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林今晚喝得比往常都多,離開梅山小館,搖搖晃晃朝梅花巷走去。
下午大哥魏大山打來電話,告誡他別到處亂竄。
魏大林提到報復馬素芹的事情,結果招來大哥一頓責罵,叫他別再喝酒誤事!
向來疼愛自己的哥哥,變得和父親一樣嘮叨!
他非常委屈!
昨晚被洛北打了肚子,現在還隱隱作痛!
但這種疼痛無法與心理上的失落相比,何以解憂,唯有喝酒!
魏大林喝了半瓶老白乾,眼前閃爍著金星,醉醺醺的感覺令他如飄雲端!
醉了好!
醉了睡一覺,夢裡什麽都有!
憑著本能走著熟悉的路途,他遙遙瞥見巷口,嘴裡嘟囔兩句,其實根本沒說出什麽有意義的話。
呼!
嘔!
喝多了,又累又想吐!
快到巷口時,他扶住牆壁,想要歇一會兒!
摸了摸肚子,風吹下腦子,魏大林難得恢復一絲清明,狠狠道“你們給我等著,早晚要你們倒霉!”
他說的是馬素芹和洛北,可落到其他人耳朵裡,卻以為是另有所指。
蹬蹬蹬!
巷子裡竄出矮個兒男子,走得非常匆忙,跑出巷口四五步才停下腳步。
矮個兒回頭,看到巷口邊上的魏大山,滿臉懊惱。
這混蛋!
竟然學會躲避了!
矮個兒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但很快面容抽搐兩下,徑直朝魏大林撞來!
裝碰瓷裝不了,那就明著來!
“呵呵!”
魏大林還不知危險即將來臨,斜眼看著矮個兒“你丫喝醉了吧!你走錯方向了!”
他自覺自己非常清醒,朝旁邊跨步,等著矮個兒撞牆上。
誰知矮個兒就像磁石,把魏大林當成了鐵塊,不依不饒要貼上來!
“我……!”
魏大林隱約猜到怎麽回事,這是明顯要找事的節奏啊!
他平日經常欺負鄰裡不假,可真遇到這種事情,心裡還是發怵的!
魏大林想要躲開,可剛剛開口,涼風灌入喉嚨,肚子翻江倒海般向上湧動,一時間無法邁腿。
“啊!哇!”
身體和矮個兒碰到一起,成了最後一根稻草,他終於完全釋放。
矮個兒男子自然是劉子博,他正得意。
本來想著魏大林就在巷口正面,劉子博剛剛直接奔跑出來,想要完成刀疤臉羅國明交待的撞人任務。
可是沒料到魏大林不走尋常路,居然呆在巷口拐角處。
幸虧他靈機一動,不管不顧,依舊盯住魏大林,徑直衝上去。
撞上了!
撞上了!
想到完成任務後,羅國明就能原諒他下午犯的過失,劉子博非常開心,笑得滿臉猙獰!
明明魏大林貼著牆,他依舊高喊“你為什麽撞我,我……”
“唔!”
穢物噴了一臉,劉子博剩下的話憋回肚子,連帶著還有某些滑溜的東西,好像順著喉嚨進了食道。
“嘔!”
劉子博倒退四五步,伸手抹掉臉上的黏物,一時間呆愣在原地。
想得好好的計劃,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他盯著魏大林,眼裡冒火,想要把對方灼燒成渣!
竟然吐自己一臉,跟你拚了!
劉子博忘了等羅國明他們,也沒發現情況有異!
明明他喊了兩句,另外兩個同伴就衝出來的,可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
他只是憑著一腔怒火向前衝,忽略了兩人的差距。
論個頭論胖瘦,魏大林都能碾壓劉子博!
砰!
魏大林吐了穢物,腦子清醒了幾分,搶先揮拳,正打到劉子博臉上。
“啊!”
劉子博痛叫一聲,感覺顴骨都要碎了。
他比魏大林低了半頭,受限於身高,沒去打對方的臉,瞄準的是胸口。
“哎!”
魏大林慘叫。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沒有昨晚洛北打得痛!
之所以慘叫,還是肚子裡的內傷沒好,再加昨天造成的心理上的驚懼!
可惡!
都打他的肚子!
酒勁並沒有完全散掉,魏大林把劉子博看作洛北,怒不可遏!
“混蛋!”
額頭青筋暴起,他抓住劉子博的衣領,掄起拳頭就打“叫你昨晚打我!叫你昨晚打我!”
