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的寒風中,寂寥的月色裡。
那不加掩飾的殺意和挑釁的話語從大橋對面傳來,給人一種無盡的森然之感。
“哈哈哈哈!”
征服王不禁大笑了起來,眼神似食物鏈頂端的猛獸看著獵物一般,注視著對面的無銘。
他微微抬起下巴,高大威猛的身軀上突然散發出一股猶如實質的威壓。
激揚熱烈的掠奪,蠻不講理的踐踏,此刻的伊斯坎達爾回歸了最真實的自我,他撕碎一切掩飾與虛偽,舉目所及的天地中,皆是他要征服的事物!
霸軍之主,征服之王。
這是昂揚的王者之姿,不可撼動的梟雄心境,征服天地的豪情,以及那肆無忌憚、橫壓一切的霸道氣焰!
從大帝身上散發出來的驚人氣勢,充斥於整個冬木大橋上,普通人面對如此威勢,恐怕早已心膽俱裂。
如此高大,如此偉岸。
這就是亞歷山大大帝,也是我的從者,一旁的韋伯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
他壓下心中的不安,忍不住向對面看去。
站在燈光照射的橋上,那人雪白的長發那樣醒目,挺拔的身軀仿佛一座不朽的豐碑一樣!
無銘沒有受到Rider的氣勢影響,即使相隔數十米的距離,那雙冷酷無情的漆黑瞳孔中只有無盡的懾人鋒芒。
光是一看,就令人不寒而栗。
感受到大帝身上的強大威壓,雷恩嘴角露出一縷沒有任何溫度的冰冷笑容。
下一秒,伴隨著猶如汪洋一般磅礴凶威,無匹的兵戈之氣從他身上衝宵而起。
無形的鋒銳之氣從雷恩身上蔓延開來,名刀,弓弩、寶劍、長槍、大戟、鎖鏈、盔甲、劍鞘、戰靴、盾牌……
雷恩屹立於大橋上,無數戰爭兵器的虛影從他身上延伸而出,拱位著他,於虛空中迸射出一道道利刃寒光。
無邊血腥煞氣在大橋上蔓延開來,他仿佛一個殺神一般,立於深淵血海之中。
對面的大帝眉頭一皺。
直至此刻,他才深切的感受到,無銘那敢於屠戮眾生的殺意,肆意宰割一切的無情,是何等凶威滔天。
就仿佛剛剛從地獄中殺出來的死神。
他根本不在乎敵人是誰,一旦出手,帝王將相,凡夫俗子,英雄豪傑,卑鄙小人……在他眼中都沒有任何差別,
擋在路上的都是死人。
‘這便是真正的Caster,也是無銘毫不掩飾的真實,當矛盾無法化解,被他判斷為敵人後,他就是這種姿態。’
韋伯在腦海中這樣想著,這樣的無銘和之前完全是兩個人,不能指望他有半點留情。
他並非沒有心理準備,但接觸到無銘的目光時,還是身體發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內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恐懼。
韋伯知道Rider一定免不了與無銘一戰。
但是真正看見對方後,那種恐怖的殺意和壓迫感還是打破了各種保護心靈的障壁,直接震懾了他的靈魂。
雖然不想承認,但無銘確實比Rider的氣場更加強大,也更加可怕。
“你害怕嗎?小子?”
大帝察覺韋伯在發抖,低聲詢問道。
韋伯並沒有打腫臉充胖子,老老實實地點頭道:
“是啊,我很害怕,Rider,這就是戰場嗎?”
“沒錯,
這便是真實的戰場,殺戮和血腥才是本質,根本沒有半點溫情可言,榮耀和功績隻對活下來的人有意義。” “敵人都像無銘那樣可怕嗎?”
“哈哈,這倒沒有,我其實也很震驚,實話實說,我生前還沒碰到過這樣的家夥,哪怕大流士三世都不曾給我這種感覺。”
“Rider,那你會害怕嗎?”
“你覺得呢?”
韋伯看著露出豪邁的笑容,毫無懼色,眼神躍躍欲試的Rider,也笑了起來:
“這就是所謂雀躍的心情嗎?”
“沒錯,敵人愈是強大,想到勝利美酒的滋味兒就愈讓人感到幸福和興奮。
霸道可不是恃強凌弱、欺軟怕硬,越是強敵和天塹,就越有征服的意義!”
