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堡壘,最底層的死牢內,所有的守衛已經全部撤出,帝國大元帥的副官克倫威爾冷漠地站在門外眼睛微閉,對地牢門內傳出來的慘叫聲和啃食聲視而不見。
死牢內所有的牢門已經全部被監獄守衛打開,二百三十八個被鏈枷鎖在牆上的死囚已經死去了八成,剩下幸存者聲嘶力竭地大聲咒罵著站在走廊上的嗜血怪物,似乎這樣做可以給自己帶來赴死的勇氣一般,雖然現實很是殘酷,但崩潰和求饒的哭聲仍比惡毒的咒罵要多。
“你這個嗜血的諾克薩斯怪物!我詛咒你死於最痛苦的折磨!我詛咒你的國度如同海邊的沙堡一般就此傾覆,我詛咒你的家人都和你一樣變成饑餓的野獸,我詛咒你……”
聲音戛然而止,伯納姆·達克威爾冷漠地用摘下白手套的右手輕而易舉地撕開詛咒者的喉管,任由主動脈噴薄而出的鮮血沐浴在自己臉上,帝國元帥陶醉地閉上眼睛,享受著令人平靜的血浴,吸收了血素之後,他的身體已經吃飽喝足,只是靈魂還依舊渴望更多的生命。
鮮血就是生命的象征。
只有精神平複後才能徹底擺脫對鮮血的渴望,這種饑餓感已經折磨了他幾百年,他幾度癲狂,竭盡全力地抗衡著來自於惡魔的本能,卻在後續的戰鬥中顯得有些過於艱難。
同樣被鮮血濺射到身上,感受著溫熱深紅的鐵鏽味,同一個監牢內的另一個中年男人夾緊雙腿,黃液自股根部位淅淅瀝瀝地順流而下,滴在地上發出騷臭味,一想到接下來自己的喉嚨也會被人隨意撕開,他的雙腿就止不住的發抖。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只是偷了一雙貴婦用過的黑色長筒襪就要被關進死牢裡,可惜的是他的舌頭早已被拔去,牙齒被敲掉,嘴唇被針線縫合,再也沒辦法為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凡人的詛咒毫無意義,就像是地上的泥沙在咒罵天上的星辰,星辰隨時能降下神罰毀滅泥沙,泥沙卻永遠也無法走到星辰的高度。”
似乎是有所感悟,又似乎是在自我安慰,伯納姆在地牢裡自言自語道。
“更何況,你們只是帝國的渣滓,垃圾,肮髒的罪犯和叛逆者,理當為了帝國的元首獻出你們卑劣的生命。”
“伯納姆,你只是個嗜血的怪物!根本沒資格比肩神明!”
另一個牢房裡傳來反駁的聲音,沒有理會的伯納姆忽然睜開眼睛,看向嘴巴被縫合的中年男人。
“嘴巴被縫了這麽多針,舌頭被拔除,你一定是犯了欺上瞞下的重罪,在諾克薩斯只有懦夫才會說謊,因為強者會用實力證明自己沒有做錯。
我帶領諾克薩斯征服了格蘭王國,我帶領諾克薩斯征服了瓦爾克斯公國,在未來,我還要帶領諾克薩斯征服諾斯蘭、征服瓦羅蘭、征服德瑪西亞,還有那該死的弗雷爾卓德和出工不出力的翡翠領,
告訴我,我在前線殺敵,為帝國帶來無盡的疆土和榮耀,你這個懦夫在後方做什麽?用你能言巧辯的嘴巴收斂錢財,還是用你撒謊的舌頭取悅女人的身體和靈魂?”
把右手放在囚徒的喉嚨上緩緩用力,伯納姆略顯猙獰的表情恢復了平靜,死亡卻接踵而至。
“我的臣民,你說,你該不該死?”
