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敗感。
Saber第一次品嘗到了失敗的苦澀,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騎士之間的公平決鬥,一對一單挑,她被別人正面擊敗了,輸得沒有半點辯駁的余地。
阿爾托莉雅無法理解一件事,為什麽一個Caster會有和刀術相關的固有技能。
就算無銘來歷莫測,身份眾多,曾是一位騎士,一位劍豪,又是一位魔術師……
可當他以Caster職階降臨時,怎麽可能還保留如此強大的近戰能力?
當她提出這個疑惑時,無銘只是非常淡定的告訴她──他是一個法師,而法師就是近戰職業。
他還理所當然的說,要是近戰打不過騎士,那還當什麽法師,乾脆去馬戲團表演魔術好了。
呆毛王:“………”
雷恩蹲下身子,看著臉色不太好看,情緒有點低落的Saber,伸出了手掌:
“術式──星光守護。”
無數如螢火一樣光點從他手掌中飛出,Saber微微詫異,注視著眼前猶如光雨漩渦一樣的手,熒光回旋著包裹了她。
就如同被溫暖的陽光祛除了寒意,身上疼痛感迅速消失,疲憊的肌肉重新煥發出活力,就連精神都為之一振。
效果立竿見影,無銘施展的這種治療魔術,甚至比愛麗絲菲爾還強出一線。
“你……”Saber小嘴微張,十分驚訝。
她剛想說你的魔術能力很強,可聯想到對方本就是Caster,又閉上了嘴巴。
“別奇怪,治療術而已,很多魔術師都會。”雷恩微微一笑,站了起來。
“那你剛剛戰鬥時為什麽不用魔術?事先只是約定了不能使用寶具而已,你這是看不起我嗎?”
傷勢基本被治愈,Saber立刻站了起來,她瞪著無銘,語氣中有點不悅。
“既然是騎士之間的對決,當然要用刀劍來一決勝負了。”
“哼,你等著,今日一敗,我記住了!”
阿爾托莉雅一副若有機會,下次一定要擊敗他的模樣,她可不會輕易認輸。
看著她好勝心十足的樣子,雷恩也不意外,她是那種不願服輸的性格,否則換個人,沒準已經接受不列顛滅亡的事實了。
不過,他還是略有些得意的說了一句:
“Saber,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這次願賭服輸,聽我的安排沒問題吧?”
這次的戰鬥也算痛快了,而且是以騎士的身份,擊敗了頑固的呆毛王。
“好…吧。”
盡管心中非常想去打倒Rider以堅定自己的信念,但她這次賭鬥輸了,她不可能賴帳。
“若有機會的話,我們全力一戰!”Saber盯著他,翡翠色的眸中仿佛燃燒著火焰。
雷恩知道她什麽意思,動用寶具全力一戰。
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別說之後他們可能沒有交手的機會了,就是有……
另一邊,注視著已經落下帷幕的戰鬥,眾人反應不一。
“一個騎士,擊敗了大名鼎鼎的騎士王,這未免…太怪異了。”間桐雁夜聳聳肩說道,嘴上說奇怪,語氣卻很平淡。
雁夜知道無銘不只是能投影別人的寶具,他本人同樣有三件寶具。
那把C級獵魔刀不提,“無限劍製”看起來就很不簡單,
盡管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類型的寶具。 最可怕的是寶具“無盡之雷”。
除了等級,雁夜同樣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麽東西,但他本能地感覺那件寶具很可怕。
旁邊的衛宮切嗣沒有吭聲,老實說,他就不覺得Saber能打得過無銘。
連他自己都把勝利的最終籌碼壓在了Caster身上,騎士王的聖劍是對城寶具,威力毋庸置疑。
但靠聖劍Excalibur,就能擊敗英雄王嗎?