劉子博個子矮,身體也瘦,平常欺負個普通人還湊合。
再加上他們三個裡面,真正能打的是羅國明,所以根本無法與身強力壯的魏大林相比。
剛開始他還能打中劉子博的胸口,但很快自己疼痛難忍,只顧得招架。
挨打間隙,劉子博瞥向巷子,眼中滿是幽怨。
刀哥!
你們跑哪裡去了?
腦海只是轉瞬閃個念頭,他就無暇再思考原因。
太痛了!
魏大林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麽補藥,拳頭又猛又快,還在使勁兒捶劉子博。
“放開我!”
劉子博剛開始還厲聲呵斥“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街道辦的治安員!”
“快點兒停手!”
“給我住手!”
“你!”
……
“嗚嗚!”
“別打了!饒了我吧!”
早就鼻青臉腫,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痛!
劉子博終於認清現實,放棄抗爭,哭著喊著求魏大林放過!
可魏大林就像瘋了一樣,根本沒理會劉子博的求饒,依舊一拳一拳打著對方。
羅國明衝出巷口,看到這一幕,氣得火冒三丈。
“劉子博!”
他喊了一嗓子,跑上前,對著魏大林的臉就是一拳。
本能使然,魏大林甩開劉子博,躲都不躲,同時出拳打羅國明的臉。
拚狠?
羅國明滿臉戾氣,同樣沒有閃躲。
砰!
砰!
拳頭幾乎是同時命中對方,兩人痛叫一聲,下意識倒退了兩步。
腦袋嗡嗡作響,羅國明咧咧嘴,甩了甩拳頭。
顴骨太硬,手也痛啊!
畢竟是自小打架長大的,他和人拚鬥的意識比魏大林要強,知道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候,剛停下腳步,又揮舞拳頭撲了上去。
氣勢要足!
只要打怕了對方,後面就能輕松許多!
砰!
砰!
而對面的魏大林,早就急紅了眼,雖然有些遲鈍,可照樣揮舞拳頭,和羅國明對轟。
兩人就像野獸,嘶吼著互捶,似乎失去了理智。
打著打著,羅國明霍然警醒!
自己的氣勢竟然沒有壓倒魏大林,這家夥打架就跟拚命一樣。
他哪裡知道,魏大林昨晚受洛北打壓,心裡窩著火,現在要發泄到羅國明和劉子博身上。
a的!
羅國明瞥下地上身體抽搐的劉子博,暗暗咒罵。
谷廢物!
只是和魏大林打半分鍾,就成這個慫樣了!
他有點兒著急,但是要應付魏大林,不敢回頭看巷子裡面。
萬子豪還沒打倒那個人嗎?
羅國明後悔了,早知道就和萬子豪一起了!
萬子豪就是他另一個同伴,現在堵在巷子裡,無法出來了!
只是想揍下魏大林,巷子裡怎麽會有其他人呢?
羅國明百思不得其解,也覺得鬱悶!
他雖然求魏大山辦事,想要拿個畢業證書,但骨子裡瞧不上魏家人!
可今晚……
欺軟怕硬的魏大林,給他好好上了一課!
這家夥竟然如此悍勇,氣勢到現在都沒有衰落。
羅國明恍神間,胸口接連中了兩拳,肚子裡翻湧,差點兒嘔出來。
“打死你!”
“打死你!”
……
魏大林就像個機器,手上都流血了,竟然不覺疼痛,還在狂打羅國明。
a的!
羅國明恍然明悟!
這家夥喝醉了,根本不知怕是什麽!
“劉子博!”
羅國明不得已,只能呼叫同伴“快點兒起來,幫我製住他!”
“哎呦!”
劉子博倒在地上,猶如一灘爛泥,掙扎起來幾次,都因為疼痛又撲到地面。
廢物!
羅國明暗暗咒罵,卻沒喊出來。
他現在需要劉子博牽製魏大林,否則再過個兩三分鍾,自己就招架不住魏大林了!
橫的怕不要命的!
羅國明以前聽說過,現在真正體會到它的含義!
魏大林就是不要命的,而自己算是耍橫的!
本來就沒有拚死的心思,自然無法打出氣勢,現在感受到壓力的,反而是他自己!
a的!
回去再不帶劉子博玩了,這家夥打架不行,惹麻煩倒是一流!
奇怪!
巷子裡攔住他和萬子豪的人,只是佔了出其不意,應該沒多厲害啊!
萬子豪早該打到那個家夥,出來幫自己了!
羅國明有點兒後悔,早知道就留下,先對付巷子裡那人,再出來救劉子博!
劉子博個混蛋!
打架太菜,就是因為擔心他,才拖累了大家!
快了吧!
