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拿起話筒，魏大山撥出個號碼。

“羅國明他們三個受了傷?”

……

“昨晚十點鍾?”

……

“梅花巷口?”

……

“謝謝啊！有空請你喝酒！”

掛了電話，魏大山依靠椅子，眉頭緊皺。

他非常生氣，覺得羅國明太過分！

只是沒調查清楚洛北的狀況，害你吃癟，至於陷害弟弟魏大林嗎?

肯定是陷害！

魏大山十分清楚！

昨天下午剛剛告誡弟弟，別再外面鬧事！

這家夥雖然平常混了點兒，可還是很聽他這個哥哥的話，最多喝喝悶酒，怎麽可能去襲擊治/安員。

況且他隻跟魏大林提了治/安員的事，沒說具體的人。

弟弟變聰明了，猜到是羅國明?

他有這個本事，就不至於讓自己操心了！

另外，昨晚不是羅國明三個值夜班，但他們卻那麽巧，偏偏到了梅花巷口！

牙齒咬得咯嘣響，魏大山卻束手無策！

說到底他只是個小科/長，還是個副的，而且還是在教/育系統！

剛剛打電話詢問的大學同學，的確也在梅山街道上班，卻屬於社會事務/管/理科。

社會事務/管/理科負責社保、文教等工作，他這個大學同學只是普通職員。

打探消息還行，想要干涉政/務/辦公室的事情，有點兒強人所難了！

這是他起初找羅國明的原因，畢竟那家夥是治/安員，武力上能壓製包子店。

再一個魏大山看不起羅國明，高中都沒考上，那點兒智商還不是任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可現實脫離掌控，羅國明非但撕破臉，還學會玩陰謀了！

怎麽辦?

梅山街/道辦，他認識的就兩個！

雨花台區其他街道，魏大林倒是還有同學。

但縣/官不如現管，那些人更加無法插手，沒必要浪費人情去求。

羅國明?

解鈴還須系鈴人！

魏大山歎口氣，撥了羅國明辦公室的號碼。

“誰?”

“國明！我啊！”

啪！

羅國明聽出是他，竟然掛掉了！

可惡！

魏大山雙拳緊握，咬牙切齒。

“魏副科長！”

他打算再撥，有人來請示:“您看看這份文件，跟奧數隊經費的審批有關！”

“嗯嗯！”

魏大山在想著如何與羅國明溝通，隨意掃下文件標題，簽了自己的名字道:“交給科長蓋章，可以發出去了！”

看著同事離開，他覺得似乎錯過什麽，思緒很快轉到弟弟和羅國明身上，沒去深究。

手搭額頭，魏大山琢磨自己的人際交往圈，試圖找到其他突破口。

叮鈴鈴！

有電話撥進來！

魏大山拿起話筒，溫聲問道:“這裡是教育/局畢業辦，您……”

“魏科長，是我啊！”

聲音聽起來有點兒熟悉:“奧數名額的事情，辦得怎樣?我不想失去機會，您……”

黎元成！

奧數隊名額！

文件！

剛剛簽的文件，就和奧數隊有關！

難怪覺得錯過什麽，就是這件事啊！

經費一旦撥出去，參賽名額就算板上釘釘，再沒有更改余地。

啪！

沒再聽黎元成嘰嘰歪歪，他掛了電話，就往科長辦公室走。

迎面碰上剛請示的文員，魏大山見她手裡空空，覺得不妙:“文件呢?”

“什麽文件?”

女同事莫名其妙，然後恍然大悟:“您說的奧數隊經費那個文件?五分鍾前科長蓋章，我發出去了！”

“有什麽問題嗎?”她滿臉好奇，

話裡透著關切:“我去追回來?”追回來?

科長審批過，重新更改還要問責，他沒那麽傻！

魏大山搖搖頭:“不是那個文件，是前天要你製作的上個月總結報告，盡快完成！”

“噢！”

女同事點頭離開。

看著她離去，魏大山頹然回轉座位。

有點兒遺憾，不是幫黎元成爭取名額的機會，而是無法卡洛北參賽。

玄武湖上和黎元成的比試，魏大山篤定一件事。

一旦洛北參加奧數比賽，肯定能拿到榮譽，到時再想動他，就更加難了！

本來他想以洛北十八歲年齡大的理由，來否決鄭安國的經費申請。

現在錯過時機，再揪住不放，有點兒張揚！

算了！

暫時放洛北一馬！

還是先想辦法，把魏大林弄出來！

叮鈴鈴！

座機又在響！

“魏科長！”

