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之內,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雖然是一處小縣城,但比起下湖城,甚至是蘇城來,這裡的熱鬧勁也不遑多讓。
尤其,位於這縣城中央的廣場處,更是熱鬧非凡,人山人海。
廣場上賣菜的賣水果的賣小吃的,打把式賣藝的,
甚至連帶賣自己的都有,吆喝之聲此起彼伏。
楊嶽坐在廣場邊的一處茶樓的二樓欄杆邊的位置上,端著一杯茶輕輕抿著。
而他的對面,則是一青年道人,臉上帶著驚訝、疑惑以及憤怒等等複雜的表情。
“楊護法您說的,我還是不相信。”那道人最後深吸了一口氣,一張拍到桌上,“這決沒有任何的可能!”
楊護法依舊喝著茶,沒有看他,而他身後的灰衣女子則是連忙上前。
“玄安道長,這件事是小的親眼所見,絕不是拿來消遣於您的。”紙鳶低頭說著,她又看向了師父楊嶽。
剛剛不久,他們經過了這鹿城,打算吃喝之後再前往下湖,結果半路師父見到了面前這小個子的玄安道長,將其攔下後,帶到了這茶樓。
然後,師父就將她前幾日所見之事告知了這道人。
她才知道,玄安道人就是她曾見到的,被殺的那玄明道人的師兄!
“你們說,我師弟玄明,是在那下湖城的墓地之中,被鐵鍬和劍以及屍體等物給殺掉?滑天下之大稽!”玄安兩捋長須抖動,怒目圓睜。
“我師弟雖然只是二階羨天境的初階,但也是一般的妖獸無法近身的。你們還拿這種話來框我?說什麽鐵鍬鐵劍還有死屍能殺一個超凡之人,你們朱雀宗的怕不是覺得我腦袋愚鈍,戲謔於我?還是欺我摩天觀無人?”
“楊某不敢。”
楊嶽放下茶盞,看著茶杯中漂浮的茶葉梗,說道:“我徒兒在我面前報告之時,我也曾根本無法相信。畢竟咱們修行之人,都知道那妖獸可是只有飛禽走獸蟲魚之類能夠變化而成。而像是什麽鐵鍬長劍甚至是死屍這類死物能夠自主行動,擊殺活人這種事,更是聞所未聞。”
“沒錯。”玄安道人哼了一聲,“可你們為何又那麽說來?有何道理?”
“可紙鳶說出了被那些鐵鍬長劍死屍殺掉的道人自稱玄明,會控制五行之水將之化為水流障壁,甚至是水彈擊出之時,楊某才知道出了大事。”
楊嶽還是沒看向玄安道人,不忙不慌說著。
“哼,我天柱峰摩天觀的玄明道人的大名,在這大盟一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得?你這徒兒莫不是借我師弟之名,來賺你什麽罷!”
玄安道人眼盯著紙鳶,依舊不相信。
只不過,他心中也在打鼓。
此刻那玄明,確確實實應該就在那下湖城調查那裡會否有玄風的蹤跡,這紙鳶說她在下湖城見到玄明,也不是空口胡說。
而且,他剛才雖為了壯摩天觀的門面,殺朱雀宗的威風,硬是說玄明厲害的要緊,大名傳遍大盟。
可實際情況是,玄明的實力在他們師兄弟中也算是極弱的,這幾年來下山的次數實在是有限,說是威名遠播,其實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玄明到底是誰。
更多的出名的,就是玄雷和玄陽,以及玄心他們這幾個實力更強的。
他甚至覺得,即使玄明站在這小丫頭面前,恐怕她都不會認識。
難道說,這小丫頭說的是真的?