至少從王者酒宴上的表現來看,唯有來歷莫測的無銘,能和吉爾伽美什真正分庭抗禮,就連Rider都遜色了一些。
愛麗絲菲爾剛想說些什麽,眼前卻突然變得一片模糊,周圍的聲音和影像仿佛一刹那全部失真,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她的意識就漸漸陷入了黑暗中。
“太太,你……”
“愛麗絲菲爾!”
失去意識前,她仿佛聽到久宇舞彌和Saber擔憂的聲音,心中覺得十分抱歉。
………
城堡中的一間臥室內,氣氛非常壓抑。
愛麗絲菲爾如同一個睡美人一般,靜靜地躺在床上,感知敏銳的人都能察覺到,她的生命特征就如同寒風中的火燭一樣脆弱。
Berserker,Lancer,Assassin相繼被淘汰,愛因茲貝倫家的人造人,已經到了極限了。
淘汰的從者越多,她體內的小聖杯也會逐漸成形,這就好比往心臟處硬生生塞了一個大金屬杯,痛苦可想而知。
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太太足夠堅強了。
“切嗣,為什麽會這樣?!這樣冷酷無情,漠視生命,把人當作一種工具,愛因茲貝倫家怎麽可以這樣做?”
Saber死死地盯著衛宮切嗣,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心中更是充斥著難言的痛苦。
剛剛,衛宮切嗣已經告訴過她了,小聖杯並不是被人保管著,它其實就在愛麗絲菲爾體內,愛麗絲菲爾嚴格來說,不過是小聖杯的外殼罷了。
切嗣老爹坐在床沿邊,握住了妻子冰涼的手。
他臉上依舊面無表情,暼了一眼悲痛無比的Saber,沉默著沒再說話。
沒人知道魔術師殺手心中在想什麽。
雁夜和舞彌靜靜地站在一邊,他們也是剛剛得知了真相,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切嗣的那張面癱臉和沉默的姿態,徹底點燃了Saber的怒火,她厲聲質問道:
“切嗣!愛麗絲菲爾可是你的妻子,你就這樣冷漠地看著她死去而無動於衷嗎?
我本以為你只是討厭我,依然深愛著妻子和女兒,如今你為了所謂的理想,連親人都能冷酷無情的犧牲嗎?”
和金閃閃嘲笑她時一樣,這是騎士王真正的怒火。
而面對Saber痛心疾首的眼神,衛宮切嗣微微移開了視線,聲音沒有一絲感情的說道:
“這一天必將到來,她也準備好了。”
“你……”看著似乎無動於衷的衛宮切嗣,呆毛王都有點忍不住想上去給他一拳。
雷恩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差點要和切嗣翻臉的Saber。
他知道呆毛王並不是單純對切嗣感到憤怒,同時也對自己感到憤怒和深深的愧疚。
Saber和愛麗絲菲爾並不只是關系很好而已,她們之間還有一個“誓言”。
剛抵達冬木市的時候,是太太第一次離開德國那座隆冬之城,來到外面的世界。
Saber知道她的經歷後,曾以騎士的名義起誓,要當愛麗絲菲爾的守護騎士,就像男性騎士守護公主一樣守護她。
這可不是開玩笑,一個神聖的誓言,只要Saber留在這個時代一天,誓言就有效。
哪怕此刻恢復了女性的身份,呆毛王依然願意守護她的公主。
但現在,命運卻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殺死的從者越多,愛麗絲菲爾就越接近死亡,只要呆毛王打算追求聖杯,就等於推著太太一步步滑向死亡的深淵。
原本雁夜被麻婆神父忽悠,利用狂蘭“不為一己之榮光”,偽裝成大帝劫走了太太。
那對局面很不利,可相對來說,也避免了切嗣和呆毛王眼睜睜地看著愛麗絲菲爾死去。
可現在,因為狂蘭第一個被淘汰了,再加上雷恩的存在,不可能有人能從愛因茲貝倫城堡中劫走太太。
Saber此刻有點動搖了,雷恩說了那麽多,她都堅持著一定要奪得聖杯的想法,可她現在遲疑了,猶豫了……
良久,Saber臉色略顯衰敗,她雙目無神的盯著衛宮切嗣,用乾澀低沉的嗓音問道:
“切嗣,如果我們不打……聖杯戰爭了,現在就帶著愛麗絲菲爾離開,能保下她的命嗎?”