“唔唔唔唔呵呵呵……”
瞪大眼睛,最後一縷氧氣徹底被如鋼鐵般堅硬的蒼白之手截斷,中年男人聲嘶力竭地收縮著肺葉,一次又一次地收縮膨脹,卻再也沒辦法從喉管裡呼吸到哪怕一縷氧氣,
無用的掙扎和蔓延到腦海裡的窒息感絞殺著男人殘存的精神和意志力,瀕死身體促使膨脹的胸腔擠破喉管,讓無聲地死亡在結束前發出了令活人頭皮發麻,如同魔鬼低吟一般的氣泡聲。
如同屠夫手裡的一隻雞鴨,伯納姆松開手,結束了卑劣者和懦夫的生命。
松開手,被轉過身體的男人一腳踩碎。
門內的殺戮還在進行著,能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少,門外的克倫威爾歎了口氣,他也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如同門內能主宰諾克薩斯的瘋狂者,他沒辦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無論伯納姆元帥做出了怎樣的成就,無論他征服了多少個國度,在諾克薩斯,始終都會有一團陰影隨意牽動手裡的木偶線,讓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從帝國元帥變成最卑微的奴隸。
因此他明白了,鑄就一個偉大的帝國,總是伴隨著犧牲和奉獻,以及無法面向陽光的陰影。
喜歡奴隸的諾克薩斯不會有太多死囚,地牢中卻永遠不會缺少,
因為諾克薩斯,最不缺的就是人。
……
弗拉基米爾的私人莊園內,偌大的玫瑰花廳只有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絕美女人。
羅麗莎低垂著頭,表面上是在悠然品茗著莊園主人招待自己的特產,面帶微笑的蒼白女巫心裡其實一點都不想笑,反而是有些悶悶不樂,原因就是她對另一個男人發出的呼喚始終沒有得到回應,而她已經做好了為自己的思念畫上句號的一切準備。
幾百年的時間裡,她有過掙扎,有過失落,也有過漫漫長夜的孤獨思念,思念卻沒跟著已經失去作用的羅絲死去,反而跟著重生的羅麗莎愈發香醇,回味無窮。
仿若天人永隔的告別本該讓她遺忘過去的一切悸動,可內心和身體卻反而如同發酵的深沉葡萄酒,本體的處女之軀在時光的催化下愈發嬌豔可人。
漫長的等待中,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她終於明白,自己沒辦法繼續等下去了,甜蜜的男人此刻變成了阻礙她前進和思考的毒藥,這種毒性堪比暗黑時代莫德凱撒用來操控奴隸的黑光致幻粉,最重要的是,她的毒藥始終不來找她,讓她愈發的欲罷不能。
再等下去,她會成為他的奴隸,像羅絲一樣卑微且低賤地坐著馬車主動送過去,這是她不能接受的墮落結局。
而這份不該有的思念和情感讓她時常癲狂,她甚至都沒辦法靜下心來研讀她最喜歡的禁忌書冊。
因此,她決定主動出手,讓事情無論好壞,得到一個她最想要的結果。
樂芙蘭,諾克薩斯的真正主人,黑色玫瑰的建立者,猩紅秘社主人弗拉基米爾的合作者,掌握了無數超凡禁忌之力的女巫,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她這輩子最想要的禮物。
這個禮物是她最渴望,最思念的男人——萊斯特·李,偉大勢力翡翠領的建立者。
她要得到他,剝離並控制男人身上可怕的符文之力後,她會用自己的禁忌秘法讓男人獲得和她一樣的不朽力量,把他永遠留在不朽堡壘的魔法城堡裡,讓他成為她唯一的丈夫,
而男人也會告別過去斬斷所有羈絆,擁有且隻擁有她這一個完美的千變魔女,高貴的蒼白女巫,她可以為他變成任何人的樣子低頭雌伏,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緩解男人心中的思念和不舍。
最終,男人會與她一起掌控終將會征服世界的諾克薩斯和翡翠領,擊敗準備回歸物質領域的莫德凱撒,統治整個符文之地。
她相信,在她與她的丈夫真正結合成為彼此的時候,離心離德的諾克薩斯和翡翠領也會變成真正牢不可破的同盟。
她已經為這場偉大且神聖的婚禮布置好了一切,身著婚紗的女主角正巧笑嫣然,翹首以盼地站在門口等待著自己的丈夫,帶著祝福的來賓也紛紛位列席上面帶微笑,卻唯獨缺少了最關鍵,最英俊,最令她難舍難忘的男主角,她的丈夫,她的萊斯特。
一次又一次的等待,
沒來,沒來,還是沒來。
因此,她很不滿。
不,是非常不滿,特別不滿!
不滿到她已經有整整七個小時十六分鍾十二秒的時間沒有把男人送給她的定情信物【霜月玫瑰】帶在身上,而是放在床頭櫃上,這是前所未有的憤怒。
在男人離開後,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把那柄象征著永恆愛情的魔鋼匕首用魔法縮小,夾在胸前,冰冷的柳葉型匕首會讓她火熱的身軀感受到男人冷漠的語調,因為她知道,在自己主動發出信號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輸掉了這場漫長的拉鋸戰。
該死的男人用冷漠擊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