征服王挺起胸膛,毫不畏懼的說道。
“Rider,我明白了。”韋伯點了點頭。
大帝爽朗一笑,收斂氣息,跳下神威車輪,朝向等待自己的敵人悠然走去。
兩人彷佛像是約好了一般,雷恩同樣散去氣勢,邁著穩健的步伐往這裡走了過來。
彼此相距不到三米,Rider直接將一本書丟給了過來,雷恩伸手接過。
《荷馬史詩》,準確來說是這部在西方流傳甚廣的古老史詩的上冊──《伊利亞特》。
“Rider,有什麽話快說,我不太習慣廝殺前說什麽廢話。”雷恩抓著書本,面無表情的說道。
也就是彼此無仇怨還認識,否則他見面就動手了,就像面對迪盧木多一樣。
Rider輕松寫意地聳聳肩,他倒是根本不著急,指著書籍微笑著說:
“無銘,不用那麽趕時間,你知道我最喜歡哪位英雄嗎?”
“阿喀琉斯,希臘聯軍第一勇士。”雷恩表情淡漠的說道,將書丟回給他。
這不是什麽秘密,稍微了解亞歷山大大帝的人都知道,大帝將阿喀琉斯視作榜樣。
Rider將書籍放在地上,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第一次見面,我曾問過,你最喜歡的希臘英雄是誰,結果你卻回答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名字。”
特洛伊第一勇士──赫克托爾。
這是雷恩當時的答案,嚴格來說,赫克托爾並非希臘聯軍眾英雄中的一員,他當時說的人物超出了大帝提問的范疇。
《伊利亞特》描述的是特洛伊戰役,發生在古希臘邁錫尼文明時代末期,導火索是為了爭奪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海倫。
阿伽門農和阿喀琉斯為首的希臘軍,進攻帕裡斯及赫克托爾為首的特洛伊城,雙方展開了長達十年的攻城戰。
最終希臘軍獲勝,特洛伊戰爭就此結束。
其中,戰局至關重要的一個轉折點,就是希臘聯軍第一勇士阿喀琉斯殺死了特洛伊第一勇士赫克托爾。
阿喀琉斯和赫克托爾關系不言而喻,兩人是死敵,形同水火,不死不休的那種!
雷恩並未回話,而是轉身拉開距離。
當他回頭時,就是他和大帝不死不休的時候。
Rider注視著他的背影,咧嘴一笑:
“你知道嗎?從你說出那個名字起,我就有一種預感,我們之間必有一戰!
因為這是理念的對立!
顯然,你和我的道路幾乎是背道而馳的,彼此欣賞的人和事也大不相同。”
雷恩並未回話,只有身上的殺機越來越可怕。
“無銘,何為英雄?!”
大帝突然怒喝一聲,他目光中閃過懾人的神采,沒等對方開口便自己先回答。
“男兒開疆擴土,舉兵橫掃天下,掠奪霸佔一切,征服一地一國、一塊大陸,乃至整個世界,即是英雄!”
我來了,我看到,我征服!
借用另一位大帝(凱撒大帝)的話,可以完美概括伊斯坎達爾的行為。
事實上,西方的很多英雄人物都是如此,特別是王者,軍事統帥,戰場上的勇士這些職業的人物。
他們都是以征服和掠奪聞名,這些人也是諸多西方古老史詩中的寵兒。
背對著大帝的雷恩這才止步,朗聲回答道:
“男兒保家衛國,為人有情有義,做事冷靜縝密,面對入侵者時英勇無懼,庇護親朋,守衛人民的即是英雄!”
屍山白骨滿疆場,萬死孤城未肯降!
哪怕穿梭了多個世界,雷恩卻沒忘記自己出生的地方,也沒忘記自己長大的地方。
他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但以他的觀念,當然是更喜歡保家衛國的赫克托爾。
“哈哈,果然,我們之間才是真正的死敵!”
