出來,那麽性質將會不一樣。
都到這裡了,再掙扎還有意義嗎?張遊是死是活,想必只有你最清楚,他的母親因為此事已經趟進了醫院。
你父母離異之後,你就沒有想過你母親現在身在何處,她如果知道你變成這個樣子,又會怎麽樣?”
一場犯罪,兩個家庭。
張遊的母親確實趟進了醫院,可嘴裡還在心心念念的叫著自己兒子的名字。
馮克之所以到現在才到,也是從醫院剛剛回來。
即使他已經猜到結果,可當他看著老人憔悴乾瘦的模樣,他也同樣希望,如果張遊還活著就好了。
也是抱著這份希望,他才匆匆來到局裡,想要親自審問對方。
“你可以想清楚在回答。”
馮克審視的眼神,緊緊盯著李赫,憋在胸口的一口氣,久久沒有吐出。
“張遊,張遊。”
李赫念叨著這個名字,眼神略有所思。
人命關天這種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確實很難理解被害人的家屬,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張遊確實是個可憐人。
他們讀書那會兒,對方就是班裡的尖子生,一身洗脫色的衣服,很久都沒有見對方換過。
生活艱辛,家人重病都沒有壓垮對方,可錢赫的衝動,卻將對方最後一點希望掐滅了。
他很難想象,對方在聽到自己女友被強奸,心裡究竟要忍受多大的壓力和委屈。
甚至最後還死在了自己心愛女孩的父親手中……
“現在說這些, 還有意義嗎?”
李赫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結果也成事實,即使知道真相又能怎麽樣?
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有意義。”
馮克斬釘截鐵地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話,對於一個家庭來說,就是她們能否以此活下去的關鍵。
你覺得不重要,並不是對所有人都不重要,如果你所謂的金錢能彌補一切,那麽有一天,事情也同樣可能發生在你身上。
那你告訴我,真相對你來說重不重要?”
馮克的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雙目殷紅的他,對於錢赫說出的歪理完全是嗤之以鼻。
李赫聞言,瞬間愣在當場。
怔了許久後,他扭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鍾,身體微微後仰。
如果這段劇本,發生在別人身上可能不算什麽,可對於李赫這種,天生就心腸軟的人來說,確實是一種折磨。
九點五十分。
還有兩個小時。
案桌後的馮克見此,再也無話可說。
既然對方不願誠實交待,那就只有用證據來揭露真相。
坐了幾分鍾後,馮克起身走向門口。
剛打開門,一位皮膚黝黑,披頭散發,滿面滄桑的女人眼皮半抬,被人扶站在門口。
馮克趕忙伸手,“你怎麽來了?”
不錯,來人正是張遊的母親,坐在審訊室內的李赫透過門縫,看到對方面孔時,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