無法指望劉子博,羅國明只能期望萬子豪打倒那人,或者說嚇跑也行!
可惜巷子裡的情況,出乎羅國明的猜測,倒在地上不是攔他們的人,而是萬子豪!
看著蒙面站著的那個青年,萬子豪心中驚悸。
他認出青年是誰了!
包子店那個賠笑臉的洛北!
和劉子博、羅國明不一樣,萬子豪早先就不同意去包子店鬧騰!
他和羅國明都是魏大山的同學,家裡沒什麽背景,靠著羅國明才當上治安員。
因此萬子豪感激羅國明,平常都聽對方的。
他了解魏大山,上學時就知道利用人,而且從來不知道感恩!
所以當魏大山要他們去包子店鬧騰,萬子豪曾經勸阻過羅國明。
畢竟他們是治安員,和那些二流子不一樣。
可羅國明認為答應了魏大山,就必須說到做到,一根筋要去包子店。
萬子豪無奈,只能跟著。
心裡有著底限,他是三人裡面鬧得最輕的,隨意檢查屋子,並沒有故意掃掉鍋碗瓢盆!
和羅國明的莽撞不同,萬子豪仔細觀察過洛北,從頭型和身材上能辨別出他的身份。
而打倒萬子豪的青年,確實是洛北。
他在牛角巷口聽到三人的打算,就提前埋伏到梅花巷的深處。
天色昏暗,洛北又在別人的門樓下,羅國明他們沒有往裡走,所以沒有覺察。
等他們聽到魏大山的腳步聲,劉子博衝出去時,洛北也動了!
洛北想得很好!
三個人裡面劉子博最菜,十之八九打不過魏大林!
而他先攔住羅國明和萬子豪,等劉子博挨揍失去戰力後,再放羅國明或者萬子豪過去。
事實上也基本在按洛北的計劃走,可在考慮放誰過去支援李子博時,還是出了點兒問題。
萬子豪突然發力,打亂了洛北節奏,給了羅國明脫身的機會。
等到羅國明離開,剛剛跟打了雞血一樣的萬子豪,瞬間變成了弱雞。
在洛北的拳打腳踢下,他毫無抵抗之力,很快就跌倒在地。
與其說是洛北打到萬子豪,其實更像是這家夥主動認輸!
唉!
暗暗歎口氣,洛北心裡滿是糾結。
還是倉促了!
他以為蒙著面,再沒有發聲,再加上猝不及防下就打上來,羅國明他們無法辨認出自己身份的。
可治安員裡也有善於觀察的人啊,萬子豪明顯猜到他是誰!
殺人滅口?
作為守法的三好青年,洛北根本沒想過這方面!
可就這樣轉身離開,萬子豪一旦告訴羅國明,私自毆打治安員,會給他帶來諸多麻煩!
怎麽辦?
洛北想了想,突然嘿嘿笑了!
“你認識我?”
他盯著萬子豪,語調淡然,卻帶著股冰寒。
當過大集團的老板,模擬一下威嚴的上位者,對洛北而言,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我……”
萬子豪一陣緊張,遲疑片刻,急忙解釋“我只是刀哥的跟班,其實不想去包子店的!”
果然!
一試就試出來了!
洛北心中惆悵,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就是看你還算老實,我剛剛手下留情了!”
“猜猜為什麽白天沒揍你們?”
他故意語調陰森反問“你是個聰明人,別跟羅國明一條道走到黑!”
“我明白!”
“我明白!”
萬子豪連聲回應“我以後不再和羅國明攪和到一起了!”
“算你識相!”
洛北冷笑一聲“不是顧忌……的名聲,你們幾個早就倒霉了!”
他中間故意省略幾個字,給萬子豪想象的空間。
項北方!
只能拿你當擋箭牌,來震懾這幫家夥了!
回憶下午包子店的情況,洛北發現萬子豪說得沒錯,這家夥確實有磨洋工的嫌疑!
“是魏大山叫你們來的吧?”
他轉移話題,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那個混蛋也只是個馬前卒,你們貿然參與進來,只會落個粉身碎骨!”
“繼續跟著羅國明,有什麽消息向我報告!”
洛哥話裡透著不容置疑,突然揮拳砸向牆壁“再作惡就是這個下場!”
“明白!”
“明白!”
……
萬子豪忙不迭點頭,一個恍神,洛北已經消失,原地留下一句話“好好把握機會!”
而下個瞬間,巷口外傳來兩聲慘叫,其中一個正來自羅國明!
萬子豪身體一顫,驚懼的同時,也暗暗慶幸!
當個好人!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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