又是黎元成！

剛剛接通，對方迫不及待道:“您昨天明明答應的，……”

啪！

魏大山掛了電話，眉頭緊皺。

昨天只是糊弄這小子，名額的事情，他怎麽可能做主！

好嘛！

現在成狗皮膏藥，貼著自己不放！

想想黎家的狀況，大學同學黎元良職位升遷倒是快，可他遠在燕京，根本幫不了自己。

所以……

黎元成只是黎元良的堂弟，為他火中取栗，跟鄭安國鬧騰甚至鬧大，他除非腦子抽了！

叮鈴鈴！

電話又響！

不依不饒啊！

魏大山想了想，還是拿起了話筒。

“魏科/長！”

“我正在幫你解決，過幾天等消息吧！”

“謝謝魏科/長！謝謝！謝謝！”

電話那邊黎元成明顯松口氣，真誠表示感謝。

掛了電話，魏大山撇撇嘴！

拖字訣！

幫著解決，又不是一定解決，穩住他再說！

魏大林怎麽辦?

他思考弟弟的事情，覺得腦殼痛。

……

玄武中學附近的郵局，黎元成掛了電話，滿臉喜色。

“姓魏的能搞定?”

旁邊站著的黎元生滿臉疑惑，問堂弟黎元成:“剛剛掛了你兩次，明顯是不耐煩了！”

“他忙吧?”

黎元成遲疑一下道:“估計有事情，只要幫我解決就行！”

“嗯！”

黎元生點點頭，滿臉傲嬌:“堂哥快要調回京南，姓魏的估計知道了。堂哥很快就能再升一級，他當然要巴結！”

“走吧！”

他拍拍黎元成的肩膀:“該去上課了！”

兩人騎上自行車，回玄武中學。

玄武中學分初中和高中兩個學區，作為高中僅次於項南方的學霸，黎元生上課也非常自由。

替堂弟請個假，溜出來打個電話，非常簡單。

車子放到車棚，兩人準備回教室。

叮鈴叮鈴！

下課鈴聲響的時候，他們剛剛走到初二(三)班，也是黎元成的教室。

同學們三三兩兩走出來，各種話題都有。

“聽初二(一)班的同學說，他們班王琴蘭收到通知了。”

“參加奧數比賽?”

“嗯！經費審批下來了，這次他們坐火車臥鋪過去！”

“火車！我還沒坐過呢！”

“誰讓你學習太渣，連黎元成都不行，何況是你！”

“噓！小聲點兒！”

……

黎元成聽到這段話，臉色慘白。

郵局騎回學校，只需十來分鍾。

同學們早就知道消息，肯定是魏大山回復他之前。

魏大山經手奧數隊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剛剛是騙他。

“混蛋！”

黎元生怒不可遏，拉下黎元成:“走！”

“做什麽?”

黎元成滿臉迷茫。

“找姓魏的麻煩去！”黎元生臉色鐵青，氣得渾身顫抖:“敢騙我們，鬧他個灰頭土臉！”

“哥！”

黎元成低吼一聲，滿臉頹然道:“我就不該聽你的，非要和洛北對著來。跟姓魏的鬧，就能進奧數隊嗎?”

“我現在明白了！”

他話裡透著堅定:“就該專心學習！”

黎元成甩開黎元生的手，任後者呼喚，頭也不回，大步走向教室。

“可惡的洛北！”

黎元生緊握雙拳，咬牙切齒:“又讓你逃過了！”

“魏大山！”

他回到車棚，騎上車子去了郵局。

黎元成就是個書呆子，只顧著自己！

他們魏家也是要臉面的人，魏大山毫無顧忌忽悠兩兄弟，如果不表示抗議，不就敗了堂哥的名頭嗎?

撥通魏大山的電話，黎元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

最後他還告訴對方，堂哥黎元良就要調回京南，到時要魏大山倒霉！

“倒霉?”

魏大山掛斷電話，臉都快氣綠了:“高中生都敢威脅我！”

不過……

黎元良真要調回京南?

他歎口氣，眉頭皺得更緊！

魏大山不擔心黎元良的報復，同在體/製內工作，沒有深仇大恨，有的是機會緩和關系。

他相信黎元良能拎得清，因為他們倆是同一類人。

眉頭緊皺是覺得最近諸事不順，弟弟這波還沒擺平，又惹來黎家兄弟的埋怨。

糟心！

魏大山再試著撥了幾個電話，沒找到撈魏大林出來的辦法，只能放棄。

沒走刑/罰流程，最多也就二十四小時，磨磨魏大林火氣也好！

下午他請假，晚上呆在梅花巷的家裡，到了晚上十點，接回魏大林。

“怎麽回事?”