此話一出,雁夜和舞彌露出一縷驚容,雷恩眉毛一挑,似乎也覺得有點意外。
這對Saber而言,可是意味著放棄了聖杯,放棄了拯救不列顛,可想而知她說出這句話,心中下了多大的決心。
其實連雷恩都不記得一些細節了。
原本Saber不得已殺死狂蘭後,對聖杯渴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但她真正看到那個小聖杯時,首先喊的卻是愛麗絲菲爾的名字,替她哀悼。
聽到呆毛王的話,真正內心震動的是衛宮切嗣,他握著妻子的手在微不可察的發抖,這一刻他的心情非常複雜。
Saber的選擇令他動容,也更令他痛苦。
有那麽一刻,他真想放棄一切,不管什麽世界和平,人人幸福的願望了,帶著妻子遠走高飛。
可他…沒有回頭路了,從他用槍殺死他父親衛宮矩賢的時候,就沒有退路了。
這條路只能通往勝利或孤獨的破滅。
切嗣老爹嘴唇一動,強壓下心中的悸動和猶豫,用一種盡可能平淡的聲音說道:
“沒用的,已經……晚了,小聖杯在工作了。”
他沒說謊,其實第一個從者被淘汰前,逃走還是有可能的。
但現在哪怕立刻中止聖杯戰爭,救活愛麗絲菲爾的希望也非常的渺茫,因為她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了。
小聖杯的作用是暫時儲存戰敗的從者們的靈魂。
假如沒有小聖杯,從者死亡後的靈魂會直接回歸英靈座,也就無法被大聖杯利用。
這也是聖杯戰爭開始後,愛麗絲菲爾要立刻從德國趕來冬木市的原因,離得太遠的話,小聖杯也無法收集到從者的靈魂。
換而言之,衛宮切嗣一開始就選擇逃跑,或者連冬木市甚至連島國都不來的話,是可以保下太太的命的。
但現在……晚了。
Saber聞言如遭雷擊,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蒼白,她手指攥得咯嘣響。
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愛麗絲菲爾,那如風中殘燭一樣虛弱的生命力。
再聯想到守護她的誓言,這一切,刺痛了呆毛王的心,她既愧疚又痛苦,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是導致她死去的原因之一。
屋內的氣氛非常壓抑,針落可聞。
間桐雁夜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那個植入的“魔力爐心”正在工作,維持他的生命。
他看著正靠在牆邊,一臉平靜的無銘,試探著問了一下:
“無銘,你是Caster,似乎也…精通生物煉成和一些煉金術,能試著救她一下嗎?”
這句話響起後,舞彌暼了雷恩一眼,衛宮切嗣和Saber皆是一愣,然後盯著他。
Saber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問道:“無銘,你能救她嗎?”
“我還以為是切嗣和Saber會先問這個問題呢,不曾想是你啊,雁夜。”
一旁的雷恩雙手抱胸,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間桐雁夜見狀,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回想起自己那晚被解剖的經歷,至今都有一些心理陰影。
痛苦他忍受得多了,被蟲子折磨時他受了多少罪,但由於麻醉藥不起作用,是那晚他感受著自己被一刀刀開膛破肚時,多少還是有點頭皮發麻。
體驗極差,叫人發瘋。
Saber立刻走到雷恩面對,舉起小拳頭,毫不客氣地捶了他的胳膊一下,大聲問道:
“問你話呢,快說啊,能不能救她?”