“道長請息怒,楊某既然能把這件事說出來,
告知道長您,也是因為楊某覺得紙鳶在這件事上絕不會亂說。畢竟,紙鳶這一次出門查探情報任務,也是她這三年內頭一回。” 楊嶽端起茶碗,送到嘴邊沒有抬眼。
“而天柱峰摩天觀的玄明道人,在江湖上雖然大名鼎鼎,卻我們這鄉下的小門小派之中,卻沒有多少人知道,也就我和左護法以及掌門師叔能夠知曉玄明道人的名號。”
“所以,我一聽紙鳶說出玄明道人的名字,就知道是真的出事了,否則的話,我也不會不和掌門師叔說就擅自出來,和紙鳶一同前往那下湖城瞧上一瞧。”
“這……”玄安聽罷,心裡咯噔一聲。
難道,真的是出事了麽?
鐵鍬,長劍,屍體。
這些東西,按理說絕不會是“妖獸”才對。
但,這萬事都有一個“如果”二字。
如果是真的,又若何?
要是這小姑娘說的是真的,那能夠將玄明乾掉的妖獸,實力恐怕也達到了一階中天境的中階或者巔峰吧!
這種程度的妖獸,光是他玄安,應該絕不是對手!
更何況,玄明死不死和他本沒有什麽乾系,少了一個玄安,就少了一個和他競爭掌門的對手!
多年的師兄弟之情?
和玄明處的好的,也就是玄風那叛徒,以及玄心而已。
甚至大師兄玄雷,對玄明也是象征性得關心一下。
與其為玄明之死,而去挑戰那可能比自己還強的妖獸,實在是劃不來啊。
在玄明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將精力放到尋找玄風和七星龍淵劍身上!
那,才是最緊要之事。
師尊那身體,還能撐多久誰知道?要是突然死了,到最後掌門就是大師兄的了!
大師兄不爭不搶,誰不知道他是最有優勢的!
想到這裡,玄安眉頭微舒。
他起身說道:“多謝楊護法將此事告知貧道,這件事非同小可,貧道也要馬上回天柱峰稟告師尊。今日之事算咱摩天觀欠了朱雀宗一個人情,貧道到時和師尊過陣子下江南,再到朱雀谷一續……”
“玄安道長別急著走,紙鳶似乎還有件事,沒和你說呢。”楊嶽依舊沒有看玄安,依舊品著茶道。
紙鳶連忙上前:“玄安道長,紙鳶當時曾聽到玄明道長和那些妖獸戰鬥之時, 曾自報名號,也曾說出了‘玄風’和‘七星龍淵劍’,好像那裡的一具屍體還是什麽,是玄風……”
“你、你說什麽?!七、七星龍淵劍!”
玄安腦袋嗡了一聲!
“是,紙鳶親耳聽說,確切無誤。”
玄安一屁股坐了回去,呆呆愣著。
如果說這小姑娘說玄明被殺還有可能是胡說亂撞框他的,但玄風也好,七星龍淵劍也罷,絕不是亂說才能說出來的詞!
難道說,玄明是在下湖城的墓地那裡找到了玄風那叛徒,結果被玄風所擊殺?
而所謂的鐵鍬長劍死屍,其實就是玄風搞的鬼?
等等,長劍?
“等等,你說的長劍,是什麽樣的長劍?”玄安身體微微顫抖,看向紙鳶。
“回道長,紙鳶的眼睛比常人的要好用的多,盡管星光暗淡,但墓地上的東西,也都能看個差不多。可那長劍一會消失,一會又從另一個地方出現,紙鳶實在是不知道有多少把長劍……”
是了。
七星龍淵劍!
那所謂的突然消失又出現的長劍,就是可以隨控制而隱去身姿七星龍淵劍!
而玄風那叛徒,就在下湖城西墓地。
掌門之位,居然離自己這麽近!
一瞬間,腦袋裡轉過千百個念頭。
玄安深呼吸了一口氣,對楊嶽和紙鳶二人抱拳道:“楊護法,多謝將此事告知貧道,而貧道此時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楊嶽放下茶杯,終於瞧向了玄安:“那幾個妖獸的妖丹,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