魏大山瞪視魏大林:“你和治安/員打架，腦子生鏽了?”

“他們先惹我的！”

魏大林梗著頭，粗聲粗氣道。

“你傻啊！”

魏大山拍下魏大林的腦門:“你就不能往家跑啊！”

魏大林覺得委屈，任魏大山追問詳細情況，低著頭不說話。

所以魏大山不知道雙方中間還有蒙面人，也就錯過了追究的時機。

“算了！”

他拍拍魏大林:“以後小心點兒！”

魏大山以為弟弟遭過罪，羅國明就能放手，可他料錯了！

第二天下午，母親又打來電話，魏大林又和治/安員起了衝突，又給關到街/道辦了。

無奈！

羅國明擺明了要搞魏大林，而且不願意和解，魏大山只能再去領人！

操心弟弟的事情，他就沒了余力留意馬家的動靜。

而包子店裡，洛北和馬素芹聽到有人議論這件事，相視一笑，笑得開心！

洛北暗暗感慨，那晚埋下釘子，作用果然很大！

不愧是他看中的演技派，萬子豪心思足夠細膩，和他定下吸引魏大山視線的計劃。

只是攛掇一下羅國明，後者就頂著上面的壓力，不斷找魏大林的茬兒。

這樣洛北就能騰出手，辦理馬家戶口遷移的事情。

甚至因為不用顧忌魏家，他和馬素芹回過幾次馬家，整理一些必備用品，打包寄回東北老家。

就這樣過去三天，洛北托了陳青蓮，找人加快辦理，很快拿到馬素芹和馬母的遷出證明。

“我訂了臥鋪票，你們兩個明天就走！”

洛北把火車票遞給馬素芹，小聲叮囑:“路上不要想著省錢，注意安全！”

馬素芹聲音略帶哽咽:“你要去找我們！”

晚上九點，喬家兄妹早就回去，馬母也進屋睡覺了，她不再掩飾內心的脆弱。

“會的！”

洛北抱住她，拍後背安慰:“二叔就在隨化，離省城很近。我到了哈濱市，很快找你們！”

“你要了我吧！”

馬素芹趴在洛北懷裡，聲音猶如蚊蚋，卻透著堅決。

洛北瞥下馬母睡的屋子，嘴湊到馬素芹耳邊，苦笑著低語:“我也想啊！可……”

“去旅館！”

馬素芹臉快要滴出血來，耳根都紅了。

洛北忍住衝動，再次解釋:“就剩最後一晚，還是小心點兒。萬一有人找麻煩，到時……”

他沒再說下去，但馬素芹瞬間明白了，心內非常感動，同時還有一絲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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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想著和洛北卿卿我我，竟然忘了母親的安危！

雖然母親也讚成她別留下遺憾，可自己跑去旅館，未免太不孝了！

其實洛北比馬素芹想得更多一層，現在旅館審核嚴格。

兩人沒領證，怎麽能住到一起?

已經十八歲，身體各項指標都達到成年人的程度，洛北又曾經歷過上個劇情的昏天黑地，早就忍得辛苦。

可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必須冷處理！

“去睡吧！”

再次緊緊摟下馬素芹，洛北道:“明天還要早起！”

“嗯！”

馬素芹點點頭，像乖巧的小媳婦。

她剛躺倒床上，旁邊伸來一隻手，握住馬素芹的胳膊，屋內響起微弱的歎息。

隔天早上，洛北送走馬家母女，再隔一天，是喬家兄妹送他。

喬家姐妹哭了，哭得稀裡嘩啦！

自從認識洛北，還從未和他分開，兩人倍感失落。

不過洛北很快就會回來，她們感傷也就幾天。

但魏大山就不一樣了，直到洛北離開的第三天，他騰出時間，和弟弟來到馬素芹家。

看著大開的院門，魏大山霍然變色，敲了隔壁林叔家的門。

“馬素芹呢?”

魏大林眼睛瞪得溜圓，粗聲粗氣問林叔。

他最近進街/道辦治/安室六七次，早就憋著一肚子火，面容有些猙獰。

林叔下意識退了一步:“她們遷回東北了啊！”

他回復的時候，心裡暗暗慶幸！

沒了馬素芹在隔壁，魏大林就不會鬧騰，自己家就省心了！

馬家遷走了?！

魏大山腦袋嗡嗡作響，差點兒氣得吐血。

琢磨怎麽回事的時候，魏大林動手了！

“怎麽沒告訴我！”

魏大林揪住林叔衣領，打了兩三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