大帝注視著無銘的背影,笑了幾聲後,他握緊拳頭,神色嚴肅了起來。
“放棄招攬我了?”雷恩一步一步向著大橋一端走去,頭也不回的問道。
“是的,你似乎並不會認可我的征服之道,沒辦法,我只能殺了你了。”
大帝同樣轉身,大步朝著自己的神威車輪走去,他的紅披風在寒風中獵獵作響,身上的霸道氣焰越來越驚人。
“沒有什麽征服,侵略就是侵略,借口和理由再多,也不過是一種掠奪。
說什麽特洛伊戰爭是因為一個女人而起,所謂的紅顏禍水,再常見不過的理由。”雷恩臉上的表情很冷酷。
大帝嘴角露出極為剽悍而剛猛的冷笑:
“無銘,王道沒有正義可言,人的欲望也沒有,都是弱肉強食,時代根本沒變過,我們的世界從未發生過本質上的變化。
換上一個自由民主的旗幟,和人人生而平等的口號,就能讓人們忘記自己是奴隸,忘記自己的命其實不值錢。
是不是很美妙?人們還會認為自己很有尊嚴呢。
還是現代人會製造概念,一群哲學家啊,換個詞匯換個說法,就將殘酷的現實都包裹在溫情脈脈的外衣下!
我表示很欽佩,連殺人和掠奪資源,都可以說成維護世界秩序,打擊恐怖主義。
不像我的時代,我都不知道怎麽反駁那些咒罵我的人,這個時代的人,真是發明了一些有趣的詞和概念。
但是,剝削和強權才是統治的本質!”
雷恩這才笑了起來,他不奇怪大帝會說這段話。
亞歷山大大帝可是哲學家亞裡士多德的弟子,他向大帝提過恐怖分子,引導操縱輿論,以反恐的名義發動戰爭這些事。
以大帝的智慧,很容易就明白這其中有多少套路。
“是沒有絕對的正義,但相對的正義還是有的。如果你要宣揚叢林法則,大可不必。
自有生命開始,叢林法則已經在星球上流行數十億年了,沒必要強調什麽。
如果人類最終還是和野獸無異,時間會見證這一切。
還有,別以為我喜歡赫克托爾,就認為我和他是一類人,我不是英雄!”
“哈哈,我誤會你了,你很有趣,骨子裡就不相信那一套,擊敗你我再招攬你!”
大帝發出暢快的笑聲,他意識到無銘並沒有否認征服之道,只是不喜歡。
不喜歡和不承認可不是一回事。
“來戰!!”雷恩回應道。
他不喜歡什麽侵略者,但他不否認,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有的是野心家和戰爭狂。
別指望著光和他們說什麽仁義道德,和平互助之類的就有用,一寸山河一寸血,唯有武力夠強,才能讓他們和你談。
兩人背對著向大橋的兩邊走去,當他們交談完畢後,已經相距近百米。
兩人幾乎同時轉身,目光交錯的一刹那,虛空中發出一聲悶響,征服世界的霸道氣焰和屠戮眾生的凶煞之氣轟然相撞!
大帝露出精悍的微笑,他站在神威車輪上,拔出腰間佩劍,A+級對軍寶具──遙遠的蹂躪製霸。
輕輕一甩紅披風,他肌肉健碩的右手舉起佩劍,魁梧高大的身軀中湧出一股龐大的魔力奔流,掀起一陣狂風。
站在回旋的熱風包裹著的神威車輪上, 大帝鮮紅色的鬥篷在他的肩上鼓動翻飛。
他張開雙臂縱聲大笑:
“我的同胞們,都過來吧!今晚讓我們將自己英勇的身影烙印在最強的傳說之中!”
帶著熱砂的狂風彷佛在呼應王者的呼喚,吹散河川的冰冷霧氣,撲到橋上來。
回旋的熱風肆虐在鋼架橋上,甚至驅散了初冬的寒意,勇士們跨越時空追求戰場的心象開始侵蝕現實。
沒有任何試探,一出手就是最強殺招。
雷恩站在迎面而來的一陣灼熱乾燥的火燙旋風中,眯起了眼睛,這種彷佛席卷焦熱沙漠的旋風,在他耳邊轟轟作響。
他依然面不改色,無數刀槍劍戟的虛影從他身上爭先恐後的浮現出來,兵戈之氣四溢,利刃寒光湧現。
一股猶如汪洋海嘯一般浩大的魔力奔流自雷恩身上狂湧而出,刹那間蔓延開來。
他的臉色十分冷漠,輕聲念誦道:“Iamtheboneofmysword(吾為所持劍之骨),Steelismybody,andfireismyblood(血潮如鐵,心如琉璃)……”
“這是……”
感受到同樣浩大的魔力奔流,和那種時空扭曲的異變,大帝的目光有點錯愕。
兩個固有結界幾乎同時展開,時空發生了巨大的扭曲,魔力旋風吞噬了整個冬木大橋,周圍的一切景象都開始模糊……
王之軍勢VS無限劍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