呦呵,這隻呆毛,無緣無故就給了他一拳。
不過看著她心切的目光,雷恩原諒她了,發現大家都看著他,他解釋道:
“嚴格來說,小聖杯就是愛麗絲菲爾的生命之核,甚至比人體的心臟更重要,她自身反而只是一層外殼。
雖然很困難,但理論上,只要能用什麽代替小聖杯,是可以救下她的。”
“那能找到東西代替小聖杯嗎?”
呆毛王急忙問道,衛宮切嗣同樣緊盯著他。
“應該有吧,無銘,上次你替我植入的微型煉金反應爐,就可以充當心臟吧。”間桐雁夜想了想後說道。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雷恩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顆紅瑪瑙似的東西。
一股濃鬱的生命力散發出來,這不是寶石,上面甚至有血管一樣的紋路。
“這是一顆用煉金術製造的人工生物心臟,類似於魔力爐心,植入人體後,那人就能通過呼吸,從大氣中吸收微量的大源,用來釋放魔術根本不夠,但維持生命足以。”
“太好了!”
Saber由衷的感到喜悅,看著無銘眼神無比熾熱,不知道還以為她對他有意思。
切嗣老爹相對冷靜一些,因為他看到無銘的表情並不輕松。
“少女,別高興的太早,你以為換個心臟很容易嗎?拜托,這又不是剪頭髮。
對於愛麗絲菲爾而言,小聖杯比心臟還重要,幾乎比得上普通人的心臟加半個大腦。”雷恩撇撇嘴,潑了一盆冷水。
Saber的笑容很快消失,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咬著嘴唇說道:
“我知道這很困難,但你能做到嗎?”
迎著眾人期盼的眼神,雷恩聳了聳肩:
“單純取出小聖杯很容易,但要保下她的命,再替換上人工心臟就很困難了。
以我目前的水平,成功率不到三成。”
他之所以這麽晚才說,和計劃有關,但也是因為沒有把握,心中多少有點猶豫。
殺人很容易,搶銀行也很容易。
但殺了人後不用坐牢,搶完銀行後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就很不容易了。
取出愛麗絲菲爾體內的小聖杯,非常容易,可以說動作精準一點,是個魔術師就能做到,
直接挖出來就可以,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參考金閃閃和伊利雅(UBW線)。
伊利雅:Berserker是最強的!
熱心市民金先生:伊利雅,你過來,我想和你說幾句掏心掏肺的話。
但是,提前取出小聖杯,還保下人造人的生命,就非常困難了。
特別是太太還不像伊利雅那麽功能完善,取出她體內的小聖杯,再保下她的命,難度其實更高。
關於煉金術和生物改造,雷恩不久前在蒸汽世界學了不少理論知識。
但他沒動過手,雁夜就是第一隻小白鼠,對他做的手術其實難度不高。然而,雁夜那晚還是差點被他弄死了。
不過也算積累了一些經驗,可喜可賀。
為此,雷恩那晚第一次替雁夜成功植入魔力爐心後,又特意取了下來,再重複動刀了一次,算是積累經驗。
當然,這種事就沒必要告訴雁夜了。
間桐雁夜:“………”
這一次,雷恩大師打算繼續動手,他無利不早起,當然不是完全出於好意。
不過,他把選擇的機會交給了切嗣:
“衛宮切嗣,需要你做選擇了,事先聲明,成功取出小聖杯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但救下愛麗絲菲爾,最多只有三成幾率,要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
Saber聞言嘴唇微微一動,終究沒多說什麽。
衛宮切嗣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並沒有猶豫多久。
成功率是低了點,但不這麽做,妻子明晚一定會死,試一下則還有三成希望。
這種情況下應該做何種選擇,自然不必多說。
衛宮切嗣盯著無銘,露出懇求的表情,這一刻,他不是什麽魔術師殺手,卸下了所有偽裝,沒有任何掩飾和表演。
不管平時怎麽生死看淡,但真要失去她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沒那麽堅強。
衛宮切嗣的聲音有點沙啞和低沉,他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真誠態度說道:
“無銘,拜托你了。”